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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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的花纹-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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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恢复平静,墙上的挂钟“哒哒”地走着。宋江打开窗户,雨已经停了。于是轻轻拿起包走出教室。那个女生仍然埋头勤奋着。
路面经过雨水冲刷一尘不染。微冷的空气里夹杂着清淡的花香,若有若无,若隐若现。宋江看着从自己身旁搂抱着经过的情侣,心里一阵酸楚,默默地回忆起过去。
“喂,你的笔!”那个在教室里碰见的女生不知道从哪里串出来,拍拍宋江的肩膀说道。
“哦。”宋江把心情搞得糟糕透顶,回答的漫不经心。
“心情不好吗?因为这场雨?”
“恩,但是不是因为雨。”宋江道。
“那是为什么?”那个女生道。
宋江皱起眉毛,望了身边这个奇怪的女生一眼,没有吭声。
宿舍里,林冲横躺在床上,面无表情。手里把玩着足有一副扑克牌厚的电话卡。宋江时常怀疑林冲女友是否是中国电信雇佣的托儿,专**男人频繁打电话。转念一想,相爱的人分隔两地也仅能靠电话来维持彼此之间的感情罢了。要不感情日淡的结局只能是分手。林冲和他女友的感情正随着那叠电话卡的不断增加而稳步上升。
宋江放下背包坐在椅子上侧身打开收音机,里面传出伍佰苍凉的歌声,宋江的心情乘势更加低落。看着林冲的模样悲观地想到:也许林冲将那叠电话卡扔掉的时候就是他和女友结束的时候。
“我已习惯你突然的自我挥挥洒洒。。。”
林冲突然从床上蹦起来快步走到阳台上,朝空中用力的一挥。许多的电话卡象雪花一样,翻转着散到空中,然后落到楼下的花圃里。宋江心中一紧,没料到自己的预言这么快就实现。
林冲一脸叹息的表情,朝宋江说道:
“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今天有点郁闷。”
“那出去吃吧,我们喝些酒。”
“恩”宋江允诺。随手套上一件衣服跟着林冲出了门。
当天晚上,林冲与宋江频频举杯。直喝到饭馆打烊,老板催促两人离开为止。宋江看了看时间,再晚些就回不去了。于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林冲身边,想扶起已经不醒人事的林冲,不料自己不胜酒力早已浑身酥软,两人一齐摔倒在桌下。宋江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心想这样也不是办法,手伸进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手机打电话回宿舍。过了一会儿,李逵和鲁智深赶到,一人架起一个跌跌撞撞地往学校走。
林冲全身湿透,被夜里的凉风一吹,冻醒过来。人酒醉之后要么蒙头便睡,要么借机发疯,要么胡言乱语。林冲选择最后一种,一路上手舞足蹈地胡侃。说什么蔡伦是因为有痔疮用干草上厕所觉得磕碜,才立志要发明纸张的;贾宝玉衔玉而生,那玉石可能是结石什么的;又说西游记里的妖精们长的好漂亮可全都瞎了眼,会看上唐僧那样的小白脸。要是换上自己早生出一堆人妖来了。林冲说的也有道理。小时侯看西游记,唐僧屡屡被美貌的妖精掠去,她们一心想着跟唐僧上床。可是唐僧害羞的象个无能者,纵然威胁说把他吃咯,他也不答应。宋江当时年幼,但是价值观以成型,见此情况牙痒不已,狠不能咬开电视机冲进去替他答应。
李逵和鲁智深将两人扶回宿舍放到床上。宋江立马打起雷响的呼噜,而林冲一个翻身从床上滚落,然后用肘子枕着头倚靠在床边。眼眶里不知何时涌出泪水。整晚林冲都在胡说八道,终因体力不支身子慢慢倾斜,倒在地板上昏睡过去。下半夜,李逵起床如厕时,不慎踩着林冲,这才发现他已距离床滚出好远一段。于是李逵大发慈悲把林冲抬上自己的床,然后自个儿睡在了林冲的床上。
太阳已向西边倾斜,今天剩下的一点阳光照在宋江靠近窗台的床上。宋江侧过身子望着林冲油光可鉴的脸上隐隐的泪痕,一阵凄楚。
当宋江在宿舍里为林冲的不幸伤心不已时,李逵正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和前不久认识的女生安杰一起看球。
“宋江真的在那里自习耶!”安杰兴奋地说道。
“恩”李逵依旧盯着球场道。
“可是昨天他好象心情不太好哦。”安杰想从李逵这儿得到答案。
“不太清楚,也许是吧。昨晚上他和我们舍长喝醉了,还是我和舍友把他两从狗街扛回来的呢。腰都快闪了。”李逵特意加重语气道。
“那他没事吧?”安杰关切道。
李逵原本以为安杰会顺带关心一下自己,哪知她一心想着宋江,没领悟到自己刚才那句话的真谛。
球场上机电系第二届足球联赛B组的一场小组赛正在进行中,模具VS材料,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赛,毫无悬念可言。早在上个学期,模具班就囊括了系里几乎所有的荣誉:系联赛冠军,专业联赛冠军等等。当然最有分量的是院五人制联赛的亚军。那场比赛在最后时刻被对手攻入一球,令人扼腕叹息。赛后大家凑了些钱连同奖金一起到狗街猛吃猛喝了一顿,将失败的阴云驱散到了九霄云外。
李逵坐在看台上,一手托着下巴,目光涣散。心中似乎盘算着什么。
“你昨天怎么了”宋江见林冲醒来,问道。
“没什么。心情不好而已。”林冲转过脸说道。
“仅此而已?”宋江不解道。
“。。。。。。”林冲木然,“我问阿莲我是不是她的初恋,她说不是。”
“就因为这个?”宋江顿时有种上了大当的感觉。
“恩,那你以为是什么?”林冲反问道。
“我,我还以为你和她分手了。”宋江说道。
“怎么可能?”林冲苦笑道。
“那你昨天扔什么电话卡?”宋江追问道。
“不要的,当然扔掉。”林冲道。
“靠,”宋江摊倒在床铺上,脑子里的血管扩张的厉害。
门“砰”地一下被踢开了,李逵背着鲁智深走进宿舍。刚才鲁智深积极防守,不甚打入一记漂亮的乌龙球。恼怒之余便猛踹门柱,不幸把脚崴了。没有了鲁智深在班队左路的防守,攻防顿时紊乱。所幸对手太弱,没有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最终本班再次将冠军奖杯收入囊中。得奖金三百。后来队长择了个良辰吉日,带领帮众到狗街把这笔数目不小的奖金给吃掉了。
生活象面镜子总在重复着昨天,循规蹈矩带来的那份乏味,枯燥至极。宋江看着墙上贴着的课程表,竟意外发现本周是校外认识实习专周。平淡的日子终于因此有所改变。
一辆早该进报废厂的校车停在学校门口,带队的老师一脸笑容地领着全班同学上了车。新鲜事物总是能够满足人们的好奇心。一路上车厢里说笑声不断。半小时左右,校车缓缓地驶进一家机床厂。宋江从车窗里探出头,一股混杂着机油味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连连作呕。宋江心里一惊,难道自己将来毕业之后,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吗?
老师领着全班同学走进一间昏暗的车间。里面机床声轰鸣声不断。在大功率电风扇下忙碌的工人汗如雨下。宋江缓步前行,看着工人们沾满油脂的工作服,情不自禁地陷入沉思。心中的另一个自己正在用悲惨的声音哀号道: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的未来不是这样的。”
现实与理想的巨大反差令宋江伤心不已,在回去的路上,车厢里静悄悄的一片。每个人心中完美无缺的梦在这一天被击得粉碎,永远无法修复了。
校外实习的一周,令宋江对自己的未来彻底失望。转而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应该走的路。宋江本不是读理工科的材料,若不是宋母一意孤行,宋江今日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尴尬境地。只可惜木一成舟,抱怨无法改变事实。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与此。宋江的一厢情愿令自己在好长一段时间里伤心欲绝。之后对生活渐渐丧失信心,继而用消极的态度面对一切。
六月在一场雷雨之后到来。初夏的傍晚总会有令人沉醉的理由,轻风徐来,淡黄色的花瓣簌簌地飘落、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身影徜徉在画卷里,泛起一阵动人的涟漪。
“李逵,快醒醒,在看什么呢?”燕青掐住李逵的脖子,拼命摇晃道。
“那里。”李逵用手往不远处指了指,吞下口口水说道。
。。。。。。
“你们两在干什么?还愣着,该去图书馆勤奋了。”林冲一进门便躺倒在宋江床上,有气无力地问道,“去迟了没有座位的。”
“那里”李逵头也不回,依旧保持着姿势,又用手指了指不远处。
林冲好奇心大起,飞奔到阳台上。顺着方向望去,什么也没有看到。
“TMD,耍我是吧。”
“美女!”李逵和燕青几乎同时说道。
“哪有啊?”
“大概半小时前有一个美女从那里经过。”
“靠。”林冲怒骂道。
宋江从隔壁宿舍回来,看见舍友们都在。于是一声令下开往图书馆。
学校的图书馆小的可以,远没有李逵家的猪圈大,藏书自然少之又少。更令人遗憾的是学校依仗着自己是一所百年老校,满书架摆放的尽是“文物”级别的书,甚至还能从里面找到诸如高考数学习题集和中学物理答疑这类书。
宋江一伙人对参考书毫无兴趣,便只能围着新书游行。企图能够找到一些青春小说或者有少量限制级描写的好书,这类书通常被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而另一些无法让人提起阅读兴趣的书则在书架的底下两层,于是往往会看到那些对专业很有研究的同学蹲在地上老半天起不来。
李逵天生具备成为批评家的潜质,他对新书只能借七天的规定极为不满。据说还从中感受到了一点歧视的成分。他说服众人的理由听起来似乎相当肯定:既然规定说为了促进新书的流通只能借七天,那为什么老师和教改班的可以借一个月呢?这不过是让书脊上落下更多的灰尘罢了。“这话粗看上去仿佛无比正确,实则显示出李逵的无知。他永远不会联想到这就是中国官场的一个缩影。
“现在去哪里?”走出图书馆时,林冲说道。
“上网吧?”燕青百无聊赖,只懂还有这件事可以做。
“可是咱们都欠费了,不让上啊?”李逵一本正经地说道。
“去死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反正现在狗街肯定没机了。”宋江颇具冒险精神发话道。
“同学你已经欠费了,不能上。”伴随着刷卡的声音,值班同学冷漠地望着李逵说道。
“哦”李逵从桌上拿起卡走出机房,身后留下几道眼光从机房里射出来,鄙视着。
门外等候的三人看见李逵险些被别人的冷眼冻死,暗自庆幸没有进去刷卡,自讨苦吃。一般而言,象这样随时可能掉价的事情,李逵总是自告奋勇地去做。所以大家都觉得有李逵这样的兄弟很没有面子。
窗外,月明星稀。宋江抬腕看了看表。
七点了。
“我们去自习教室看书吧?现在还早应该会有位置的。”宋江说道。
“恩,只好这样了。要不回宿舍没电也无聊。”燕青随声附和道。
由于临近考试的缘故,自习教室里人山人海,。宋江一伙好不容易才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些零散的座位坐了下来。
四人色咪咪得翻开书来看。
“宋江,你那本怎么样?刺激吧?”才过了几分钟,李逵就按捺不住跑到宋江身边问道。
“哦,挺不错的。这本书让我认识了许多中国古代有名的江南名妓,还让我深入地了解了她们感人的一生,这本书的作者可真有意思。”宋江满足地点点头,说道。
“喂,林冲。董小宛、马湘兰这些人你知道吗?”李逵转向林冲炫耀道。
“那你知道屈原是谁吗?”林冲不满李逵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故意掐他软肋问道。
可怜李逵数尽江南名妓,却一时想不起屈原是谁。枉读了三年高中。最后还是宋江教导有方,启发他说:
“婵娟,你知道吧?”
李逵点点头。
“就是和她睡觉的那个男人。”
李逵这才恍然大悟。
期末考试迫在眉睫,情侣们要爱情也要成绩。只好把约会地点从野猪林的大石头后面转移到课桌前,所以总会在自习教室的某个角落时不时地传出几声笑来。这种行为严重地影响了周边单身者的学习效率,宋江出于嫉妒和社会公德的双重心理,选择了痛恨的立场。
自习教室里开始渐渐有人离去,宋江揉了揉生疼的眼睛。
窗台上静静地躺着一些昨天夜里被冻死的小昆虫,一份孤独又悄然袭上心来。
 
 
占卜书上说每个人都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星。 
宋江吃吃地望着天空,寻找着自己的那一颗。 
“也许在那里吧?”宋江望着一片布满星星的天空。 
“在那里!”宋江的目光划过夜幕的角落,发现一颗暗淡的星在若隐若现地闪着。 
“那一定是了。不起眼但是的确存在着。”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的痛苦声响打断了宋江的思绪。宋江微微地叹了口气,合上书然后轻轻地叫唤前排的李逵,准备打道回府。 
李逵趴在桌上,似乎全神贯注。没有听见身后的召唤。宋江气愤不已,抄起手边一张用过的面巾纸,揉成团,朝李逵狠狠砸了过去,命中。 
李逵中标后。抬起头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又低头看了看已经滚落到桌角的犯罪工具。然后令人失望的又埋头勤奋起来。 
宋江在后头悲愤的快要去哭坟,为扭转败局,只好让历史重演一遍。 
法国人走了,美国人却来了。李逵象越南一样被二次侵犯,终于爆发。但是又顾及到自己身处自习教室,便在心里暗骂了几句完事儿。 
宋江见李逵的反应,诧异不已。使原始人向森林深处走去的强烈好奇心,此时此刻驱使着他走到李逵桌前,看个究竟。 
“你在干什么?”宋江见李逵紧趴在桌上说道。 
“没什么,刚才不知道是哪个臭小子,老拿纸团砸我后脑勺。” 
“那找他去呀?”宋江装出一副打抱不平地样子说道。 
“不必了。我这样趴着就砸不着了。”李逵信心十足地肯定道,“要走了吗?” 
“是的。”宋江答道。 
当晚无事,众人瞎聊了伙儿便陆续睡下。 
次日早,林冲的一声尖叫惊醒了所有的人,昨夜的泡面在他脸上留下了些回忆。作为大学生活不可或缺的部分,泡面已经走进了每一个大学宿舍,成为大学生们最经常食用的消夜。国内几家知名泡面制造商的营业额,可能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都是由大学生创造的。事实上,林冲有过试着与泡面断绝关系的努力,但是如同所有处在热恋中的人一样,这种努力很快就一败涂地。 
“我要是朱自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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