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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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殇-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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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等到她说要嫁给他。

“前面有动静!”巡逻的修罗发现了这里的机关被启动,鬼魅般向这里移来。

“要来不及了!你快走——”

破天只能拿紧夕若不顾性命护全的那些情报,痛苦不舍地再看她一眼,万语千言只能化成两个字:“小心。”

没有哪一次离开像这样艰难,他们的心终于走到一起,却也许从此天人两隔。终于,破天狠心转过身去不看她,风一样的速度飞身离去。不能再看、哪怕只是一眼他便不会忍心离开。

夕若终于浮出苍白的笑容。血一点点抽离开身体,真的太累了,太倦了……她缓缓地倒了下去,卧上那一地的荆棘。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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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这样安稳地睡过了。仿佛看到了天朝的苍穹碧波,如影仙境,她身穿着那件巧夺天工的云之翼。沐涯在弹琴、她在起舞,破天护在她的身后怕她摔跤或是崴脚。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一切都那么宁静,安逸。

一盆冰凉的水从夕若头顶上浇灌下去,她就这么醒了。

头发湿淋淋地搭在额际,苍白的面容褪尽了血色,仿佛一个瓷人儿,随时都可能支离破碎。

她意识到自己被绑在一把木椅上,身旁围着目露凶光的修罗,东鸢凑近到她面前,笑了起来:“啧啧啧,这可是三界第一大美人啊,怎么变成了这样狼狈的样子?看这张小脸憔悴得,真叫人心生怜惜。”

夕若扭过头去,身上的伤口被这轻微的一动撕扯到生疼,忍不住“嘶”地一声轻呼。

东鸢用皮鞭转过她的脸:“只要圣心神女肯给些配合,便不必再受皮肉之苦了。说吧,你给破天带走的有些什么东西?”

夕若静静地看着她,静得令人生畏:“不知道。”

东鸢有些不耐烦起来;“还要嘴硬?我真怕你这副身子骨吃不消我们冥界的酷刑,我是为你好,你却偏要自寻死路?!”

夕若仍旧淡淡地答:“不必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夕若!”东鸢终于震怒,“你到如此还要装清高么?你以为太子还能替你撑腰?我告诉你——太子如今被拘禁在太子府里。这次冥帝亲自介入此事,他没有办法保全你。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那份心,别不识抬举!”

“呵。”夕若仍是淡笑,“不必给我什么抬举。从我来冥界起就没想过能活着出去,但那些东西足以叫你们为我殉葬。我夕若一个人死不足惜,能换取天下千千万万无辜的性命就够了。”

这个神族女人总是这般从容。东鸢恼于她这种仿佛与生俱来的的淡定,似乎什么也吓不倒她,什么也无法折服她:“那么你只能死。”东鸢道,“你会成为修罗们的食物。”

她这话音一落,修罗们立即发出渴血的咆哮声,让人听得心惊胆战。

可夕若还是无畏地笑着:“怎么死不是死?无非只是换了死法而已,没有关系。”

东鸢露出残厉的笑容:“你可真是个硬骨头的女人。很好,那我便让修罗来尝尝第一美人的鲜血,是不是格外鲜美些。”她说着挥剑一挑,断开了夕若脖颈处的衣服,露出纤细白皙的脖子。然后再一挥手,立刻有一个修罗上前,一把掐紧她的肩膀,尖利地牙齿向她的脖子凑过去——

“唰”的一声!一把利剑朝那修罗直飞过来!只听那修罗闷哼一声,很不满地躲开了,然而看见来人却还是拜倒下去。

飞来的是“赤魂剑”,随后来的只是个红衣小少年,四皇子龙魄。虽说只是个孩子,但确是连东鸢也无法不忌惮的人。这个孩子在冥界有极不寻常的地位,自他出生以来便被预言会是惊天动地的人物,命里比冥太子龙晟更多几分尊贵与王气,因此冥帝对他完全不似对龙晟一般放任,反而事事亲自指点管教,格外重视。

东鸢平日里与这四皇子并不常见,此时也不得不毕恭毕敬:“四皇子殿下,东鸢管教囚徒而已。请殿下不要插手。”

龙魄人虽小,但气势却似乎全然不逊于他的兄长:“这冥界的事情还有我不可以插手的么?不然你去问问我的父皇。”他向修罗们环顾一圈,道,“人界抓来的俘虏已经到了,那边的血多的是,为何偏要夕若姐姐的?是不是有人在故意刁难她呀?”

东鸢显然被镇住。看着她显然是以为不会有人前来阻拦,才胆敢瞒着天帝行事,却忽略了这个小小的四皇子。

小龙魄说:“你们下去吧,以后这个囚室没有我父皇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

东鸢虽然暗恼却也没有办法,只是向龙魄微一颔首,带着众修罗退了下去。

龙魄见他们离开,赶紧跑去查看夕若的伤口:“夕若姐姐,你要不要紧?”一看到她遍体鳞伤的模样,他立刻皱起眉头,此时的神情真是像极了龙晟。夕若笑着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了龙魄。”

龙魄道:“是哥哥让我来的。他说一定有人会来为难你,叫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你。”

夕若良久无言。龙晟对她的用心良苦竟到了这样的地步。

“夕若姐姐,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只是我和哥哥都不能马上救你出去,不过你放心,哥哥叫你不要着急、要坚持住,他现在被父皇关着紧闭,要久一些才有办法。”

夕若点头:“我明白。”

纵然无法接受,她也明白他的苦心。


  玲珑骰子安红豆  前传之《若天涯》·拾捌

接下来的几天夕若一直被关在这间囚室,因为冥太子和四皇子的警告,东鸢也再也没有敢来寻衅。南砚倒是来过好几次,带了药箱来给她治伤,每一次都会带来几句龙晟的嘱咐。他每次都会叫她放心、他一定会救她出去。

如果在以前夕若也许并不太想着要出去,可被关起来的这段漫长的日子,她有足够的时间将从前的一切都仔细回想一遍。她想起和破天在一起的点滴时光,然后才发现她真的忽略了太多的细节,她差点就错过了一个那样美好的男人。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才是真正安心的。不似与沐涯一起的吵闹嬉笑,不似与龙晟在一起的心惊纠结,只是一种淡淡的缓缓的安宁,像水一样抚慰着所有的难过和不安。也只有他才是和她一样的人。

所以她想要活着出去,嫁给他。

这时,南砚开锁进来了。夕若也习惯了南砚的到来,起初并不甚意外,可到底走近来的时候,她竟然发现南砚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怎么了,南砚?”

夕若周身带着枷锁镣铐,没有办法凑近过去,南砚走过来,靠着她在地面坐下。她再次拭了拭眼角的泪,道:“也许我当初真不该相信你,我没想到你会把太子害成这个样子。”

夕若意识到什么,忙问:“龙晟怎么了?”

南砚的语气还是忍不住埋怨:“太子病倒了,一连好几天都下不来床。他那样硬朗的身体,往日里连风寒都不曾有过,可这次整个人跟丢了半条命似的……”她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你没看到他那样子,已经没有血色了。脸色白得吓人……那样叫人心疼……”

“怎么会?”夕若无法想象那样的他,“那日见他还好好的,你能救他的吧?南砚你是魔医不会没有办法的!”

南砚抹干眼泪,叹息:“办法当然有。如果太子肯喝下三味灵汁便可以……他已经拒绝服药近一个月了,从你被离开的那一天起药就断了。那灵汁是他练功补气所用,倘若不服势必走火入魔或者病入膏肓而死。用人间历法算来,他服药已经几百年。太子是为了你,生生断了他服用百年的灵药。”

“为我?……我不明白。那三味灵汁究竟是什么药物?”

南砚顿了顿,答:“三味灵汁以人的脑血、骨血以及精魂所制,它的另一个名字是,鬼汤。或许你们神族对这个名字比较熟悉。”

夕若愣住:“鬼汤……”

身为医者自然知道这一种诡异的药汁,某些威力非凡的魔功需长期以次为辅助,此药如同毒药一般,若是毒性深入骨髓之后便不可断服一日,否则当如万箭穿心之痛,痛发生不如死。龙晟既然已经服用了百年,又断服了近一个月——那定已是性命堪忧了吧!

夕若心中大惊:“他为什么这样?他明明知道……”

“是啊,太子明明知道。”南砚叹息,“他就是在找死。因为夕若你说神魔殊途,你憎他噬骨吸血。他原本当了多少年的魔了,他又饮了多久的血魂,从来都没有觉得不妥。但你的一席话就让他觉得自己肮脏……他多傻。他以为断了鬼汤你就不会瞧不起他。多么荒唐……”

这便是龙晟对她的爱,从来都是用生命来践行的惨烈,她承受不起这份沉重,她却再也不忍心去伤害这份痴心。该怎么做?

南砚突然转身握住她的手:“你去看看太子好不好?”

夕若叹道:“我不是不想,可我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出去。”

南砚偷偷凑到夕若耳边,对她耳语了几句,见夕若面有惊惑之色,又道:“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不用为我担心,我是南氏长老,冥帝不会太为难我的。”

夕若点点头,同意了南砚的办法:“这样也好……”想起那个为她心力交瘁的龙晟,也不禁心里一阵酸楚。虽然他们之间不会有两情相悦,可纵使她是个石头,也会被他的一腔深情所感动。况且有些话一定要当面说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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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冥帝派来的侍卫把守着宫门,其实若在平日龙晟想要出去,这干侍卫万万拦不住。可是近来不同,冥太子的身体健康每况愈下,别说是大打出手,就是下床走动也不能了。

每日的这个时辰,魔医南砚都会前来诊疗。今日南砚似乎有些异样,像是感染了风寒似的,一直拿手帕捂着嘴,走到侍卫跟前才稍稍亮了通行的牌子。那侍卫长忙道:“南砚长老也要多注意些才是。”她略点点头,立刻快步走了进去。

他的寝殿里没有安排下人当差,偌大寝宫里空空荡荡的甚是孤冷,这里的主人却是多么叱咤风云的人物。然而此时,龙晟整个人深陷在软榻之中,原本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已经显得憔悴而削瘦。谁会相信这样的一个人就是令三界胆寒的冥太子、修罗王?

“南砚”匆匆放下捂嘴的手帕跑上前去,原来南氏长老的衣着下却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夕若。她与南砚互换了衣物,以这样的调包之计才得以来见到他。

“龙晟……”夕若走上前去,轻轻地唤了他的名字。龙晟闻言艰难地睁开眼睛,那一双原本琉璃色的眼睛也全然失去了光彩,暗淡无光,然而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忽然亮起了一丝笑意:“夕若……你来了。”

他缓缓向她伸出手去,昔日冲锋陷阵的冥太子此时动作迟缓得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夕若立刻回握住他的手:“你这是……”她的鼻子有些发酸,“何苦呢……”

他苍然笑了:“我想让你知道……夕若,我可以改……我可以不做魔,没有鬼汤我也可以做到。你看……我可以不吸血、可以不杀人……可以不那么肮脏……你讨厌的我都可以改……”

他仿佛已经无力再说下去,短短几句话而已,却似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心力。没有人血精魂维持,他的生命早就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夕若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损耗所剩无几的能量:“龙晟你听我说。”她的声音已近乎哽咽,“你太傻了。没有鬼汤你是活不下去的,毒性早就侵入了五脏六腑里,你并没有退路,如果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你知不知道?”

龙晟皱紧眉头,这是他常有的神态,但此时就算是皱眉这样微小的动作也极为费劲,他说:“我知道……可是,我想死得干净些……至少你不会再有那样的理由……来拒绝我……”

夕若怔住——居然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他是怎样精明干练的人物,可为什么会在这件事情上如此辨不清是非。

她哀得怒了:“龙晟!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你是魔,那是你早就铭刻的烙印,几百年的习惯和禀性,如何改得了?你生不由己我怪不得你,既然生来是魔便好好做你的魔,何苦要生生扭曲自己?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解决问题么?!”

她只能残忍地骂醒他的愚痴,她知道他爱她,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样丧失自我的程度。

他真的被伤了。过去的那一个月,鬼汤一次次被端到他的面前,那鲜红的血、游离的魂不断地挑逗着他的耐性。只要一口、一口便可以缓解他浑身的痛苦,那千万只蚂蚁一般在身体里钻的痛,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她厌恶他吸血、她瞧不起那样的肮脏。他便一次又一次地将救命的鬼汤打翻在地。

他以为只要这样便可以戒掉百年的习惯,他忘记了自己是魔、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修罗王。他错将自己当做取悦佳人的凡尘公子,而事实上她是佳人无疑,他却只是风花雪月之外的修罗。

奢望得太久,就像一场怎么也醒不来的梦、他自己将梦错当成现实,直到梦醒才知道,有些事情是任你再怎么努力也还是做不到的。

他再怎么努力,即便她就在眼前,他也永远握不住她。可他也许只是想让她知道他有多努力地想要改,哪怕他永远也做不到,到死也改不了。

他只想告诉她他真的尽力了。

夕若温柔地伸出手去,轻轻擦拭龙晟额上的冷汗,看着那张清瘦憔悴的脸,忍不住又是心酸的叹息:“人生各自有命,我并没有瞧不起你……也许不能认同,也许还要敌对。只是、我不会忘记你。永远会记得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

夕若从不远处的桌子上端来一碗残冷的鬼汤,那猩红的血和漂浮的魂让她猛地一阵反胃,但还是慢慢地端给龙晟,递给他喝。那是救他性命的唯一法门。

龙晟接过鬼汤的手有些发颤,他看着那碗血红,感觉到血液瞬间在体内沸腾起来,他苦笑:“我并不喜欢喝这东西……不过……中毒太深……”

她点点头:“我都了解。”

他举起鬼汤,仰头,一饮而尽。眼角有一滴泪悄然滑过苍白的脸颊——他到底还是妥协了。

龙晟似乎是累极了,饮完鬼汤,扭过头不想再看那恶心的东西一眼。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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