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园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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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园妾-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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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个哈欠,道:作业未睡安稳呢,没什么,你且为我梳妆吧。”
宫女应声,专心为她梳起头来,合欢髻盘好、金步摇插上,再点朱唇,再抹宫粉儿,再画画柳眉,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精打扮完了,这相貌平常的任凝霜满身散发着不可逾越的贵气,毕竟是官宦子女,即便没有几分容貌,光是那气质风度,直逼人眼球。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一身华服珠翠的自己,西域进贡的羊脂玉打磨的白玉凤凰牡丹花簪,耳上戴的是牡丹花嵌金耳坠子,是册封为“贵妃”那天,任太后赏给自己的,不知为何,这丫头今天将这幅行头拿出来了。
看着凤凰含珠的步摇插得有些不顺眼,亲自拔了下来,准备自己插在左鬓角偏前的地方。
突然,外头隐约传来很特别的声音,仿佛夹杂着兵器刀枪碰撞摩擦青砖地面的脆响,那样的冷入骨髓。
她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她忽然惊恐地站起身来,手手一抖,金簪子从手中“啪嗒”落地,掉在红红的地毯上,一声闷响。贴身侍女没听到殿外的声音,以为她害冷,连忙拿来一件孔雀貂裘大氅,轻轻为她披在肩上。
外头,嘈杂声越来越近,仿佛朝着凝华宫的方向奔来,她警觉吩咐宫女:“出去看看,怎么这么吵?”
宫宫女应声,走了出去。
片刻,小宫女神色慌张地跑回来,“娘娘,梁公公带着一队御林军来……”一语未尽,外头响起嘈杂的吆喝声。
难道父亲失事了?
任凝霜心中蓦地一慌,手一发抖打翻了掌心的茶盏。所幸茶水已温,只是泼湿了一身水绿的罗裙。
贴身宫女慌忙道:〃娘娘小心!〃于边说边弯着身子身,想用帕子为她拭干 。
“圣旨到!”一声尖利的吆喝声。
殿外的宫女太监来不及交头接耳,一股脑儿跪在了地上迎接圣旨。
梁公公不含一分感□彩的宣旨声音,想一支支带刺的箭扎入任凝霜的胸膛中。
“贵妃任凝霜为助其父篡夺君位,竟然丧心病狂,无视皇家威严,妄图用牵机毒药毒害皇上,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误杀了孔皇后,为了以正宫规,暂将任凝霜剥去贵妃封号,压入宗正府,听候发落!钦此!”
什么?牵机毒药?可是父亲告诉我那只是普通的安眠药啊……凝烟表妹,怎么了?难道,她,死了?是自己害死了她!
来不及多想,随同传旨太监门一道而来的两个嬷嬷,便一阵风一样走上前来,毫不客气地将跪着的她摁住,将她的头发一阵撕扯,她慌忙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头部,惊恐地喊道:“不,不,你们不能抢去我的金步摇,这是贵妃的象征!”
自打自己记事儿起,父母就是这样教导她的,她生来就是为皇上准备的!
大胜国的后宫,衣饰钗环,穿戴行头,等级鲜明,只有贵妃以上的品级才可以佩戴金步摇。
两个嬷嬷冷冷一笑:“做梦吧你,去阴间地府当你的贵妃吧!你爹企图改朝换代,任家满门抄斩啊,你还贵妃呢……”
边说,便毫不留情卸下那象征地位的金步摇,凤凰金簪,又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架起来,扒去她身上的贵妃礼服。
那动作,丝毫不见往昔的巴结和逢迎 ,眼里嘴角满带着轻蔑和不懈。人若倒了台 ,怕是连猪狗也不如吧!
说也可怜。
自打那个嬷嬷说自己家要满门抄斩,任凝霜便瞬间不哭,不叫,不挣扎,似乎还未缓过神来,又似乎已经想开,一脸木讷表情,三尺黑发无钗环束着,零乱地拖在腰际,脸上的脂粉,早被那两个粗暴的嬷嬷给弄得一塌糊涂,她勾着头,任长发掩面,她仿佛感觉身后的宫女太监们在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爹爹,您为何要骗我?
凝华宫,这一切,永别了!
紧接着,身后的羽林侍卫便押解着被除去头钗 ,只穿着一身狼狈中衣的任凝霜,走出殿门,装入一辆囚笼大小的马车,前往宗正府待审。
宗正府,专门收押犯罪的同性王族宗亲;皇亲国戚。对于皇家子弟,宗人府就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相当于一个人间禁地,去了那里的人,往往戴罪之身,一夜之间,天上地狱,命运凄惨!
皇宫里的宫殿,都是连绵不断,鳞次栉比。
宗人府。
数百丈内,却看不到一个宫殿。不止如此,现下是大白天的,也不像皇宫那么忙碌,四下里阴森森的,看不到一个宫女、太监的影子,每隔多远,就看见一对凛然而立,剑拔弩张的侍卫。
就连里面的屋墙、窗子,乃至是屋门、抱柱也都是黑漆漆的颜色 。

【丧心病狂】

在侍卫的挟持下,漫过长长的甬道 ,进到敞开的二进门里面,阴森、恐怖的感觉更重了。
任凝霜被推进一间女牢房。,狱卒扔了一套牢内准备的犯人所穿的冬衣给她,凑在鼻端一闻,却霉味刺鼻,我是贵妃啊!竟然给我穿这个!我姑妈任太后一定会救我出去的,一定的!她恨恨地将囚服丢在地上,用脚踏了踏。
这是一间单独的牢房。从牢房狭小的天窗望过去,只见窗外依旧灰蒙蒙的,看不见一点儿阳光的影子。
屋内空荡荡的,冲着门是一张破木板床,上面放着一张单薄的被子,任何摆设都没有。侍卫带她到这里之后,就已经先行离开。
只留失魂落魄的任凝霜,打量着周围。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任凝霜摸索着想到床上坐下,围着被子取暖。谁知刚揭开被子, “刺溜”一声,一只老鼠,从木板床上飞快地窜过。
任凝霜吓得面色苍白,触电一样从床上下来,奔向门边,“不要!我不要在这儿,快放我出去!”她拼命捶着牢门大声哭喊。
声嘶力竭。
没人理会她。
很快,她的哭喊声湮灭在阴森森的甬道中,消失在这场政治斗争中……
宣和元年十一月份的这场外戚篡权之争,其实早在先帝在世时就已经锋芒毕露,先帝的纵容,让任家越来越无视朝纲,结党营私,抱团祸国殃民。前些日子,李承恩已经将任辅国的余党全部查清,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那晚,任辅国做好了双重准备,一来,让女儿下毒,毒死皇上,弄个新皇暴毙的假象,二来,给自己的集团发了烟火信号,让他们趁着李皇叔带兵支援边关之际,集结任家党派,深夜攻入皇宫,若是下毒不成,就逼着皇上下诏退位。
没想到,他是低估了李承恩的能力。
这场政乱,共牵扯进去二百零一十五名大大小小的朝廷命官和地方乡绅。
其中,朝中五品以上大元,二十三人。悉数死罪,一些级别低的小鱼小虾,先前或是迫于任辅国实力,不敢不为虎作伥,如今赶紧站起来揭发任辅国罪行,得以幸免。
任,孔两家,皆是满门抄斩,包括任贵妃和接了任辅国的密信,企图半路逃脱的任广义和孔善徽。
唯有孔凝烟,得以善终。因为当初那杯她认为是安神茶的东西,皇上没有喝,孔凝烟端起刚喝了一小口,就被李承恩发现,急忙将茶盏打翻。
结果,在太医的及时就诊下,孔凝烟虽是捡了一条命,但却是家破人亡。
因为自打完婚,李承恩和孔凝烟一直没圆房。
他是不爱这个小表妹。但是,帝皇也有情。他怜她小小年纪,任性刁蛮是有些,但却任凝霜截然不同,任凝霜参与其中,而她,秉性天真 ,浑然不觉,不过被孔家人,当成工具送到自己身边,这个发育还未健全的假小子,没别的心眼,却一心一意想跟自己好。
当得知自己父亲叛乱之事时,孔凝烟声泪俱下:“凝烟知道皇上表哥不喜欢凝烟,但是,自打嫁给皇上那天起,凝烟就再也没有别的想法,生是大胜国的皇后,死是大胜国的人。”
当李承恩试探地问道:“若是姨夫他们得了手改朝换代,你还可以做个富贵荣华的公主,照样嫁给一个乘龙快婿……”
孔凝烟哭道:“凝烟年纪虽小,但却知道历史上以外夺权为耻,即便爹爹如了愿,凝烟情愿和表哥过阶下囚的生活,也不愿造天下人唾骂,做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公主!”
说着便撞墙。
幸好太监宫女们及时抱住,才免了一死。
她的一番话,不加雕饰,令李承恩十分动容。
见她情绪恍惚,很不稳定,顷刻间,家破人亡,小小年纪,也够可怜的了,便传太医,为她开了一副安神药,喝下后,沉沉睡去。
皇上对任家的裁决,让任太后大闹一番。
披头散发哭哭啼啼,找李承恩求情,要求网开一面,李承恩却对她避而不见,只托太监传话:天做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适可而止,不失为一种大智慧。
偏偏任太后不依不饶。
忘恩负义的李承恩,要杀,你连哀家一起杀了也就是了,哀家也是人姓的人……
李承恩大怒,着羽林侍卫将其强行拖回慈安宫中,并传旨,不许太后来御书房闹腾。
任太后大病一场,她以为自己的儿子不会这么绝情,谁料到……唉,自己贵为太后又如何?娘家人片草不留!
自此,和李承恩娘儿俩,结下了芥蒂之心。
自己娘家人叛乱,说来,这任太后,该反省一下,哪料到,如此冥顽不化。
注定,这又是另一个悲剧,另一场争斗。
本来,她不想换掉这个皇上,如今,他这么无情,下一步,兴许就会动自己了!
李承恩,你等着瞧吧!我要你尝尽伤心的滋味儿。
任凝霜被处死,孔凝烟在病中,后宫内,就只有一个谢才人深得李承恩欢欣。
不久,宫内传说,谢才人因为与侍卫私通,被人揭发到任太后这里。任太后赐毒酒一杯,将谢才人当地处死。
后来,李承恩临幸了一个美丽可人,善弹琵琶的宫女,任太后知道了,马上以偷窃的罪名将这个小宫女的右手砍下,并装在一个玉匣子里,派人送给李承恩。
当时李承恩,毫不知情,以为是什么礼物,打开一看,却是血淋淋的一支玉手,下面用鲜血写着:某某宫女妙手。
如此血腥,李承恩万万未想到,这是自己的母后所谓,当即失态,将玉匣子扔出老远,连连干呕不止。
他知道,母后还在生自己的气。
她是自己的母亲,等过些时日,或许就好了。
谁知李承恩的忍让,任太后从中取乐,她以为他被震住了。愈发变本加厉。
宫中但凡被李承恩亲近的宫女,都收到极端的折磨。本来后宫之内,女人们拼命巴结讨好皇上,这下好了,宫女们对皇上避之不及,反而变着法子去和任太后套近乎。
怕更多女人被处死,李承恩不再宠幸任何一名宫女。
按说,这下,任太后该消停了吧。
恰恰相反。
她想起了被发配陵园的叶蓁蓁,看来你李承恩,不染指宫中女人 ,心中却又精神支柱啊,不就是那个勾引了先皇又勾引你的贱女人么!

【哑巴墙】

皇宫里最近不太平,发生了一系列惊天动地的事情,偏远的陵园或多或少传来一些风声。
叶蓁蓁正斜倚在床榻上,双手伸进袖筒里。陵园里的冬,是格外冷。
屋子中央生了火炉。
见她那么冷,采桑过来往炉子里添足了炭,用火钳拨弄一下炉火,让炭火燃烧更充分些,却被烟呛得咳了起来。
“ 这炭火,火势不对,皇宫里银炭不应是这样的。这些炭,倒有些像寻常所用的劣质炭火,烟味儿特别浓。”采桑边咳嗽,边说道。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正常,有什么稀奇!”心慈在缝鞋垫。应了一声,并不惊讶。
也许今冬特别冷的缘故,加上陵园里头发的鞋子棉衣不够厚实,蓁蓁是南方人,受不了这份冷,她的脚竟然被冻坏了。
前几天心慈别出心裁,为她缝了一双厚实的棉垫子,别说,垫在脚下,到底暖和了不少,于是,心慈想再为她缝一双,换着用,更暖和。
两个女孩便忙活着,边轻声说着话,蓁蓁眯着眼,有一搭无一搭听着。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皇上托付的事情渐渐有了眉目。
皇宫里拨给陵园妾的银子,俸禄一点也不避灾皇宫里领的少,相反,为张其节,皇上下旨对这些守陵女子额外关照,特别优待。
不仅仅她们,连同那些被迫以性命殉葬的宫女,她们的家人都有封赏,被封为“朝天女户”。
为了对这些殉葬的,守陵的人家有所补偿,新皇李承恩便下旨给她们及她们的亲戚一些好处。比如前面写到的,最常见的是追赠谥号,表彰其行。 而且“岁时侑食于本陵之享殿,俱得标名沾祭”,也就是这些女子们,也可以分得先皇帝的一点“香火”。
至于其亲戚,有时也能得到优恤,封绅进爵的人家也是有的。
然而,皇上这些仁慈的政策,到了这些可怜的女人手里,不仅吃穿用度给换了样儿,领到的俸银也被克扣的所剩无几,这些女人却无从诉说。
上个月,一个才人领到俸银后,嘟囔了几句,便被调拨到张尚服身边使唤,不到三天,那个女子便被送了回来,是抬着回来的,听说是偷了别人的银子,被打得血肉模 。
自此,谁也不敢再说半句。
张尚服一伙人正是利用陵园妾不与外界交流的规矩,对这些女人们的进行盘剥,从中谋取暴利。
那些关于唐皇后一些陪葬品,确实被调了包,被调换物品器皿采桑都做了记录。
可是真正的陪葬品去了哪里?却仍是没有头绪。
俗话说,人赃俱获,方可服人。
陵园这么多建筑,藏一件东西不是很难。难的是从何处下手找寻?
何况这件事甚为机密,不敢放肆查找。
她们从起初费了好些时间,查看崔姑姑所住的那个房间,没有收获,后来想,或许藏在关三的住处。
身手敏捷的采桑晚上换上黑衣,蒙上面,潜入他所住的太监房,也是没有什么新发现,后来,又花钱买通了张尚服宫里的老嬷嬷,以见识一下张尚服宫中华丽为由,偷偷转了一圈,好像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匿器物,一时,三女一筹莫展。
最后,经过探讨,三人决定以崔姑姑的情人关三行踪为线索,找寻突破口。
采桑和心慈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跟踪,将目标查询方位暂且锁定在帝陵靠近的几座建筑:哑巴墙,祭台这两个地方。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叶美人,不好了,我们虞娘娘 肚子一直疼,想请您过去看看呢。”是虞柔芙院里的采女。
蓁蓁不多说,下了床,简单掠了下头发,便跟过去了。后头,采桑提起她的百宝药匣子,紧跟其后。
虞柔芙正躺在床上,不胜苦痛地呻吟。
见蓁蓁来了,要下床,却挣扎着不能起身。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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