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园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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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园妾-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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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桑口齿伶俐,说起话来,表情丰富,极其活泼灵动。
大盛国设内廷女官“六局”管二十四司。除了采桑说的尚服局和尚功局,还有尚宫局,尚仪局,尚寝局,尚食局四局。
怪不得了,方才那个裴心慈应该看惯了一些极品行头,一打眼便知真伪了,只是,谁的是前尘往事,还是眼下的事情?不由浮起那碗地宫侍寝,采桑看到那些陪葬器物的表情?难道所说皇后是指……?这么一想,心里吓了一跳。不敢再问。站起身,拿着一本《元稹诗词》看了起来。
院子里,有响动,温采女和崔姑姑自屋里出来了。二人轻声谈笑,亲密无间的样子。
“温采女,去邓妹妹那里看看她好些了没有?”温采女应声走了过去。
不一会子又回来:“叶美人,邓姐姐还是止不住腹痛。”
蓁蓁将书本放到案子上,原本女子身为人妇后,这痛经便会缓解了一些。却不知为何邓御女如此严重。
便取出自己自宫里带来的楼兰贡品乳香几钱,命采桑煎汤后为她喂服,并将残渣裹在一个纱布袋子里,置于邓御女肚脐处敷着。
晚上再煎服一次,连着两顿,到了点灯时分,那邓御女的确觉得轻快些了。在采桑搀扶下坐了起来。才知道这乳香具有舒缓压力,清热泄火,治疗痛经的作用。
几个人不由夸赞:叶美人这双妙手,果真能回春。若在宫外,悬壶济世,定能为天下苍生解除疾患之苦。

【冷翠坊】

陵区东南角是一片蔬菜地,再往里,靠着陵墙是一片好大的果树林,种植一些拜祭用的蔬菜瓜果。这个季节,果木树都染上了一层枯黄之色,枯枝败叶透着些许莫名的伤感。
一个面容憔悴的素衣女子出现在果园子里,米黄色的宫袍泛着陈旧的颜色,惺忪的发鬓上挂着几片残叶,走在在铺满了落叶地上,发出“沙沙”的呜咽。枯黄的树,枯黄的叶,枯黄的人,一副秋意萧索的画。
唯独柿子树是不甘寂寞的。提着一盏盏红灯笼,摇着一片片柿叶,秋风让它动了起来,树叶摇摆,柿子闪动,它是秋天的火焰。
夕阳余晖斜笼着,满枝头上闪动着红色的亮光,柿子熟透了!树下的女子不由咽了一下口水,脸上是仰望的喜悦。不知为何几天老是干呕,不能见得一丝荤腥气。口味淡了好多,只想着能吃上个鲜果子就好了。水果是给各个宫苑正殿里那位吃的,主人高兴捡着吃剩下的;赏个给你便是恩惠了。心里实在馋的痒痒,便来到这果园子里。
见她左躲右闪,来到几棵粗硕的柿子树前。使劲抬起胳膊,挂在矮处的一个火红的柿子便落在了手中。连忙装在了衣袖里。再采一个吧,反正此刻看守林子的太监不再,又伸出瘦弱的手臂采了一个,这个比方才那个更大些。眸子里恐慌夹杂着喜悦。
女子沉浸在收获的喜悦里。约摸两盏茶的功夫之后……
远远地,自东边来了一伙太监,推推搡搡一个素衣女子走了过来。绣花的女子们便停止了对话,放下手中活儿,起身扶着栏杆观看。
通往陵园姬妾的寝宫主道,就地取材,全用青石板铺就。 远远 走来一伙人,推推搡搡着一个女子。为首的一个老太监,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馋嘴的蹄子,那些儿果木子是你该吃的吗?那是先帝的贡品!”
主道两边是一座座单门单户、大小不一的小院落。石道往西有个比较精致的花园里面也有假山水池,不过水池是干的,陵园建在山上,人吃水都成问题,何况观赏呢?比不得御花园的半个,却也绿树花草,幽静凄清,这是宫嫔们唯一的娱乐休闲场所。
北边的一座小山上有个亭子,三角攒尖的顶像一把张开的伞,闪闪鎏金大字写着“逍遥亭”三个字儿。不知道这陵园里的宫人有什么可以逍遥的!
进得里面抬眼上看,屋顶的各脊由各柱中间中心向上方逐渐集中成一尖顶,“宝瓶”饰顶来结束,屋顶的檐角反翘,北方起翘比较轻微,显得平缓、持重;南方起翘得很高,显得轻巧雅逸。亭的屋面铺瓦作脊,亭的屋面一般铺小青瓦,梁枋柱刷深褐色油漆,显得清素雅洁,倒是另有一番情趣。
亭子中间放着一张长方形的石头桌子。苑采桑,裴新慈,温采女还有几个别院子的采女在这里穿针引线,做着针线活。边做活儿,边闲聊。
听到喝骂,不由注意起来。那女子头发凌乱,身材单薄,看不清面容,走得很不稳当,似乎在哭,刚挨过一顿打吧?呜呜咽咽中听清几个字:“公公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后面一个太监踹他一脚:“还嘴儿硬,打死你这个偷嘴儿的馋猴都不屈。”
羸弱的女子趔趄了几下,扑到地上,身边两个太监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提起。直奔着最西端的一个小院子走去,为首太监打开院子们,后面几个人一下子将那个女子扔了进去。反手把门锁上。
女子在里面使劲敲打着门扇,哭声清晰。
“这,声音,仿佛清水苑里的虞柔芙……”一个采女侧着耳朵,用心分辩。众人屏息凝神细听了片刻。
“对,不错,是虞柔芙的声音。”一个水红宫装的女子肯定地说。
“柔芙平素很不爱说话的一个人儿,怎么就被关起来了。”
“听起来好像是偷了什么……犯了错儿……”水红宫装的女子若有所思。
二人边说边站起身,将石桌子上的针线活儿麻利地收了起来,揣在怀里走了下去,“瞧发生了什么?”
“去看什么?又不管咱们的事儿,我要回院子了,一会子叶美该叫我煎药了。”温采女收拾了一下针线,跟在后面下来亭子。。
谁管这份闲事?即便想管,又该是一个小小 采女管的来的么?
前面的两个采女有些不平气儿:“温采女最好不要犯事儿,一辈子呆在陵园里,长命百岁。”
温采女并不理会她们,自顾自往回走去。从上次,好奇之心窥探了崔姑姑的惊天秘密,老是心内不安。心里想着再不要到处惹闲事。
一阵阵秋风穿堂而过,几片枯黄的叶子,飘摇几下,翻了几个身,无奈地落在亭子中的石桌上,如同一只只不甘心化蛹的黄蝶,无奈无望,凄苦无助。
采桑和心慈一言不发,也跟着下得亭子,朝着小院子奔去。近了一看,院门上方三个大字“冷翠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关押陵区犯错宫人太监的小院子?
院子的女子听到了脚步声,突然止住了哭泣,期待地问道“是谁?来放出出去的么?”
前面的两个女子来到了近前,悄声问道:“你,可是清水苑里的虞采女?”
“是我,是我……你,是小娥?”里面急急说道。
水红色宫装的女子答道:“我是小娥,你出了什么事儿?为何被关了起来?”
“我不过摘了东园子里的两个柿子而已。”声音里可怜巴巴中带着委屈和不甘。
“哎呀,那是专门留给祭奠用的,你怎么那么大胆儿?”身旁另一个采女说道。
“我不知道啊,呜呜……你们帮我一个忙,快去给苏美人报个信儿,求她说句话将我放出去。”柔芙满怀希望地说道。
“哦,你等着。我就去。”水红色宫装的女子说完,便和方才的伙伴一溜儿小跑远去了。
采桑和心慈打住脚,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平素不认得,当下隔着门缝儿宽慰了一番:“你也不要太着急,不过两个柿子,想必关一天,教训一下就放出去了,不要紧的。等会,你家美人一定回会把你带回去的。”
正说着,远处一个太监扯着嗓子喊道:“你们两个,也想进去是吧?等我开了门,你们一起关着吧。”
二人吓了一跳,慌忙离开。
不一会采桑和心慈分了道儿,清月苑在北区,采桑往左拐去。
正巧碰上方才那个求救的采女小娥,见她慢吞吞的,不似方才那么火急火燎地,脸上仿佛有未干的泪痕,往她身后瞧去,苏美人好像没跟来。
不由问道:“小娥,苏美人呢?”
小娥无助地摇摇头:“请不动。”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那个女子,穿的难么淡薄,不知打里面有没有被褥,如何过得来寒夜?心里想着,口里着急的赶着问:“怎么回事?”
小娥摇摇头,捂着脸呜咽着走了过去。

【大男孩的爱】

采桑无精打采进了院子,温采女正服侍着邓御女喝药。到正殿里里看了一眼,见蓁蓁正在看医书,也不再说话。耷拉着头回到自己房里,呆呆坐着。
一个采女就这么命贱么?为了两个柿子,就被关了起来,主人却不理不睬,小狗走丢了还知道派人找找去,连条狗都不如。
“叶美人,皇宫里的莫公公求见。”崔姑姑的声音。莫公公是新皇上御书房随侍太监梁公公的干儿子。
他来陵园何事?轻轻把书本放在书案子上,整理了一下衣裙,坐直:‘传他进来。”
莫公公哈着腰走进来。崔姑姑奉上茶,退下。
“公公所为何事?”蓁蓁淡淡地问。
“这个……奴才奉皇上旨意,给娘娘送东西来的。”莫公公仿佛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说着自袖筒里掏出一个一尺见方的,黄绫子包裹着的方盒子,双手呈给蓁蓁。
不由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小皇上,在搞什么?
在她心里。小她两岁的新皇李晨恩就是个大孩子。
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只金线银丝编成的同心结,下面铺着一个折叠整齐的硬黄纸。这硬黄纸极其珍贵,纸上均匀涂蜡,表面光莹润泽,韧度好,透明性强,接过来轻轻展开,却是《秋望皇陵相思四首》:
其一: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
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其二:
揽革结同心,将以遗知音;
秋愁正断绝,秋鸟复哀吟。
其三:
风花日将老,佳期犹渺渺;
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
其四:
那堪花满枝,翻作两相思;
玉簪垂朝镜,秋风知不知。
读来如此细腻的笔锋,就象一个丈夫远出的空闺女子一样,等出了满怀的幽怨与渴盼,
忍不住樱唇上扬,发出一个难得的开心微笑,虽不放心上,他的留恋却多少让她感觉到被人惦记的一丝温暖。
却见那个太监并不回去,还杵在那儿,望着自己,似有所待。
“还有事么?”慌忙掩了微笑,问道。
“回娘娘,陛下让奴才细细观察娘娘收到东西后的表情,回去禀明。”
孩子似的!笑意再也掩不住了。一圈圈自唇部晕开至眼角。 自打进宫没有这么笑过了!。
不由拿起杯盏呷了口茶:“好了,现在看完了,你该回去了。”
“回娘娘,陛下还吩咐奴才,索要相应的礼物作为回赠。”
“哦。皇宫里什么珍宝没有。即使如此,我这儿也没有珍贵的东西可以赠送的。”一副很诧异的语气。
“回娘娘,陛下说,最好要玉佩,香囊一类的贴身物件。抬眼细打量这个太监,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唇红齿白,倒也可爱。
“我也不喜欢带些饰物……”有些为难,贴身的物件,确实没多少。 只是有一只镯子,进宫就一直戴在腕子上没摘下来 。
果真,莫公公眼睛瞄上了这支玉镯子。
“奴才斗胆,娘娘手腕子上的鸡血玉镯正好。”
不是吝啬的人,此刻却万分小气了起来,真的是不舍得这只玉镯。轻轻抚着这只雕刻着荷花的玉镯,这是娘亲留给自己的最后念头,和它配套的那对雕花鸡血玉坠儿,出宫前给了碧落。
转身去梳妆台随意拿了一个从未带过的金镯子塞到他手里,莫公公却不要:“陛下嘱咐,一定要娘娘随身佩戴的。”
“皇上又没长千里眼 ,你拿去交差就是。”这个太监真迂腐。
“不行,欺君之事不可为,陛下是信我才将如此机密事情教奴才来办。娘娘不知,打着外出采买重阳贡品的幌子,偷空跑了三十多里地儿到这陵园里的。”
这个太监不依不饶,跟他的皇帝主人一样难缠,无奈只好从腕子上卸下这支玉镯子。
莫公公欢喜地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用黄绸子包了起来,揣在怀里。
却是还不见他挪动半步。
“难道,公公还有别的事情?”蓁蓁纳闷儿,天色不早了,总不能在这陵园里住下吧。
“ 娘娘,皇上嘱咐奴才,要娘娘回些字儿带回去。”
平时看书很多,诗词比较娴熟,但眼下哪有有雅兴吟诗作赋给他呀。
方才领教了这个莫公公的软磨,只好取出纸笔胡乱抄了首曹植的《明月上高楼》
——君作高山柏。妾为浊水泥。北风行萧萧。烈烈入吾耳。心中念故人,泪堕不能止。浮沈各异路。会合当何谐。 写好,让他回去交差。
待到莫公公收起墨迹微微干的花笺小字儿,揣到怀里,已经黄昏了。
蓁蓁礼节性地留下他用完膳,莫公公却连口水也不喝,脚不离地,一下不耽搁就要走:“娘娘不知,奴才要是在这住一宿,皇上会等一宿的。”
蓁蓁又笑,这个新皇上,真就是个孩子!
小太监出了门,坐上青布小轿直奔山下京城,回到皇宫早已经二更天了,要不是手里握着皇上的牌子,根本连京城大门都摸不着。
果真御书房里亮着灯,李晨恩毫无睡意,正在大殿内焦躁地踱来踱去。梁公公不住地宽圣心:“万岁稍安勿躁。这一来一去上山下山近百里路,估摸着就快来了。”
等来等去,心急如焚,早已怒气冲冲:“狗奴才,怎么还不回来!让朕等了一天一夜了!”
一旁梁公公心里合计,这皇上糊涂了怎着?那奴才去的时候不过日上三竿,一宿还没过呢,咋就一天一夜了?
哪里敢说出口啊,心里想想罢了。
这时,外面执勤太监来报:“莫公公求见!”
李承恩的眼眸霎时点起两簇火焰:“不长记性!不是早说了,莫小凡回来不用通报,直接放行!马上传进!”
见了莫公公,顾不得深究,连连问到:“怎么样,见到了没?她还好么?是瘦了很多吧?她怎么说的?有没有埋怨我没将她留下?你没告诉她,朕正在想办法救她出去?听了之后她是不是很兴奋?……”
莫公公,擦擦额头上的汗,一副不知所措,万分为难的样子:“万岁,奴才,该先回答您哪个问题……”
“一个一个回答,怎么这么磨蹭!”梁公公训斥道。
来到一刻也没闲着啊,真是君心莫测。莫小凡莫公公心里腹诽。
随即,将在陵园里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格外描述了蓁蓁的表情:“娘娘听说万岁赏赐,高兴地直发抖呢。”说完,又把怀里的玉镯子小心翼翼递了上去,为这个劳什子跑了近百里路,可不能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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