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躲躲也回抱他,小声说“昨天……我很开心。”手机突兀的响起来,立晴东说“他们可能已经找到我了,你要乖乖等我!”
夏躲躲当真乖乖点头。
“最多五天,我会来找你,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你下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走。”她避而不答。
“嗯”他用力吻了她一下,开门,下楼。
夏躲躲草草的穿上衣服,披着外套,打开窗户,看着少年销瘦的身影,他带着点笑的把帽子反扣在头上。慢悠悠的走,直到撞见外面匆匆赶来的保镖,他抬起一只手拒绝接近,合作的上了车。
司机缓缓的发动汽车,“等一下”立晴东突然说。
“嗯?”旁边两个负责看管他的人顺着他的视线往楼上看去,二楼的位置,独独开了一扇小小的窗,上面有个女生,手扶着窗,头发蓬松着,微微探了身子看着这个方向,大约是发现他们在看自己,她只僵了一下,立马回头,急急忙忙跑了。
司机又一次发动引擎。
“等一下……”他还是那句话,然后,对旁边两个人说“给我几分钟,我不想和你们闹得太难看。”两位保镖相互对视一眼,把车窗打开,表示这是最大限度。那个女生匆匆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我愿意”她看着他,眼神是忐忑而固执的,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她坚定的说“我等你”所以你一定要回来。
他笑了,眼睛亮亮的,像是黑夜里的一道光,唯一的一道光,得偿所愿的,他说……“等我回来。”
私奔
下过雪的天气,总是让人觉得特别的冷,夏躲躲一路沿着旅馆往回走,小区里种了很多松树,雪还未完全溶解,风一起,就扑簌簌的往下落,恍惚像是下很小的雪。她站在树下面,一路走来,走走停停,竟不觉得厌烦。
还没到楼下就看见一个人影,像是等了很久。
“苏阿姨……怎么站在这里等?”她加快脚步跑过去“等很久了吗?”
“……看来心情不错啊!”苏阿姨调侃的看着她“给我说说?”
“阿姨,如果我想留在国内,可以吗?”夏躲躲脸微红了一下。
“可以是可以……但是为什么?”
“原因……回去再告诉你。”她一字一顿的说。
“也好……你外公那个小老婆过来找你了。”她不满的点点楼上“也不知道什么事,从下午等你等到现在了。还是先回去吧!”
她心里一惊,有种不祥的预感“那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苏秋容探寻的看着她“没有”
她暗自松一口气“我们上去吧!别让人家等久了。”
“哼,人家自己乐意”苏阿姨一向不喜欢她,自然有些忿忿然。
“晴西回来啦。”白姨还是那么举止得体,向着她微微颔首。苏秋容嫌她做作,碍着面子,淡淡的对夏躲躲说“你好好陪陪你白阿姨”说完就回屋看电视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夏躲躲坐下来,坐在她的对面,往白姨的茶杯里加了些水。
“你去见他了?”她突然问。
夏躲躲正在放水壶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谁?”
“你哥哥!”
她垂着头没说话,看着对面的白姨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抚摸着另一只手上带的戒指“其实我不想来找你……本来,这也是你家内部的事,我不想干涉,可是你外公什么事都喜欢推给我,所以我也不得不来和你谈这件事。”说完,她看看对面坐的笔直的女孩子。
“你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
“……你们打算怎么办?私奔?。”
女生的脸一下子变得刹白,像是被人扼住了呼吸。
“怎么办好呢……”白姨有些头疼的喝了一口茶“看在你妈妈也是我带大的份上,给你分析一下利弊。”
“你以为单凭你们两个人,能跑到哪里去?凭立家的人脉,你们跑不出这个省,一旦被抓住,还是要分手,如果不想到时候更加难看,那你最好现在就结束;还有一种可能是你们成功的跑走了,天天过着胆颤心惊的日子。那他就被你完全给毁了。他完了,夏晴西,不是你完了,是他完了,这辈子他就毁在你手里了。你们现在觉得爱的生离死别,将来呢?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立家,他什么都不是!你现在看他有个性、有脾气、谁都不放在眼里……可是让他出去磨练几年试试,没有依仗,你看看他还有没有现在的锐气!那个时候你们两个人一穷二白,为生活奔波,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算他不说,你不恨你自己吗?你觉得你不会后悔?”
夏躲躲双手无意识的握紧,手指甲直刺进手心,心是恍然之间凉了,不觉得疼,不觉得。白姨不愧以前是当语文老师的,逻辑能力很好,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弱点。
是啊!他们都太幼稚了,怎么可能“有情饮水饱”,怎么可能?一直以来,他都是个那么骄傲的人,她不想看他落魄,他怎么能落魄?他承载了她童年,少女时代多少的梦想啊!所以他一定要过的好,比她好。如果有一天,有人打碎了这个骄傲的他,她怎么能接受,她苦笑着想,她大概应该庆幸,这个人是自己,才可以这样轻易的妥协。
“我要走了。”夏躲躲犹豫了一下回答她,果然,离开还是最正确的选择啊!
“什么?”
“我是说,大约还有一个礼拜不到,我就要移民去美国了,所以……你们放心吧!我会和他分开。”
“这样啊!”白姨叹口气,她比想象中的要好说动,“我不是这个意思,嗯……不仅仅是这个样子。”
“我会让他死心”夏躲躲了然的抬头回视她“这样,可以了吗?”
“你很聪明,很像你的母亲。”白姨看着她不悲不喜的脸,心里感叹了一下,把她的手握住“我替立家谢谢你。”
“不用”夏躲躲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这是我应该的。”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白姨又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她都没听进去,最后白姨把一张支票塞进她的手心,“这里面的钱足够你过完下半辈子的生活了,希望你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夏躲躲看看支票上的数字,很大一笔钱,“谢谢……”她把支票收起来。
还以为是很有骨气的人来的,白姨很体贴的笑笑,不置评价“那么,告辞了。”
“嗯,慢走。”
“还要留下来吗?”刚一关上门叹口气,就听见苏阿姨在身后淡淡的问。
“你都听见了?”
“为什么要人家的钱?”
“我们需要。”
“……谢谢,但是我不准因为我的原因让你被他们小看。”
“我回还哦?”夏躲躲坐下来,微不可闻的笑了一下“十年以内一定会加倍还给他们。”
“还给人家!”
“我们已经麻烦ALEX叔叔太多了,我不想连出国以后还要完全靠他养活,苏阿姨,这是我给你的嫁妆,你一定要要!”
五天的期限很快就过去了,夏躲躲手里拿的机票正是今天晚上,中午的时候白姨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他从家里面逃出来了,她答应了,挂了电话,关机,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下午的阳光依旧耀眼,夏躲躲站在街角等了很久,想起他们遇见的第一天下午,那个时候他还不认识她,他带着红色的鸭舌帽,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揽着他的小女朋友,走过的时候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是他们一起打过的那场台球赛,他赢,她输,明明是他放了水,他却问她为什么让她;然后是他突如其来的吻,他问她,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不推开他?
“你如果不喜欢我干嘛不推开我?”
“噢,我本来是想骗骗你的。可是,被你这么一哭一闹,怎么好像有点喜欢你了呢?”
“你看,多么美妙的魔法……”
“很笨,爱哭,胖乎乎的,还有……不太记得,很多年没见了。”他说“不过……我的妹妹,总不会太差。”
他说“我们是一样的。”
“我想了很久,与其你和别人在一起,不如和我在一起。”
“等到我能保护你的时候,一定不会让你这么辛苦。”
还有前几天的时候,他问自己“最多五天,我会来找你,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愿意啊……怎么不愿意,像是每个少女最美好的梦境,王子最终愿意放弃他的城堡来到你的世界,为你做出了最大的牺牲,怎么能不愿意。可是是梦就终究会醒,也许早在他被外公带走,她被阿姨收养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终被分离的命运。
下午三点三十三分,她终于看见他,立晴东带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戴的鸭舌帽,站在约定的地方等她,一直保持着背对着她的姿势,等了很久,一个多小时吧,他犹豫了一下,去旁边的一个传达室里把车票交给了看门的一个中年人,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离开。
夏躲躲在黄昏中目送他离别,泣不成声。他给的车票,两个小时后,去往爸爸老家的车票,北方某个小城市,她一直很想要去,从来没说过的,原来他都知道。
生活总爱和人开玩笑,如果在那天她看到了鸭舌帽下,他因为家法导致的伤痕累累的脸,她一定会忍不住。去它的为爱牺牲自己,去它的成全他的未来,去它的一切阻挡因素,她只要往前走一步,幸福唾手可得。可是没有,太多东西阻挡在他们面前了,一个小时的出生间隔,双胞胎,乱lun,太无奈了……原来以为有机会的,只要在努力一点,就再努力一点,好不好呢?就算知道是错的,这条路走下去必死无疑,我们也要坚持,直到……到走不下去的地步,不要去管错在哪里?因为我真的真的很想要和你在一起,这样我才能拥有美好一点的,值得回忆的东西。在以后没有你的日子里。
立晴东站在早春的太阳光里,等她,昨天等了一整夜她也没有出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慌张的呢?在约定的地点没有等到她的时候?在火车开走的那一刹那?在手机打了几百遍也是关机提示的盲音里。那个人像是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一样的消失了。身上再没有她残余的气味,她的脸在一遍遍的重复温习里慢慢变得模糊,她说过的话好像每一句都是消失的线索……她去到哪里了?
原来自己真的很不了解她,在他吻她的时候、看着她睡熟的时候、她哭着咬自己的时候、她拥抱着他说不疼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了解她了,可是现在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是怎么回事呢?十八岁的立晴东也想不清,他坐在原地,等了三天两夜,想了三天两夜。直到第四天凌晨,纪什找到狼狈的他,说“外公住院了”。
他没有任何表情的站起来。
十七岁,少年立晴东的夏天,在他转身离开的一瞬间,轰然倒塌。
番外七年
我曾经看过的一则报道上说,人体的细胞会新陈代谢,每三个月会替换一次。将身体里所有的细胞换掉,一共需要七年的时间。所以说在生理上,我们每七年就是另外一个人。
这样的话……在七年之内应该就能忘记一个人!
看到这则报道的时候,是她离开后的第三年,我上大三,家里欢天喜地的在迎接外公和白姨的儿子。我很难得的没有成为中心,松了口气。
熟悉一点的朋友都知道我是个很少回忆过去的人,在她出现以前确实是这样的,我厌恶屈服于从前的任何温暖回忆,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再怎么难过也无济于事。可是她不一样,她好像是依存着过去点点滴滴的回忆才活到了十七岁,我们又一次见面的时候。
在见到她以前就听说了她的名字,“夏、躲、躲”,很奇怪的名字,很像幼儿园一个同学的小名,那个时候老师总是喜欢把我和那个叫躲躲的女生凑在一起做搭档,于是晴西偶尔会酸溜溜的跑过来看看我们。记忆里,我并不喜欢那个叫躲躲的女生,但是晴西可怜巴巴的样子真的很好玩,所以对于老师的安排也就无所谓了。
“那就是夏躲躲。”大约是在某个课间的时候,小球点了点前面一个女生给我看,“林度的女朋友哦!”
当时不过是随意看了一眼,有点意外,因为不像是林度喜欢的型,个子一般,但是很瘦,留着长长的头发,穿着白色的校服,手里抱着本英文书。坐在乱糟糟的操场上,存在感薄弱,典型的好学生!
后来正式见面的时候,我看清了她的长相,但不真切,转眼就忘:一般般!最多算是中等偏上一些,头发很黑,脸很白,眼睛很漂亮,虽然转眼就会忘记,可这种强烈的对比还是让我突然之间想起了某个人,也是乌黑头发,缺乏血色的脸,纯净的眼神。
“你好”她直直的看着我,对我点头。
真是无趣,下一个目标就是这样的人,林度的眼光真是下降了。
不出所料,她的行为和长相完全相符,我们开始玩没多久她就窝到最前面的吧台上去了,隔了没多久,我一抬头就看见她木木的盯着这里,可是又迅速的转移视线,林度还在帮她解释“躲躲不怎么习惯这种活动……”那为什么要来呢?小球问,那个女生在远远的地方埋着头。
没过多久她自己撞上来了,她说要和我打一局,球打得不错,还故意输给了我。
我有点意外,完全搞不懂她在做什么。
我们之间的交集很少,偶尔一起玩的时候她也显得很被动,格格不入,小球说看不出她喜欢林度,但是林度很喜欢她,这就够了!
柯少奇当时问我,需要几天,几天呢?
一个月,最多,我说,搞定小球也不过用了两个礼拜而已。然后一切顺理成章的进行了,现在想起那段时间,记忆就变得模模糊糊,和她的脸一样,在脑海中难以形成一个具体的模样……虽然有时会大大方方的看她,但总是很难看清她的表情,她喜欢垂着头,或是侧着脸,迷惑的,犹疑的,留下一个类似温柔的悬念。这对男人来说,算是某种诱惑之一,因为神秘,所以想要探索。直到发现她跟踪在我身后的那一天,我终于看清她的长相:巴掌似的小脸,有点翘的鼻子,受了惊瞳孔会变得很亮很亮……
那天的最初是因为她一反常态的小小挑衅,她否认她喜欢我,她说我想多了,我就干脆豁出去了。一下抓住她,垂头吻了她,老实说: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她的反应很生涩,大约是第一次,连技术也谈不上。
这次之后她开始躲我,很多场合都看不到她,期间唯一的一次见面是她陪同学来找我告白,和她一样,是个丢进人堆里就看不见的女生。一个月已过,柯少奇笑我没有拿下她,我也不再感兴趣,一个女生让男生追太久的话,是会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