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欺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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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欺郡马-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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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出乎她意料的,他却没有任何喜悦之色,只严肃地问:“雪菁郡主同意把东西卖给我们了?”

“她不卖,我可以偷啊!”她没注意到他神色愈来愈冷峻,还在兀自高兴。

“辰山老人教你偷窃之术?他答应过我,不会教你这些的!”猛然一声低喝,吓了她一跳。

“没、没有。”雅眠怔怔摇头,“师父从来不肯教我这些,是我自己偷学的。”

闻人龙的脸色深沉得骇人,一把将佩刀纳入怀中,房门砰然一推。

“你去哪里?”雅眠焦急的问。

“把刀还给那位郡主。”他在门口站定,冷冷地回答。

“什么?”雅眠连忙奔到他面前,反身扣上门,死死拦住他。“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偷来的,你却不领情?”

“这样的盛情我不能要……”闻人龙眸中露出苦涩的神情,“这会让我万劫不复!”

“你在说什么?一把刀而已,什么万劫不复?”雅眠不由得动气,“你………你是不是看上那位貌美如花的郡主了?要把我辛辛苦苦偷回来的东西拿去讨好她?”

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涌上浓浓的醋意。

“雅眠,你是公主,”他凝视她的目光无比沉重,“你出生高贵,不应该作贼。如果为了我,为了一把无足轻重的佩刀,你去做降低自己身份的事,这会让我很难过、很难过,比下地狱还要难过……”

“你、你真的是因为不想让我做贼,而不是因为看上那个漂亮郡主?”她一怔,忍不住再次追问。

“呵,”他不由得被她逗笑了,“说真的,连她长什么样子,我都没看清楚。”

“真的没看清吗?她长得好看,还是我好看?”她再次释放自己的任性,没完没了地问。

“我都说了我没看清……”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对峙的风暴终于在和缓的气氛中过去。

她终于同意他把佩刀还给郡主,然而她却没料到,还刀时他与郡主的第二次见面,埋下了日后悲剧的种子。



第三章

“雅眠,你是公主……”

轻轻将花瓣上的露水扫入手中的瓷瓶里,雅眠的耳边萦绕着这句话。

十六岁那年,他不断对她说这句话,直到今天,他依然强调这一句。

她不懂,对于一个亡国之人,公主的身份还有那么重要吗?

或许他只是在提醒她,要自重吧。

呵呵,她何必为了这个无用的头衔自重?如果可以,她宁可如寻常百姓般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

花艳便知露冷。

眼前的芍药,在清晨的微风中,呈现极深的绛紫,仿佛冻得瑟瑟发抖女子的唇色。

身着单薄道袍的雅眠,猜测此刻立在晨风中的自己的唇色,也是这般乌紫吧。

手指轻轻掸开花枝,放过这朵可怜的芍药,她捧着瓷瓶,继续在这王府的花园里徒步闲逛。

灰冷的清晨,人们还在沉睡,没有人像她这般早起。

这两年来,她都起得很早,因为时常失眠。或者说,她刻意不让自己睡得太沉。

一旦沉睡,就会陷入梦境,梦境里总会出现闻人龙的容颜,像鬼魂一般纠缠着她,无法摆脱。

每次梦见他,她总是泪流满面地惊醒,心口像是刀割一般永久难愈。

所以她总是在身下的褥子里搁放一些坚硬如铁的东西,以便让她在睡觉时浑身不舒服,因而保持浅眠。

又是一个早起的清晨,她闲来无事,打算收集花瓣上的露水泡茶。

沿着王府的花径缓缓而行,忽然,她听到一阵拳脚声。

雅眠一怔,本能地藏身于枝叶之后,以防遇到袭击。但很快的她便察觉,这里并没有危险,只是有人在习武而已。

这么早,会是谁如此勤奋?

拨开枝蔓,循声望去,眼神微凝,那是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一见,便会引得她心头发疼。

入住王府已经两日,一直没有和他面对面接触,只除了第一日远眺他和郡主垂钓外。

习武之人似乎察觉到她的存在,飞跃之间拾起一颗石子,朝她所在的方向弹来。

说时迟,那时快,石子打在她面前,“啪”树枝应声断裂。

枝折了,叶落了,雅眠的脸已无处可藏。

“是你?”闻人龙见到她,不由得身形一僵。

“郡马爷早啊。”雅眠浅笑打招呼,“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清晨习武的习惯仍是不改,其实依郡马爷现在的地位,自有人保护,犯不着如此辛苦。”

他知道她在讽刺,却不还嘴,转过身去依然继续他的拳法。

辰山老人曾对雅眠说过,从一个人的武功,可以窥见他的心情。

气定时,神闲如鹤;意气风发时,挥洒如风;沉稳时,内敛如松……眼前的他,却展现的是一种摧木挫石的拳法,让人感到有一种无法自抑的暴戾。

他的心情很不好吗?身为摄政王爷的姑爷,达太后都青睐的承安侯,还有什么抑郁心烦之事?

雅眠倚在树旁,静静寻思着,空中却倏忽飘来诡异的啼声。

呜哇……呜哇……像野猫的叫唤,又似婴孩的哭闹声。

“你听到了吗?”闻人龙猛地收了拳法,看向她。“你也听到了?”

雅眠点点头。刚才那一瞬间,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又是你在搞鬼吧?”他凝眉责备,“我岳母身体已经很糟了,你就不要再吓唬她了。”

“什么?”雅眠一怔,随即动怒,“不是我做的!’,她又没把猫儿带进府来,拿什么去吓唬义山王妃?

说真的,之前她出此下策,不过是为了制造一个接近闻人龙的机会,没料到害得义山王妃吓得不轻,她心里也很内疚。

但自从搬进王府的那一日起,她就发誓不再利用猫儿吓人。可惜,他却已经不再相信她了……“真不是你做的?”眉一挑,“那这声音哪来的?”

“也许是野猫钻进王府吧,天晓得!”雅眠没好气地回答。

“嘘!”闻人龙忽然示意她噤声,“你听,声音是从东院传来的。”

东院?义山王妃的住处?

天啊,若是这恐怖的声音被义山王妃听见,再次犯病,那可怎么办才好!

两人对看一眼,似有默契,同时往东院奔去。

“郡马,郡马!”

才到义山王妃寝院门口,便奔出一个丫头,差点一头撞上闻人龙。

“急急忙忙的,怎么了?”闻人龙沉声质问。

那丫鬟抬起头,气喘吁吁地道:“郡马,快、快去王妃屋里瞧瞧,那索命鬼又来了……”眼神向后瞟,瞧见雅眠立在一旁,不禁面露喜色,“仙姑也在啊,正好,王爷叫我一同请仙姑去施法。”

“怎么那声音又来了?”闻人龙镇定地问。

丫鬟仓惶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刚才天刚蒙蒙亮,大伙正睡得好好的,忽然全被这阵怪声吓醒了。有人还看见有一白衣女鬼抱着个婴儿飘过窗前,就像上次那样……好可怕、好可怕!”

雅眠愈听愈迷惑。按理说,装神弄鬼的,应该只有她一个人而已,怎么忽然又多了一道白影?难道世间真有鬼?

“我去看看!”闻人龙敛眉撂下话。

他沉重地迈开步子,快速入内。雅眠按捺住心中不解,亦匆匆跟上。

一入义山王妃的寝室,只见义山亲王早已在那儿候着。

“仙姑,你来了就好!”一眼便瞧见雅眠,义山亲王忙迎上前,“快救救贱内吧。”

王妃发狂叫闹声在屋中回响,伴随着瓷器的碎裂声。

雅眠急忙掀开帘子,示意几名奴婢压住义山王妃狂抖的身体,从袖子取出一粒安神催眠的药,塞入对方的口中。

药效猛烈,不到一刻钟,王妃便不再挣扎,渐渐软趴在床榻上,昏睡过去。

“多谢仙姑救助,”义山亲王千谢万谢地道,“还请仙姑再赐符一张,以免那鬼魅再次作祟。”

雅眠淡笑颔首,正打算装模作样地画符,却听一旁有人道:“且慢。”

回眸一看,却是王府的大管事。

雅眠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记得上次遍邀天下法师前来王府时,此管事就曾力劝义山亲王不要选择她。

后来,才有好事之人悄悄告诉她,原来此管事有素来交好的法师,本想借机将那位法师推荐入府,谁知被她半路杀出来坏了他们的好事,难怪他会如此恨她,自入府以来,处处与她作对。

“不要打扰仙姑。”义山亲王责怪管事。

“王爷,小人有一事不得不禀报。”

“有什么事迟些时候再说。”救他的王妃要紧。

“此事与仙姑有关。”

话一出口,引得四下窃窃私语。

心中升腾起某种不安的感觉,雅眠觉得,他此刻要说的,绝对是捅她一刀的坏事。

“什么事?”义山亲王蹙眉问。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小人因为腹痛,起身如厕,只见一阵白影飘过空中。小人起初也以为是鬼魅,但随即便意识到那不过是一个轻功了得的女子。小人心中警觉,便悄悄跟上那白影,只见她掠过枝头,栖落在仙姑所居的道观之中……”

“你胡说!”雅眠忍不住叫道。

这个小人,想不到如此阴险,居然污蔑她!

的确,她是做过亏心事,但今天之事,绝非她所为,她不背这黑锅!

“大管事,如果我没听错,你是在暗指,仙姑便是那道白影?”义山亲王冷肃着脸,“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话!”

“王爷,小人不敢撒谎,至于证据……”他欲言又止,“小人不知这算不算证据。”

“说!”

“小人从朋友那真听闻,仙姑在入府之前曾养过许多猫,不信可以派人到她之前的住处看看。”

“什么?”义山亲王一惊,目光射向雅眠。

雅眠愣在原地,知道自己此刻纵有千百张口也说不清了。

猫是王府的忌讳,身为“道门中人”的她,为何偏偏去养猫?而且,是她在费尽心思进入王府的时候。

明眼人一看,便知事有蹊跷。就算抓不住她的把柄,义山亲王从此以后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相信她了。

然而,这一次她真的好冤枉。

其实只要仔细聆听,便可以知道,这次飘忽在空中的声音,并非猫叫声,而是真正婴孩的啼哭声。

“仙姑,本王不会听信一方说词,你若有什么要辩解的,本王给你机会。”义山亲王嘴上这么说,心里仍有一私疑虑。

“我……”雅眠正寻思着该怎么开口,忽然被闻人龙抢了话。

“岳父大人,小婿可以证明,这绝非仙姑所为。”

什么?她听错了吧?他居然帮她说话?她不由得看向那张俊颜。

只见他镇定如常,徐徐道:“今天早晨,小婿在园中习武,瞧见仙姑正在扫花瓣上的露水.之后我们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那声音出现之时,我们正巧在一起。”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但其中最最吃惊的,要属雅眠。

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出手帮她?他不是一直想撵她走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就这么白白放过?

这个男人,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龙儿,你怎么不早说呢?如此说来,真错怪仙姑了,还请仙姑见谅。”

义山亲王的道歉话语,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此时此刻,她只痴痴望着那俊颜,想看出他真正的心意,然而如往常一般,她永远摸不清他的心意。

往昔的记忆再次如潮水般涌来,撕裂她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痛。

也是在这样一个花艳露冷的早晨,在辰山的巅峰之上,她与闻人龙的那次分别。

这个月的月中,出乎意料的,他没有派轿子来接她下山,雅眠不禁心烦意乱。

这种心底的骚动,不知是源自于对他的思念,还是因为害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她从来没有这样坐立不安过,脑海里不时飘过恐怖凌乱的画面,甚至夜不成眠。

“大师姐,有人找喔。”

那天早晨,她正在居中对着镜子发呆,师妹小瑾忽然跑进来笑道。

“谁?”心中不由得一紧,随即狂跳不止。

“是一个年轻公子,长相不错,”小瑾调皮地眨眼,“大师姐,他是谁啊?是那个每个月都接你下山玩的人吗?”

闻人龙?他终于来了?

顾不得回答小师妹的问话,雅眠拔腿就跑,直奔到前厅,忘了自己只穿着早起的半透衣衫,长发也没梳好。

他站在窗前,似在观赏绿枝,又似在沉思。

雅眠止了步,面对朝思暮想的身影,一时间倒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激动地喘着气。

“徒儿,你来了,”辰山老人正在一旁的桌边饮着茶,此刻站起身子笑道,“你龙哥哥有话要对你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话落,转身而去,把这一空间留给两人。

前厅很大,此刻只剩下他俩,显然有些空旷,亦有些清冷。早起的鸟儿在窗外不时低鸣,不显吵闹,却衬得这里幽静宜人。

“我一直想上山来看看,”闻人龙回眸微微一笑,“看见这真风景如此之好,你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我也就放心了。”

“龙哥哥,你最近很忙吗?”雅眠小心翼翼地开口,“怎么迟了这么久才来找我?”

从他的神情中,她觉得龙哥哥有点反常。况且,从不上山的他,此次却亲自前来,她有不好的预感。

“我明天要去一趟京城。”他如此回答。

“京城?”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他不陪她玩了吗?为何急着去京城?

她脸上浮现不自在的笑容,假装大方地道:“呵呵,对啊,你们做生意的,无论如何也该去京城走一趟,说不定就发大财了。”

然而她愈笑,他的剑眉却凝结愈深。

“龙哥哥,你几时回来?”故作顺口一问。

“可能要两三年,”他的答案却如晴天霹雳。

“两三年?”雅眠吃惊地叫道,“怎么会这么久?”

是去做什么生意?用得着费这么多的时间。况且现在运河马路四通八达,往返京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即使长驻京城,就不能时常回来看看她?

雅眠心中顿时有气,双睬黯下,颓然地坐到茶桌边,半晌不吭声。

“京城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我会派人送给你。”他仿佛知道她的不开心,安慰道。

“你以为我只喜欢吃的和玩的吗?”雅眠听了更加气恼,双眸涌上酸涩的泪花,“难道我每个月盼着你来,就只是为了这些东西?”

他一怔,迟疑地问:“你还喜欢什么?尽管告诉我。”

“你……”这个男人,看似精明,怎么此刻会这样蠢呢?这样的暗示他都不懂?“我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不希罕,你走吧,不要再来看我了!”

气得跺了一跺脚,将桌上的茶具一推,瓷器险些掉落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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