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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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个故事-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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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钦旸暗想这就是所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女人的拒绝似乎更容易让男人产生征服的欲望,如果文莺莺一开始就从了杨少爷,有的也只会是一个纨绔公子负心汉的故事,怎么也不会和这起扑朔迷离的凶杀案扯上关系。伍钦旸一边在心里叹气,一边继续道:“那天晚上还发生了什么事?你还记得吗?”
  柔儿道:“那天傍晚的时候老爷发现镯子不见了,问了管家知道少爷之前曾经来过,就一直忍着火气等少爷回来,等少爷回来之后就直接把他叫到了书房,之后他们两个就吵了起来。老爷大发雷霆,让人把少爷关进了后院的柴房,说谁也不许把他私下放了,不然也和少爷一起关着。老爷知道我是夫人安排到少爷身边伺候的,就没为难我,后来带着一队人去了戏班。老爷一走就有人去柴房给少爷报信,少爷就让人帮他开锁,在老爷回来之前就从府里跑出去了,应该也是去了戏班。老爷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回来之后似乎不太高兴,也没问少爷的事,直接就回房休息去了。直到第二天一早少爷被酒馆的人送了回来,老爷才知道昨晚少爷从柴房里跑了出去,直接动了家法,后来叶捕头他们就来了。”
  伍钦旸道:“那杨小姐呢?”
  柔儿道:“小姐那天很早就休息了,说是身体不舒服,后来木香和我说,是小姐让她那么说的,说是小姐突然决定悄悄出门,让木香帮她瞒着。木香以为她又要去外面见那些同学,也就没说什么,直到半夜小姐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再加上第二天白天的事……”
  伍钦旸觉得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打断她道:“那她知不知道你们少爷偷镯子的事?”
  柔儿道:“您是说小姐?”见伍钦旸点了点头,又回答道,“应该知道吧,那天老爷发了好大的火,小姐是之后才说自己不舒服的。我们都以为小姐是想躲着老爷,可老爷一直在跟少爷发火,根本没顾得上小姐。”
  伍钦旸终于想通了自己一直没能明白的地方,他的心里浮现出一个很大胆又很实际的猜想,可以说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他看着柔儿的眼睛,神情忽然之间变得有些严肃,柔儿被他的眼神吓到,又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迟疑着道:“冷捕头,您怎么了?”
  伍钦旸道:“没什么。”仍是觉得有些话不得不问。他慢慢道:“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大夫人有没有叮嘱过你,不管什么人问起,一定要把大少爷的失常和文莺莺的事情扯上关系?”
  柔儿闻言惊讶道:“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二六章

  
  伍钦旸心中有数,这原本就是个很容易被忽略的问题,因为他和韩向阳一样,都犯了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如今这错误的一环得到了更正,整件事情至少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但这对伍钦旸来说还远远不够,因为现阶段他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推论。柔儿见他面色稍缓,心中仍是惴惴不安,大夫人对她有恩,然而她并非大夫人的心腹,木香的死又让她感到十分害怕,此时唯恐伍钦旸认为她协助大夫人做了坏事,不肯继续帮她,不觉哀声道:“冷捕头,我……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坏事,求您帮帮我吧!”说着竟要起身给他跪下磕头。
  伍钦旸被她吓了一跳,用手搀了她一下才堪堪稳住,急道:“你这是要干什么?起来!”
  柔儿道:“我……我不想再回杨家去了,冷捕头,求您帮帮我,帮帮我!我真的没有害大少爷!请您相信我!”说着声音又一次哽咽起来。伍钦旸听她有些语无伦次,知道她现在就如同一只惊弓之鸟,只得好言安慰道:“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你不要哭,我说过要帮你就一定会帮你,要不这样吧,你先和我一起回警察局,那里要比外面安全一些。”
  柔儿道:“大夫人她……”
  伍钦旸道:“你不用担心大夫人,有我在呢。”觉得也只有这句话能安慰她了。柔儿也的确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闻言稍稍放松了一些,只是脸上犹有紧张之意,又习惯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伍钦旸也不知道这年头还有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但也不能看着一姑娘家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不知道的没准还以为是自己怎么欺负了她,便抽出柔儿手里的帕子,轻轻替她擦了擦眼泪,这动作虽然有些亲密,然而并没有什么失礼之处。
  柔儿的脸又红了,慌忙拿回帕子道:“对不起……谢谢您!”
  这时时间已近晌午,桌上那碗红豆汤圆也早就凉了。伍钦旸带柔儿回了警局,刚好和正在找他的韩向阳迎面撞上。韩向阳这次倒没调侃他你怎么领了个姑娘回来,因为他已经认出了这是杨少爷的贴身丫鬟柔儿,便问伍钦旸道:“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伍钦旸道:“算是……人证吧,杨夫人和杨小姐……恐怕也和文莺莺的事情有关。”
  韩向阳见他似乎颇有些心事,便也没有追问,主动招呼柔儿道:“你跟我来。”又回头对伍钦旸道,“小峰,今天食堂包了饺子,你快过去吃吧。”说完带着柔儿去找叶钊了。
  伍钦旸一时理不出个头绪,刚从食堂买了份饺子出来,就有一只黑猫从房梁上跃下,轻巧地落在他的脚边。中午正是人们容易倦怠的时间,哪怕警察局也并不例外,一人一猫就这么并排走着,直到伍钦旸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阶坐了下来。玄珏趴在他的脚边,接过他递来的饺子咬着吃了,耳朵微微一动,确认了周围没人,这才开口道:“旸旸,怎么了?”
  伍钦旸自己也捏了个饺子塞进嘴里,迟疑着道:“哥,我可能知道凶手是谁了……就是没有证据……我觉得也不太可能找到证据……”
  玄珏并没有对他的话表现出太大的惊奇,好像知道他迟早会查到真相一样,只是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伍钦旸道:“除非他们自己说出来。可文莺莺都死了三个月了,有什么证据也……”他说到这里突然灵光一闪,险些打翻了放在腿上的饭盒,“对啊!我们可以让他们自己说出来啊!”说完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他哥,“哥,我们去杨家扮鬼怎么样……你躲在房梁上假装文莺莺,反正他们也看不见人,你再说些故弄玄虚的话,那大夫人应该就能说实话了。”
  玄珏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如今却不得不给伍钦旸泼上一盆冷水:“扮鬼是没问题,可之后呢?你总不能让只猫去当什么人证吧。再说了,证据是要拿给别人看的,就算我听见了大夫人说的实话,别人听不见也照样没用,这儿又没有什么录音设备,你又不可能把叶钊他们都叫到杨家,除非你能让大夫人当众承认你的想法。而且就算大夫人在我们面前说了实话,等她反应过来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要翻供也很容易,口供本来也不能被当成决定性的证据,还是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伍钦旸虽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玄珏说的有理,如果只是文莺莺那还罢了,毕竟他们要做的只是找出真凶,对方承认了就算是大功告成,但关键是叶钊和韩向阳他们,总不会因为自己的一面之词就贸然给他人定罪。伍钦旸又开始烦恼起来,想不出别的办法,也只好用饺子填满自己的嘴巴。玄珏正想安慰他两句,却突然听到韩向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叫道:“小峰!”又朝他们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玄珏尾巴一动,从容不迫地跳上一旁的墙头,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继续等待着他们接下来的对话。韩向阳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人一猫间的互动,着急道:“小峰,你怎么一个人上这儿来了,叶哥他们正找你呢。”
  伍钦旸连忙咽下嘴里的饺子,问道:“怎么了?”
  韩向阳道:“崔叔刚来的消息,说那杨小姐也魔怔了,就和杨少爷一样,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也不见人,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的。”他转述完杨晓芸的情况,又有些狐疑地看了伍钦旸一眼,“小峰,你刚才说杨夫人和杨小姐都和文莺莺的案子有关……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还有那个叫柔儿的小丫头,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伍钦旸心里一沉,隐隐有了种不详的预感,如果他的推理没有出错,那大夫人和杨小姐都不会是杀害文莺莺的真凶,但他忘了文莺莺现在是个一心复仇的女鬼,听了柔儿的话当然会去找这母女二人的麻烦。玄珏的反应显然比他更快,轻轻地“喵”了一声后便从墙头上跳了下去。伍钦旸唯恐文莺莺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连忙对韩向阳道:“先去杨家!”
  韩向阳道:“那我去叫叶哥他们一起……”
  伍钦旸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叫道:“等等!”因为他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能当着叶钊和韩向阳的面说,“你们不用去杨家,你让叶队带人去戏班,越快越好,千万别让人跑了!”
  韩向阳居然没有问他为什么,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伍钦旸却早已从他的面前跑了出去,根本没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此时此刻伍钦旸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文莺莺的脑子能够清醒一点儿,千万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了他重要的证人,否则就算他心里清楚杀害文莺莺的真凶是谁,也再找不出能让他甘心伏法的证据了。
  警察局距离杨府的路途并不是很远,伍钦旸从警察局的后院跑到杨府的正门,差不多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但伍钦旸并没有着急进去,比他早到的玄珏也没有,因为他们发现偌大一个杨府的门前竟然没有一个下人,仿佛所有的人都凭空消失了一般,一条街外的人们却还是行色匆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座深宅大院所呈现出的异常。
  伍钦旸站在杨府的门前,只觉得这扇大门又重又沉,明明是晌午的天气,却无端透出一种诡秘的潮湿还有阴冷,而且这种感觉也并不陌生,曾经出现在程家的别墅里,也曾游离在那个血红玉镯的内部,险些将玄珏从十五楼上推了下去,在医院附身致使程昌骏坠楼,最后又让自己穿越回民国年间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伍钦旸忽然觉得有些紧张,因为他没有把握能劝服这个已经变得有些阴晴不定的女鬼,便低头和玄珏交换了一个眼神,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慢慢推开了杨府的大门。
  杨府内部同样静得可怕,人都不在,只有杨少爷的灵堂还在,纷飞的白缦交叠着发出噼啪的响声,就如同厉鬼的呼号一般,有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意。伍钦旸并不熟悉杨府内部的格局,刚走到那天杨老爷招待他们的偏厅,就听见一阵飘渺的歌声从内院深处传来。这时空气中又充满了那种纸钱焚烧过后的味道,伍钦旸停下脚步,忽然发现这歌声竟是一段婉转的戏腔,其中还隐隐夹杂着少女惊恐畏惧的哭声。伍钦旸觉得大事不妙,连忙循着歌声追了过去,刚迈入内院就见一个中年妇人直挺挺地站在一扇门前,从背影看正是那天见过的杨家大夫人曹玉玲。
  但今天的大夫人却失了之前那种从容睿智的气度,两人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伍钦旸却已经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害怕,身体紧绷,冷汗直流,如同困兽般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也不知道是不敢动还是根本就不能动,整个人已经僵硬得如同一尊雕塑。她的精神同样十分紧张,甚至可以说是麻木,因为她根本没有发觉伍钦旸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正在和她一起注视着屋内的情况。
  这是一幢二层的建筑,一楼的正中是个尚未被完全拆除的戏台,此时杨晓芸正双腿悬空地坐在二层看台的木栏杆上,一脸的惊惶之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她显然已经发现了伍钦旸的到来,只是不知为何没能发出声音,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地摇头,一张苍白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而就在伍钦旸的身影出现在大门视野范围内的时候,那种咿呀的唱腔却突然消失了,随即传来一个女人轻轻的叹息。伍钦旸忽然觉得这地方似乎有些熟悉,脑内闪过一些零散的片段,戏子长长的水袖从眼前拂过,满地的鲜血以及四肢扭曲的人形,认出这就是杨少爷坠亡的地点,也正是文家班以前进府唱戏的地方。
  而就在那一声叹息过后,又有一个略显幽怨的女声冷冷响起:“你不该来的。”
  杨夫人这才发现身后有人,心头一骇,几乎都要晕了过去。伍钦旸顺势搀了她一把,绕过杨夫人走进屋内,回答道:“是你让我来的。”
  他不等文莺莺说话,又继续道:“我妈说好奇心害死猫,我本来也没想多管闲事儿,你和程家的恩怨我也没兴趣知道,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置程昌骏于死地,他已经很倒霉了好不好?你说好好一个周末我干什么不行啊,东奔西跑地替你查一个镯子,我作业还没写完呢,你又把我弄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我知道你死的很冤枉,你也很可怜,但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杨家母女不是害死你的真凶,你还是放了她们吧,不然真凶可能永远都得不到法律的制裁,因为关键性的证据还在杨夫人手上,你害死了她的女儿,她又怎么会把证据拿出来替你伸冤啊,或者你把她们母女一起杀了,我更没地方去找真凶的证据了。当然了,我也不会看着你在我面前杀人,所以不如你先退一步,再仔细想想怎么样?”
  文莺莺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她的声音听上去十分飘忽,“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为了就是不让我报仇,好让她们母女两个逍遥法外!”
  伍钦旸道:“你不是一直在听我的?”觉得脑筋清醒的女鬼才最难对付,他之前一直担心文莺莺会钻牛角尖,不想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而这时文莺莺已经出手,伍钦旸只觉得一阵阴风袭来,便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下。半空中不知何时又垂下了许多暗色的纱幔,文莺莺似乎还对他颇为忌惮,因此只束缚住了他的手脚,并没有采取直接的攻击。
  这边一人一鬼僵持不下,杨晓芸那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因为一只通体漆黑的豹子正载着她从二楼的木栏杆上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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