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远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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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远嫁-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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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斌湖轻声安慰:“妈,不会了。”
秦秀梅给丈夫打电话,应斌湖连道不用,他已经借到钱。秦秀梅虚拍儿子两下,责怪道:“刚刚答应妈什么。”
应斌湖才不做声。
电话接通,秦秀梅直截了当:“老头子,带10万过来。”
万茜第一次发现,这个婆婆,真霸气。
打完电话,秦秀梅想休息一会,在客房躺下。应斌湖和万茜回自己房间,连日的借钱,老妈的头晕,尤其是万茜的不信任,让应滨湖气恼不已,他低声对万茜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如果说万茜听到应滨湖讲述他独自承担债务时,心中是感动的。现在,应滨湖的冷言冷语又彻底激怒她。
万茜也压低声音:“什么叫我满意,要不是你处处瞒着我,我用的着怀疑,用的着跟踪吗?”
“我是不想你担心,不想你为钱烦恼。”
“放屁,你那是为了男人的面子。”
应滨湖气恼道:“是又怎么样。”
万茜哼道:“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买房也是这样,现在还钱也是这样,买不起就别买,还不起就别借,自作自受。”
应滨湖的脑袋再次发蒙。他完全没想到,他默默承受压力,想让万茜过得好,过得幸福,不用为钱财事担心,最终换来的却是万茜不信任,不理解,指责。
自作自受!好一个自作自受!
真是作茧自缚啊!
他已经听不清万茜在说什么,脑中只有那句自作自受。万茜的嘴一张一合,想必是更难听的话,他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她的伶牙俐齿,她的娇惯放纵,以前是怎么忍下来的。
万茜还在说,声音渐渐控制不住的变大,应滨湖很想让她闭嘴,下意识的,应斌湖手抬起来,却在瞬息清醒,没打下去。
因为万茜已经闭上嘴,双眼瞪的浑圆,惊愕地看着应滨湖作势要打的手,这手曾经给过她安全感,如今却为她带来恐惧。
以前,无论吵架多么严重,应斌湖只是转身就走,不跟她一般见识,但今天,应斌湖扬起了手。
他想打她。
万茜懵了。
清醒之后的应滨湖再次选择逃避吵架,他转身想走,却在走之前被万茜拉起了右手,那手前一刻还高高扬起:“怎么,还想打老婆。”
应斌湖甩脱万茜的手,咬牙道:“我懒的理你。”
万茜推着应滨湖:“那你就滚,滚得远远的。”
应滨湖表情狰狞,切齿道:“你小声点,妈还在隔壁。”
万茜不管不顾,大声喊道:“滚。”
应斌湖也终于大声:“我滚,这是我家,这里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是我辛辛苦苦赚回来的,我为什么要滚。”
“狗屁,这里有我十万嫁妆钱。”
“那也是我家给你的。行,就算嫁妆钱是你的,我明天还给你,一分钱我都不要你的。”
这种绝情话,万茜呆了,有必要算得这么清楚吗。她忘了,是她先算的。
这就是应斌湖的真实面目吗,自己嫁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啊,这个北京城,有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没有,什么都没有。行,你不滚,那我走。
我走!
万茜提着背包,拉开卧室门就走,迎面是应滨湖签下的保证书,裱在相框中挂在柱墙上。
此时一看,真是可笑,什么狗屁保证,什么爱我一生一世,什么不让我受半分委屈,全是狗屁。万茜伸手拿下,从相框中取出,撕、撕、撕、再撕,直到粉碎。
应滨湖在房间静静地看着,他不想道歉。骨子里,他觉得自己没错,错也是错在最后一句。他做的所有就是为了万茜,如果万茜这么不领情,那就是她错。
客房里,刚刚躺下的秦秀梅听到吵架声,又扶着额头出来。见万茜发疯,唤了一声小茜。万茜看着婆婆,没应,扔下粉碎的纸屑,踩上自己靴子,拉开房门,走了。
秦秀梅连忙唤儿子去追,应滨湖跑过去扶母亲进房,让她别担心,小茜就是一时脾气,谁劝都没用,过了这个劲,自然就好了。
秦秀梅拍着儿子手:“哄哄她,小茜还是个好姑娘。”
“恩,妈,我知道。”
应滨湖出门。
大街上,万茜彷徨地走着,年前促销的广告牌灯光璀璨,刺痛了万茜的眼。购买年货的人群行走在街上,欢声笑语,那是期盼,是幸福,空气中都弥漫着过年的香甜,越来越浓。浓香呛着万茜,眼泪不自觉地又流下来。
走在一条分叉路时,万茜不知该往哪走。
她无处可去。
在南城,她可以去表姐家,可以去朋友家。
但在这座新的城市,她还没来得及交一个足够知心的朋友,除了应滨湖,她孤立无援。
她想打电话,不是给父母,远隔千里,打给他们只能让他们徒增担心,没有一点好处,她想打给张静。
但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正当她想拨号时,老太太电话打来,依旧是老太太的专属铃声:奉天承运,母后诏曰,尔等快快接电话。
万茜不敢接,她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电话铃声断,又马上响起,万茜不忍父母担心,也害怕他们打到应斌湖手机,还是接了。第一句话先说:“妈,我感冒了,流鼻涕呢。”
张淑云不疑有他,责怪女儿不注意身体,北京虽然是干冷,不比南方湿冷,但该加的衣服还是要加,别要风度不要温度。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秋裤,秋裤,一定要穿,你还以为你18啊,天天跟朵花似的。
老太太絮絮叨叨,啰啰嗦嗦。以前,万茜总觉得烦,但现在,她很享受着这种啰嗦,她多想大声地在大街上喊出来。
妈,我好想你,好想回家。
张淑云唠叨完,开始探听正事,问两人回家过年商量的怎么样。
“我会回去的。”万茜肯定地说。
“真的?”语气中是止不住的惊喜,却又担心:“小胡答应了。”
“嗯。”
“你们没吵架吧。”
“没有,恩爱着呢。”
然而,她的声音却来越带有哭音,万茜必须马上结束这场对话,张淑云还想再问万茜具体几号回来,公婆那边怎么办,说什么了吗。
万茜语气飞快道:“妈,我鼻子又快堵住了,我要去洗热水澡睡觉了,妈,明天再说,拜拜。”
说完,挂掉电话,蹲在地上,毫无顾忌地痛哭出来。
原来,远嫁的痛苦,不在于平时你好我好,你浓我浓。而是发生矛盾了,分歧了,那种孤立无援,无处可去,无法诉说的感觉,苦涩难言。
应滨湖沿路寻找万茜,夜风起,冷风灌进他的领口,却被全身的汗水中和,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他跑着,嘴里喊着万茜的名字,无人回应。
打电话,自然是无人接听。
应斌湖急了,这寒风冷夜,小茜要是出任何事,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就这样,一路跑,一路找。
终于,在离家相隔三站地的商业街广场发现万茜。一个人,抱着膝,安静地坐在台阶上。深夜的冬,更加阴冷,广场上已经无人,看着万茜萧索的背影,应斌湖骂了自己几声混蛋,快步跑过去,拉起万茜,万茜不肯起来。
应滨湖哀求道:“小茜,别折磨自己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听到回家两字,万茜猛然起身:“对,我要回家。”
应滨湖高兴道:“嗯,我们回家。”
然而万茜却不理应滨湖,快步地往家中走,应滨湖感觉不对劲,但又不知道万茜要做什么,只能跟在后面,一时无话。
直到回家,看见万茜收拾行李,才知道万茜是想回南城的家。两人前几天的吵架结果,就是万茜回南城,他回北城。但,万茜现在把天数提前了。
这竟然像是不顾一切,连工作都不要了回南城一样,她是不想再回北京了吗?
应滨湖阻止万茜收拾行李,万茜拿一样塞进去,应滨湖立刻拿出来。
“滚开。”万茜低声吼着,目光如狼。
“小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瞒你,我保证,以后我什么事都告诉你。”应滨湖哀求着。
万茜不理会,保证?她现在听到保证就恶心。
“小茜。”秦秀梅扶着额头出现在门口。
万茜终于停住手,对于这个婆婆,万茜是尊重和喜欢的。虽然她们没有处得跟亲娘俩那种,恨不得掏心掏肺的铁,但彼此也算是保持着礼貌。尤其是秦秀梅试验让应建业做家务那会,两人还会通电话,秦秀梅让儿媳帮忙支招。
秦秀梅走向两人,故意的,脚步一软,像要跌倒一样,吓得万茜和应滨湖连忙去扶,扶着坐在床边。
秦秀梅拉着万茜的手,轻声道:“小茜,你原谅阿胡吧,仔细想想,他有犯什么大错吗,都是气话,别计较了。”
秦秀梅的话细声软语,仿佛南方小镇偶然吹起的一阵微风,将两人心中的浓雾轻轻吹散,重见那弯弯河水,清澈,见底。
的确,都是气话,都当不得真,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但,原谅,并没有那么容易。
万茜只是敷衍点点头。
秦秀梅再道:“留在北城过年吧,我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这事万茜一时不想答应,但看着婆婆诚恳的眼神,疲惫的神情,她不忍心让连遭打击的婆婆失望,终于还是妥协,再次轻轻地点点头道一声好。
原来在北京,如果连应滨湖都不站在她这一边,那她将彻底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要以一人之力对抗应家所有人,或软语温言,或厉声争吵,或恶语相加,没人会再为她挡在前面,她只能一人默默承受。
这一次,承受的结果是妥协。
第二天,应建业在北城取了十万,包装得严严实实,坐火车来到北京。到儿子家,儿子上班去了,他先将十万放在茶几上,翘着二郎腿抽烟,心中那个美。
到头来,儿子还是要靠自己。
秦秀梅看着红彤彤的现金,轻声问道:“现在不是能用卡转账吗,取出来干嘛。”
“你懂什么,拿钱砸人,用银行卡就算一百万也没什么分量,就得用现金。”
他要砸,不仅砸女婿李明,也要砸儿子应斌湖。
“那干嘛从北城取出来,你一个人坐火车,多危险。”
“北京取,单手续费就要你两三百,现在银行都跟贪官似的,这也要钱,那也要钱,存个钱恨不得反要你三分息。”
秦秀梅不再言语,两口子商量着女儿的家事,等儿子下班回来后一起还钱。
只是可惜,十万实在是太少,摞在一起也缺乏视觉震撼,儿子和儿媳妇都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尤其是儿媳,那眼神冷清,都有点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惹得应建业颇为失望。
应建业语重心长对儿子道:“有困难你就要开口,想一个人担着,你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现在好,惹得你跟你姐两家都不安稳,跟你爸妈要钱有什么不好意思,我跟你妈,就你和阿灵一双儿女,百年后,我们的就是你们的,拿去。”
说完,推推桌上的钱,笑得简直不能自抑。
应斌湖领父亲这份情。借钱,借是情分,不借是本分,与其委曲求全受别人恩,不如心安理得拿父母钱,这是应斌湖这两次借钱的心得体会。
四人带着现金,赶往李明家,李明早在旁边的高档餐厅准备了一桌饭菜伺候着。在应灵儿说出离婚时,她那厌恶的眼神,李明知道,如果自己真让应斌湖还钱,应灵儿下一秒就会跟他去民政局办手续。
但此刻,他事业在起步阶段,又急需钱,不能折腾,而且为了孩子,他也不愿离婚,所以他找到应斌湖,假装醉酒醉话,说自己本意根本不是为了钱。
此刻,再见岳父,李明忙不迭地道歉,说他的本意根本就不是逼应斌湖还钱,他哪能做出这事啊。
这话应斌湖也早跟父亲说过,应建业当然知道,但他还是让应斌湖打电话把应灵儿也叫来,大家当面说清楚,该离婚离婚,该还钱还钱,省得别人说我女儿往娘家搬钱。
李明忙道:“爸,您就别寒碜我了,我那就是一时嘴快,不经脑子。”
应建业哼道:“是吗,那离婚呢。”
“王八蛋才离。”
应建业再次舒心地笑了。
应灵儿在大家酒足饭饱时赶来。前几天,应斌湖就跟她说过李明的醉话。应灵儿也在反省自己,她没错,做的所有事都没错,但没错不见得就是好,她原本可以做的更好,避免这些吵架,她的态度缓和下来,李明也顺势和解。应建业也强调,这钱,算是他借给儿子的,以后遗产他少分一份。
至此,应家因祸得福,皆大欢喜,唯有万茜心中有个疙瘩,她不敢在这时候反悔,这一刻,她真正面对着应斌湖全家,没了应斌湖支持,她根本没胆量去挑战。
万茜只能打电话通知父母今年不回家过年。
每次,万茜说要回,万建国夫妻开心又担忧,毕竟新媳妇啊。她说不回,万建国夫妻失落但又理解,毕竟新媳妇嘛。
当万茜听到父母明显低落的声音时,她心中大痛。
但大势已定,北城过年。
作者有话要说:

、春节 春节6

年三十晚上,应灵儿带着孩子老公赶场吃饭。
这几天是她和李明的蜜月期,乐乐也感应到这种变化,开朗不少,房间里欢声笑语。大家一起拌馅,揉面,包饺子,有事做的万茜也不寂寞,强打精神随着大家有说有笑。
她不敢停,一停就会想到家,只能连轴式的帮忙,打扫,布置,和乐乐玩。
秦秀梅为了万茜,特意打电话给亲家,学南城特色菜。一是告诉亲家,你这女儿我是当亲闺女疼,你放心。二还是为了万茜,将心比心,她刚嫁给应建业时,对于在婆家过年也是百般不习惯,而且那还是个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时代,婆婆善于下马威,她不想让儿媳妇再经历这些。
应建业这些天对万茜也是格外客气,和颜悦色的,简直不像平常的他,害得万茜一副受宠若惊模样。
做菜,秦秀梅和应灵儿是主力,这两位厨艺都是大厨级别,万茜打下手,三大男人加一小男人喝茶聊天,今天过年,就不吩咐他们做事。
开饭,饭桌上满满当当全是菜,荤菜为主,素菜为辅,咸辣清淡各占一半。吃饺子,这东西万茜爱吃,应家人捞饺子蘸醋,万茜习惯混着汤喝,南北不相同,双方也不觉得奇怪。
一家人吃吃聊聊,饭桌气氛热烈,万茜也偶尔也能插上话。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万茜眼前总会晃过父母两人面对一桌饭菜,默然吃饭的样子。她的脑子里同时出现两种画面,一个是父母表演的黑白默片,一个是现实应家的彩色有声电影。两者形成鲜明对比,不禁让人潸然泪下。
万茜连忙低头喝汤,她不想打扰应家人的兴致。既然答应在应家过年,就开开心心地过,这是万茜的信仰,人生短暂,何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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