《丑奴作者: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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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作者:乐君-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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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满意的话,我再让人重做。”这把弩是沈清玄亲自盯着武器师傅做出来的,用的是沈家子弟的兵器模子,稍微修改一下把尺寸改小了些,使来也更轻巧。
    苏木摇摇头,“不了,这个很好,”以前的那一把是琅狐亲自给他做的,交给他的时候他小得连弩都抱不稳,却清楚记得琅狐当时说的话“收好了,没有第二把了。”
    那样的兵器,怎么可能再有第二把?那是他那位两袖不沾烟火气,惫懒得像是一辈子都睡不够的师父给他打造的,是他送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
    师父让他收好,他却把他丢掉了。
    丢掉了,再没有第二个了。
    沈清玄送的这把明显是用了心的,箭槽上方有一个装满箭的箭仓,平时弩弦横在箭槽中央用于阻挡箭仓内的弩箭落入箭槽,使用的时候只需要将杠杆往前推,弩箭在重力下就会自动下落,构造简易,是以发射箭弩时能动作迅速,虽然说这种连发弩力量很小,配制的箭支也又轻又细,穿透力较低,可只要在箭头淬上毒药,造成的杀伤不会比一般弓弩差,对于苏木这样不会武功的人来说十分实用。
    苏木左右摆弄着这把弩,箭仓里满满装了十二支箭,如果再有贼人来袭,至少短时间内他是可以保护自己的。
    自从那日的刺杀之后,苏木明显感觉到沈家弟子的警惕高了许多,个个挺直背脊满脸肃杀,好像不露出满脸的杀气就表不了自己的忠心一样。被这样一群人围在中间,苏木一整天连一个生人都见不到,他现在与沈清玄同吃同睡,连落霞孤鹜都不得近身。
    这样的草木皆兵,自然是引来越来越多的关注,就算他们的行动已经尽量低调,最近这些日子,沈清玄还是发现了不少若有若无投过来的探究的视线。少林的,武当的,峨眉的,这些人倒是没藏着掖着,只是尾随沈家一行月黑风高地赶路,也是委屈他们了。
    又行了七八天,在港口换了船只直下江南,苏木趴在船边看一路的风景,看和他们并行的船只,连日来江水平稳,倒是比坐车还要舒坦许多。
    这是沈家分家临时准备的客船,分家家主是个年过半百的沉稳男人,面对本家家主袖手缄默恭恭敬敬,一言一行周到非常,却由始自终一个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思半分。听闻家主要用船,立刻双手奉上最好的画舫,其上有三层宽敞整齐的屋宇,雕栏画栋,入目可见翠羽明垱,房屋间又多有暗格,内暗藏兵器炮火,必要时可用于水战,这等新奇巧妙的设计,又是如此豪奢,足见沈家在当地势大到了何种地步。
    沈清玄说那是他父亲最小的庶弟,算是他的小叔。当年本家夺位时各分家家主皆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唯独他八面圆通几方势力各不得罪,暗地里却默默支持嫡子上位,持续十多年的混乱后沈清玄执掌沈家,大张旗鼓地把他这个小叔沈渊鸣纳入自己的嫡系并重重嘉奖,在别人眼里,那是沈渊鸣洞若观火别具慧眼,可实际上他不过是个拘于绳墨,一辈子循规蹈矩的人,其心之忠可表日月。
    “我曾与他私谈,问他为何把赌注压在我的身上,你猜他如何说?”
    “呵,你绝对想不到,他说‘沈家家规,家业继承从嫡从长。嫡子排在长子前,嫡支血脉不断,自然是该沈家嫡子掌管家业’。”
    “我想过千万种回答,唯独没想到这个,我自认为嫡庶之别不过是强势嫡支压迫下的脆弱平衡而已,谁没有野心?谁不想得权得势?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血脉的正统反而变得可笑至极。”
    “但是居然就有这种人,死守着那些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把它当成至高无上不容侵犯的铁则,把他的聪明才智与赤胆忠心,全部燃烧在那些所谓的条条框框的里。”
    “我知道他没说谎,听他那么说,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庆幸自己嫡子的身份。”
    沈清玄说这些话时表情变幻莫测,似乎想笑,又夹了无尽的苦楚,那些过去的日子里很难说孰是孰非,每个人都各有坚持,他的身份给他带来无数仇敌,却同时带来了像老范沈渊鸣这样的追随者,经历过那些争斗与拼杀,他都不知道是该为这个身世喜,还是悲了。
    “这世上总是有许多无可奈何,”苏木回他,他们都有无可奈何,沈清玄生在富贵之家,要面对无数的家族争斗,这是无可奈何。他生在寒门小户,连抛弃他的父母的面貌都想不起来,幼时差点饿死在小街巷,这也是无可奈何。人不能选择出生,却能选择如何生活,命运本就充满莫测与不可思议,谁又能想到如此不同的两人今时今日会并肩站在同一条船上,双手交握,笑谈自如呢。
    “公子,歇一会儿,喝口茶吧。”落霞笑吟吟地端了茶递过去,苏木闻言放下手里的书,接过茶盏时不经意扫见落霞腕上的金镶玉盘丝垒花镯,雕刻精细,做工华美,苏木便顺着打量她,她今日穿了件水红色暗花流云纹绫衫,头上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行动间摇曳生辉,衬得她那张脸更是像花儿一般美艳。
    他们航行了有十来日,这比骑马奔波的日子安逸很多,落霞也逐渐有了打扮的心思,每天把自己拾掇得如出水的芙蓉,明艳而动人。
    苏木顺手把茶盏放在一边,微抬下巴示意她出去,落霞恭敬地行礼,垂首时衣衫勾出她灵动的腰肢,平白又添了那么几丝妩媚。
    她本来就是个很美的女子,苏木低声叹了口气,手边的书上有一些不懂的地方,还是找机会去问沈清玄吧。
    晚上吃过饭,拿着两本书问了沈清玄不少问题,沈清玄都拿他笑话“你再这么读下去,我该叫你苏先生了。”苏木不理他,沈清玄虽强势,现在在他面前却时常没个正经的样子,等解了惑,便心满意足地拿着书回房了。
    沈清玄虽然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但他知道他其实挺忙,就算连日行船,他也时常找了老范对着一些图纸勾勾画画,船上若来了送信的飞鸽,更是一讨论就要好几个时辰,本来就不多的空闲时间还花了一大半在自己身上,算起他的休息时间肯定是没有多少的。
    夜晚,苏木坐在灯下读书,江上的冷风透过窗户灌进来,烛光有些摇曳,落霞慢慢地走过来,拔下头上的簪子挑了挑灯火,又抬了一盏灯放到苏木旁边,她身上带着不浓不淡的女儿香,衣袖拂过似乎连空气中都被她染上那股醉人的香气。
    “落霞。”
    “公子有什么吩咐?”
    “你老家原来是哪里的?”苏木放下书,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落霞愣了下,却也维持着笑容,“我家原是苏州人士,幼年时父亲就抛弃了我们母女,母亲卖苏绣为生,后来母亲病重逝世,我也差点被卖入烟花之地,恰逢沈家人出手相救,我才有了今天。”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主子只问一句,她就几句话把自己的身世交待得干干净净,又说得滴水不漏,让你想不信都不行。
    “家里还有别的人吗?”
    “回公子,没有了。”
    苏木轻轻吸了口气,他也是第一次这样与落霞谈话,这是个很好的女子,他想了一个下午才想好该怎样措辞。
    “落霞,你跟着清玄的时间长,服侍我也没有太久,你觉得我待你如何?说心里话就好。”
    “公子是我见过最和善的人。”
    “那你愿意继续服侍我吗?”
    落霞面上一惊,猛地就跪了下去,“公子可是嫌我服侍得不好?公子若是有哪里不满意,打我骂我都可以,我日后必定尽十二万分的心去做事,公子可千万别赶我。”
    苏木身体向前微倾,想去扶她起来,可落霞咬紧牙关不起来,苏木只得叹了口气,说道“你服侍得很好,对我很好,我不是要赶你走,只是想让你明白,你今日对我好一分,来日我必定报你十分。”
    落霞抬头看他,眼中有些不解。
    “以后无论你是想嫁人,还是想留在这里,我必尽全力为你谋个好出路,你这样一个女子,还是要找个能护你一世周全的人才好,而我,却绝对不会是那一个人。”
    “我身无所长,又无财无势,沈公子对我有义才护我至今,而你,应该有个很好的归宿。”
    苏木几句话说完,心中微微放松,这些话他在心里反复了许多遍,想遍了他看过的那寥寥几本书,斟酌了许多次,现在终于说出来了。
    若落霞只是打扮漂亮些,这完全没有什么,就是这些日子以来,苏木总能感觉到落霞若有若无的亲昵,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是直到前几日的一个晚上,苏木沐浴出来,就看见落霞身着轻纱站在床边,那张脸笑得又暖又甜,很自然地就要上前替苏木擦拭头发宽衣解带,苏木就是对这方面再迟钝,这时候要还没明白过来,那就是彻底的傻子了。
    本来他就不习惯有人对他端茶递水地随时伺候,沐浴的时候从来都不让人近身,虽相识不久,可亲近的人都知道他的习惯,可偏偏落霞就自己那样进来了,还穿成那个样子,纱下白玉般的肌肤若隐若现,可她本人仿若浑然不觉,举手投足自然无比。
    “公子今天洗得久,我担心会不会闷着,就进来看看。”她的眼在暧昧的烛光下显得摄人心魄,短短几步走起来仿佛柔若无骨,苏木就是现在回想起来,脸上都会忍不住发烫。
    那一晚当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苏木躺上床面朝里无声地拒绝着,只听见落霞替他拢了拢被子,又放下床帐才出去了。
    第二日落霞笑容依旧,可从那天开始,她的一言一行在苏木看来似乎都带上了另外一种味道,说不清道不明。他想过要不要找沈清玄说说,又担心他直接把落霞发卖了出去,这样花一般的女子若出了沈家,苏木都不敢想象她会遇到什么事,又担心落霞执迷不悟,一腔心思全浪费在他的身上,先不算别的,光是他这一身皮相,怎么能配得上那样的姑娘,
    “你别怨我不会说话,我没读过书,没什么文化,可我确实是为你好,你若信我,我自不会让你失望。”
    落霞身体轻颤,眼中有泪光,半响弯下去重重地给苏木磕了一个头,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我明白的,公子,落霞多谢公子,日后我定然不会再有那些心思了。”
    苏木松了口气,只道“这些话,我对孤鹜也一样说,你二人虽是奉命服侍我,可你们的好我看得清,有我在一天,自当尽力不让你们受委屈。”
    落霞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得含着泪点头。等她情绪稍定,才慢慢地退出房去,苏木在房里静静沉思,他二人都没注意,就在离苏木房门不远的拐角,孤鹜站在那里,身影隐没在黑夜中,如一尊雕塑默然不动。
    许是落霞白日里说了太多,苏木晚上入睡就梦到那些花花绿绿的糕点,梦到自己手上拿了重阳糕,走在夜晚的灯市上,火红火红的灯笼排满了一整条街,所有的商铺都透着红色,连夜空都被染上了一层红,最后连自己都感受到了那股热度……
    震耳的锣鼓声穿透耳膜,苏木被惊醒,就看见外面红红的一片天,还能听见箭矢破空的声音。
    “走水了!!”
    “有埋伏,快!救火!”
    苏木还没来得及起身,就有几支火箭穿过窗纱射进来,有射到床帐上的,火焰“腾”地一下就蔓延开,苏木抓了弩,捂上口鼻往外跑,这时候门被从外面一下推开,落霞满脸焦急地冲进来,一见苏木没事,当即抓了他的手向外面跑。
    “公子去下面船舱躲着,火还烧不到那里去!”说话间一支箭直向苏木而来,落霞利落地抽出腰间匕首“当”的一声将箭支斩断,手上拉苏木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火箭的发射越来越密集,落霞不得不将苏木护在身后,这时只感觉船身一阵剧烈的摇晃,竟然是后面的一艘小船撞了上来,好些贼人跳上甲板,瞬间就和沈家弟子打了起来。
    苏木的房间在第三层,沈清玄在第二层,混乱中根本找不见对方,这时候和苏木住一层的孤鹜也跑来了,和落霞一起护着苏木往下走。
    落霞孤鹜显然武功不错,二人合力他们的速度也快了不少,正要下楼梯,背后传来几声木头破碎的沉重声响,竟是那小船上的贼人用铁钩钩住了画舫,好几人踩着绳索直向三楼而来,落霞转头便对空中投出几支暗器,那边传来两声惨叫,却也有人提着刀剑向三人奔来,仿佛是配合那人的动作,火箭的攻击也不再射向这里,只集中在二层沈清玄的房间。
    “锵”的一声,金属碰撞几乎擦出火花,落霞用匕首抵住那人凌空一剑,旁边又有一人横刀劈来,落霞的身体向旁边灵活一扭窜到持剑人的身后一刀封喉,又紧接着和另外两个缠斗起来,只来得及对孤鹜喊出一句“快带公子走!”
    孤鹜二话不说拉上苏木往下跑,射来的箭矢又多起来,不再点火,只能靠听力与直觉去判断,孤鹜左肩中了一箭,她反击的动作却一点没减慢,任由鲜血把衣服染透,苏木强忍住到口的话,这时候他说什么都只会分散孤鹜的注意力而已。
    跑到二楼,能隐隐分辨出沈清玄正被四五个人围在中间,他却看到了苏木,大吼一声“快到下面去!我马上来。”苏木来不及点头就被孤鹜拉着跑,刚到甲板上,孤鹜一下就被两个贼人缠住,她当即便狠狠推了苏木一把,声音冰冷如常“去船舱!”
    苏木被推那一下有点踉跄,他很快稳住身体往厨房那边跑,边跑边上弦,他自己跑得灵活,一旁的沈家弟子们也都有意护着他,一时间他也没有危险。突然一个高壮大汉手里甩着铁锤冲来,苏木连忙停住身子往后倒,铁锤砸破木板四散的木屑割破了苏木的脸,那汉子转身又提着铁锤向苏木抡来,苏木匆忙中放箭只射中那人小腿,那人大吼着冲来,苏木只得向甲板外侧一滚才狼狈地躲过那一锤,正当那汉子还要上前时被赶来的一个沈家弟子一剑劈中手腕,铁锤失去牵引力落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苏木喘着气爬起来,周围刀光剑影,血腥味四处弥漫,他强忍住胃里的翻腾,辨明方向后正要跑过去,刚踏出一步时候,那超于常人的直觉似乎在一瞬间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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