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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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同路人-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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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里,世杰和晓羽的联系也越来越少。世杰一心想着功能锻炼;他心里还是那个目标:要做到和以前一样,恢复一切的功能。
世杰给晓羽做了个视频,他告诉晓羽,只要记住在自己的人生当中,曾经有个叫侯世杰的人来过,这就够了。
这天,晓羽一个人很无聊,就去了她家附近的网吧。她看着曾经的那些留言和照片,还有世杰给自己做的那段视频;心里难受极了,直至回到家中都没有丝毫的好转。下午四点多,她从家里跑了出去,坐上车,去了她上大学的城市。任凭家人在客车后怎么叫她,她也没理睬;因为她已经受不了了,她要出去玩一趟,散散心。晓羽大学时同寝室的几个女生就在当地工作,她去了那里,当然是去找她们。
 
 
来到另一个城市,晓羽下车后拨通了一位同学的电话:“喂,老大,我啊;我来找你们玩了。” 
“怎么?想我们了?” 
“呵呵,恩。你在哪呢?我过去找你。” 
“我们在KTV唱歌呢,你过来吧;咱宿舍的好几个都在呢。” 
“是吗?那你们等我,我这就过去。” 
晓羽来到那家KTV,走进了包房。几个大学时的舍友全在,晓羽决定和她们开开心心地玩,希望可以让自己忘记不开心的一切。包房内几个女生的歌声不断,快歌、慢歌什么都有。但是晓羽想忘记的事却还是忘不了。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觉得自己好孤独、好孤独。虽然包房内全是自己大学时的舍友,全是女生,没有一个人带着自己的男朋友;但晓羽还是很想世杰,想自己和他的那些过往。 
晓羽当时就想起来世杰曾经告诉过自己的话:“我不允许自己的对象去迪厅、去酒吧;不允许喝酒,否则必须有我在场才行。”晓羽又环视了包房内的一切,心想:“自己没在迪厅、酒吧,自己在的是KTV;自己也没喝酒,喝的是饮料。可是……可是自己还是希望有他陪着自己。” 
不知不觉,晓羽就坐在那里开始发呆;无论包房内的灯光多么地耀眼,歌声多么地高亢,都无法打破她的沉默。 
发现了晓羽一直自己闷闷不乐地坐在一边发呆,舍友们都走过来询问:“晓羽,你怎么了?困啦?” 
晓羽赶忙回话:“噢,没有;没事,你们别管我了,你们继续吧。” 
  




第八十七话:心结终究要自己解开(1)

我不得不佩服我们的祖先,居然能创造出汉字这么伟大的东西。每个汉字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即使是从组合形态上来看,也可以轻易地看出它的意思。就拿“人”这个字来说,一撇一那,简简单单的两笔就诠释了人一生的含义。每个人的一生当中都会遇到好的、不好的,顺心的、烦心的,幸福的、痛苦的……所有的一切都有它对立的一面。而人们就是要在这所有的一切之中,经历各种各样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并始终保持站立;直至倒下的那一天,一个“人”、一个“生命”也就带着他所经历的一切随之消逝。
人们遇到令自己开心的事,会笑,会欣然接受;遇到令自己伤心的事,会哭,但哭过之后,即使不情愿,也还是依然要接受。也许你会说:“现实是残忍的。”但现实就是现实,它不容你质疑、不容你选择,它只给你接受的命令与旨意;毕竟,现实没有义务只给任何一个独立的个体美好的一面,而收回一切的痛苦。痛苦有大有小,小的也许哭一场就过去了;而大的你也必须要接受,无论你再怎么想不开,无论你要经历多长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终究要有一天去接受。而我想说:“究其根本,一切的心结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去解开。”
世杰最近总是莫名的烦躁,这种心情会让他身上的病痛反应更加强烈。每到夜深人静,世杰躺在床上,脑子里总会不自觉地浮想过去的一切。思想会停留在曾经那一个又一个美好的场景当中,微笑、温暖……直至被身上的一次阵痛、一阵刺痒带回到残忍的现实中来。才发现美好的一切早已成为过去,而现在的自己却已经是另一个样子了,心里的烦躁情绪就会瞬间被点燃;越是烦躁,身上阵痛、刺痒的感觉就越厉害,感觉越厉害,心里就更加烦躁;陷入痛苦的恶性循环之中。
自从世杰回到了家,妈妈就搬到了世杰的房间。每天晚上睡觉,妈妈都睡在他身边;因为他晚上身上其痒难耐,几乎每睡半个小时就会醒来,并且要照顾他方便的问题。
世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这样最起码阵痛的感觉会小很多。听着钟表滴滴答答的走动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世杰毫无睡意;他转过头看着睡在旁边的妈妈,紧锁的眉头带出她睡梦中不安与担心。熬到凌晨两点多,世杰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嗯……”世杰又被身上的刺痒惊醒了。看看钟表,才三点十分;他已经无奈了。
妈妈睡觉很轻,每次世杰发出的一点动静,她都会睁开朦胧的双眼。“又痒了吧?哪里?妈给你拍拍。”妈妈揉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世杰抬了抬腿说:“大腿”
妈妈就在世杰的大腿上轻轻地拍着,拍一下挪一点位置。没办法,如果用手去挠,世杰新长出的皮肤会疼得受不了;所以哪里痒了,妈妈只能这么给他拍一拍。
世杰躺在床上,不停地左右挪动身子。
“怎么了?是不是我用力大,疼了?”妈妈赶忙停下了手。
“不是,我背上也痒;这样蹭蹭就好些了。”
妈妈伸手就要去扶世杰,“来,妈扶你起来,给你拍拍。”
 
 
“不用了,我自己蹭蹭就行了。好了,腿上也好多了;妈,你睡吧。” 
“解手不?妈去拿夜壶。” 
世杰摇了摇头。 
“那一会想解手的时候,叫妈。” 
世杰点了点头。 
妈妈躺下闭上了眼睛。世杰就这么侧着脸看着她,仅仅过去了几个月,那张脸上就多了许多皱纹;即使是这样,世杰依然觉得那是这世界上最美的一张脸。 
每次世杰身上痒的时候,如果是背上痒,他就会像刚才那样在床上蹭蹭;如果是腿上、胳膊上,自己够不到的地方,他都会尽量忍着,实在忍不住了也只能叫醒疲惫的妈妈给自己拍一拍了。爸爸妈妈每天白天还要上班,他不想每天晚上再让妈妈休息不好,一晚上叫醒她好几次。但是,那种浑身刺痒的感觉太难受了;拍的时候也是同样,用力小了不管用,用力大了又会疼;那简直就不是人受的罪。世杰难受起来的反应,一点儿不夸张,就像电视里演的吸毒的人犯了毒瘾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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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话:心结终究要自己解开(2)


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妈妈要在去上班前完成三项任务,一是帮世杰洗漱,二是喂世杰吃早饭,三是帮世杰把手夹上和把胳膊掰好;也许你们听不懂这第三条是在说什么,没关系,一会儿就知道了。
“世杰,妈上班快到时间了;赶紧擦擦脸,准备吃饭。”妈妈边说边拿着热毛巾走进了世杰的房间。
“哦”世杰坐在电脑前的椅子上应着话,可他却只能就这么等着。
帮世杰擦完脸后,妈妈走去厨房端来了一盘油条、两个鸡蛋和一碗豆浆放到了世杰的电脑桌上。“豆浆,油条;行不?”
世杰微笑着点了点头说:“行,吃什么都行。”
妈妈搬了个凳子坐在世杰对面,开始一口一口地喂世杰吃饭。“来,先喝两口豆浆;小心烫啊。”
“恩”
世杰就这么一口一口吃着妈妈喂的豆浆、鸡蛋和油条。这之前发生的一切每天早晨都是一样;原因就是世杰现在还不能自己照顾自己。他的手指还伸不直,也握不到手心,只能那样半弯半伸地虚空着;虽然可以勉强地捏住勺子,但由于胳膊的肘关节还不能打弯,所以够不到嘴,自然就不能自己吃饭了。擦脸也是同样,即使自己能捏住毛巾,但是……
吃完饭,妈妈说:“把手弄上吧?”
“妈,你先去吃饭吧;等会儿你吃完了再帮我弄吧,别一会儿你都没时间吃饭了。”世杰皱了皱眉头,看着妈妈。
“行,妈先去吃饭,一会儿再弄,你先歇会儿。”妈妈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妈妈三口两口就把饭吃完了;之后就是刚刚说的那第三个步骤了。为了让世杰的手指能尽快伸直,妈妈不得不先狠狠地把世杰的手指一个个掰直,然后用两块长条状的薄木板把世杰的手指夹起来,再用绳子一圈一圈地勒紧,这样世杰的手指就不能打弯了。之后,妈妈就会用力地把世杰那不能弯曲的胳膊也弯起来,然后用纱布条套在世杰的脖子上担着已经弯好的胳膊,这样世杰的胳膊就不能再伸开了。 
全部弄好后,妈妈就去上班了;而世杰就要这样坚持到中午爸爸妈妈回来。中午还是一样的过程,妈妈喂世杰吃午饭,然后在上班走之前再一次帮世杰弄好手和胳膊;当然是另一边,如果上午是左胳膊和左手,那下午就是右胳膊和右手。之后就是等待晚上的来临,等待妈妈下班回来解放自己受束缚的胳膊和手。 
世杰的功能受限,是因为四肢做手术植上去的皮全是在各个关节伸展的姿势植上去的,并且没有原有皮肤所具有的弹性;那么,无论是大关节还是小关节,只要弯曲,关节处的皮肤就毫无疑问地要被拉长。这就好比,你身上穿着一件紧身的衣服,当你各个关节活动的时候,衣服的那个部位会被抻长一样;如果你穿的是一件紧身衣,且没有弹性,那么你就会觉得各个关节都动弹不得了。而强制性地要把关节处抻展,拉长;那种疼痛就不用多说什么了;毕竟,这是长在身上的皮肤,不是衣服。 
每当剧烈的疼痛感冲击着世杰那敏感的神经,他都会想起出院前王主任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切身的体会才是最真实的,他能理解王主任说的那些受不了功能锻炼的苦,想要跳楼的病人的心情。但再想想爸爸妈妈,自己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想想爸爸说过的那句话(爸相信你是个真正的男人,你配做我的儿子,更配做你未来孩子的父亲。);想想当时自己回给爸爸的那句话(那句话,我以后再也不说了。);世杰又只能选择继续坚持下去。于是,他想各种各样的办法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从而使身上疼痛感能够减轻一些。 
无可厚非,‘电脑’在这个时候绝对是个好东西。他会用没被纱布条担着的胳膊、没被薄板夹着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按动鼠标、一个按键一个按键地按动键盘;在网上搜索着各类搞笑的节目,综艺的、小品、相声、电影、电视剧,只要是搞笑的什么都可以;因为人在开心的时候、笑的时候,疼痛的感觉真的会减轻一些。在这里,也许应该特别感谢一下那些笑星们;他们给世杰带来的笑声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的痛苦。 
但是,晚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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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话:心结终究要自己解开(3)

白天在各类搞笑节目的陪伴下,绑胳膊、夹手、同时活动没被束缚的其他关节;晚上躺在床上强忍着阵痛、刺痒、直到熬不住了睡觉,然后一次又一次地难受醒了,麻烦妈妈一次又一次地起来帮自己止痒。在这样的周而复始中,又度过一日……这就是世杰刚出院时每天的生活,我想无论换做是谁,都会像世杰一样,有解不开的心结。
夜晚,世杰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经常在脑子里纠结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么不幸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想不开;他觉得上天对自己太不公平了。如果说学生时代的顺利是由于自己幸运,那也不对啊?学生时代,自己一步一步向前走;初中毕业考高中、高中毕业考大学,这一切也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啊?如果说大学毕业后,找工作不顺利;那自己也没有眼高手低、怨天尤人啊?自己还是踏实下心来,不怕吃任何苦,从头做起。为什么要在一切都慢慢好起来的时候,一切都照着自己的计划行进的时候;给自己这么大的打击,甚至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老天啊,你不觉得这样对待一个有理想、肯努力的年轻人太残忍了吗?我要怎么去想通?怎么去安慰自己呢?难道让我觉得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在考验晓羽是不是我始终等待的那个和自己同路的人吗?如果是这个原因,未免也有些过了吧?又或是你在考验我有没有一直坚持下去的毅力?如果是这个原因,那又未免对我家人的连带伤害也太大了吧?”
世杰无论如何都想不开。如果是上面说的那些原因;那么,晓羽确实不是自己始终等待的那个人;自己也可以更坚定地说一句:“我能挺下去,但我不忍心看见爸爸妈妈受到这样的伤害。”他们已经老了,是该安度晚年的时候,也到了我撑起这个家来照顾他们的时候了;但偏偏不可以,他们还要比以前更加劳累,反过来照顾我,照顾我这个好好活到二十五岁又突然不能自理的人。
想到这里,世杰伤心欲绝。他轻轻地转过头,看着睡在自己旁边的妈妈,看着这位在自己认为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他此刻的心,要比身上遭受的一切疼痛、刺痒更加难受;他也知道,妈妈每次在看见自己受折磨的时候,心情也是同样的痛不欲生。
看着那张慈祥的脸庞,世杰突然想起一个自己在多年前听到的小小的寓言故事。说是有一个小天使即将托生到人间。在天堂里,他就问上帝:“你即将把我送到人间去了,但是我还不懂他们那里所说的语言,不会像他们那里的人们直立行走,怎么办呢?”上帝说:“很简单,我会在人间为你安排一位比你年长的天使;她将在人间教会你语言中最美丽、最甜蜜的词汇;教会你行走中最坚毅、最踏实的步伐。”小天使又问:“我听说人间可是有喜有悲的,受到伤害的时候,谁会保护我、始终陪伴着我呢?”上帝说:“同样是那位比你年长的天使。”小天使着急了,又问:“我现在就要去人间了,请你赶快告诉我那个天使的名字,这样我才好找到她啊。”上帝说:“你并不需要知道她的名字,你只要叫她一声妈妈。”
 
 
每当心中想起这样的故事,都会像是在世杰疼痛的身躯中注入止痛药一样,使他那难熬的感觉降至最低;都会像是在他心灵的雪原上燃起明亮的篝火,温暖他一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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