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窃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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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窃国-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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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云见状,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的神色,只是低声跟对方道了歉,然后离席去和赵雍打了个招呼。得到赵雍的许可之后,她这才回来,搀扶着他离开了酒席。
这一路上,她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初夏的晚风中,他努力睁大了迷离的醉眼,朝妻子的胸前看了看。
魏晋以来,风气开放,女人们的衣着也毫不拘束。此时她穿了低胸开领的衫裙,外衫由薄若蝉翼的素纱制成,雪白的肌肤在半透明的衣料下若隐若现,胸前深深的乳沟也露出了些许。这令他渐渐混乱的脑海里不知不觉地浮现出那天半夜里的情景,对于她那充满了异性诱惑力的美好身体,他再一次地渴望起来。
一路上忍了又忍,在进入庭院之后,赵汶终于蒙蔽了理智,放弃了克制,朝她伸出手来,想要拉开她的衣衫。
她见状一惊,敏捷地侧身躲避。醉酒之后行动不稳的他一下子捞了个空,胡乱抓住了她臂弯上的披帛。由于无所承力,他的身体失去了重心,踉跄着倒在台阶上。长长的披帛飘落下来,恰好蒙在他的脸上。
“你醉了。”
这声音好似从虚空中传来一样,虚无缥缈。他微微笑了笑,手摸着脸上的布料,深深嗅着,仿佛上面还带着她的幽幽体香。自从那晚上之后,她就再也不和他同床共枕了,他格外地怀念这种味道,怀念到快要癫狂了。
“云儿……”他含含糊糊地念了一句。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称呼自己的妻子,很陌生,可说出来之后,却又满心欢愉,如沐春风。
118
118、身心俱伤 。。。
牧云低头看着瘫软在台阶上的丈夫,犹豫片刻,却并没有上前搀扶,而是对闻声赶来的侍女吩咐道:“郎君喝醉了,自己走不了,你们把他扶回去。”
侍女们喏了一声,赶忙蹲身下去想把他拉起,可他不但没有半点配合的意思,反而定定地仰望着她,同时还伸手过来,抓住了她的脚踝。
此时夜凉如水,屋檐下的灯笼在微风中摇曳着,映得他的面孔忽明忽暗。也让她注意到他此时眼睛里真实的情愫流露,那是满满的痴念,深切的渴望。
“云儿,不要走,我想,我想你……”赵汶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很小,舌头也发僵了,显然醉得不轻。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虚弱姿态,禁不住有了几分踌躇。不过想到那天晚上他的凶相毕露,那天晚上他所对她做出的那些不堪举动,她的心头不由得生出几分恨意来。因此,她俯身下来,掰开他的手指,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脚踝间拉开。
“别磨蹭,郎君继续躺在这会着凉的。”随后,她向侍女催促道。
醉酒之后的人没有了自主行为能力,身体自然比平日里沉了许多,两个侍女费了好大力气也未能将赵汶从地上扶起。无奈之下,只得呼喊外面的小厮进来帮忙,最后在几个人的忙活之下,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到屋内,放在榻上。
赵汶颇为难受地呻吟了几声,朦胧的醉眼看到牧云准备离开,又再次伸手拽住她的衣袖,恳求道:“你,你原谅我吧,给我机会,重新改过,行不行?”
牧云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不过转念一想,男人只要对女人粗暴了一次,就必然有第二次。何况,经过那个事情之后,她真的很憎恶他,多看他一眼都嫌烦,又怎会原谅他?
她用力将自己的衣袖拉了拉。无奈他攥得太紧,衣料又过于单薄,所以一声轻微的织物裂响之后,她的外衫袖子被拉坏了,断去的一角仍然留在他的掌中。他睁大眼睛看了看手中的残损衣料,忽然高举着晃了晃,惨笑出声。
侍女们看到主人状若疯魔,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哈哈哈,哈哈……你是嫌我丑吗,嫌我不会像他那样会哄女人,会说好听话吗?可我已经很努力了啊,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能做。可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一次?”赵汶并没有望向她,只是痴痴呆呆地盯着手里的衣料,好似在对它说话一样。“家家,您就算真的对我好,也没用了。您为什么不把我生得好看一点,像哥哥那样呢?”
牧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这般疯疯癫癫的模样,骇然之余,身体竟无法抑制地战栗起来。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反应,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的言行举止越发颠倒狂乱了,忽然扔下手里的布料,用指甲抠入自己脸颊上的肌肤里,狠狠地抓着,好似浑然不觉得疼痛一样,“换掉它,换掉它……换得漂漂亮亮的,换成姊姊喜欢的模样……”
牧云终于忍不住了,快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试图拉下来,免得他把自己的脸抓到血肉模糊。可他丝毫不肯放松,仍然死死抠着,很快,指甲边缘已经渗出血丝来。
侍女们不敢旁观,也慌忙前来制止。三个女人使出全身的力方才将他的双手从脸上拉下,然后紧紧压住,防止他继续挣扎。
赵汶闭上眼睛,皱着眉头沉寂片刻,突然猛力一个挣扎,坐起身来,将几个女人推到旁边。还没等牧云回过神来,他已经开始俯身呕吐了。
由于是空腹饮酒,他先吐出的是酒水,接着是黄黄的胃液和褐色的胆汁。再后来,颜色开始发红了。
牧云大吃一惊,连忙让侍女取过灯烛照亮,仔细一看,原来他最后几口呕出的是鲜红刺目的血。
“呀,怎么会这样?”
赵汶的神志显然模糊了,他干呕几声,再吐不出任何东西了,只是抬头朝她懵懵然地望了一眼,就捂着上腹痉挛几下,昏厥过去了。
牧云被他吓得不轻,慌忙将他抱在怀里,用帕子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迹,又将拍打着他的脸,呼唤道:“你睡着了吗?醒醒,醒醒啊!”
赵汶的额头上沁出大量的汗水,脸色也灰白灰白的,非常难看。任她如何呼唤,都不肯睁开眼睛看她一眼。到后来,喉咙深处隐隐发出几声无意识地呻吟,微弱蚊鸣。
“还愣着干吗,赶紧去找医官来啊!”她连声催促着侍女,愣在当场的侍女这才回过神来,慌里慌张地跑掉了。
过了半盏茶功夫,医官一路小跑着赶到了。先是给他号脉,又看了看地上的呕吐物,这才向牧云询问起之前的经过。
牧云烦恼不已,只是简略地回答:“郎君今晚喝酒不少,回来之后一躺下就马上爬起来呕吐,吐到后来就变成了血,真是吓死人了。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严重不严重?”
医官回答道:“郎君正值青春年少,以往也没有任何此类病症。此番应该是空腹饮酒过量,在呕吐时用力过猛,撕裂了胃脘里的某一处,致使新鲜出血。好在吐出来的不多,伤得不算重,没有性命之忧。”
“那他怎么到现在还没醒来?”
“夫人莫急,下官这就为郎君医治。”
一番针灸和按压穴位之后,赵汶的呼吸正常了,脸色也渐渐恢复了,可就是还没有醒来。按照医官的说法,是醉得厉害了,一时半刻醒不来,须得耐心等待,以后也要悉心调养,不能再次酗酒。交代完毕,这才下去开方了。
药方开完之后,医官似乎不太放心,又过来察看一番,然后用不太肯定的口吻对牧云说道:“寻常人只要不是经常酗酒,一般是不会如此的。以下官看来,郎君应该是长期情志抑郁,无从宣泄,以至气滞横逆,久而久之就伤了脾胃。在服药调养之余,还要保持心情畅快,才不容易复发。”
牧云的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难过。她点了点头,“嗯,知道了。”等医官退下之后,她这才低头打量着昏睡中的赵汶,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她一直坐在榻前守候着,等待汤药煎熬,一勺一勺地喂他服下,然后继续看护。直到实在捱不过困意,这才趴伏在栏杆上睡着了。
等牧云从睡梦中醒来时,天色大亮了,明媚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子照样进来,身上暖洋洋的,很是惬意。她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赶忙舒活舒活麻木了的手臂,坐直身子,朝赵汶看了看。
赵汶仍然在沉沉地睡着,呼吸均匀而绵长。比起昨晚,他的脸色好了点,却仍然略显病态。脸颊侧面的伤口结了血痂,还好不甚严重,应该不至于落下疤痕,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着向来身强体健的丈夫一下子变成这般模样,她心中免不了有几分戚然;想到他昨晚大醉之时说的那些胡话,干的那些疯狂举动,她又不禁惴惴然了。心烦意乱之下,她手扶着床栏起身,想要到外面去走走,散散心。
然而一低头时,她注意到自己破损的袖子,这是昨晚被他拽坏的。看着残缺的袖口,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蹲身在地上寻觅。找了好半天,总算在榻前矮几的缝隙间找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纸团。
捏着这个纸团,牧云心中的大石方才落了地。这是昨晚宴席上,赵演趁着和她对话的功夫,悄悄塞给她的。她当时不敢看,将纸团胡乱塞入袖子里。现在袖子被扯坏,幸好纸团找到了。
她看看赵汶并没有醒来,于是背过身去,展开了纸团。只见上面写道:“母妃欲以段韶之长女为二兄侍妾,故预先告知,望嫂嫂早做准备。阅后销毁。”
看后,牧云心中一凛,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找灯烛,想把它烧掉。可是侍女显然进来收拾过,顺便把灯烛也悉数熄灭了。她自己没有东西引火,只得将它揉成团,胡乱放入嘴里,想要吞咽掉。
还没等咽下肚,门外就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接着,有侍女的问候声:“奴婢给大郎君请安。”
她慌忙站起身来,使劲儿咽下纸团。这时候,赵源已经出现在门口。他的眼睛虽然在好转,可视力恢复仍然不是那么快的事情,因此他出行时还需要别人引路。
见到牧云,他的手从侍女的手臂上移开,然后冲她微笑道:“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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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破茧成蛾 。。。
牧云想要答应一声,无奈刚才吞咽那个纸团的功夫蘸干了口水,嗓子里格外干痒。刚一开口,就忍不住咳嗽一声。
“云儿,你怎么了?”他颇为诧异,脸上露出了关切之情,立即朝她面前走来。
她怕他到了自己面前会做出什么亲昵举动,万一惊醒了赵汶,让赵汶看到这一幕,肯定又要受刺激。因此她赶忙快走了几步,走到屏风边上的时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小声道:“我什么事都没有,咱们出去吧,你弟弟在睡觉呢。”说着,还给他使了个眼色。
赵源现在眼神仍然不好用,当然瞧不见她给的暗示,说话的声音没有半点压低,反而大大方方地摸了摸她的脸,仔细地打量着她,说道:“我刚才听你咳嗽,还以为你着风寒了。真的没事吗?哦……倒也不热。”
牧云不放心地回头看看榻上的赵汶,后者仍然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睡着,对于赵源的说话声没有任何反应。她的一颗心仍然悬在半空,只能将赵源的手扯了下来,小声提醒着:“别在阿汶跟前这样,有话出去说就行了。”
他明白过来了,却并没有顺从地跟她出去,而是笑了笑,说道:“咱们俩有都是时间说话,不差这一刻。我听说那小子昨晚酗酒发疯,怕他伤了你,所以过来看看你,顺便瞧瞧他。”
“你知道了?”牧云不觉有点意外,她以为赵源这段时间在蛰伏养伤,对晋阳王府又不熟悉,按理说应该耳目闭塞才对,可他收到消息如此之快,难道他在这周围也有耳目?
赵源看不清她现在的神态变化,只是摸索着朝屏风内走去。很快,到了榻前,俯身望了望,然后在赵汶耳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唤道:“侯尼于,你小子折腾够了没有啊?醒来醒来,别睡个没完没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你……”
看着他脸上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以及话语间按捺不住的笑意,她忽然又觉得这家伙很欠揍了。按理说经过那一场生死劫难之后,他应该老实点,学会收敛,低调做人,来个破茧成蝶一样的蜕变。没想到,他非但没成蝶,倒是成了蛾子飞出来了。飞到哪里,惹人厌到哪里。
这一次赵汶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皱起眉来,轻微地呻吟了两声,却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微微侧脸朝里,继续昏睡。
“我,我怎么了?我叫他起来撒尿。他小时候就爱赖在榻上睡懒觉,要不是我每天早上特意叫他,他准得尿在褥子上!”
赵源的回答居然如此理直气壮,而且还是一本正经的表情,把牧云捉弄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意识到他是在故意戏谑。
“你呀,烦死了,你不知道他昨晚醉酒伤身,把胃都喝坏了吗?现在他要清净休养,你别在这捣乱了,出去出去。”她一面低声责怪着,一面将这个不速之客向外推搡。
赵源一脸得意之色,朝弟弟又瞥了一眼,“哼哼,这回知道厉害了,看他下次还逞能不。不能喝还望死里灌,这次吐的是血,便宜他了。再这么不自量力瞎折腾,下次把胃都吐出来。”说罢,随手将他的被角往上拉了拉,替他盖严实了,这才转身而出。
牧云很是气恼他在这种时候还过来说风凉话,一张大嘴巴胡咧咧。万一给赵汶听见了,心里头肯定气闷得紧。因此,她特地俯身下来打量打量丈夫的情形,只见他仍旧一动不动地睡着,呼吸均匀而绵长,似乎对于刚才赵源的奚落没有任何耳闻。她这才松了口气,小声叫来侍女,吩咐侍女在这边替她守护,然后起身离开了。
出了房门,就见赵源在台阶下的不远处,搬了个胡床坐着,显然在等她。她也拎了张胡床过去,在他对面放下,坐了上去。
“你呀,就是不会说点好听话。你要真是来探望他的,就别赌气说反话,你当我瞧不出你嘴硬心软吗?”牧云忍不住责备道。
此时他脸上的幸灾乐祸之情已经荡然无存,似乎心情不怎么好,所以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粘上来,对她动手动脚的,而是皱着眉头说道:“我一大早就听人说他出了点事儿,就特意令人寻了医官来问,才知道具体情形。算他运气好,我周围就有人是喝酒喝死的,真把我吓了一大跳,赶紧过来看看。”
说话间,他攥起拳头,在自己的脑袋上烦躁不堪地敲打了好几下。她估计他这是又开始头痛了。自从上次受了重伤之后,就落下这个毛病。按照崔季舒的说法,是和脑子里的血瘀还未彻底化掉有关,所以他的视力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
看他这般模样,她心里又反感不起来了,只得起身到他身后,用双手替他按揉着头部,柔声劝慰道:“好了好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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