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梨花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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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梨花珞-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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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思中,袅袅琴音响起。
无忧树下,青华盘膝而坐。一袭玉白袍子,圣白衣袂合风轻舞。修长的手指若白蝶一般在七根琴弦间翻飞,透过龙脑香的缥缈烟气,看到那浅笑的唇,俊挺的鼻梁,灿若星辰眉眼,眉间隐约浮现一抹清浅哀伤之色。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抚琴。
他低着头,专注在七根琴弦之上:“珞儿,你在洗妆园跳的那支舞,能不能再跳给我看?”
洗妆园,我误闯他的梨花清梦,他竟还记得,清楚记得……
我踏着流水般的音色,翩跹起舞。
细碎纷繁的舞步轻恍如白云漂浮慢移,袅娜轻摆的腰肢仿若春风中垂柳轻盈摇曳,婉转流连的素手好似枝头梨花跃然绽放。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在风中消散,同无忧花瓣一起随风飘落,缓缓停下。
浅笑望向他,若能这样守在他身边,足矣。
几日后,碧蓝拿着文昌帝君新作的词在我面前炫耀:“我敢打赌,青华帝君绝不会写这样的词句。”
我甚是不服,抢过来,念了念:“重山复水烟雨,沿岸折柳相送,凝眸与离绪,回首处。谁人三弄哀筝?惊醒竹窗幽梦,幽梦桃花盟,晚风清。”
“怎样?是不是写得很好?青华帝君就从没写过这样的词句。”碧蓝不住地又是一阵赞叹。
我嗤之以鼻:“文昌帝君的文笔越发小家子气了,这更像是女子的闺阁之作。青华帝君他……”

作者有话要说:无忧树,音译为阿输柯树、阿叔迦树。树干直立,其叶似槐,花红色,极鲜艳。相传释尊于此种树下诞生

、夕拾

“咳咳,”我觉得这干咳的声音有些耳熟,思索着转身,文昌帝君就站在我身后!
他故意板起一张脸,与我道:“璎珞,你的评判令本君大为受教,不如你也来做一篇,咱们切磋下文笔。”
我被文昌帝君吓得汗流浃背,默念了几句佛。深以为在议论他人之时,应先回头仔细瞅瞅。
若说是其他功课,多下些功夫便是了。可作诗写词,我委实没有天赋。
因青华指导我的课业,故而我时常出入妙严宫。书房内,我支着头,呆愣愣地盯着手中的经书,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你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青华坐在我身旁翻了一页书。
起初,我并不想麻烦青华。可思来想去,此事也是由他而起,若不是我极力袒护他,才不会招来文昌帝君这个大麻烦。
我一五一十地将此事讲与他听,他微微笑了下,摇头道:“看来琼霄仙子是要去人间呆上一段时日了。”
“啊?”我不甚明了,这琼霄仙子与文昌帝君的词有什么关联。
他宽慰我道:“无妨,我替你写一篇,你交给他便是了。”
心中窃喜,一来,逃过文昌帝君的刁难;二来,我也好拿着青华的诗在碧蓝面前夸耀一番。
“抚琴低吟惆怅事,挥毫赋阙忆往昔,花落曲罢终成灰,孤影彷徨何处归?”文昌帝君拿着诗反复读着。
好一会,抬头问我:“这诗是青华君替你写的吧?”
他即已察觉,我便不好不照实说。
文昌帝君沉吟着:“五万年了,自她走后,青华再未动过笔墨。如今这诗里满是生死相忆。”说完,他哀叹一声,“你这小丫头,有些能耐,青华君封笔多年,再次提笔竟是为了给你解围。”
这句话,我并未深究,青华为我挽回了些颜面,无比欣喜。对诗词一窍不通的我,必然没有在意诗中所写,是怎样的情与景。
青华帮了我,我不知该用什么谢他。在潮音,有的仙君会用玉石雕刻出自己心上人的模样,然后送给她,以表思慕之情。
我不会雕刻,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玉石,便找了块手掌大小的沉香木。日日揣在身上,闲来无事时,便找个清静的地方,拿出来照着青华的模样刻上一刻。
“怎么一点都不像……”我拿着终于刻好木雕,想着青华的模样,在心里仔细比对一番后,对自己的作品大为失望。
“你想它像什么?”
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青华站在我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手中的沉香木。此时再想将它藏起来,已是不能。
我从地上站起来,干笑着:“呵呵,没,它什么都不像。这个实在是太难看了,还是,还是不要了吧。”说着就要把它丢进前面的池水里。
青华伸手拦住我,拿着它端详了好一会,才道:“我觉得它有点像……”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等待着他的评价。希望他能认出是他,又怕他认出。
“你可认识元始天尊之子,曜华?”他的目光一直停在那块木雕上,使我看不清他眼底透露出的情绪。
曜华那小子,我自然认识,他住在潮音时经常欺负我,喜欢蹂躏我的脑袋,或拍或揉的甚是讨厌。不过除此之外,对我还算可以。但是青华怎会问这个?
我忽然反映过来,忙解释着:“这个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他看着我慌张的表情,有了些笑意:“平日里多学些仙法,不要做这个耗费时间。”
我闷闷地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将木雕还给我,而是将它带走了。
他离开时,我才想起来,这本是要送给他以表谢意的。抱着脑袋思索半天,这个礼物究竟是送出去了?还是没送出去呢?

思来想去,总结出,他是个品位高雅的神君,像我们潮音这种乡野之地,送个木雕什么的他定然不会喜欢,否则就不会劝诫我要努力学习法术,还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
我一直视它为一件陶冶情操的事情,以此来陶冶我对青华的仰慕之情。但他不喜欢这个,我便换个他喜欢的。
青华喜好茶艺,我转而对茶道产生了兴趣。
一潭翠滴瑶池,清风晓色,池中盛开着九色莲。四海八荒之内只有妙严宫才有的九色莲,自然化出、真气结成,发出幽幽的九色光芒。
瑶池之中有一方近水平台,四周被碧色池水和九色莲环绕。近水平台之上,有方形的茶案,茶案上摆放着一套紫砂茶具。
我低着头,静气凝神。洗杯烫盏,洗茶注汤,做得一丝不苟。
而后将一只闻香杯递给对面的青华,轻声道:“帝君觉得这茶香气如何?”
青华慢慢接过,放在鼻端闻了闻,回应道:“天然花香、馥郁醇厚。”
“帝君可喜欢?”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他含笑点点头,露出星样的眸子:“喜欢。”
我惴惴的心才得以放下,暗喜,可算是做了件讨他喜欢的事情。
是夜,月色明朗,难得我也会失眠。左右也是睡不着,便想起到洗妆园走走。
夜无尘,月如银。新月如钩,流光徘徊。月影庭树,浮摇幽梦。
青华孤坐梨花树下独酌,如同我初遇他时。不知怎的,竟想起了他写的那句“孤影彷徨何处归”。
我藏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他,隐约觉得他的彷徨皆是因等待着什么人。
去够酒壶的手顿在半空,有片刻的停滞,他执起酒壶斟了一杯,嘴角浮出笑来:“可是你回来了?”
他发现了我,只得走过去,装作刚刚走到这里碰巧遇到,然后与他闲聊两句。我在心里盘算好这些,刚想迈步,却见他身侧闪出一个颀长的紫色身影。
原来青华是在等他。
“你还在等她?”紫衣神君在一旁坐下,随手化出个酒盏,径自倒了一杯。饮下后,皱了皱眉,看着空盏略显不快。
难道,青华等的不是他?
青华微微抬眼看了看这位不速之客,没有作答。
“神仙不过一世而已,死了便再没有什么来世。你耗去几万年修为,将她的元神聚在一处,元神化作梨花花种,种在洗妆园吸收天地灵气……可五万年了,她的元神依旧沉睡,何时能等到她修成神女?”紫衣神君显得有些急躁:“也许那只是她的一滴泪,她的元神早已散尽!你竟还是这般执迷?”
玉质的酒杯在青华修长的指间折射出一道清冷月光,闪过我眼前。
他回忆道:“那日,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怀里慢慢消散,能留下的不过是她死前的一滴眼泪,便以此祭放她的元神,眼泪与元神交融时才化出了这颗花种,想等到花开之时助她回归神位。如今过了五万年,却未见一片花叶。”
他顿了顿,沉吟着:“或许她想了别的法子……”
紫衣神君重重叹息着:“我向来觉得你冷静睿智,可沾了情字,你是千般万般的愚钝。”
“紫薇君不用再劝了,终有一天她会回来。”青华的眸子没有一丝神采,眉间的那抹尘埃是因等待而落停。
我听得一知半解,只知他是承受了生死别离,而这生死别离是因梨花元君的仙逝。诚然,神仙至此一世,她再无活过来的可能。青华的等待,注定没有结果。
紫薇大帝离开后,他站在梨花疏影之中,孤独寂寥得紧,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身影,莫名地心酸,险些有跑过去抱住他,告诉他不要再等下去的冲动。
他在花树下站了一夜,我望着他的背影,一夜。
他没有看到身后的我,但我甘愿这样安静地陪着他。纵然这样的痴守,如同他的等待,亦是无边。
他将自己困在重重围墙之内,我在围墙之外静守他千年。妄想着有一天,他会走出这重围,看到我。

青华平日里不仅传授我仙法、剑术,还教我煮茶、弹琴、书法之类。我觉得他是想让我做一个全能的高素质的神仙。我说不清是否真的喜欢这些,但这是我留在他身边的唯一理由,所以格外勤奋好学。
原认为自己提早历劫,升为上神,他会为我感到高兴。可是在我历了天劫之后,他抱我回妙严宫,这一路上只皱眉看了我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原本温和的脸变得冷峻而严肃,不知他心中所想,或许我永远都不会知晓。
当夜,他唤我一声“痴儿”。我觉得他是在想梨花元君,他抚上我额头时,还以为自己长得与她有几分相似。
在床榻上躺了半年之久,终于恢复往日的活蹦乱跳。
洗妆园内,梨花似雪似云,层层叠叠,香飘满园,九重天上唯有洗妆园有这般的梨花美景。
我不知青华为何带我到这里。
“身子可大好了?”他笑盈盈地问我。
我想了想,这半年都是由他来照顾,好不好他自然晓得。他定是想问我,半年前他教我的剑法还会不会。
自信满满地掏出毓秀剑,手握剑柄的那一刻,又心生懊恼:“帝君,你教的剑法太难了,我舞不出你的刚毅敏捷。”
他摇着头笑了笑。
他温润如玉,眼中常带笑意,却能拒人至千里。可今日的笑,令我恍然觉得,他走出了围墙,真正地站到我面前。我惊呆住了。
他行至我身后,一只手握着我执剑的手,一只手放到我的腰间。柔声道:“以身带剑、剑随身走。我,再教你一遍。”
我还愣愣地无甚反映,他的胸膛已经贴上我的僵直脊背。
剑舞花飞,剑花缭乱,有暗香凝在剑锋。大片梨花仿若千重白雪簌簌飘落,掩住了他瞬息变幻的剑法。
而我对他千年的痴恋,仅止于此时此刻……
千年浮华,转瞬皆空。
我低下头,捂住眼睛,不去看幻境中的两个身影:“我不想,不想看下去了。”
我是守在青玄身边的珞儿,可他心心念念的不是我。
身边的红衣男子缓缓道:“其实这些你早已记起,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是的,我早已想起诛仙台上青华奋不顾身地要去保护灵玉,隐忍的眼神里始终没有映出我的身影。
执念,终归是执念唤醒了封印的记忆。对青华千年的迷恋就是我的执念,直至三百年后依旧沉沦。执念这种东西,还真是要不得。
自灵玉归位,警告我保持与青玄的距离后,我便再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他与灵玉成婚的那个夜晚,他是如何珍视她,将她的娇艳脸颊捧在掌心。我伤心欲绝跌下诛仙台。
问自己,三百年后的我,今时今日可还会对他如此痴迷?于他而言我是什么?是过客?是路人?还是一场笑话?
纵使我千方百计地想去记起从前又有何用?过去的一千年里,我找回的记忆里他并不喜欢我,找到的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的证据罢了。
“痴儿……”是青玄的声音。
红衣男子淡淡道:“他来找你了。”
“我不会同他回去的。”我早已心灰意冷。
既然他已经和灵玉成婚,为何还要来招惹我?我躲到了幽冥,已经忘了他,他为何还要出现在我面前,自称是我的心上人,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红衣男子朝我探过身来,将我散开的长发缠在指间:“我也不会放了你,任由你同他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大人们,收藏留评吧!悠飏感激不尽^^

、幻境

我惊讶地看着他。
红唇微翘,他的笑有些妖媚:“看来是真的不记得了……”
手从我脸上移开,眨眼间,身后长出枝繁叶茂的多罗树,他斜靠在树干:“也罢,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魔君沧溟。”
“沧溟……”我重复道,“你是魔君?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死了。”他的语气轻飘,似乎谈论的是他人的生死。
他瞟了我一眼,又道:“五万年前,我败给了青华,从此魔族只得对神族俯首称臣。”
我从战争史料上曾看到过,那场战争青华赢得漂亮。
混沌初开,六界之内皆为乱世。六界之中唯有神族与魔族相抗衡,同分天下长达千千万万年之久。
自神族现今的这位天君登基以来,壮志满怀,想一统六界,使其皆臣服于神族。萌生了这样的想法,自然少不了兵革之事。与魔族的战事一起,数万年间两族纷争不断。
当年天君座下有勾陈、青华和紫薇三位神君作为统帅,分为左、中、右三路大军直插魔族腹地。
青华统帅中路大军与魔君亲率的部队正面交锋。硝烟弥漫,烽火连天。魔君由进攻之势转为守城之策,青华统帅的天兵天将将魔族军队围困在天虞山上,魔族将自己暴露在高地,但从地势上便可判定魔族必败。即便如此,魔君仍是负隅顽抗。
青华不忍看到生灵涂炭,下令道:“凡是缴械投降者不与处置,放还。”
魔族将士本以为或退或进皆是死,才与魔君顽强抵抗。听此一说,纷纷投诚于青华,以保性命。如此,由魔君率领的主要人马败退给青华,很快神族大捷的喜讯传至九重天。
天君为表自己是个盛世明君,主动与魔君议和。议和内容无外乎对天君俯首称臣,年年进献贡品之类。
史书的记载也仅限于此。
我思索着,问他:“神族的史册上并未记载你是死于那场战争啊?”
他懒洋洋道:“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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