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帝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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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帝传-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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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身,走到少年背后,手微一颤,将他从后面缓缓抱起,那重量意外的轻,甚至比初见时更加柔软。凌陌将他缓缓放去御书房的那张床上,极细心地盖上被子。
秋羽呼吸很均匀,神情一如以往的淡然,长长的睫毛盖在眼下。凌陌俯身拉被子时,那温温的白气扑到他的脸上,骤而心律不齐,他微怔,右手不自觉轻抚上那张白皙的脸。有种很奇怪的触感,便又多摸了几下确认。
门此时却“吱呀”一声开了,那声音似乎是故意发出的,令人胆寒。
一个黑衣人带着森然的气息站在门口,手紧紧攥着腰上的剑。他是透过床前的帘子看到后面的情形的,但因为学武,目力极好,即便是这种距离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凌陌自是听见了,甚至,他不学武也能感受到门口散发出来的慑人之势。缓缓直起腰,他站在床边,有礼地说:“冷亲王,陛下已睡,若有事明日再来。”
冷倾尘站在门口未答话,只是一双桃花眼直直地看向这边,冷然不动。
凌陌的处境因此而变得异常尴尬,他本只是觉得那脸上的触感有些异样,自己略懂医,只觉应该不会有错,没想那一幕竟被冷倾尘撞破。
只是即便有理,也实在难以解释。凌陌便久久不语,也就站着。
两人似在对峙,可双方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对方身上。
冷倾尘大概是瞪得太久,稍一回眼,正好看见摆在案几上的那幅画,即便横放着,他也能看出个大概——那白衣的少年正是秋羽。
心头有股无名火在燃烧着,却又无处发泄。
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但实际上外人听来更加阴森可怖。
“凌尚书何故在此?”
凌陌微舒了口气,答道:“臣须批阅奏折,自然在此。”
“那画可是给陛下的?”又冷了几分。
“正是,这是陛下允诺臣的。”凌陌如实回答。
冷倾尘忽而哑然了,本身自己就没有立场去质问。但他看了看床上睡着的人,缓缓走进来:“凌侍郎便先回府罢,安侍卫不在,本王来守着陛下。”
这回轮到凌陌无言,他转头望了眼,默默将那幅画卷起。从冷倾尘身边走过时,行了个礼方离去。
门被北风呼啸着关上了,御书房里的火炉还在旺盛地烧着。冷倾尘也未曾料到自己阴差阳错来了皇宫,最后却演变成这般。
他在踌躇自己是应该像一个尽职的侍卫那般站在外面被北风吹,还是与皇上共处一室?
站在门口许久未动,最后还是无声地走过帘子,站在床边,看秋羽那安详的神情。
方才凌陌摸了他的脸,冷倾尘凝视着他,确定他是睡着了,才慢慢伸出手,将自己的手在火炉处烤暖了,才徐徐抚上那脸颊。那软软的触感让他心中踏实,之后看到那微红的耳垂,也用手捏了捏。
秋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冷倾尘怕他醒过来,便停下了动作,只是静静地看。
秋羽并不知到冷倾尘那一晚是怎么过的,也不清楚那天晚上两个人的一段对话。只是,第二天一早醒来,他看见堂堂亲王冷倾尘居然趴在他床沿,冬日的阳光照着他的黑衣,整个人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试着叫了叫:“冷亲王?”
人没动。
“冷兄?”
人还是没动。
“阿尘?”
人醒了。
秋羽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他本来就醒的。
冷倾尘睁眼,一惊,以他那敏捷的身手退出帘子,跪下:“臣逾越,请陛下责罚。”
秋羽好整以暇地看着紧张的他,然后摸摸下巴,说道:“那就罚你娶了朕的三皇姐。”
幸而冷倾尘是跪着的,他一顿,之后再次施礼:“臣何德何能。”
“那便起来,”秋羽懒洋洋地说,“既然翊云不在,冷亲王可否暂任御前侍卫一职?”
“臣之幸。”冷倾尘说完站起,依然冷厉,眼眸中不参任何感情。
秋羽敛下神色,叹了口气,“传宫女进来替朕更衣,传御膳。”
冷倾尘办事很利落,待他更衣完毕,御膳也已经传到。看一眼站在门口一副忠心侍卫样的冷倾尘,秋羽想了想,还是唤他过来:“过来吃吧,朕总不能让冷亲王饿着肚子。”
冷倾尘动了动,走了过来,撩袍子坐下。
“这鱼该是你爱吃的,你尝尝御膳房的手艺有没有变差。”秋羽漫不经心地想做里递芸豆卷。
“很好。”冷倾尘吃了,只是简简单单地答复。秋羽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安静地享用御膳。
秋羽不禁感慨。当年的冷倾尘,还是冷小将军的时候,吃了这个鱼,还想再吃时闹别扭而脸涨得通红。
过了会儿,说是耶律泽请见,秋羽忽而笑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理了理皇袍,等其来见。因为昨天他已经听言知讲过,这个骄傲的二王子在自己妹妹的“柔情”下不得不为之前的以下犯上而来赔罪。
他却要看看那位一身傲骨的人如何来赔这个罪。

第五十八章 酔吻

耶律泽穿着一身棕色的袍子,不似上次,已经换成了干净的三原服饰,布料也可以看出属于上乘。整个人更加精神,似乎容光焕发,也有了一个王子的风范。
他进了御书房之后,低头便行礼:“盟国陛下,臣先前所为多有不检点之处,特来请罪。”
秋羽定定看着他,目光从他头上转了一圈,问道:“哦?怎么个请罪法?朕可分明记得那一晚二王子所说的话。那情形,历历在目啊。”
冷倾尘清冷地看着前方请罪之人,听着秋羽带着笑意的话。
“悉听尊便。”耶律泽确实一身傲骨,咬了咬牙,继续扛着。
“那便先给朕跪下!”秋羽忽而加强了语气,压低的声音在御书房中嗡嗡作响。
然而耶律泽纹丝不动,“臣只跪王上。”不卑不亢。
“现在朕就是你的王上。”他的语气依旧不容反驳,冷厉甚至是蛮横,“冷亲王,可记得那晚这位二王子所言?”
冷倾尘站起来,与耶律泽并排,“是,臣不敢忘记。此等秽言污了陛下的耳。”
秋羽点点头,继续说:“小雅劝你来此,看来你全无诚意,请罪之说何来?”
“臣一颗赤胆忠心,天地为鉴!若是盟国陛下以臣一人胡言断了两国之盟,臣这个罪不请也罢!”耶律雅的三原话是学得极好的,他浑厚的声音也确实让人为之一振。
御书房里一片沉静,秋羽却陡然笑了:“好,好个不请也罢!”
这般诡异,连冷倾尘都觉得这是怒极反笑。但之后语调却极其平静:“既然二王子来请罪,朕也不是那小人之腹,只是这责罚,必是要的。”
耶律泽心中一滞,却听:“不如下任东南都尉,好好去磨磨性子。”
冷倾尘略感到不可思议,微微抬头,看到秋羽已经又吃起那吃到一半的芸豆卷。
对于耶律泽,却是完全的震撼。他的身份在洛国只能算上是一个盟国的质子,更何况两国是以和亲的方式友好相处,自己实质只是战后俘虏。本来能够在宫中有立身之处已不错,只是终日散漫荒废了他的一身本领,整日练武却依旧为此苦恼。
不偏不倚的,盟国皇帝竟然任用他为兵马都尉。这不是惩戒,反而是正中下怀。正好东南依山傍水,没有敌国入侵,不用多虑国家利益,而那里强盗横行,也可施展腿脚。
他抬头又看了那少年皇帝一眼,与第一眼不同,此人稳重沉着,难以看透。
“谢陛下。”稍愣,他没有推脱,爽利地应了下来,才行大礼谢恩退了出去。
秋羽继续不紧不慢吃着早膳,冷倾尘反而一直站在那不再坐过来。
“冷亲王何故如此?”
冷倾尘竟行跪拜礼,答道:“陛下之圣明,臣何德何能与陛下同座?”
秋羽抬眼,静静地看着冷倾尘,柔和而静谧:“冷爱卿何时也会了这些奉承?朕在大殿上听多了,现在觉着刺耳,若到了年老体衰之时,怕就会被你们蒙蔽了。”
“臣所言非虚,句句属实。”冷倾尘不起。
叹了口气:“翊云便从不会跪在朕面前。罢了,你去吧。”他也不再吃,放下之后起身走出御书房。留下一个长跪不起的人。
冷倾尘的心一抽一抽地痛,他还是不如安翊云,可他们是君臣。
已有数日,秋羽等得有些心焦,毕竟安翊云的脚程是用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冥冥之中,他猜到了些什么,可看着越来越少的奏折,都未曾提到边境上有战事。
今日早朝上,一个新上任的小吏竟来挑剔秋羽的错误,正赶上他心中不畅,那小吏都讲了些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就发了一通火,将那小吏贬了官。
而今日晚上,凌陌竟很晚都没有来到御书房。
心中浮躁,便随便翻看了奏折,发现都是在说哪边旱灾,哪边水灾,哪边地动,哪边难民堆积,请求凌尚书前去治理。
正在这时,门开了,凌陌缓步走了进来。秋羽看去,刚想唤他,可却见他眉宇间的阴沉,那仙人的气质便也少了几分。
“凌陌,怎这么晚才来?”他露出一个笑容。
“留陛下一人好深思。”凌陌顿首回答。
秋羽微皱眉:“这是何意?”
凌陌躬身,继续说:“身为臣子本无权指责陛下之过,只是今日朝上陛下的一通无名火会阻塞忠谏之路。既要为明君,便不可如此。”
秋羽脸色发冷。凌陌不惧,进言:“常县令实情相告,直言不讳,本应是新百官中的带头者,如此打压只怕日后无敢建言者。”
“有你们不就好了。”他那冰冷的声音带着点点怒气。
“臣卑鄙,无法独担此重任。”凌陌又一次跪下,并将一封奏折推至身前。
秋羽不用看也能猜到,那是那个常县令进谏未果又上奏。
愣了一愣,呆呆地看着凌陌,反而膨胀起来的怒火消下去了。秋羽让脑袋保持清醒,快速想了一下,才觉得确实欠妥。连以往老太傅都强调过,帝王之术不仅在于任贤与能,更在于察纳雅言。
“起来吧。”他背过手去,走到窗边,看到外面下起了雨,打得宫墙发出沉重的闷响,“是我错了,你便拟旨赏赐常县令吧。”
“陛下圣明。”凌陌便谢了起来,然后语气缓和了很多,徐徐问道:“陛下任北狄二王子为东南都护?”
“是,正好那里匪患严重。”秋羽点头。
凌陌有些犹疑,方才继续:“那乃是他国质子,恐有不妥。”
秋羽却很泰然,挑眉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凌陌听后,沉吟。他无法反驳,因为自己也是由此而平步青云来到这个位置的。
“谨慎些好。”凌陌微叹了口气,淡淡说道。秋羽没有应声,依旧看着窗外。
临走时,凌陌无意地提起:“安侍卫怎么去了这么久都未回?”
秋羽心下一沉,继而平和地回答:“过两天就回来了。”
秋羽没想到他的话应验了,原本以为此一去应是永别,第二天晚上,他站在寝宫前隔窗眺望东北方,那是燕国的位置。
隐隐约约却有一个人影向这边靠来,秋羽警惕地将两手隐在袍子中,银针已经一触即发。然而,那人越走近,秋羽感到越熟悉。直到十米之隔时,月光照亮了他的脸,雨打湿了他的发,才看清此人竟是多日未回的安翊云。
秋羽掩盖过欣喜的是疑虑,他依旧抓着银针,迎了上去。
安翊云长长的睫毛盖在他的鹰目上,雨水打得微颤。他的神情很忧伤,却又在笑。那温柔的声音传入秋羽耳中:“羽儿。”
秋羽心中一暖,收起银针,去迎他进来。微微笑着帮他抖落袍子上的雨水:“翊云怎么这时才回来?还是个雨夜,大可以明早的。”
“明早便来不及了。”安翊云有些怪异,他笑着说这番话,笑却达不到眼底。淋湿了的袍子变成了暗蓝色,幽幽的闪着晶光。
他的发都湿了,秋羽去拿了一块丝帕,仰头给他擦发。这么一比较,他觉着自己长高了,他的头能够齐到安翊云的鼻子。
安翊云却反常地反手拉住他擦头发的手,将他拉到跟前。细细的看着,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脸慢慢摩挲。目光深深地看着,像是要将他的全部都看进去。
“翊云,怎么了?”秋羽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将那只手慢慢从自己脸上拉离。
安翊云不说话,只是缓缓呼气,白气一点点吐到秋羽脸上。
秋羽一惊,有酒味,翊云竟然喝了酒回来。他忙把其拉到寝殿内的火炉旁,拉他坐到床边,帮他褪下外袍,烘烤里袍。
他很无奈,自己身为皇帝居然要为自己的侍卫打杂。但很多次,翊云都是这样照顾他的。
“你还喝了酒,躺在这里睡吧,我叫人弄点醒酒汤过来。”秋羽这么说着,缓缓向外走了些,刚想喊,一个大力拉住他把他扯了回去。一个带着火炉味道的温暖胸膛就在他背后,手臂环着,暖暖的,很踏实,不由一股倦意。他听见安翊云在他耳边的呢喃:“别走,在这陪着我。”热气吹得他的耳朵痒痒的。
“翊云,你喝多了,我喊一声就行。”他有些无奈,试图与他说清楚,然而那双手臂搂得更紧了。
秋羽这时深感那句“酒后乱性”说的没错,果然自己苦练酒量还是有所裨益的。
正思索着如何挣开这个怀抱,却突然觉得脚底一空,天旋地转之后自己已经到了床上。他平躺着,安翊云就撑着身子在他上方,对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安翊云眼底的哀伤尽收眼底。对于这个向来温润笑着的人,他不知什么事能让他如此。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情况他脑中一片空白,银针已经备好,紧紧攥着,如此近的距离,可以一击毙命。
然而事情的发展让他始料未及。
安翊云的头缓缓低了下来,秋羽能够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脸上的微红,眼中看不透的情绪。他有些怔愣,以至于忘了躲。
温温的东西触上了他的唇,滑滑的,软软的。秋羽立即打了个激灵,用不带银针的手企图推开他,可头一次他感到这个相识十多年的人力气远比他大得多,如果不动用内力,完全没有可能挣开。
他便侧头,然而安翊云又执着地吻上了他的唇畔。
这时他真的觉得天旋地转。

第五十九章 再别

秋羽闭眼,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可身上始终围绕着那人的气息。
安翊云低低吻着他,很温柔,却又缠绵。一开始他有些生涩,但后来他的舌开始不规矩地游动。
秋羽终于挣脱出一丝空隙,“翊云,你喝醉了,我是羽儿,洛秋羽!”
“恩,羽儿。”然而安翊云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反而靠了过来,松了他的发带,将头埋在他的黑发中,“这是羽儿的味道,没错。”
他感觉一股电流从头到脚袭来,立即开始更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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