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月影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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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钗月影入梦来-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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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天,翻过两座山,小钗与叶恒升来到一座山谷,此时已值初秋,正是谷中颜色绚丽之时,那一丛丛的草木,或高或矮,浓密地交织在一起,或是黄色、或是红色、或是金色,华丽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小钗张开双臂,山风自她指尖划过,熟悉的感觉复又回到心头。她越过叶恒升,边走边拨开那些野草,一条野径隐约显露出来,小钗沿着那印记慢慢走,一个小池塘隐藏其中。小钗蹲在水边,手指在水中轻轻划过,望向那倒影,似出现了娘亲美丽的脸……
“娘给小钗编辫子吧。”
“好。娘把这些花插在小钗头上。”
娘亲的手柔软又灵巧,水中倒影出一个甜笑着的小女孩。
“好看吗?”
“好看,小钗要给爹和哥哥看。”
小钗立起身,望向前面,突然急急忙忙地奔了过去,叶恒升见状,紧紧跟着她,二人在一座破败不堪的草庐前停了下来,院中杂草快有半人高,野藤爬满了草庐,小钗扯下藤枝,打开朽烂的木门,也打开了尘封的记忆。
“爹娘,小钗不要走,小钗要像哥哥一样留在这里,大家在一起。”年幼的宫雪钗大眼嚼泪。
“小钗乖。”阮莲依蹲在女儿面前,整理整理她的衣裳:“这是娘给你新做的,喜欢吗?”说罢,将小包袱放在她手里,道:“你瞧,山风又来了,娘同你爹爹,还有你兄长以后就像这一样,虽然你瞧不见我们,但我们会始终陪着你。”
宫雪钗留着泪,哀求着望向爹爹宫啸天:“爹,小钗不喜欢这样,小钗和你们一起变成山风好吗?一家人在一起。”
“小钗。”宫啸天轻轻摸着女儿的头:“还记得爹爹教你的那首歌谣吗?”
宫雪钗哽咽着唱道:“红尘浊浪脚底过,鄙爱憎,笑炎凉。纵使天妒逍遥骨,雪里埋,又何妨。”
同女儿一起唱罢,宫啸天道:“爹爹一生的心愿便是一家人纵情山水,逍遥一世,可惜江湖中人已发现我们,这个愿望注定无法实现了,爹爹不敢埋怨祖宗,亦不能危害苍生,如今但求能有一线生机,自己的孩儿能延续血脉,使宫家后人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你向爹爹发誓,要活下去。”
“爹……爹。”宫雪钗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却见兄长宫雪城走到他身旁,轻轻拉起她的手:“小钗,我们是孪生兄妹,你要带着我这一份,活下去,完成爹爹的愿望。”
“我……发誓……”
无声地流着泪,不知不觉,衣襟已湿。
屋后有三座无碑的坟冢,当年,那些闯入草庐的人见宫啸天夫妇已携子自尽,自觉羞愧,便将三人葬在这里。小钗跪在坟前,默默地磕了头,跪了许久方才站起,对身后的叶恒升道了声:“走吧”,便离开了。 
夜已深,小钗披着薄裳,背倚老树,丝毫没有睡意,耳边传来叶恒升吹起的笛声,古朴悠扬,使人不由得沉静下来。
“你会吹笛?”小钗问道。
“身为翩翩儿郎,音律自然得略懂一二,你这等野丫头是学不上了。”叶恒升带了一丝调侃,懒懒道。
“翩翩儿郎?我瞧你是骗子而已吧。”小钗笑道,长舒一口气,心里好了一些:“你既已献丑,我也得让你见识一番,唱首歌谣吧。”她清了清嗓子,冲着天上大声唱道:“红尘浊浪脚底过,鄙爱憎,笑炎凉。纵使天妒逍遥骨,雪里埋,又何妨……”
“雪里埋,又何妨……”叶恒升嘴角翘起,微微笑了笑,抬头望天,一勾弯月挂于树梢。
雁回峰上,观赏群山美景的最佳位置就在沧月亭了,此时,一名身着青色布衫,蓄着长须,中年书生模样的人正在亭中负手而立,正是雁门掌门顾长青,只见他的手里还捏着一封书信,乃是大弟子萧跃命师弟送回的密函,密函上书:宜川有疑,已命人追踪。 
顾长青捋了捋长须,缓缓走出沧月亭。回到雁门,他向身侧弟子道:“为师要运功半日,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众弟子恭敬应声。
顾长青走进自己所居住的大宅,四下察看一番,走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厢房。屋内,他在博古架上的一排古籍中,抽出一卷《论语》,抽到一半时,右面那挂着一幅不起眼的山水画的墙壁,突然翻转起来,现出一条暗道,顾长青进入暗道后,墙面恢复如初。
在狭长的暗道中运功疾走,约摸一炷香时间,眼前出现了亮光,那里便是暗道的出口,顾长青出了暗道,随即便身处一个布置雅致的园林之中。
园中的一个观景亭正坐着一个年轻男子,着一身华丽的月白锦衣,气质高雅,相貌十分俊朗,顾长青走过去,对着那人微微作揖,道:“郓王爷。”原来,亭中之人竟是当今皇帝的三皇子,赵楷。
“顾掌门免礼。”赵楷示意顾长青坐于身旁:“多日未见,想必顾掌门今日是带来些消息了。”
“是。”顾长青道:“宜川县发现可疑之人,只是目前尚不能断定是她。”
“延州,宜川?”
“正是。”
“奇怪,真是奇怪。”赵楷道:“她这身份,该藏匿在那人烟稀少之处才是,怎会出现在这繁华之地呢,顾掌门莫不是弄错了?”
“这也是在下疑惑之处,不过此事本就如同大海捞针,在下认为当不放过任何可疑之人,只有尽快找到她,方能进行你我之间的大事。”
“顾掌门所言甚是。”赵楷以玉扇轻击手掌:“今后能与顾掌门共掌天下,想来也是百姓的福分。”
作者有话要说:

☆、七、祁县偶遇

离开了宜川,小钗同叶恒升走了一段野路,进入了祁县,向人打听了一阵,估摸着前往都城已是走下了一半的路程,小钗心下微宽,便想在这城中好好逛上一逛。
街面上卖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小贩也吆喝得起劲,着实热闹,小钗跑到一个胭脂水粉店里,望着那些个精致的小盒子,心中一阵欢喜。一旁,两个妙龄女子正挑选着口脂。 
“你看,这个颜色真好。”
“这个也好,还很香。”
“是啊。”
不一会儿,那两个女子便各自拿了称心的,向老板付了银钱。见还有姑娘在这儿瞧个不停,一副看花了眼的神情,那胖得溜圆的老板料定还有生意,便满脸堆笑地上前推荐起来。
“姑娘长得水灵,涂上这个一定好看。”
“嗯。”小钗接过来把玩一番。
“这个也好,城中王员外的夫人就涂这个。”
“不错。”小钗打开盒子,使劲闻了闻香味。
“还有这个。”胖老板神秘地拿出一个装饰得十分华丽的口脂盒:“这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必能入得了姑娘的眼。”
“真好看。”小钗惊呼一声,托在手中瞧了又瞧:“这个需多少钱?”
胖老板沉思一阵,道:“此乃镇店之宝,需十贯钱。”
“噢。”
胖老板窃喜,大鱼上钩了,可过了一阵却发现小钗仍旧只是摸着那口脂盒,并没有掏钱的意思,不得以又重复一遍:“十贯钱。”
“我知道啊。”小钗答得干脆,望也不望那老板。
胖老板的笑容僵着,面上似有抽搐之意,突然发现离这姑娘三四步的距离,还有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当即自觉心领神会,便向那男子挪了过去,笑得眼都找不着了,道:“贵客,您夫人手里这口脂,十贯钱。”
“嗯。”叶恒升极力忍着笑,转过身,负手踱步出了店门,那胖老板见状,片刻变了脸,从小钗手里夺过那口脂,还白了她一眼:“你这丫头,没钱就不要动我家东西。”将小钗轰出了门。
“哎哎,这老板真是小气,瞧都不让人瞧。”小钗恼道:“叶恒升,你跟他说什么了?怎么转眼就变脸了?”
“没什么。”叶恒升伸了懒腰,道:“我只是问他白送行不行。”
“难怪我会被轰,都怪你。”
“这可是仗义之举啊,我瞧你那模样,恨不能一口吞了那口脂,便替你问了。”叶恒升笑出了声,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小钗气得跺了几脚,还是跟了上去。
一路上,小钗几乎每个摊贩那儿都要逗留上一会,拿起这个,又摸摸那个,虽被人轰个不停,但仍是兴奋得面色绯红,望着面前那个如同鸟儿般欢快的身影,叶恒升不禁出了神,见小钗在一蜜饯铺子门口磨蹭个不停,他走到她旁边,让老板包了一些杏脯,付钱后递给了小钗。
“咦。”小钗惊奇道:“你哪里来的钱?这个可不便宜。”
“我藏了一些。”叶恒升故意叹口气,道:“你望得可怜,连带着我也丢人,咬咬牙给你买了罢了。”
小钗咯咯地笑了,拿出一个扔进嘴里,叶恒升见她吃得毫无斯文样,又叹道:“要四十文钱,太贵太贵,等你碰到月上教主,连盘缠一并还我。”小钗咬了一下舌头,痛得她捂着嘴,指着叶恒升呜呜咽咽个骂个不停。
直到走出那片街市,小钗才消停了一些。二人经过了一条浅浅的小河,那河水清澈,河边蹲着三三两两的洗衣妇,小钗停了下来,道:“有些乏了,休息一阵。”便坐在了河边的石墩上。
叶恒升道:“从宜川出来,便有人一路跟着我们,还是出城的好。”
小钗望着河面:“无妨,他们没有动手,说明还不敢确定。”她嗤笑一声又道:“哪能这么容易给他们知道。”
一颗石子投入河中,荡起圈圈涟漪。
“我爹空有一身功夫,却宁愿躲起来大半辈子,哪知最后落下的结局……可见这并不是个好法子,如今我想,既然事已至此,不如行之坦荡,即便不能活命,好歹也算见识过这红尘俗世了……比我想象中的美。”沉默片刻,小钗又斜着头,笑嘻嘻地望着叶恒升,道:“况且我还有高手一路护送。” 
望着那春花般的美颜,叶恒升露出了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浅笑。
二人又走了一段,转入了城西的集市,看到有许多人正围在一处,好似看什么热闹,小钗凑上前去,原来是一个一身丧服的女孩儿正跪在地上,要卖身葬父,只见她虽然脸上涨红,眼中含泪,但却并不见失去家人的悲伤之色。
见状,叶恒升一脸看戏的神色,小钗心下明白,那女孩儿是在骗钱,围着的人虽看不出门道,但也只是指指点点,并无人出手,这时,一个身着褐布衫的年轻男子,将那女孩儿从地方扶起,安慰一番,给了她些银钱,突然,那女孩儿又往地上“扑通”一跪,道:“公子,你让奴婢跟你走吧,做什么都行。”听这话,旁边围着的,有人开始起哄:“这小姑娘长得不错,带回去做个贴身丫鬟也行啊,哈哈。”那褐衣男子满脸涨红,连忙又拿出了些铜钱给了那女孩儿,连忙打发她离开了。
围着的人群也渐渐散了,叶恒升懒懒道:“真是无趣,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好戏。”
小钗正要搭话,却听见一声“兄台留步。”只见方才施舍银钱的那个褐衣男子背着竹箧走上前来,似有些怒意:“那女孩儿生计已如此困难,这位兄台怎忍嘲讽?”
叶恒升朝他望了望,神情无奈,转身自顾自地走开了,那褐色衣男子还要上前理论,被小钗拦下:“公子,我哥没有嘲讽之意,就是口无遮拦,我在这里先向你陪个不是。”见是一个十分秀气的女子,那褐衣男子有些慌乱,红着脸,忙作揖道:“姑娘严重了。”
见他颇为有趣,小钗笑出了声,如银铃一般,问道:“公子在赶路?往哪里去?”
褐衣男子道:“我是赶往都城赶考的乡贡生。”
小钗道:“真巧,我也往都城去,你一个人,正好同我们一道,路上也有个照应。”
那褐衣男子惊得都有些结巴了,忙道:“不……不敢……怎敢打扰姑娘。”
小钗一心想拉他同行解闷:“不打扰、不打扰。”抬眼一看,发现叶恒升已走远,急忙喊道:“叶……哥,等等我们。”便拽着那男子背后的竹箧踉跄着跑了起来。
天亮之后,三人便早早上路,总遭叶恒升戏谑的小钗,终于有了可“欺”之人,一路上笑声不断。
小钗打量了身旁的褐衣男子,见他面上十分白净,眉目清俊,木讷中又含书生意气,忍不住道:“公子只看着便让人觉着神清气爽。”褐衣男子忙低下头,都不敢朝小钗望。
小钗又是一阵笑,问道:“我叫小钗,还没请教公子大名。”
褐衣男子道:“在下姓穆,名冕晨。”
天色已是渐晚,三人终于赶上时辰,进了与祁县相邻的一座小城,地方虽不大,但胜在繁华热闹。
走了一阵,叶恒升对身后的小钗与穆冕晨道:“你们去前面那个客栈住下,我们明天晌午后再上路。”
“你去哪儿?”小钗问道。
“我在这城中转转,寻个舒心的地方。”
“那我们也要去。”
叶恒升摘下头上斗笠,俊美的容貌使得穆冕晨一阵呆愣。叶恒升笑道:“你一路上笑声太响,鸟都惊飞了,现在还不让我清静清静?我去寻这城中的花魁消遣,你们跟来岂不是坏事?”也不管小钗拿大眼瞪他,把手中斗笠扔给她,道:“这个今晚上是用不着了。” 说罢甚是潇洒地走了,引来路人追随目光无数。
小钗一阵气恼,却也只得悻悻地往客栈走去,边走边骂:“坏人、烂人。”
一旁的穆冕晨见状,局促地说道:“冕晨陪姑娘在这城中走走可好?”
“真的吗?”小钗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
“真……真的,姑娘想去哪儿,冕晨就陪姑娘去哪儿。”穆冕晨红着脸,低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八、情愫暗生

月黑风高。城外,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在林中疾走,只引得野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可见轻功上佳。蓦地,他跃上一棵大树,蹲于树杈间,压低了身体,警惕地观望着四周。
一片寂静,夜行之人绷着的身体有所松动,此时,背后突有凌厉掌风袭来,他心下一凉,还未来得及回头,已被人一掌打了下去,掌力雄浑,那夜行之人经脉尽断,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他的口吐鲜血,抽搐几番,只望了一眼眼前的一双黑靴便断了气。
那黑靴的主人将地上的死尸踹翻了个,从死尸的衣襟里摸出一封密函,在那人手中,密函转眼便化为了灰烬。
一道黑影疾走过来,朝那人跪了下来:“主人。”听声音是一个女子:“禀报主人,石刻已寻到,龙脉、秘宫不日便可确定方位。”
那人并不说话,走到那女子跟前,抬起她的下颏,细长洁白的手指在她脸庞轻轻摩挲,道:“看来青衣怪给你换了张不错的脸,比那上了年纪的老妇入眼多了。”不想,那女子竟是李秀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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