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梨花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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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梨花珞-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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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佛理中所言:历过花开花谢才懂光阴,历过得到失去才懂随缘。唯有经历各般情节,方能顿悟不再迷失轮回。
我并没慧根深刻理解其中含义,但求不因情伤己、伤及他人。只想如竹汐一般,喜欢一个人,便时时惦记着他处处为他着想,与他长安长乐。
我与他对立良久,最终还是由我打破安静诡异的气氛,找了个别的话题:“你有这么多公文要批,一定熬到很晚,我再去给你泡杯茶来。”
身后传来他的一声叹息:“你就这么急于离开……”



、发钗

这一夜,曜华一直埋头批阅公文,而我因等孟姜只在贵妃榻上歪了一夜。我们难得这样和谐地相处一晚,他没再招惹我,我也安静地歪在角落。破晓时分曜华被天君派来的信使叫走了。
临走时,他凑过来,坐到我身边。我正低着头折着衣角,他用一根手指抬起我下巴,语气有些轻佻:“夫人相陪一夜未眠,为夫甚是感动。”
我抬手拨开他的手,淡淡看他一眼:“不要调戏良家妇女,要想调戏就去找你家司命吧。”
他闷笑两声,又一脸严肃的:“又说傻话。”慢慢又凑过来些,盯着我。
我终于想起什么,双手捂住脸,提醒他:“你快走吧,天君还等你呢。”
曜华刚走出浮梦阁,孟姜碰巧此时回来。
几乎一夜没睡,我从踏上爬起来脑袋昏沉,但还是可以清醒地对孟姜骂道:“你这丫头昨晚跑哪去了?”昨晚若是她有在,曜华说不定就不会赖着不走了。
孟姜呵呵傻笑两声:“昨晚本是想随便转转,可谁知碰上了司命,他说请我喝酒来着。”
司命找孟姜喝酒,这事倒是新鲜,司命素来精于算计,他才不会无缘无故请孟姜吃酒。心中疑惑,不解地问:“他为什么找你喝酒?”后想起那日对他说话刻薄了些,唯恐他将仇记在孟姜身上,又有些不放心,再问:“他可让你吃了什么亏?”
孟姜立刻摇摇头,一本正经地与我道:“其实司命他人很好的。”想了想,为这个提早下的论点找出佐证:“他不仅把命格当戏本子给我看,而且他那里的酒不知比白溶的好喝多少倍。”
我叹了口气,孟姜还是个小丫头,单凭这两样东西便能把她收买。
孟姜径自絮叨:“你也晓得司命小气,这两样东西是他平日里最宝贝的。”
我走过去将她摇醒,怕她喝了酒尚不清醒,焦虑道:“你,莫不是说的醉话吧?”我仔细看她的眼睛,不近毫无醉意而且甚是清明透亮。暗自揣测,定是给她下了迷药之类,不放心嘱咐她:“总之还是离他远些,不要去招惹他。”
孟姜并不理会我的好意提醒,挠了挠头,顾左右而言他:“刚刚我进来时,见曜华是从这里出去的,他……”
“你还敢说,都是你。”她不提我险些将气她一夜不归的缘由忘了。
孟姜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无辜地望着我。
我才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与她讲了,孟姜又惊又气又怒。最终为我得出了个“赶快逃出玉清”的结论。
我自然也觉得自己已到了不得不离开的地步。若是被他时不时骚扰一番,我会疯掉的。
如此,我们开始盘算着如何逃开小纨的监视。孟姜则表示她可以帮我缠住小纨,助我赢得逃跑的机会。若想成功逃出玉清,首要条件是熟悉周围的地形地势,其次是曜华在玉清的耳目众多,为了以防万一需得制定多个计划逃跑路线。可偌大的三十六天全都熟悉一番恐怕早已过了大婚期限,等到那时便失去了逃跑的意义。
我们几经深思几番熟虑过后,最终敲定了一个既省时又省力的对策,倘若能得到白溶相助,成功几率才能由负转正。
我们一行三人再次来到这百里桃林,乱落红雨,风杜若香。却不见白溶的身影,孟姜揣测道:“他不在这里便是在结缘殿。”
我偏头问她:“你怎肯定他在那?”
她踌躇道:“嗯……若那里也没有他,许是被哪个仙女娇俄拉去游山玩水了。”后想想道:“他的行踪不过分为这三类,他很单调的。”
我哑然,这游山玩水有美人作陪也算单调?白溶,果然是个懂得风花雪月追求品位的神仙。
桃林深处,有一座微微凸起的小山,题名为“孤山”。山间花木繁茂,却无亭台之类。沿着曲折石阶,行至山顶,见一高台。高台之上,有座规格算不上宏伟大气,却有几分简约明朗的宫殿,这便是“姻缘殿”。
殿前右侧这一棵,根部相连,枝叶相交,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树上挂满了一个个带有字迹的小红牌子,细细看了不过是善男信女求姻缘的句子。右边那一棵寄生无根,如过浮云,树干腐朽荒凉颓败。枯树的枝头挂着成千上万条被扯断的红线。如此推测一棵是“结缘树”,另一棵则是“解缘树”。
我正欲向里走,孟姜拉住我,连连摆手道:“这里不能进的。”
“为什么?这里面有什么呀?”我好奇问她。
她沉默片刻,才道:“我以前来这里找白溶时,他从不让我进去。里面是什么我也不晓得,不过肯定有什么宝贝怕人瞧见。”说着脸上添了几分神秘,似是里面供奉着极为神圣的物件。
“哈哈,你这调皮的丫头,若是进去了,这里面的姻缘线不计其数,人间姻缘本就短短几十年,再被你扯断了委实罪过。”白溶一边笑道,一边走出大殿。
孟姜很不服气地将手揣在胸前,头扭向一边,又重重哼了一声。
白溶笑着摇摇头,向我道:“孟戈,那桃花泡茶可好?”
他不问还好,一问便使我脑海里瞬间闪现那晚被曜华戏弄的场景,没有回应他。只低了头,皱着眉,看他手中把玩着那两根原本系在手腕处的红绳。
正欲开口,想到还是先打发了小纨再说。对白溶道:“这次我想摘些新鲜桃花,给曜华尝尝桃花酿。”
白溶怀了深意看我一眼,招来一个小仙俄吩咐他摘些盛开饱满的桃花来。
我回头对身后的小纨道:“你同他一道去吧。”小纨随着小仙俄下了孤山。
白溶笑道:“几万年来,我这桃林的桃花难得这样受人青睐。”
若是多几个像我这样采花成瘾的,恐怕这桃林只剩桃枝不见什么花叶了。想到这些,有些惭愧,讪讪笑着。
孟姜转过来,焦急道:“现在不是讨论桃花的时候!”
白溶做出惊奇神色,但还在倾听状态,等着孟姜往下说。
我递了眼色给孟姜,孟姜会意对我道:“白溶一定会帮我们。”又望向他期盼地问:“你说是不是?”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红绳系回到手腕处,沉吟道:“我可不是什么都能做到,总要先说与我听听吧。”
我哀怨地看着他,我与白溶不过一面之缘,要他帮我实属不在情理之中。但看在孟姜的份上,至少也要考虑考虑吧。
孟姜愤愤道:“你这司缘老仙君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枉负了我当你是忘年交。”
白溶听了,果然动容不少。不过这动容之色,并非被“忘年交”这三个字打动的,而是在“老”字掷地时,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显然,白溶听不得这个。
半晌,他终究平静下来:“我若帮了你们,且不说长生大帝如何处置我,恐怕司命也不会轻饶了我。”
孟姜眨眨眼睛,惊讶问他:“你晓得我们所为何事求你?”
“我大概能猜到一些。”他负手而立,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
我心中虽是疑惑不定,但还是强装肯定地看向他:“你若帮了我,我也会帮你的。”
他的眼神中并无波澜起伏,却收了以往笑意,沉默不语。
我看了眼解缘枝头上扯断的红线,本是枯树却仍要缀负着惨败姻缘,更加荒凉凄然。蓦然间想到有一日,这枝头上是否会挂上我与青玄断开的缘分。人世间皆道“缘分天注定”,可这天上的缘分又是由谁来定呢?
抛开这些繁琐不去想,我继续试探道:“天下缘分都是你用红线牵成,我情丝上的系了死结,你定知晓。而你身为司缘,却独独不能解开自己的情丝结。我的苦衷你应该懂得。”
孟姜不懂我们说什么,站在一旁有些着急,挠挠头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我微微侧头对她,缓声道:“亏你与白溶早已相识,他思念之入骨、行为之痴迷,害上相思,已病入膏肓。这样明显你竟不知?”我的眼风仍停留在白溶身上,虽不正眼瞧他,却仍见得他身形着着实实地抖了抖。
孟姜坦诚地摇摇头,表示甚为不解。
我抬头细细观赏着白溶竖起的发间那只白玉钗,浓黑的发丝更加衬出羊脂玉的细腻润泽、莹透纯净。姑姑从不戴头饰,泼墨的青丝也如白溶一般插着这只羊脂白玉的发钗。
白玉绾青丝,玉洁姻缘挽情丝。
我本不想揭穿他,心中难掩压抑,却还是问他:“是听我的推测,还是你自己讲给我们听?”
他无奈摇摇头,似是不想相信我可以帮他,更似是不想提及从前。
可我认为,至今仍是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为何还要天各一方,各自怀念?难道都有自虐倾向吗?还是始终都不肯面对自己的感情?对彼此的真心视而不见?
如我和青玄,虽然不知他现在是否还会在幽冥等我,但经历这几日的离别,才知自己有多想念他,无论他在哪都要到他身边去。
较之先前,我更加笃定,淡然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与他道:“姑姑并未亲自试那忘却前尘的汤药。”
他怔住,我重复道:“她什么都不曾忘记。”
他脸色有些苍白,目光呆滞了好一会。半晌,才微微动了动,似是有了些许生气,动了动唇道:“真的?”他不敢相信却很想它是真的。


、错过

他脸色有些苍白,目光呆滞了好一会。半晌,才微微动了动,似是有了些许生气,动了动唇道:“真的?”他不敢相信却很想它是真的。
我只轻轻点点头,恍若此时的他经受不起一丝一毫的声响。解缘树下,他与那萧瑟孤寂的景致融为一体。
这样的白溶使我再次想起了青玄,在幽冥初见他。他的眼神亦是这般暗淡干涸,身形犹如枯叶散于凛冽寒风之中,融进一片萧索,却是身不由己。
倘若我先看到的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先看的是到那潇洒清逸的身影,又怎能允许他像个孤魂野鬼出现在我面前?我会心疼他,甚至会痛恨自己为何当初会离开他,才使他苦苦寻到幽冥来。倘若起初他说出到幽冥所寻之人是我,我甚至会跟随他离开。
可这些毕竟都只是假设,如果凡事我们都可以先遇见未来,是不是就不会有过错、更不会有错过?没有过错便没有暂时的惋惜,没有错过更不会留下一世的遗憾。
我不会让青玄成为我的遗憾,无论我当初以怎样的理由离开他,既然他来找我,我就不应辜负他。这样想着,我似乎更有勇气去面对曾经离开他那段不愉快的记忆。
“白溶……”孟姜轻唤他。孟姜虽不是唤我,却也将我带回了现实。
白溶似是从万年前的记忆中惊醒,他慢慢走到结缘树下的方形石桌前坐下。
我和孟姜对视一眼,也跟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白溶先悠悠开口问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着他头上的白玉发钗不语,单凭直觉这是一段本不应错过的姻缘。不敢去深究是从何时察觉,说得愈是明了心中愈是难以忍受的压抑。
白溶的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他眼光投向孤山下的那片桃林。神色随之变得柔和,眼尾带了些笑意,我想他是陷入了与姑姑的初见情景。
恋人初遇是最美好的,爱情是在最美的年华最美的风景中遇见了彼此。那样的美好只一瞬便能永恒,镌刻心头任时间流转亦不会消磨。
四万年前,风流多情的白溶和清冷美人的孟妘箬之间发生了怎样的故事?以至于一个碧落、一个黄泉,两处茫茫不相见……
四万年前的桃林并未绵延百里,却是这三十六天上开得最为妖娆灼华的。
孟妘箬是道德天尊座下的司药神君,原本应在太清三十三天的她,却出现在这片桃林。三月初三,孟妘箬一手提着竹编花篮,一手轻轻拢下东南枝头上的桃花一枝,放在鼻下细细闻着,秀眉如远山微微蹙起。
白溶在不远处的凉亭中一边煮着桃花酿,一边闲散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他知晓她是在凭借花香辨别哪些是绽放不久的新鲜桃花。
白溶看她篮中的桃花堆成小丘,终于忍不住走过去。负手立在她身侧,她手捏桃花瓣闻香,抿唇微笑,并没有察觉来人正含笑欣赏着自己。白溶后来用“动如涟漪,静若清池”来描述那时的姑姑,诚然,姑姑那样的美人,动静之间都是好看的。
白溶本不想打扰她,或者说是不想惊扰她的静美之态。最终还是不知不觉地开口,就如同他不自禁地站在她面前。眼风扫向竹篮却停留在她柔美细长的手指,柔声道:“姑娘,你将在下东南枝的桃花尽数摘去,这样不大好看。”说着做出心疼至极的表情。
他以为会使她有些惊慌错乱,毕竟这桃林的主人正站在她面前,在质问她为何毁了他的桃林。她却平静得出乎他的意料,眼光流转看他一眼,淡淡道:“仙君可知,花堪折时直须折?”
这样一问,他更加起了兴致,浓眉一挑看向她。
她莞尔一笑:“娇花只留春,□容易去。”
他心中暗自赞叹她是个非同一般的女子,爱花之人不采花,可眼见得花败容颜不复亦是残忍,不如将盛开即谢的那些采下枝头,早早摆脱东风摧残。
他呵呵笑道:“姑娘所言极是。”
“仙君不亦是个惜花怜花之人吗?这桃花酿甚是香醇。”她清冷一笑,微微施了礼,算是与他道别。
他却伸手拦住她,心底揣测这样挽留她是否有些无礼,可若是此时放过,再见她怕是又要等上一年。
他略微后退一步,以此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登徒子,彬彬有礼的:“姑娘这样怜惜在下的桃花,可否与姑娘饮上一杯以表谢意?”
她轻笑一声:“皆道仙君是个恣意风流的人物,如今见了,果然……”
这三十六天上上下下皆以为他是个处处留情的情圣仙君,却暗含了天大的冤情。他是掌管凡尘的司缘仙君,这里有一棵连理树引得不少含了情愫的神仙来为自己的姻缘祝祷。其中不乏一些情窦初开的娇娥仙女们,她们来到这里凡是见了白溶的,无一例外皆倾心于他。
毫无桃花缘的司命曾对他嘲讽道:“你只淡淡看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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