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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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秋波-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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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却是娘娘多虑了!”

华鸾素在暗处偷笑:大姐原来也会说些谄媚之言!

时健若算得上英伟,那连吐迷度那沙盗头子带眼前的贺凤冷都可算作惊世豪杰了!

梅娜侧妃闻言,面上笑意又浓了三分,转头嗔怪怀仁可汗:“可汗,王儿已到婚配年龄,也不曾见可汗着急!”怀仁可汗打仗治国虽是一把好手,可猜测女人家的心思偏偏外行,那双精利的双目不由露出几分茫然来。

梅娜见他一幅不开窍的模样,掩唇娇笑一声,双目陡亮,朝着周紫文瞧了又瞧,这才缓缓开口:“妾着人打听过了,大周来使周大人已过双十年华,尚未有婚配,妾极是想有个这样能干的儿媳妇,王儿也应有个能干的王妃来管着他!”

殿中轰然一声,诸国来使总算明白,梅娜侧妃这是想当堂敲定亲事,令大周来使不得反悔。

周紫文尚立着不及坐下,顿时满殿的灯光眼光便粘在了她身上。好在她向来稳重,既不应也不拒绝,只微微一笑:“侧妃娘娘厚爱!”大大方方坐了下来。只是她身旁那男子面色顿时变得漆黑。

贺凤冷暗自揣测半晌终无结果,却在抬头间,遽然在柳云孤变得漆黑的脸上,寻到了答案。

答案昭然若揭,贺凤冷不由替这位兄弟扼腕一叹,喜欢谁不好,一个江湖汉子,偏偏喜欢上了权贵高门。陡然对柳云孤生出同情之意,只恨不得此刻便拖了他举杯痛饮,以慰他情路。

很是明显,能教向来行踪不定的柳云孤身着官服似模似样的坐在席间,又听闻梅娜侧妃向周紫文提亲之时,他那一脸的不豫之色,已瞧的出他对这位周大人情根深种。可惜这位周大人倒似自己身后这位,仿佛对感情极是不上心一般,此刻只是端着夜光杯浅笑,全无一丝不悦。

其实他的身后,向来唯恐天下不乱的华鸾素正捂着肚了,忍笑忍的十分之辛苦。

大姐素来冷静自持,威严之极,娘亲对这长女亦多几分尊重,从不会逆着她的意与她谈论婚嫁之事,弟妹更是对她多有敬重,连开开大姐姻缘的玩笑也不敢,却不曾料到今日在数国来使面前,被梅娜侧妃提起。无论这梅娜侧妃心思有多歹毒,这一刻,华鸾素还是由衷的感觉到了她有几分讨人喜欢之处,若非怕被周紫文发现,她早已当殿拍起掌来。

梅娜侧妃见得周紫文那一番老衲入定的模样,拖长了调子糯糯叫了一声:“可汗——”满殿宾客之中,凡是男儿者,十有六七已是酥了一颗心,只恨不得自己乃是坐在上座的可汗,能生受得住她这样娇糯的叫法。

怀仁可汗却是久在温柔乡,总还是定力可嘉,不曾乱了方寸。“周大人年轻有为,况大周婚俗异于回纥,男女婚约总还是两情相悦来得更为长久一些!”他这话隐有指责梅娜侧妃乱点鸳鸯谱之嫌。

梅娜侧妃被他娇宠多年,从不曾驳过一个回,这句话在她听来已算是指责,她面上难过的神色一闪而过,又轻柔一笑,指着时健颇有几分难以启齿的模样:“还不是这傻孩子对周大人一见倾心,这才央了我这做娘的来说合。”

于阗国来使拍掌赞赏:“侧妃娘娘疼爱二王子,周大人又是当世巾帼,实是天生一对!”

且末与于阗相邻,两国向来不合,寸土必争,此时也要来唱对台戏:“闻听周大人已过双十年华,二王子未满十八,在周大人眼中跟个小弟弟一般,岂会有恩爱之意?”

纵然此时回纥已是雄踞西域,可惜与且末隔着人迹罕至鸟兽绝踪的图伦碛,连且末来使贺寿亦要借道若羌的典合城,取道焉耆的铁门关,千里跋涉才能到达西州,由是且末使臣倒不怕引起外交事件,回纥举兵来犯,是以说话并无顾忌。
皮山国也是于阗邻国,向来对这位邻里也甚是不满,此时亦接腔助且末来使:“大周现今乃是女帝,国中女子与男儿一般尊贵,且听闻周大人出身高贵,其母乃是大周唯一的一位异姓王,其父为王夫,又是一品忠勇候,岂会轻易许嫁他国?”

怀仁可汗眼见这几国来使要当殿吵起来,忍不住息事宁人:“胡闹!王儿何时见过周大人了?”

他这话语声极低,近似于夫妻之间的昵语,偏华鸾素贺凤冷,连带着柳云孤皆是耳力过人之辈,皆紧盯着梅娜侧妃,想瞧瞧她再说些什么。

梅娜侧妃不负重望,嫣然一笑,瞧着时健的目中欣喜之色渐浓,当着满堂宾客毫不讳言:“两年前,周大人前来西州与可汗商谈茶马互市的条约,王儿有幸面见过周大人一次,对大人英姿再难以忘怀,日夜挂心……此次听闻周大人又将出使我回纥,王儿激动难抑,数月苦练礼仪,只盼能给大人留个好印象!”

华鸾素近一月半追随时健身侧,闻言心中冷笑:时健激动难抑到需要每日去街上寻找良家貌美女子来填充王府?他年方十七,府中姬妾却已过百,若非梅娜侧妃有保养之法,手段又铁血,着专人看管后院,只允他每月进后院姬妾房中十个良宵,怕是他早就被掏空了身子,成了个无甚大用的酒色之徒。

时健已是满面通红的制止:“母妃,此事……此事怎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饶是他生性风流,此刻也如坐针毡。不知情的来使只当这少年纯情至此,为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子牵肠挂肚,知情的诸如华鸾素之流却在暗暗揣则:他这大约是为了其母梅娜侧妃信手拈来的谎言脸红吧?

可惜梅娜侧妃错打了算盘,将周紫文当作寻常女子,猜测她再是英武,谈起婚事来定然会脸红。惯见风云的大周防御使周紫文周大人,此刻执杯而起,先是朝着梅娜侧妃行了一礼,又对着时健行了个平辈之礼,极是大方道:“多谢二殿下厚爱!只是外臣心中所中意的男子,定然是能同外臣比肩为国效力,有志一同的大好男儿。可惜二殿下肩负回纥重任,怕是不能远赴大周与外臣并肩,实是有负二殿下记挂!”

满殿愕然。

任是谁都听得出来,梅娜侧妃这是求亲,为儿子求娶媳妇,可偏偏大周这位来使张口便是比肩为国效力,分明是将嫁娶之人颠倒了,倒是她娶这位二殿下,可惜二殿□负重责,二人实是无法结为夫妇,非是感情缘由,却是各自忠于自己国家。

台下皆是游走各国的使臣,均心思敏捷口齿伶俐,闻言在底下暗暗将这位大周年轻的使臣夸赞一番,果然有着一幅玲珑心肠!






37

37、晓色染秋霜 。。。 
 
 
36  
当晚宴罢,周紫文便收到了许多贵重精美的礼物,皆是西域各国来使遣从人敬呈。

华鸾素身着夜行衣,趴在驿馆房顶之上,揭开了琉璃瓦,对着那一堆礼品垂涎欲滴,心中犹豫挣扎,一时恨不得跳下房顶去,与大姐周紫文相认,将这一堆精美贵重之物搂入自己腰包,一时想起大姐曾算计自己,想将自己打包送回安平州,虽然被她巧妙化解,可也架不住她再算计第二次。

胡地风寒,她在房顶久候多时,整个身子都差点冻僵,还是拿不定主意,正欲忍痛离去,头顶传来低低讽语:“小七若下不了手,不如让二哥替你去。”

她大惊失色,抬头去瞧,五步开外立着的男子夜行衣与夜色几乎一样浓黑,若非双眸幽亮,深晦难懂,倒真是隐藏的极好,她竟然连他何时来的亦不曾察觉。

其实也怪她大意。出了华音殿回到居处之后,她趁着夜色偷偷换了夜行衣,关门掩窗,飞蹑而去。贺凤冷今夜早已察觉她神色有异,也不说破,只远远尾随,见得她在驿馆屋顶偷窥许久,更深露重,方才出言打扰。

华鸾素全无准备,吃他这一吓,朝后一踏重重踩下去,只听得哗啦啦琉璃瓦连续落地的声音,她本就在心神松散犹豫之时,惯常的轻身功夫顿时给抛到了脑后,脚下打滑已是向着地下跌去。

贺凤冷飞身而去,堪堪抓住了她的腰带,手下发力,一招水中捞月便将她捞了起来,已是惊动院中守卫,火把由远而近,房门大响,柳云孤当先一马冲了出来,另一间房内,周紫文与房信亦随后而至,紧贴在贺凤冷怀中的华鸾素惊魂未定,只下意识朝着这温暖的怀抱靠了过去,喃喃念叨:“坏了。”

若是教大姐瞧见自己,可是真坏了!

柳云孤与房信同时跃上房顶之时,华鸾素猛然惊醒,拖了贺凤冷的手,低低急道:“速退!”被他反手紧握了她的手,拨足逛奔。

房信与柳云孤的轻身功夫本就不及二人,又晚了两步,欲追之时已教周紫文制止:“穷寇莫追,且由他们去吧,一两个蟊贼,不成气候!”

房信乖乖跃下房去,柳云孤不死心的朝远处张望一回,见院内周紫文并无回房的意思,显然是等他下来,只是不情不愿跃下房,心中发狠,有一日定然要活捉了这两只蟊贼。

房信回房一边助周紫文收拾这些礼品,一边喃喃自语:“奇怪,那蟊贼的身影怎的同七少相像?”

周紫文被他这话惊住,细想一回,释然笑了:“定然是名身材纤弱的女子,你便以为是小七。听大哥来信说,易家商队近两年间只走庭州一路,且容叔也有回信,小七极乖,每日随行根本不会叫苦叫累,真是行商一回长大许多,哪里会来西州?!”

房信过去被七少欺负的次数不少,以往远远瞧见她的身影,但凡有一成相似,也是能躲就躲,今夜所见,左思右想,竟然越想越像,暗自嘀咕了数次,偏周紫文不肯信,只道小七乖乖随容叔去行商。

他服侍了周紫文洗漱,暗道:谁人不知,大小姐疼七少的紧,便是护短也不必护成这般吧?明明就是七少,偏要掩耳盗铃。说别个小姐乖,尚有可能,说到七少乖,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华鸾素与贺凤冷携手一路狂奔,手儿相牵,只觉对方的体温也透过相握的双手传了过来。胡地风寒如利刃,可是此刻竟然也不觉痛冷。只行了一盏茶有余,察觉背后再无追兵,贺凤冷方冷冷一哼,甩开了她的手。

华鸾素见得他这番模样,歪着头浅笑:“方才怎的不留我在那里,令大周来使将我剁了?难道贺大少心软了,不忍见得我这般妙年女子埋骨他乡?”

贺凤冷眼尾轻挑,带着些冷漠的仇恨之意,轻道:“你是我贺某的仇人,岂容他人来出手?在贺某未曾出手之前,当然容不得你有任何差池。不然报起仇来也不够爽快!”

华鸾素“哧”的一声笑了出来。今夜她本是避着韩眉前来窥探周紫文一行。只因韩眉一向也颇尊重自己这位大姐,若他二人联手将自己送回大周,自己还真无反抗的余地。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能让这二人见面。

她本来怕贺凤冷回去便将此事抖搂出来,但见得他这番别扭模样,怕是连他也藏着掖着,生怕教人知道他出手救了自己仇人,惹来耻笑,她遂放下心来,大大方方朝他一笑,正色道:“多谢贺大少救命之恩!”

教他误会自己与大周来使有仇,这感觉也不错呢。

贺凤冷面无表情转头,冷冷丢下一句:“你只消记得,我与你之间的仇怨并未曾解。就算此刻出手救你,那也不代表我已经忘记了此事。我记性好得很!”

华鸾素不以为意,笑嘻嘻追了上去,“贺大少等等我。”

夜半的西州城虽有歌舞坊生意依旧红火,门口依着的舞娘容颜却已有凋残之色。这时节接不到客,已是日暮西山,苦捱日子罢了。

但两人心中不知为何,沉默无语的行走在这异域的寒凉之夜,竟然难得的觉出了安宁之意。

或者,在更早些时候,在二人一路从伊州前往西州的路上,在一招一式来往之间,恨不得将对方立毙刀剑之下的决绝里,绝处逢生,已生出了那么一丝丝难得的惺惺相惜之意。

这一点点的惺惺相惜之意,数月间已不觉将贺凤冷那初时刻骨铭心的恨意给融化了许多。

眼瞧着小院门近在四五步,只听得院门吱呀一声,小七眼神一转,眸中黠光一闪,伸臂便迅捷抓住了贺凤冷的大掌,触手温热。贺凤冷全无准备,倒被她牢牢握着,哗啦啦从门内冒出十来颗头颅,每人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当先一人身形高健,瞧见二人手牵着手儿,虎眸中寒光一闪,大步行得近前,一拳重重击在贺凤冷胸口,冷冷道:“二弟,你好!”又是一拳重重补上,拳拳见肉,眨眼间已在贺凤冷胸口击了十来拳。

几乎是在同时,华鸾素松开了牵着的手,由得贺凤冷重重的跌倒在地,她却只口中尖叫一声:“小凤哥哥……”

这一声呼喊仿如火上浇油,吐迷度顿时心火更盛,下拳更不留情。

其实依着贺凤冷的身手,吃这十来拳定然能够躲得开,就算躲不开,定然能用巧劲卸了冲击之力,决无可能被吐迷度打倒在地。吐迷度得手之后,疑惑的抬起自己的拳手,仿佛不明白贺凤冷怎的虚弱至此,竟然能被他打倒。

可是紧接着,眼前的事实顿时教他恨不得立时再上前去多补上两拳。

方才被他这猛然出手弄得有点傻了的安小七,此刻正蹲□去,拖着贺凤冷的手臂,欲将他扶起来:“小凤哥哥,你不碍事吧?”

这简直是自己一直的隐忧成了现实。

他虎目微眯,感觉到胸腔里压抑不住的怒气,心中暗暗冷笑:好你个贺凤冷,原来并非是你不想躲,只是算计好了被我这数拳打倒在地,小七定然会偏向于你!

但他方才乃是气愤嫉妒之际,失了自制力,此刻稍稍回过味来,已有计较,压下胸中怒气,弯腰俯身,捞起了贺凤冷的另一条胳膊,连连道歉:“二弟,是大哥气昏了头了!是大哥气昏了头,你且起来,有话我们回内院去说!”

门口一排护卫眼巴巴瞧着他,不明白之前在院内怒火滔天的大王子,只挥了数拳便将怒火消完,展眼又变得和蔼可亲,亲自扶了二当家起身。

贺凤冷深知吐迷度这番激烈的举动,若非吐迷度乃是自己救命恩人,恩同再造,他岂会不还手?

说起来,最可恨的还是安小七这丫头,他狠狠瞪一眼那面上假作惶惑的丫头,收到她得意的朝他一吐小粉舌,气得转身,由得吐迷度扶进了院中。

华鸾素唇边笑花陡现,心满意足跟了上去。

二人扶着贺凤冷回到内院,有侍卫打了热水回来,就着灯下烛光去瞧,这才发现贺凤冷嘴角已缓缓流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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