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侦探物语- 第20部分

当时谈判仍胶着，没料到丁川竟会惨遭横祸，虽然没有证据，但大家心知那是清源组所干的好事。丁川一死，有明组内的人争权不绝，而有明和清源两帮人更势成水火，自此新宿卷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清源史朗交际手腕了得，处事利落，心狠手辣，并非外界传闻只懂硬来的莽夫。他行事不依常规、不遵常理，加上他的背上那华丽的青龙刺青，「狂龙」的绰号不径而走。　



其实自丁川案后，警视厅已大力打压清源组，可惜清源史朗行事谨慎，狡猾阴狠，他的势力一直座大，地盘不断扩张，几近失控，由新宿为中心，整个大东京地区几乎全部主要帮派也被吞并，情况令人侧目。　



哲也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想办法制止清源组扩张。事实上，他之所以能有机会署任副局长，也是因为清源的关系。　



清源史朗十四岁加入黑帮，在黑道打滚二十多年，一直扶摇直上，和他作对的人多不胜数，但却没有一个是他的敌手，他这辈子只有一次曾栽在警方手上，那次行动的主持人就是哲也。　



当时清源偷运一批军火到日本，用作扩充帮派。哲也派员潜入组内，搜集证据，期间警匪斗智斗力，最终哲也得胜，清源在交易中当场被捕。　



清源被正式起诉，原以为这次可以将此人绳之于法，没料到虽有检察处严密保护，但潜入黑帮的警员最终仍被灭口，主要证人被杀，其它黑帮份子纷纷更改口供，警方的努力最终功亏一篑。　



虽然逃过入狱的厄运，但清源组的锐气已被挫，清源史朗这两年间的确收敛不少，但最近传出消息，此人蛰伏了一段时间，最近又蠢蠢欲动，意图沾手麻药生意。　



这几年警察厅一直和此人周旋，可惜节节败退，最后决定破格提拔哲也，希望他能牵制清源，否则以哲也那一点丁资历，即使有大河源力挺，也绝无可能登上副局长之位。　



这才是哲也少年早发的真正原因！　



哲也得到消息，知道清源最近曾数度前赴泰国，事情并不寻常，那消息似乎不假。警方以哲也为首，开始部署迎击，此事只有高层人士知道，可是署内最近气氛肃煞，大家虽未知发生何事，但也大概猜到暴风雨将至了。　



哲也看了看时钟，已经是放工时间了，他收拾心情，在计算机键盘上敲打着，利用电邮与在德国照顾父亲的舟山管家联络，他已习惯这样做，以免让稻叶知道父亲入院的事。　



舟山已到德国几个月，父亲情况大有进展，他原本打算购置新居给父亲居住，但没想到父亲不想回国。　



舟山说弘在德国认识了一名红颜知己，哲也闻言大感意外，父亲向来是个硬梆梆的人，两度结婚也离婚收场，现在竟发展出一段黄昏恋，真是想都没想过。　



那女人是个德国人，叫露薏丝，比弘小五岁，是个大学教授，丈夫六年前因病去世，在一次社交场合认识弘，两人来往了两年多，这次弘病发，露薏丝一直在旁照顾鼓励，弘大为感动，两人还打算侍弘康复后立即结婚。　



哲也微笑，他打算迟些待稻叶精神好点后，再把这些事告诉他，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稻叶的身体！　



还有几天便是平安夜，哲也已买好礼物给稻叶，那是一枝鱼竿。他早在半个月前在La　Fountain法国餐厅订好座位，准备和他庆祝圣诞，昨天他告诉稻叶的时候，那张漾着甜美笑容的小脸仍深印在哲也的脑海中。　



其实不单圣诞礼物，连新年礼物和年玉他也预备好了，只要稻叶开心，无论要他做甚么他也愿意。　



16　



「中川小姐，你在干甚么啊？」稻叶好奇地问坐在沙发上的中川。　



「我在织毛衣，已差不多啦，只差些许修饰的工夫。」中川笑说：「你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不饿。」　



「你赏脸吃点吧，否则你哥又以为我刻薄你了。」中川半开玩笑地说。　



「你别胡说啦，哥哥怎会这样。」　



「你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真的好可怕啊！」　



「你为甚么要织毛衣呢？买新的不好吗？」　



「这是送给男友的圣诞礼物。」　



「原来送给心上人的啦！」稻叶笑了笑：「其实我也想买礼物给哥哥，可惜他最近都不准我外出，而且，我的零用都是他给的，即使买了也没有意思。」　



「不会啦，只要是你送的，他一定会开心，而且送礼在乎心意，所谓物轻情意重啊！」　



「那你可以教我织毛衣吗？我想送给哥哥。」　



「毛衣吗？我看不成，还有几天便圣诞了，赶不及的，而且织毛衣很复杂，一时间也学不了。」　



「这样啊！」稻叶很失望。　



「啊，有了，你可以试试织颈巾，当然啰，你只能织花样最简单的，怎样？要不要试试？」　



「嗯！」　



「那我先带你买毛线，然后立即开始特训。」　



「我可以外出吗？」　



「你哥是不准啦，但我们可以偷偷去啊！只要你不告诉他便成。」中川年纪还轻，确实觉得有点闷，加上稻叶成天呆在家中也太可怜了，故才会想和他外出走走，散散心。　



「没问题，我一定不说。」稻叶笑着允诺：「谢谢你，中川小姐！」　



稻叶和中川待到下午二时才出门，因为哲也很多时也会在午膳时间打电话回来，为怕无人接电话，所以不得不等。　



中川带稻叶到市中心的购物商场，除了选购毛线外，稻叶也逛了几家唱片店和书店，两人在新宿欢渡了一整个下午。　



「稻叶，我有点东西要买。」　



正当两人要回家时，中川突然叫住稻叶，并指了指旁边的一家内衣店，那是一家专门出售法国高级品的店子。这种店通常不会减价，但今天却罕有地挂出圣诞酬宾的牌子。　



稻叶不解地说：「那些内衣好华丽啊，真的有人会穿这样吗？太夸张了吧，而且，这儿的东西一定很贵。」　



中川笑了笑，心想你有了女朋友就自然会明白：「所以我只能买最『便宜』的东西！」　



其实不好的东西哲也也不会让稻叶用，稻叶身上穿的东西也全是贵价货，只是他对吃穿用品没有甚么要求，对时尚名牌认识不多，也不会留意价钱而已。　



稻叶边听中川说话，边推门进入，不意却和一个女人碰过正着。　



「啊！」　



那女人非常年轻，顶多十八、九岁，长得甚美，可惜脸上的化妆过浓，给人俗丽的感觉。她的身上像名牌大汇展一样，甚么Christian　Dior、Gucci和LV的，由头到脚，无一不名贵，但给人拉杂成军，毫无个性的感觉，完全是衣服在「穿」人，不是人在穿衣服。　



「喂！」女人身旁的两个男人大声叱喝，中川和稻叶都吓了一跳。　



「长肉不长眼睛啊你！」艳女一手推开稻叶，她的眼瞪得比铜铃还大，尖声说：「我的LV手袋是欧洲新款，有钱也买不来的，要是刮花了你赔得起吗？」　



那寒蠢小器的态度完全出卖了她的出身，穿多少名牌货也没有用。　



「对不起！」中川抢先道歉，撞到人的确是他们不对。　



那女人没再理会中川，反而盯着稻叶猛看，那种像审视似的目光让稻叶觉得不太自在。　



「对不起…啊…嚏！」女人的浓烈香水味让稻叶打了个大喷嚏。　



女人大怒，她生性野蛮，横行惯了，竟举掌欲打。　



「多香子！」　



出声制止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那人身穿灰蓝色西装，由路旁的一部黑色平治下来，身旁还有几个大汉跟着。　



17　



人物剪影　



小受简介　



小松崎稻叶　十五岁　



遗传了母亲美貌的稻叶，是哲也的同父异母兄弟。稻叶自小已喜欢哥哥，但哲也一再逃避，令他既失望又痛苦。他曾被黑川透侵犯（见镜中的恶魔），直到最近心情才稍为平伏。　



稻叶停学在家，哲也这个「紧张大师』根本不让他出外，每天呆在家中，也难怪他会胡思乱想。唉！　



神奈孝太郎　十九岁　



出身低下层，有两兄一姊一妹。孝太郎生性天真憨直，没有机心，在黑川事件中认识稻叶，且立即堕入爱河。可惜他不幸被上杉吃掉，之后便一直生活在悔恨中。　



孝太郎最恨别人把他当儍瓜看，故视经常戏弄他、占他便宜的上杉为恶魔！　



「大哥！」跟在多香子后面的男人立即打招呼。　



中川大惊，那男人十成像黑帮头子。　



男人眼神犀利，轮廓分明，配上挺直的鼻梁和薄薄的咀唇，虽然英俊但却给人冷酷狂妄的感觉。他的肌肤晒成了古铜色，手脚修长，身型健美，像一头豹子般昂首走向那个叫多香子的女人。　



男人经过稻叶身边时无意看了他一眼，虽然一闪而逝，但那种惊异的表情还是被多香子看到。　



「大哥！」多香子娇声叫道。　



「嗯！」男人随口应道，眼睛却仍看着稻叶。　



「这死小孩撞到我，哎吔，好痛，痛死人了！」　



「是你撞到她吗？」男人以佻皮的语气和稻叶说话。　



「是的！」稻叶一脸无辜地说：「但我已经道歉了。」　



「可是她说她好痛唷！」　



「这真的很对不起。」中川插口。　



「我不是问你！」男人的语调一转，变得又冷又硬，中川立即噤声。　



「骗人，她又不是豆腐渣造的，怎会碰一下就好痛？」　



稻叶瞪着水灵灵的眼睛，直视着那头豹子，他的长相天生已能惹人好感，加上哲也从小呵护迁就惯了，故他的言行举止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撒娇的感觉，若对方是成年男性，那感觉更是明显。　



「你说我是…」　



多香子还未说完，稻叶又忍不住打了几个大喷嚏：「对不起。」　



「你感冒吗？」男人问。　



「不，我…我闻到一阵…嚏…像杀虫水似的气味，所以忍不住！」稻叶擦了擦发痒的鼻子：「要是我是虫子，早给那股气味熏死了！」　



多香子面色全变，那可是她最喜欢的Channel香水。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愕然，想笑又不敢笑。　



「哈哈哈…」　



大笑出声的是那男人，他笑得很厉害，几乎笑出泪水来，其它大汉就像得到许可一样，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多香子面色全变，她不敢在男人面前撒野，只得陪笑了几声，尴尬得很。　



中川见状立即打了两个哈哈，然后拉着稻叶逃掉，男人只顾大笑，没有任何反应。　



「大哥，要不要…」另一名男子问，他是那群人中唯一一个没有笑，不，是连表情也没有的人。　



「关口…嘻…不必了，由他们去吧…。」男人仍未完全止住笑声，他边回到车上，边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多香子讪讪地跟着。　



两人回到车上，多香子忍不住说了几句：「大哥你真是的，那死小孩口出狂言，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啊，真是没心肝，我不管，明天你要是不送我…」　



男人突然用手扯住多香子的头发，大力甩向前去，多香子痛叫出声。车子倏地停下，车门打开，多香子被推下车，滚到路旁的她望着车子绝尘而去。　



「死婊子，以为自己是甚么？我最讨厌女人…嘻…把…杀虫水…洒在身上了…嘻…」　



男人本还一脸扫兴，但想起稻叶的话，忍不住又笑起来。　



「大哥，要把那孩子抓回来吗？」关口问。　



「开玩笑，你知道他是谁吗？」男人一脸笑意。　



「他是？」　



「他只是个孩子，可他老哥是个极不好惹的人，以后我们还要小心些哩。」男人兴味盎然地说：「不过他长得真的很可爱，而且十分有趣，看到我居然一点都不怕。」　



相比起街上行人的畏惧和忌讳目光，稻叶那种把自己当大哥哥看的态度，令男人感到十分新鲜。　



其实他最讨厌女人擦香水，偏她们总以为擦了点香水便会魅力大增，穿件布料极少的所谓性感内衣，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自己身旁尽是这种女子，像刚才那孩子般清淡秀雅的人，他真的甚少遇到：「小松崎…老哥像头怪物，弟弟却像朵娇柔的小白花，有趣！」　



平治车直驶银座的商业区，在一幢名叫「清源不动产」的公司门前停下。男人在人群簇拥下进入公司。　



18　



平安夜终于来临，但所谓有人快乐有人愁，本来应该普天同庆的日子，稻叶和孝太郎的遭遇却是差天共地。　



哲也带了稻叶到法国餐厅进餐，送上礼物，然后去游乐园玩。哲也知道稻叶对悦子的事心存芥蒂，加上新年快到，他不但工作忙，应酬和拜会高层一定令他经常外出，到时可能连陪稻叶吃顿新年饭也不行，故现在有空，他便尽量抽时间陪他。　



那晚稻叶虽然有点累，但却笑得很开心，他很喜欢哲也送的鱼杆，而最令哲也意想不到的，是他还收到稻叶的礼物。哲也有点出奇，他向来不准稻叶出外，他是甚么时候买东西的了？　



哲也急不及待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条浅杏色的颈巾，那颈巾的针步松紧不一，相当难看，一看便知是手织的。　



「那个…哥哥…那是…我织的…」稻叶腼腆地说：「我真没用，无论中川小姐怎么教，我都学不懂，越心急越弄不好，结果一塌糊涂。」　



「稻叶！」哲也觉得很窝心，但也很心痛，难怪稻叶这两天好象睡眠不足，精神欠佳，原来就是为了赶织颈巾。　



「无论你送甚么给我，我也会喜欢的，其实只要你身体健康，我就心满意足了！」　



「哥哥！」　



「哥哥一直没时间多陪你，新年时我会更忙，到时稻叶不要生气好不好？」哲也先报案。　



「嗯！」稻叶轻轻点头，柔声问：「那我去警署找哥哥行不行？」　



去年送生日蛋糕到警署，结果被哲也撵走的事，稻叶记忆犹新，故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