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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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水深音-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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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渴望有多大作为,就守着这么个小店,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就挺好。可当他觉得一切步入正轨的时候,所有的东西一夜之间全崩塌了。连带着他的愿望一起,崩的粉碎。
    曲静深喃喃自语:“景泽,全没了…”许多年前,当他父母,弟弟死在火灾里的时候,他也有这种感觉。后来在独自生活的那些年里,他总认为自己是不会拥有幸福的人。有的人天生就有吸引鲜花和掌声的魔力,而他却是远远的站在热闹之外,就算努力也不见得有多少长进。此刻他心里无以言说的难受,却哭不出来。
    景泽见他用双手蒙住脸,情绪似乎也有些激动。他粗暴地扯开曲静深的手:“难过什么?不还有我吗!”
    曲静深说:“没…你让我安静会,好好想想。”
    这几天时常有警察来店里搜查,曲静深就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们。那警察将店里的营业职业照丢到曲静深脚下,冷声说:“假的,等着吊销吧。”身边有警察说:“XX这回落网,不知道要牵扯多少人呢。”XX的名字曲静深听过,以前是B市很有名的人物,经常在电视上见到他。
    天已经暗下来,方启程倚在墙上抽完最后一根烟,才翻墙进入戒毒所。不知是老天作弄,还是冥冥注定他命中该有这一劫,那天曲静深和景泽喊的话他都听到了。他以前不太相信爱情,他总觉得在一起就是做个伴。但小白…和他遇见的人都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他只知道自己在这种要命的时刻,依然会选择回来看看他。
    这个时间段原本不允许外来人员探望,但方启程那脸失落伤怀的表情令人无法拒绝。年轻的女护工将小白所在的房间号告诉他,方启程道了谢便离开。
    由于走廊太长,所以脚步声显得格外空旷。方启程停在小白门前,想抬手敲门,又愣愣放下。他就这样在外面站了好久,才决定直接推门而入。
    小白正在发呆,他以为是护工来给他送东西,所以连头都没转。可那人进门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小白这才疑惑地抬看朝门口看去。结果这一眼…小白连被子都来不及掀起来,便踉跄着下床。他光着脚丫跑到方启程身边,狠狠地扑进他怀里。小白没形象的大哭起来,似乎这些天的委屈全积攒在这一刻暴发。
    方启程死死抱紧小白,温柔地亲亲他的耳根,低声在他耳边说:“乖,不哭。对不起…对不起…我才来看你。”
    小白将头深深地埋在方启程脖颈里,他强忍着体内肆虐的情绪,使劲用牙咬着嘴唇。方启程轻拍着他的背:“乖,不哭。这些天我很想你,他妈的…天知道我有多想你!”
    小白主动吻住方启程的嘴,他嘴里还有淡淡的烟味,有点苦涩,但更多的是温暖。一吻结束,小白抽泣着问:“启程,你还走吗…”
    方启程摇摇头:“不走了,既然回来了,就不走了。”
    小白说:“我不愿意一个人在这里,你把我接回家吧,咱们回家。”小白说着就要转身去收拾东西,方启程拉住他的手说:“乖,等你身上的毒全戒掉了,我再接你回去。”
    小白失落地扯着方启程的胳膊不放:“启程,你不知道这里半夜多恐怖…有毒瘾发作的人大喊大叫,就像鬼哭一样…”
    方启程用干燥的手指擦干净小白脸上的泪,将他紧紧搂到怀里:“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小白叹口气,说:“你刚走的那些天,我快恨死你了。我跟自己说以后不再见你,也不要想你…可就是犯、贱,控制不住总想你的好。”
    方启程说:“我知道…我知道……小白,你记着,我爱你。以前我觉得自己不会做的事,但会为你做。”
    小白胡乱地点头:“只要你答应我别再离开,我就相信你。”
    方启程说:“不走了,我要待离你最近的地方,因为我会常常想见你。”
    小白说:“我们住在一起,天天都能见面。还有哥和景哥,还有大武和苏哥,我们经常能见面,能一起吃喝玩乐…”
    方启程说:“好的,等你回去,咱们请他们吃饭。”说到这里,他呼噜一把脸,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如果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会后悔吗?他想肯定不会,因为小白就爱这样的他。可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小白将他搂抱的很紧,好像稍微放松些,他就会逃走一样。方启程从口袋里摸出枚戒指,拿起小白纤细苍白的手,深情地为他戴上。然后俯□,温柔地吻他那根手指。
    小白没出息地又哭起来,方启程单膝跪在地上,用一双深情如水的眼睛看着他:“小白,你愿意接受我的求婚,愿意跟我共渡一生吗?直到我们白发苍苍还在一起,在一起,一辈子…”
    小白早已泪流满面,却努力让自己笑的好看点:“我愿意,我愿意跟你过一辈子,永远都不分开。启程,我爱你…”
    方启程笑着握着他的手,又落下温柔的一吻。他说:“乖,别哭。听我的话,一定要完全戒掉。不然,我就休了你。”
    小白被他弄的又哭又笑:“刚求婚,就要休了我…”
    方启程站起来搂住他,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们要在一起过一辈子,一辈子是许多许多年…所以,不要害怕短暂的分离。小白,如果你哪天爱上其他人,我也会祝福你。因为,我爱你。”
    小白将戴着戒指的手狠狠攥紧:“我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就算你这次不回来,我也不会了…”
    两个人没再说话,而是紧紧抱在一起,享受这最后的平静。那件事谁也没有提,小白知道,方启程也知道。
    这样平静的局面并未持续多久,便听外面警车声音大作。小白狠狠搂紧方启程,哭着说:“启程,我不想让你走…”
    方启程帮他把眼泪擦掉,说道:“替我向你哥说声对不起,还有景泽…谢谢他们的关心。”
    几分钟后,房门被大力地踹开。许多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指着方启程:“举起手,蹲下去!”
    方启程不舍地放开小白,按警察吩咐的照做。小白瘫坐在地上,看着方启程手上被铐上明晃晃的手铐。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他想笑着送方启程离开,可是现在他一定笑的比哭更难看。
    方启程被强行带出去的时候,回头对他温柔地笑了一下。他不常笑,但笑起来,却十分迷人。小白伸手擦脸,一手冰凉的泪水。那枚戒指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散发着森冷的光芒。如此亮,又如此冰凉。





    第一三一章泣
    
    曲静深和景泽接到电话赶到戒毒所的时候;小白已经睡着了。。但脸上还隐隐约约地挂着泪痕;嘴唇已经干涩的蜕了皮。曲静深伸手探探他额头的温度;还好,烧已经退了。
    曲静深叹口气;转头对景泽说:“要不;我们把小白接回去吧。”
    景泽似乎有些为难;但最后坚决地说:“不行,不然前面费的功夫全白搭了。”
    曲静深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马上把这念头打消了。他说:“我根本想不到,启程会回来。”明明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却算不到他会回来。
    景泽恹恹地坐在沙发上,一脸沉重;曲静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看了他几眼,视线又回到小白身上。
    大约一个小时后,小白醒了。他刚睁开眼就挣扎着坐起来,曲静深忙按住他,小白哭喊道:“放开我!我要去找启程!…启程短答应我不会再离开我的……他说他不走了!”
    曲静深紧紧扣住小白的肩,厉声和道:“小白!启程既然回来找你,就不会再离开你了。只是他做错了事,做错了事就必须受到应有的处罚…很快的,很快他就会回到你身边了。”曲静深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连他都不知道这安慰有什么用。
    小白颓然做到床上,嘴唇咬的发白,边际已经渗出血丝。他突然拉住曲静深的手腕,哀求道:“哥…你帮我去看看他。我,我不想这个样子去看他……”
    曲静深点头:“会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
    小白茫然地点头,又不放心地拉住曲静深手:“你告诉他…告诉他我很好,我会等他的,我会等他的…”
    小白喃喃自语,曲静深递给他什么他就机械地吃什么。曲静深顿时心酸起来,但他又不想表现出丝毫让人担心。小白吃了些东西,便躺到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曲静深细心地帮他盖好被子,温声道:“乖,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小白闭起眼睛,不一会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不知睡着没有。景泽看了一眼,低声对曲静深说:“走吧,我们出去说。”曲静深点点头,和景泽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秋雨很凉,秋风也很凉,叶子被风雨打落,像尸体般躺在雨水里。景泽问曲静深:“怕吗?”
    曲静深说:“有点,但没有先前怕的厉害,往往等待事情发生的时间才最难熬。”
    由于自顾自地往前走,曲静深没注意前面的水洼,不小心踩进去,溅的裤脚全是水。景泽有点责怪道:“你小心一点。”
    曲静深似乎完全不接受他的好意,问道:“你说启程会被判几年?”
    景泽说:“五年,最少得五年。走私钢材,可不是小事。”
    曲静深听了有些沮丧,喃喃自语道:“那小白怎么办…”他看见小白手上的戒指了,泛着冷光,刺的他眼睛有些不舒服。他原本应该相信方启程对小白的心意,但偏偏…那个不起眼的小铁环,却要锁小白这么多年。
    景泽没说话,过了许久,十分郑重地对曲静深说:“对不起。”
    曲静深抬头问他:“怎么了?”
    景泽说:“其实前些天,咱们坐火车回B市的路上,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曲静深停在那里不动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景泽,似乎在等待着他说答案。景泽说:“你知道钢材走私怎么回事吗?”
    曲静深摇头,景泽接着说:“他们把一些废弃的钢材运到国外,但这只是个幌子,里面藏的全是新的钢材。其实这些很多时候都是和海关官员心照不宣的,大家各取利益。”
    曲静深认真听着,这些他以前听说过,但这是第一回亲身经历。景泽说:“我爸以前也算小有权利,但是哪一天倒了,甭管以前多威风,照样是政治的牺牲品。”说到这里,他神情突然犀利起来:“知道吗,景森以前背着我爸做过很多混账事事儿。但是…他妈的,这次他篓子捅大了!”
    曲静深听到这里,忍不住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景泽。景泽哂笑道:“真行…自己全身而退了,却把朋友弄成这样。”
    曲静深说:“难道…启程后面的人是他?”
    景泽摇摇头:“我不知道是谁,但唯一肯定的是跟他们合伙的官员…成牺牲品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道理曲静深懂,但这事他还是无法接受,他试探地问道:“你是说启程…他早知道会有这天?所以他才会选择离开小白?”
    景泽点头:“我想是的。哼,如果景森再继续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玩完自己的。”景森以前做的事,景泽差不多都知道。他总觉得自己和景森的人生方向不同,所以爱在他面前装傻。
    曲静深叹口气,说:“难道他不会受一点牵连吗?”
    景泽摇头:“我了解他,他如果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不会做这件事。”
    曲静深说:“可启程…是他的好朋友,唉。”
    景泽伸手拍拍曲静深的肩膀:“我觉得,启程事先应该知道的。但有些事,就算知道是坑,还得跳,根本没有选择。”景泽不知道方启程背后的人是谁,事情已成定局,也没必要再问。
    郊区的夜十分阒静,雨不大,时下时停,但天却冷,冷的人心情更加沉重。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未来的路还那么长,随时都会像现在这样,被打乱步伐。
    第二天的早间新闻,曲静深从头看到尾。新闻中特别提到,某省海关部门,携B市、G市等警方侦破一起重大钢材走私案件,涉及金额高达九千万元,涉案人员已经相继落网。后来主持人说了什么,曲静深没听清,他拔通苏京的电话,无人接听。再拔卫小武的,依旧无人接听。他用手蒙住脸,疲惫地倚在沙发上。
    一个星期后,卫小武灰头土脸地出现在店门口。曲静深正要出去买菜,结果脚步僵的再也迈不开。“大武?!你怎么弄成这样子了?我这几天给你打电话,总是打不通…”
    卫小武没说话,他紧紧地抓住曲静深的胳膊,红了眼圈。曲静深踉跄几步,长长地叹了口气。卫小武一边抹泪一边说:“他妈的!…我操、他妈的!”
    卫小武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身上有好几处伤口已经感染,往外翻着红白的皮肉。他像丝毫感觉不到疼,满脸愤怒悲伤的情绪。曲静深上楼拿碘酒帮他处理伤口,他咬着牙一声也不吭。
    曲静深说:“大武,你以后就住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卫小武狠狠攥紧拳头,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他说:“他怎么会干这种事…他还说要跟我分手,让我随便去找其他人,我去他大爷!我就是想犯回贱,我就跟他死磕上了…”
    曲静深洗了条毛巾,帮他擦拭脸上的泥污和眼泪。景泽去打听方启程的事,不知道打听的怎么样了。后来卫小武问起小白在戒毒所的事,曲静深十分失落地摇摇头:“启程回来见他了,就是那天晚上被抓进去的。还给了小白戒指。唉,不知道小白能不能撑过来。”
    以前计划过的美梦顿时全碎了,所有的渴望碎成一地玻璃渣子。生活又变成一片灰蒙蒙,连找个缝隙躲起来的余地都没留。那滋味极不好受,就像秋天连着下了十几天的阴雨,褥子虽犯了潮,但却连拿出去晒的机会都没有。
    曲静深不像景泽,他有事爱藏在心里。这些天晚上他都睡不着,凌晨的时候,他会借着窗外的微光去观察景泽的脸。这个人,是不是有一天也会消失?而未来,仿佛今年秋,时常下雨,气温湿冷,似乎随时都会进入初冬。
    审判结果出来了,方启程由于作案情节较严重,被判有期徒型六年。而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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