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胜思- 第15部分

“我们真的像情侣吗？”思悯反问他。

胜凌盯着思悯看了看，想了想说：“也许吧，要不然人家也不会这么说。”

“美得你！”思悯嗔道，“对了，从前你帮芳姐的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哦，那些事啊，”胜凌仿佛恍然大悟，“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芳姐一个下岗工人也怪可怜的，我能帮就帮她一把。这事以后别提了，到时候别人还以为我是有目的的呢！”

“哦！”思悯点点头，不再多说。

“板凳面店”的面依旧美味，胜凌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吸食着面条，仿佛这是千年难遇的人间美味。思悯拨弄着碗里的面条，时不时抬头偷望胜凌一眼，原来，面前的这个男人她还有那么多不了解，原来，他是这么热心，这么伟大，而他，却从不炫耀。此刻，在思悯心里，对胜凌的印象似乎又好了些。
34。三十四。
外边有些冷，吃完面，两人便钻进车里研究搜集到的证据。

“怎么样，现在的资料够不够起诉他们？”思悯问。

胜凌还在整理手中的资料，听到思悯问他，便停了下来，仔细地想了想说，“当事人对整个事发过程的叙述很完整很清楚，这很好，有利于法官判断事实。而且，现在我们手头上也有了些证据，不过这些证据是我们自己暗中找来的，到时候法官接不接纳还是未知数。所以，能不能赢，我现在还不能百分百保证。可惜我们没有目击证人，如果有人能证明佩文出事的时候商场的确存在安全问题，那我们的赢面是很大的。”

“董恺哥当时在，他能不能出庭作证？”

“他不行，”胜凌摇摇头，“他是佩文的丈夫，属于当事人的亲属，一般情况下，法庭是不会接纳当事人亲属提供的口供的。”

“那怎么办？”思悯有些担心，做了那么多努力，她不想因为这而使佩文无法争取到合理的补偿。

“我记得你说过，那群孕妇中有人听说过佩文的事？”胜凌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思悯。

“对，对，我跟她们聊天的时候有人说起了，好像她也是听人家说的。”

“你能不能联系到她？”

“能！”思悯果断掏出手机，幸亏刚才都留了号码，现在要找人一点儿都不困难。很快，她就拨通了那个女人的电话。

不一会儿，对方就接起了电话。“你好，哪位？”

“喂，阿玉啊，是我，小悯。”

“哦，小悯啊，有什么事吗？”听到是刚交的朋友找自己，阿玉也来了精神。

“刚才聊天的时候你说有听说前不久在商场出事的孕妇？”

“是啊，我听小姐妹说的。那天她正好在买东西，看到了这件事。”

听她这么说，思悯不禁心中一阵欣喜，“那你能不能给我你那小姐妹的电话？”她急切地问。

“你想找她打听这个事吗？”

“是这样的，”事到如今，思悯也只能坦白说实话了，“那天出事的是我的朋友，今天我过来是特地帮她找证据的，如果可以，我希望联系下你的小姐妹。”

“是这样的，那好，我把她的电话号码发给你。这件事，我想她一定会帮忙的。”

“那谢谢你了。”思悯很高兴。

“没事的，替我问候你的朋友。”

很快，思悯就收到了阿玉发来的号码，“你来打吧，”她对胜凌说，“我想还是你比较能说得清楚。”

“好的。”胜凌接过思悯递来的手机，拨通了那个叫吕琳的电话。

“您好，请问是吕女士吗？”

“我是。你是哪位？找我有事吗？”

“我是博成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姓纪。”

“律师？”对方的语气中明显透露出一丝疑惑。

“是这样的，”胜凌耐心地解释道，“我现在在处理一件索赔的案子。我的当事人上星期在贝美婴幼商场受伤导致流产，她现在要向商场提出索赔。”

“是不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那个？”

“对，就是她。请问你当时是不是在场。”

“是的，那时候我也在商场买东西。”

“那你还记不记得事发过程。”

“记得。那时候大概是10点多，店里刚打扫完卫生，地面很滑，出事的那个女人当时在楼梯上，应该是打算下楼。我看到她脚底一滑就滚了下来，后来很多人就围了上去，报警、叫救护车。”

看来，这将会是个很有利的证人，胜凌很是满意。

“出事的那天，商场里有没有类似‘地面湿滑，请小心’的警示牌，或者口头提示？”胜凌问。

“没有，我确定。那家店我常去的，这方面的提示他们从来没有的。”

“谢谢你，你已经帮到我们很多了。如果下回需要你出庭作证，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愿意！这家店的安全问题我们小姐妹间已经抱怨很久了，这回又让人受了伤。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我十分愿你。”

“好的，吕小姐。下回有需要我们再联系，再见！”

“再见！”

思悯在一旁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样说来，我们的赢面是不是很大了？”她问。

“恩，人证、物证样样俱全，几乎可以说是百分百！”

“太好了，要是佩文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们分开后，胜凌回事务所继续研究案子，思悯则到医院探望佩文，她想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比起前几天，佩文的情况已经明显有了好转，身上的外伤基本上都已经愈合，脸色也红润了不少。董恺正坐在床边喂她喝汤。

“佩文。”思悯唤她。

“思悯，你来了啊，快坐，快坐！”欢快的语气告诉思悯，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思悯找了张凳子坐下，“你怎么样？”她问。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是吗，那太好了。我跟胜凌刚刚去过贝美商场了。”

“怎么样？”董恺关切地问，他知道，思悯和胜凌是去帮他们找证据去了。

“我们发现商场在安全方面确实存在漏洞，在地面湿滑的情况下，没有对顾客任何提醒，也没有保护措施。胜凌已经拍了照，做物证。我在商场跟几个顾客聊了下，她们对这家店的安全问题也是抱怨很多。更重要的是……”

“是什么？”佩文急着问。

“我们帮你找到了目击证人，你出事的时候她正好在场，她可以证明这次的意外完全在商场。”

“这样说来，人证、物证我们都有了？”董恺问，思悯点点头。

“那我岂不是很大可能索赔成功？”佩文说道。

思悯再次点点头，“胜凌也是这么说的。”

“太好了！”董恺和佩文都很激动，事实上，在思悯来之前，他们还一直担心着，毕竟，这证据不是那么好找的。

“你们是怎么混进店里拿到证据的？”佩文想到这茬，她问思悯。

“很简单啊，我们只是假装成上商场购物的小夫妻，然后又找了个理由拍了几张照片，这就有了证据。”

“还真有你们的，这家店就这么好骗？”

“你别忘了胜凌是干什么的，律师啊，三寸不烂之舌，区区几个店员还搞不定？”

“那倒是，我把这个给忘了。”

一时间，病房里竟是笑声连连。
35。三十五。
胜凌以佩文的名义将贝美婴幼商场告上法庭，要求其赔偿医疗费、误工费等数项损失。很快，法庭受理这件案子。

正式开庭的时候，佩文已经出院，她的身体基本已经康复，思悯和董恺一起陪她到了法庭。

开庭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双方律师都已经就位，胜凌一身律师制服，很精神。对方律师也不赖，目光炯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对方律师你认识吗？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佩文悄悄地问思悯。

“曾嘉立，Z大法律系研究生，当年是校学生会主席，辩论队队长。”思悯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的确很厉害。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胜凌告诉我的，他说上庭之前必须先了解对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

庭审开始了，一切进行得跟想象中一样顺利，法官听取了双方代表律师的陈述，也传召了当事人问话。但当胜凌把他们取得的物证拿出来的时候，对方立刻提出了质疑。

“据我们了解，这些证据并非由正规途径取得，希望法庭拒绝接纳其为证据。”曾嘉立斩钉截铁地说。

法官严苛如剑的眼神看向胜凌，“请你说一下这些物证的来源。”

“是，”胜凌说道，“我承认，对方律师说得没错，这些照片并非是通过官方渠道取得的。这些照片是我和助手私下前往贝美婴幼商场拍摄的。虽然当时我们并没有公开身份，但我敢保证当时情况与我当事人意外发生时类似，我们只是真实地记录下商场在安全方面存在的隐患。”

“非正常渠道获得的证据没有理由入禀法庭！”对方咄咄逼人，显然，他不愿意放弃好不容易抓住的把柄。

“证据来源有违法律规定，这是我工作上的失误。不管法庭能否接受这些证据，我希望法庭能将他们作为判案的参考。”

法官盯着记录着商场“罪证”的照片沉着脸，面色凝重。

“看这情形不太好啊，我们会不会……”庭审席上的佩文很紧张，她紧紧地拉着思悯的衣角，不停地问。

“没事，别担心。当初我们就考虑到这个问题，法庭未必会接受这样取得的证据。所以，我们另有准备。即使法庭不接受也没有关系，别忘了，我们还有目击证人。证人活生生的口供肯定比几张照片有用。”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这样的话，佩文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沉默许久，法官总算开口了，“你们还有其他的证据吗？”他问胜凌。

“我们找到了当日的一位目击证人，她能证明我当事人意外发生时商场在安全措施方面的确存在问题。”

“传召证人！”

大腹便便的吕琳来到证人席上。

“吕女士你好，请你详细地说说事发当日你在贝美婴幼商场看到的情形。”

“好的。那天上午我到常去的贝美商场，准备采购些婴儿用品。我记得那时候大概是11点不到，那天顾客不是很多，一般顾客不多的时候商场会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拖下地，那天也是。我记得当时出事的林女士在楼梯上，正从二楼走向一楼。那个楼梯是大理石的，沾了水之后比较滑，当时她没站稳，脚下一滑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事发之后店里的人有过去询问情况吗？”胜凌问。

“店里的人看到有人出事了就围了过去，有帮着报警、叫救护车。我因为赶时间要走，后来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那你记不记得商场在打扫卫生后有没有以什么方式提醒顾客要小心滑倒，比如说立警示牌，或者口头提醒？”

“没有。这家店就是这一点做得不好，从来不会提醒顾客要小心地滑，我和小姐妹们也抱怨过了好几回。我敢肯定，事发那天也没有。”

“谢谢你，吕女士。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吕女士你好，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胜凌这才坐下，对方律师便立刻起身发问，“请问你是否记得，原告出事之时是孤身一人，还是有亲友在旁？”

“当时她的丈夫也在楼梯上，在她身后的位置。”

“既然原告当时有亲友在，你又怎么敢肯定原告的意外完全是商场的责任而不是因为随行亲属没有尽到保护的责任呢？”咄咄逼人的发问，让人不免捏了把冷汗。

“这……”吕琳顿了顿，接下去说道，“我想，在那样的情况下旁人即使想保护也做不到。那家商场的楼梯又陡又窄，只能让一个人通过，沾了水之后，别说是孕妇，就是一般人也自顾不暇。我要是自己一个人去，说什么也不敢上二楼的，我们小姐妹之间也常常抱怨。”吕琳的一番话说出了实情，也侧面告诉所有人，意外不是原告本身的错。

“你口口声声地说商场存在安全问题，而且也和朋友私下讨论多次，既然如此，你们有没有向商场反映过呢？”

“我们……”吕琳语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确实，因为之前没出什么事，她们也没把这些问题当回事，自然没向商场反映过，但如果她说没有，对方律师就可以说是商场的安全至少不存在给人带来麻烦的问题。

“我反对！”好在胜凌及时提出了反对，“对方律师问的问题与本案无关。”

“反对有效，证人不必回答。”

吕琳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结果跟预计的一样，佩文胜诉，获得了商场的经济补偿和书面道歉。

“恭喜你，你赢了！后生可畏啊。”法庭外，嘉立和胜凌相遇，他伸出手恭喜胜凌。

“你也不赖啊，舌绽莲花，我的证人差点都招架不过来。不过我运气好点，赢在了证据充分上。”

“这一切都结束了，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思悯问佩文。

“也是时候回归正常的生活了，”佩文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容，“之前一直没上班，我想先开始工作。至于孩子，顺其自然吧，医生说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

“看到你没事我真的很高兴。”

“这一次要谢谢你，还有胜凌，你们帮了我这么多。其实之前我对胜凌真的不了解，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他是那样好，那样热心的一个人，从前你说他好，我总是嗤之以鼻，但是这回，我是真的想夸他。思悯，你还没结婚，其实还有机会选择，有些东西是一辈子的，如果现在错过，以后会后悔的。所以，宁可现在纠结难过，也不要以后痛苦一辈子。”

“你的意思是？”一时之间，思悯居然愣是没转过弯来，她没想到，一向对胜凌没什么好印象的佩文今天会这样说。

“你明白的！”

真的明白吗？还是有些左右为难？
36。三十六。
最近一直忙着佩文的事，思悯已经很久没有去医院探望过承毅的奶奶了。“不知道她怎样了？是不是病情有了好转？”趁着休息日，思悯去菜场买了材料，包了满满一罐饺子准备送去医院给老太太。“这回的饺子比上回包得好多了，她一定会喜欢的！”一路上，思悯不断地想着。

病房的门口，思悯撞到了一脸憔悴的承毅，他的样子真的有些吓人，青紫的脸色，大大的黑眼圈，仿佛已经几夜没睡似的。

“你怎么在这里？不用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