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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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伤-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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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尸体上无任何证据可取,两人的胃里,不仅没有任何致命药物,甚至连酒精残存都无,身体表面看不出任何打斗痕迹,更是令所有人吃惊的是:玛瑙竟是处女之身。
   也就是说,她与东平之间,竟无任何的身体关系,而邻居与同学们都证实两人交往甚密,东平对玛瑙的呵护,暖得无以复加,宛如情侣。
   贝可的解释是:“或许,某些男人对某个女子的好感是一种近于神圣的呵护,而不是占有,如同兄长呵护自己的妹妹。”江中看着她,先是笑,然后说:“亲爱,你真的是看了太多的言情小说,一个成年期的男人绝不会无缘无故而没条件地对某个女子好到这般程度,除非他老得身体不听欲望的指挥了,那还有可能,像一对老夫妻怀着爱意围着被子相互取暖一样的好。”
   贝可瞥了他几眼,狠狠说:“啊呸,你以为所有男人都像你一样是身体动物?!”说着,就做势追着要打,江中大呼冤枉地抱头鼠窜进书房,看同僚从网上传来的东平的资料,东平半生清白,唯一的污点是10年前在驾车去外地时撞死了一个横穿马路的男人,据说这个男人是为了将买到的烤红薯趁热拿给女儿吃而横穿马路出事的。
   贝可的联想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她指定了这段卷宗:“你看,东平出事的地点,正好是玛瑙的家乡……你不觉得有些巧合的痕迹?还有,你记得玛瑙阳台上的那张方凳么?它的一条腿破损的那么严重了,作为女主人的玛瑙,难道会不知道吗?那么,既然她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让江中踩上去呢?而且,根据阳台设计的力学原理,一旦凳子歪倒,沿着内高外低的阳台受力惯性,它一定是向阳台外倒去的,何况这是18层的高层建筑,这其中定然隐藏着蓄谋已久……”
   2。滴落的阳光
   阳台上的玛瑙,在气喘吁吁地折磨一只原色的凳子,榫子的呻吟,低而暗哑地响着,笑意浮在她翘起的嘴角。
   从东平买下18楼的公寓时,这只凳子就被她设计成了利器,凳子的呻吟,是滚过她心底里的笑,合着薄而脆风铃声,纷纷扬扬……
   她以诱惑的姿态靠近东平,他却,拒绝了她表演的爱,付出了一个男人不该付出的好。
   她为这个男人报考了这座城市的大学,按响了他的门铃说:“先生,请给我一个勤工俭学的机会,让我做您家的钟点工好么?”
   东平的眼神,飞快跳跃得恍惚,为她开了门,东平太太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狐疑姿态问:“找钟点工做,怎会偏偏找到我们家门上?”
   她怯怯地看着他们,轻声说:“高年级的同学告诉我们,这个小区住的全是本市有钱人,想做钟点工最好到这一带来挨家敲门。”
   东平太太不冷不热地审视着玛瑙:我们家不需要钟点工的。是送客的姿态,玛瑙用求救的目光看了东平一眼,默默地离开,然后哭了,那么好的设计落了空。
   转机发生在公交车站,穿着休闲装的东平追过来,告诉她:“我太太同意请你做钟点工了。”
   她却只做了一个月,就被辞退了,因为东平太太看到了东平的目光,像风筝,而玛瑙的身影就是牵动这只风筝的线。
   逼近不惑的女子,哪个不是敏感而自卑的呢?
   结完帐,东平开车送玛瑙回学校,一路上,不时扭头看她,玛瑙面上挂着从容的笑,心里,却冷如冰窟,知道,此后,未必有机会靠近他了,那么多念头,在脑海里飞奔,跃跃欲试的脚无数次试图探过去,狠狠跺在他踩油门的脚上,让车子疯狂冲出去,哪怕同归于尽,有什么不可以?
   车子上快速路时,终于,玛瑙的脚狠狠跺了过去,车子却只是微微一晃,并为加速到疯狂,东平咬着牙嘶嘶问:“小姑娘,怎么了?幸亏我的车子是无级变速,坐别人的车子时可千万别开这玩笑。”玛瑙就又羞又愧又是绝望地哭了。
   东平伸手抚摩了一下她肩上的长发说:“你的眼睛,令人难以释怀,它们,像两滴坠落在空气中的阳光,干净剔透。”
   玛瑙愣了一下,如捉住救命稻草般飞快演绎谎言:“我一直在等被一个像你一样温暖的男人来爱。”
   心里,却有个声音在低低说:“是的,太久了,我等了十年了。”
   十年了,多少往事都失去了颜色,惟独东平的名字,日益艳烈地浓郁在玛瑙心里,是他,酒后驾车让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父亲,那个冷得出奇的冬天,一枚余温尚存的烤红薯藏在生命痕迹已是了无的父亲的胸前,成了玛瑙生命中最后的温暖,早早地懂得了眼泪是世间最没用处的东西。
   让他去死。如果这也算理想,那么,它是这些年来,玛瑙唯一的理想。
   所以,来了B市,所以,去他家做钟点工,所以,要诱惑他,这一年,玛瑙19岁,读大二。
   结果是,这个有着苍茫眼神的男人,拒绝了她的主动示爱,把车子停在学校门口,平和地说:“小姑娘,你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好好读书吧,我会经常来看你。”
   3。你真是我要等的那个人么
   玛瑙没期望他真的会来看自己,非亲非故,无有交情,且又那样明确地拒绝了自己的示好,作为男人对女人的常态,对自己他应是失去了殷勤的缘由了。
   所以,当东平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寝室楼下时,她曾以为是梦。
   后来,渐渐熟悉,东平每周都会拎着大包小包来看玛瑙,惹得那些曾对清贫的玛瑙有些看低的同学,眼里都有了羡慕。
   每次在他转身之后,玛瑙把吃的摊开在桌子上任人随便去吃,自己却冷眼观望了,不肯吃一点,衣服,书,专属于女孩的玩具,一转手,都送了人。
   那些好,化不掉凝在玛瑙心都的寒冷仇恨,他不会知道,永远。
   他来了,玛瑙的眼里,便装满了柔情和委屈,是暗恋女孩子惯有的表情,在校园里,这样的表情比比皆是,不必刻意就能学到。
   哭泣,无声潜藏在夜里,只为,这个被她仇恨了十年的男人,离她,是如此的近,她的仇恨,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一次, 他请玛瑙去吃饭,玛瑙定定瞅着他问:“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他慢慢剥了一只虾递给玛瑙:“因为你的眼,是两滴晶莹的阳光。”
   “眼睛里有两滴阳光的女孩,应该不只我自己。”
   “只有你……你眼里的阳光,是滴在我心上的,不能忘怀。”
   泪,在玛瑙心上,轻轻滑过,起身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依在洗手间的门上,泪肆无忌惮了一会,十年前,她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再也不会醒来的父亲,然后,看着垂手站在一旁做负疚状的东平,无声的眼泪,像铺天盖地的阳光。
   “那么小的孩子,竟然会流泪不哭。”许多人揩着眼睛低声说。
   十年过去了,她习惯了流泪时,面容平静,没有声音,十年了,她出落成婷婷袅袅的女子,旧日的青涩,悄然退出她的脸庞。
   东平对她的那份好那份暖,渐渐模糊了凝在心头的仇恨,每每玛瑙问你为什么要待我这样好呢?
   他总是回答:“不是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有一滴阳光的。”
   千篇一律得让玛瑙失去了刨问究竟的耐心,安然地享受他的好,甚至,连暧昧的暗恋都不需再去表演,他的车子时常在黄昏时停在校门口,见玛瑙出来,飞快打开车门,话亦不肯多一句地看着她,笑声就满街流窜起来,朗朗的,像极满街的阳光,很多时候,玛瑙会笑着笑着就别过头去看他,看得自己失神,看得他脸上冒出细细的惊悚,停车问:“怎么了?”
   玛瑙才会一个激灵醒过来,用梦游般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他,喃喃说:“你真的是我要等的那个人么?”
   东平笑她傻,像三五岁的孩子。玛瑙的泪就扑簌簌落下来。
   他怎知道,玛瑙是多么地愿意,自己找错了人,他真的真的不是自己等了十年的东平,父亲走后的十年,除了那些居心叵测的男子,谁曾给过她这样贴切的温暖呢?哪怕没有未来。
   4。十年前的雪夜
   一个人的夜,玛瑙会对着台灯的方向看自己的十指,它们折射出柔软而温暖的柠檬光泽,她想象着它们握住了东平仆仆做跳的心脏,然后,她会用似水般的柔情盯了他的眼眸,笑盈盈问:你记得十年前的那场大雪么,记得那个下雪的夜么?
   想着想着,身体就会蜷缩起来,一种疼而凉的东西,滑过了心尖。
   痛疼漫无边际的蔓延,很多时候,她恍惚了这种疼究竟是来自十年前失去父亲,还是,幻想中东平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夜夜,不能自问,怕是一问,心就退却了。
   那日,东平擎着一串钥匙,不肯多看玛瑙的眼神,拎起她的背包一声不响地把她塞进车子,到了一栋公寓前指了高高在上的一扇窗子说:那里就是你的家了,从此以后。
   玛瑙默默地看着他,不语,任他拉着进了电梯,只在,被他拉进门之后,后背抵在冰凉的门上,拽住了他的手,再一次问:“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东平看着她笑:“因为你眼里有两滴阳光,看到你快乐,我就幸福。”
   说着,拉着她去看厨房看卧室,一切都收拾停当,闲适得有些冷静,好似单缺了主人入住的人气温度。
   阳台是开放式的,向下一看,人便有了些晕旋。玛瑙趴在栏杆上,突兀回头说:“人在落下去的过程中,会不会像飞翔得像蝴蝶一样美丽呢?”
   东平一下子便寒了脸,抢上前去,将她一把从阳台上拉回来:“不许乱说。”
   玛瑙就哏哏地笑了。
   那天晚上,东平下厨给她烧了菜,菜式精美,味道也是不错的,加上琥珀色的葡萄酒,整个客厅显得摇曳多姿,喝酒时,玛瑙眼波浩淼在东平的脸上,心下的表情,却像极了不动声色的杀手,异样的冷峻。
   然后,从容地去卫生间洗了脸,依在地灯的光影下,看着他,解开了裙扣……
   东平点了一支香烟,淡定看着她的目光,让她一下子失去了分寸,一点点地就慌了,松垮的裙子滑在了脚下,她就那么无助地看着他,茫然无措地问:“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
   东平按灭了烟,走过来,她闭上了眼睛,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在一个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故事,区别不过是早晚而已。
   如果,这算是代价,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落下的裙子,被从脚踝一点点提起,扣子被那双温热的手一粒粒扣上,玛瑙在惊诧中张开眼时,防盗门一悄然合拢了,只有一支未尽的香烟,在烟灰缸里寂寞地袅袅着。
   忽然地,她就坐了下来抱住膝盖,哭了,她的心,已经很久没被这样的失落侵袭过了。
   她一下下地按上东平手机号:“你轻视我么?”
   东平没有说话,她仿佛穿过话筒看到了他恍惚的轻笑。
   收线后,玛瑙望着清冷的夜空,慢慢说:“许东平,我不会放过你,无论,你曾是如何地善待过我。”
   目光收回时,落在了凳子上,拖过来,摇晃着凳子腿,榫子吱吱咯咯的呻吟里,她哏哏笑了,冷得灿烂。
   5。童年的风铃
   玛瑙说:如果阳台上种上藤萝该多美呀。
   第二天,阳台上就摆满了郁郁葱葱的藤萝,玛瑙抚摩着藤萝的叶片:“如果,阳台上吊满风铃多好呀,轻风吹拂时,它们会唱歌驱散我的寂寞。”
   她静静地看着东平,嘴微微翘起嘴角。
   东平就下楼去了,玛瑙知道,当他回来时,怀里,一定抱着各式的风铃,然后问她,这个那个该挂在什么位置,这样想着的时候,玛瑙的心,又在一揪一揪地疼了,疼得让她不能站立。小时候,父亲给她买了很多风铃,挂在窗子上,夜风一吹,它们零丁清脆的声音会帮她打跑孤单的恐惧。
   那些因了东平而远去的,再也回不来的爱,成了记忆中的绝唱。
   那么,现在,是该他偿还的时候了,那些即将被挂起来的风铃,也将成为他生命最后的绝唱。
   这是一个多么完美而浪漫的方式,设计了许久才找到的。
   一直的,玛瑙抱着膝盖,蜷曲在阳台上,直到东平开门进来,他放下怀里的盒子们时,里面终有耐不住寂寞的风铃,零丁响着,很是寂寥。
   东平亦不说话,一味低着头打开一盒又一盒的风铃,灯光柔和,在玛瑙心里,它们的温柔,都是冷而致命的。东平说:“我来帮你挂上,好么?”
   玛瑙冷丁跳起来:“不要,我自己来。”
   说着,就扑上去,像是害怕被人抢了珍爱玩具的孩子,东平抚摩了一下她落在肩上的发,笑了,眼神里滑过一丝落寞的灰寂。
   6。风铃声声
   风铃,被玛瑙自己挂了上去,她时常躺在床上,看它们在班驳的阳光下跳跳荡荡的歌唱。
   东平来时,也会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看,看风铃,看她看风铃的眼神。
   渐渐,它们被风纠结在一起的多了,一如,那些纠结在玛瑙心下的往事,经久不散。玛瑙便合上通往阳台的窗帘,白日里,亦不肯拉开,她是那么地怕看见它们越来越多的纠结,想要的那个结果,将会随着它们的纠结而越来越近。
   夜里,常是泪落满枕,总是梦见,自己垂着长长的腿,坐在阳台上,而东平仰着微笑的面孔,蝴蝶一样飞翔在坠落的过程中。
   每一次醒来,心里都塞满了灰而苍茫的冷寂,好象随着那个梦而死掉了。
   在那些搂着热水袋给心些温度的夜里,玛瑙知道,自己,深深爱上了那个即将被自己杀死的男子。
   而她的心,又是那么狂野地,要去,杀死他。
   7。请让我陪你一起飞翔
   刮过窗外得到风,已冷而硬了,像了玛瑙的心,这个周末,阳光好的透视性很好,好地得她可以穿过对面单元敞开的阳台门窥视到他们的家,甚至,穿过薄薄的窗纱,看到对面一对情侣纠结在一起的脚丫子。
   冬季,有这样的好天气,是难得的,不可以错过,只有周末,邻居门才会在家,只有这样好的天气,邻居们才能看到有个踩着的凳子的男子在整理风铃时,被坏掉的凳子摔出了敞开式的阳台,而非人为谋杀。她电话东平:“来帮我做点事好么?”
   半个小时后,她笑吟吟对站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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