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儿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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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儿草-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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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4章  非典来袭 面对死亡心与心靠近(三)

非碘的恐慌让人像是在水深火热中煎熬,每一分一秒都觉得痛苦而漫长。

电视新闻依旧在播报着关于非碘的最新报道。

在袁晗耳中新闻成了小时候听大人讲鬼故事,害怕的捂住了耳朵,却又将捂住耳朵的手松开个缝隙忍禁不住的想听。非典第一线工作人员感染上疾病,不幸殉职的消息不断有报道播出。

“小晗,听说了吗?咱们这儿有三例非典患者了。”

非典,让人人自危,大部分的人都很老实的呆在村子里,只有街坊邻居间会有些来回的走动,这种局限让小凤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和袁晗呆在一起了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当然最多的话题还是最热点的“非典”。

电视里的报道感觉尚有那么一点的遥远,小凤耸人听闻的“小道消息”却像常常敲响在袁晗耳旁的钟声,搅得她心神不宁,整日里提心吊胆,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每当听到附近有非典病例的消息传出,袁晗就害怕的想哭,脆弱,像一只有力的手掌紧紧地扼住了她。

看着无忧无虑在院子里玩耍、满脸稚气的哲安,袁晗禁不住落泪,孩子这么年幼,却要经历这样的危险!谁知道等待他们的明天又会是什么样子?

人类对大自然的危害,反过来却要被大自然报复到自己的子孙后代身上。对于那些肆意破坏自然的人类,“非典”看起来是大自然送给人类的多么公平的因果循环报应!而对于爱护自然环境的人和这些年幼无知、天真烂漫的孩子却又是多么的无辜!

“小凤,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和我说那些没有根据的消息好不好?非典,非典,电视上天天这样讲就让人已经受不了,你再这样在我耳旁唠叨,简直让人想要崩溃。”对于小凤的消息,袁晗有点烦躁,终于忍无可忍的抱怨。

天知道小凤这些没有凭据的消息会让她对整日忙碌在外面的丈夫生出多少的牵肠挂肚!

“怎么了小晗?你说话怎么带着股火药味?我的哪句话不对你的心味儿了?“小凤感觉到袁晗的语气带着股冲味,有点迷惑不解。

“看看你这有文化的人就是想得多,非典再厉害又不是针对着咱一家的?天塌了有大个子顶着,你担忧什么呢?再说了日子过得比咱好的多了去了,也没见人家像你这样愁眉苦脸的。这样贫富平等一锅子烩,老天多公平,有什么好难过的。”小凤没什么文化,通常摆起她那些斜撇子理论来是一套一套的,让袁晗望尘莫及,自愧弗如,这次袁晗却没有沉默的表示认可。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贫富一锅烩你就觉得心里舒坦?富是一条命,贫也是一条命,就算你的生活过得再不抵别人,我们的这条命都和其他的人一样,是无比、无比珍贵的。你怎么可以这样看轻自己?就算是这样,难道你不担心麦跟、不担心龙军?不担心你的父母亲人?”麦跟是小凤的丈夫,龙军是她的儿子。

小凤没见过袁晗这样连珠炮的言论,当时就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那不是在这样紧张的气候下想说点轻松的话,宽宽咱们的心吗?谁知道你反应这么强烈?你这是怎么了?像变了个人。”

“浩然天天在外面,接触的都是从外地打工回家的人员,你知道不知道?!”袁晗喃喃地说,泪水顺着脸颊无声的流下。

“哦——”小凤这才恍然大悟,大大咧咧的她一下子笑了。

“我的天哪,真是让我笑破肚子,你不是说讨厌人家吗?怎么现在又为人家担忧?还把我捎带上让你上‘政治课’。咯、咯、咯、咯、咯······”小凤笑起来大家伙都知道,一串串流畅的她自己不笑完你就别想制止住。

“你这家伙真是不知道担忧,就知道傻高兴。这有什么好笑的?”袁晗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了火气。

“咯、咯、咯、咯、咯······”她笑出了泪花,终于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捂着肚子,拼命的在克制自己,停下笑就抬起了头看着袁晗。

“我家买根说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无酒喝凉水’,想那么多干什么!文化人啊,文化人。揪住别人一句话就大发演讲,还不也是自己的一点私心作祟?别想那么多了,带好哲安好好地等浩然回来得了。”

小凤说完留下一串笑声跑出了院子,生怕袁晗再拿她的这番话做文章。

袁晗回味一下小凤的话,突然很佩服她的这种乐观的态度。

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脆弱?过去那么多的风风雨雨都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在医学这么发达的今天怎么可以被一场瘟疫弄得这么惊慌失措?

为了丈夫,为了儿子,除了坚强我别无选择!袁晗在心里坚定地对自己说。

 105章  非典来袭 面对死亡心与心靠近(四)

非典病毒任意肆虐的夏季显得格外漫长,原本都容易增加人们焦虑不安的燥热,此刻更让人难以忍受。

一场突如其来的夜雨,或多或少的降低了大自然的温度。

“该死的。”

袁晗睁开眼睛听到屋檐下雨水滴答的清脆响声,不知所指很懊恼的骂了一句。在非典、防震,这样整日里紧张兮兮的氛围下修养再好脾气再随和的人,都会被搞得神经紧绷,时间久了难免想着法子的从某种渠道发泄出来。譬如一个在田地里耕作了一整天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庄稼人有时候就会出人意料的仰着头冲着天空大喊几声,缓释一下自己极度的疲劳。相当于从事脑力劳动的人做些过激的运动给大脑减压。

袁晗的这一声骂就是这个道理。

“哎呀,小哲安,昨晚下雨了,你爸爸不知道会去哪儿避避雨。”这一声骂还真的让她想起点什么,基本上是自言自语的和趴在床边玩耍的哲安说道。

哲安哪里明白她的担忧,低着头只顾玩着面前一大堆五花八门的积木。

这才是“小孩不知愁滋味”,袁晗看着儿子摇了摇头,便在院中做着深呼吸,湿漉漉的空气夹杂着丝丝的清香钻进她的鼻孔。院子里许多的花儿在这雨后清晨的阳光下绽放(虽然那般纤弱而又不起眼)。每一片柔嫩的花瓣都充满灵气,仿佛要开颜、要呼吸了。而叶尖上的水珠和阳光碰撞,折射出的炫目光彩,更将花儿衬的超凡脱俗。

多美的早晨啊!袁晗在心里赞叹,不知道自己整天都在想些什么,都没注意到这些自己闲暇时种下的花花草草在这疫情蔓延的时候开的这样一片灿烂。在如此聪明的人类变得如惊弓之鸟的时候,花儿顶着璀璨的雨珠开的依然如故。

早晨的太阳在空中越升越高,霞光映的半边天空都是红的,在远处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那样鲜艳、迷人。它不管什么疫区,也不去考虑什么疫情,只管把自己的一抹抹灿烂投放到任意一个角落。

大自然一切如故,自己胆小如鼠的在怕些什么?该来的终究会来,该去的也终究会去。快乐与担忧,今天都会变成明天。

这样的早晨让袁晗的心平静了很多,也舒畅了很多,思想更加条理清晰、带着点哲理性。

返回屋子,她像每个早晨一样重复着一个家庭主妇必须进行的单调乏味而又必须的工作。

用力的搓洗黄豆,洗去上面据说对人体有害的一层表面物质,再砸两三个核桃,抓点黑芝麻、大米,红枣去核。红的、黑的、黄的、白的食物一起放进加了水的豆浆机,这是袁晗一向推崇的营养早餐,打豆浆是她最乐于进行的工作。

“哼,哼,哼。”看着自己发明创造的营养豆浆在机器里打转,袁晗有点沾沾自喜。

“看看我,多么注意营养学、健康学。国人都像我注意点营养,再爱护点环境哪来的这些烦心事,无知的人们真是自作自受。”家里只有她和说话不太清楚地哲安,一般情况下她自言自语的频率比较多些,而且是越来越乐观,总会找到点值得炫耀的哪怕很小的一件事情来自我安慰一下,开心一下,她就是陶醉于自己这种阿Q精神。

豆浆打好放到餐桌上,望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豆浆,刚开心了一阵子的袁晗又走了神。以往打好的豆浆正好两大一小杯,一家三口坐在一起享受早餐,如今只剩下她和儿子在家,丈夫常用的那只杯子用手摸过都能看到指尖细细的灰尘。

只知道那个结了婚就和自己不停地吵吵闹闹,甚至大打出手的人在民工检疫站蹲点。不知道他住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下了这么一场雨晚上值班会不会有点凉意?

在一起的时候,会吵、会打。分开原来也会这样的挂念、担心!

袁晗忽然很想去看看浩然,匆匆的打发哲安吃过早餐,找了几件浩然的衣服,又重新打了些豆浆装进一个保温杯里。刚要出门,浩然的父亲背着药壶过来消毒。

“爸,您一会儿把哲安带回去,让他在老家玩一会儿,我出去一下。”等到老人家里里外外消完毒,袁晗一面帮他去掉背上的药壶一面对他说道。

“这么个非常时期,你上哪儿去呀?”老人家有点不放心的问道。

“我······给浩然送几件换洗的衣服,都十几天了还没见个人影。”

袁晗有点不好意思,小声的说。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平时对丈夫少了许多关心,不然去看自己的丈夫这么平常、理所应当的事情也会不好意思,她的内心增添了了许多的愧疚。

走出家门,她是那样急切的赶往丈夫所在的检疫关卡,她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看到浩然。

车子轻快的飞驰在路上,微风快乐的吹过,轻轻的亲吻每一根发丝。马路两旁,绿荫深处鸟儿鸣叫的分外动听分外欢畅。

非典来临,死亡在人们身边徘徊,总想瞅准机会把人们拉进它的怀抱。

如果病魔像人一样有灵魂有思维,如果它想搞个恶作剧,带给人们一些躁动不安与恐慌。像这样类似袁晗的人们在恐慌之中萌生出来的对爱的珍惜与渴望,还有沉睡的爱情复苏时带给她心灵的快乐与轻松,让狰狞狂笑的病魔始料不及,从精神上人类首先是胜利者。

 106章  非典来袭 面对死亡心与心靠近(五)

新建的市汽车站看起来特别气派。

宽大的候车厅前后都是落地的玻璃门,一块块大玻璃镶嵌在带着点欧式风格的拱形门廊中,每一块都被擦拭的晶莹透亮,如果不是设计者有意选用了带着点淡绿色的玻璃,保不准会有粗心的人走到门前直接就进,头上撞个包都有可能。候车室的屋顶是中式的挑檐,线条流畅朝两侧平缓外伸。檐下每间隔三米远的距离又是一个个欧式造型,看起来十分素雅而又不失大气的圆形柱子。这个候车室把西式建筑和中式建筑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给人的整体感觉里没有丝毫的冲突。

候车室就是整个车站的门脸,就像是一个人讲究吃饭穿衣量家当,除了特别漂亮的建筑,候车室外面毫不吝啬的摆放着一盆盆的花花草草,只是这些花花草草的香味已经被刺鼻的消毒液味所掩盖。

候车室前面有一个宽阔的场地,原本是两旁停放车辆,中间人进人出的。现在临着出口的地方已经搭建上了一排简易的活动房,就成了浩然他们工作的地方。

这排平房建造的简单低矮,却堂而皇之的和不远处的候车大厅近距离的面对面而立,显得不协调而寒碜,看着甚至有点滑稽可笑。像极了姹紫嫣红的百花丛中愣是有一棵狗尾巴草骄傲的摇摆在那里。

“检疫出口处”,五个不大不小的字醒目的出现在临近路边那间简易房门口的一个小木牌子上面。

凭着浩然上次的描述袁晗轻易地找到了那几间低矮的简易房,房子的前前后后袁晗都没发现屋内装有空调的痕迹。这样酷热的天气,再加上四周飘着的浓烈的消毒液味道,这种工作环境简直是受罪。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低矮的房子袁晗的鼻子就酸酸的,她强忍着就要流下的眼泪,心中对丈夫升腾出百般的心疼。她的脑子里不考虑什么丈夫是为了工作,为了人们的生命与健康这些大口号,想的只是丈夫就是为了他们这个小家在拼命的工作。

她不知道浩然在哪一间房子里工作,精神满满地跑到了地方,竟然一下子没有了去找的勇气,傻呆呆的在马路边的泡桐树下徘徊。一贯的内向和与浩然多年来的隔阂让她克服不了心里的障碍,没勇气出现到浩然和他的同事们面前。

她焦虑的摸了摸怀里装着豆浆的杯子,保温杯子没办法感觉到豆浆的温度,但是她可以想象得到豆浆在逐渐的变冷。不远处一个顶着非典的风头依然大门敞开的小卖部,门口钉着一个“公用电话”的牌子让她灵机一动。

“大姐,打个电话。”走进卖部,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在忙忙碌碌的整理着货架上的东西,听到袁晗的声音那个女人转过身子露出抹恬淡的笑意。

“打吧。”然后又开始忙自己的。

“往哪里打呀?”一面忙碌着一面不经意的问。

“往······”袁晗一时语塞,自己要找的人就在咫尺,打这个电话分明是多此一举,怎么跟人家说呢?

“没事的,打吧,长途也无所谓的,不会和你多收费。”女店主善解人意的笑笑,却还是曲解了袁晗的意思。

“大姐,想托你件事。”袁晗干脆放下了话筒。

“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这个时期还客气什么?”面对“非典”这个大家共同面对的灾难,人们的心很容易拧成一股绳,陌生人见了面也是一副众志成城。

“大姐,”袁晗把手里装着衣服、豆浆杯的袋子放到了柜台上。

“我想把这些东西放到你这里,一会有人来取你交给他好不好?”

“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事简单,这个忙大姐我帮得上。”见女店主回答得十分干脆,袁晗拿起了电话拨通了浩然的手机。

“浩然,怕你夜里在外面凉给你带来几件衣服,还给你打了杯豆浆。就放在离你们住处顶多有两百米的小卖部,你过来拿,我交代这里的大姐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哲安还在家里。我先回家了。”

“什?什么?你打电话给车站口检疫站的人?这么近你送过去嘛,呵呵,你们是新婚夫妇吧?还不好意思。”大姐一听袁晗找的是不远处检疫站的人,有点惊讶随即撺掇袁晗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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