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荒草半是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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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是荒草半是苔-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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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一)爱的成全

南国的夏天燥热异常,几乎要将人烤化,依痕穿梭其中常常觉得难以呼吸,连续工作了五天身心都处于极度的疲惫,所以下班的时候同事聚会她几乎一口回绝。她收拾好一切刚要走,就被人拦住,她抬头,是同部门的王一,她笑道:“怎么了?”
“依痕,怎么每次周末的例行聚会你都不怎么去呢?一个人回去有意思吗?”
“就是啊依痕,大家出去玩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急着回家陪老公呢?”
“下次吧,今天真的好累!你们玩的开心!”
她不再理会身后的邀约,匆匆走出公司,窗外已经是华灯初上,X市的夜景特别漂亮,一路走过都灯火辉煌,只是忙完了一天的她从来也没有心情欣赏,工作的压力和生活的千篇一律让她已经变得几近麻木,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每天一颗善于发现美的心去观赏身边的风景。研究生毕业之后,她留在了这座城市工作,一个人打拼,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笑也好。泪也罢,凡事都只有自己。
其实X市真的很美,研三时她进入这家公司实习,很得上司的欣赏,于是毕业顺理成章的就留了下来,算上实习已近三年。最初的青涩渐渐退却,她已经练就成熟与内敛,举手投足再也没有了孩子气的稚嫩和单纯,和公司的同事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亲切而又疏离!
她所在的企业并不是世界五百强,同学中有很多进了更好的企业,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跳槽,每当这个时候,她会倏忽觉得自己一点也没变,骨子里还是那个偏执的廖依痕,只不过为了一个未能实现的愿望,有时穿梭于过道之间,她会觉得仿佛是另一个人也在这里,和她一起!

周末她依然像以前一样,在家乐福买一大袋东西,然后宅上整整两天,星期日一大早依痕就接到姐姐打来的电话,那边是一如既往的家常,然后就是外甥女冉冉甜美的声音,冉冉已经五岁了,乖巧可爱,当初名字还是依痕起的,说是冉冉升起的旗帜,冉冉也特别的喜欢这个小姨,虽然只在视频里面见过,但是每年都会受到她寄来的大堆礼物和压岁钱,弄得廖依依常常感慨,“亲妈,还不如一个视频里的小姨呢!”
冉冉甜甜的声音让依痕猝不及防:“小姨,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妈妈说外公今年六十大寿!他最想念你了,总是盯着你的照片看个不停!”

放下电话,冉冉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她的耳际,她知道这些话一定是姐姐教的,她闭上眼睛,又回到小时候,父亲背着她走在放学的路上,中考高考的烈日之下,她走出拥挤的考场看见他站在那里慈爱的笑,手里拿着她最喜欢的饮料;她考上大学,父亲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然后说要大摆酒席,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女儿考的多好,但是她却不开心;她上次回家时,父亲在机场孤独的身影,记忆里的父亲是那样亲切慈爱,小时候她以为父亲是不会老的,然而分别还在昨天,今夕他却已经要已经六十岁了,步入了老人的行列,父亲老了!

依痕打开邮箱,有一封梁月的邮件,点开来居然是一张喜帖,她看着上面的名字,激动的几乎跳起来,因为那上面分明写着,周云风、梁月,半晌又了然,她早该猜到的,他所在的公司正在她考上的城市,原来他早就追随她而去,终于修成正果,一依痕看着喜帖,蓦地泪流满面!想起当年寝室的戏言,梁月说:“依痕肯定是我们寝室第一个结婚的,估计一毕业就去领证了吧!然后估计是吴琼和王天晴,最后估计你们孩子满地跑了才能是我!”

结果大学毕业已经五年了,时光流逝间,天意弄人,王天晴已经离婚了,她和吴琼却依然单身!当然说最后一个结婚的几乎算是第一个结婚了,人生是多么的变化莫测!她拿起电话终于第一次播出了已经背下来的那些号码,对面,梁月干练的声音传来:“依痕,你当初说只接收好消息,我就一直没敢和你联系,你最好在明天之内赶到,来晚了,我这伴娘的位置可就没有了!”

她笑着应答,在喜悦中挂了电话,想着今年的年假还没有用!

依然在最快的时间乘飞机到了梁月所在的城市,周云风早已等候多时,五年过去,他已然不是当年那个玩世不恭的少爷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与睿智。不过见到了旧时友人,他马上原形毕露,笑道:“依痕,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现在真是迷人呀!”
依痕骂他:“你真是三分钟就现形了啊!”
他随即认真道:“依痕,五年多没见了,好想你,你也太狠心了,都不和我们联系!”
“云风,我也很想你们,但是我必须要学会独自面对人生。”
他看着她蓦然顿悟般,点点头,“梁月早就等着你呢,我们快走吧!”

梁月和以前比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如果有的话,依痕觉得是境界,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没有了大学生的稚气,不过她一看见依痕马上就又变成了那个活泼的梁月,她看了周云风一眼,然后命令道:“给我们看着,不许让别人进来!”
依痕像看着外星人一眼盯着无比听话的云风,半晌没有说话,倒是梁月问她:“怎么了你,发什么呆呀?”
“梁月,你用了什么方法呀,让一个大少爷变成了一小厮!服服帖帖的!”
梁月看着依痕一脸挪揄,回道:“山人自有妙计!”
“这叫一物降一物!他呀是遇上你这个克星了!”
“是啊,他爸爸上个月和我说了一番话,我特别感动!”
“嗯哼?”
“他说‘谢谢你,梁月,大学毕业的时候他说要留在外边自己打拼,我就挺意外的,他妈妈还说估计是为了追女生,我还担心他胡搞,不过最近几年看着他的变化,我很是震惊,同时也更加想见见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将他改变,今天看见了你我终于相信了那句话,一个人的品味和境界有时候要看他(她)所钟情于什么样的人!’正是因为他爱上了你,整个人都变得睿智了!”
“他们很认可你呀!”
“是啊,本来我还担心他们可能会觉得我出身不好,配不上他们家呢!”
“梁月,才没有那回事呢,无论是谁,你都能与之匹配,你会让每一个家长满意,因为你是这样的优秀!”
话语间,触动了依痕心底尚未愈合的伤,痛楚难忍,看着她骤然变化的表情,梁月急道:“怎么了,依痕?”
“梁月,”她抬起头郑重其事的说道:“你一定要获得幸福,因为你是我们所有人中最有资格得到幸福的人,而你也是唯一能到幸福的人了!”
“依痕,你这是怎么了,说出这么奇怪的话,”依痕只是低头不语,
梁月惊觉:“和离晓有关是吗?依痕你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吧!既然如此何苦折磨自己呢?”
她抬起头静默的看着梁月,终是止不住眼底的泪,梁月以极其复杂的心情听完了过去的纠葛,久久的没有说话,她实在心疼眼前这个女孩子。
她起身去倒水却听到依痕的话:“梁月,所以说上天都是公平的,我早年就把所有的运气和幸福都享用完了,所以要用后半生来还债!我伤害了他们两个,我永远也不应该得到幸福的!”
她静静的看着她,半晌叹道:“依痕,你变了!”
“不,梁月,我只是长大了!”

在后面两天,两人再也没有旧话重提。梁周两人的婚礼很隆重,一连两天,好多旧日的同学都陆陆续续赶来,只是吴落却始终没有出现,依痕想着不禁黯然,两人曾是最好的朋友,神伤尽职尽责的当着她的伴娘,梁月也尽职尽责的当她的新娘,只是最后抛花球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插曲,梁月一心想要将花球抛给自己的好朋友,偏偏依痕站得又远又偏僻,一副“我不争,我不要的架势。”于是梁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看准了她的方向猛抛过去,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在场的未婚大龄女青年太多,大家一窝蜂的挤过去。依痕重心不稳,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无能为力,于是不再挣扎,直直的向后倒去,摔到之前,一双有力的手拖住了她,“依痕,小心!”
她震惊的回头看去,吴落就这样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在灿烂的阳光下,在他们分别五年之后,他一袭黑色风衣,长身玉立在她面前,整个人早已褪却了当年的青涩,只是再看见她这一瞬间仿佛又恢复成当年那个懂她、关心她、陪伴她的好朋友,他看着她温和的笑着,依痕顿觉如沐春风。
周围的女士看见平地突然冒出来一个这么帅的男士,几乎都以为出现了幻觉,一个个雀跃不已,只有当事人吴落淡定不已,他看着还在呆呆看着他的依痕问道:“怎么了?不认识了?”
“吴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
那天依痕和吴落谈了很久,她满心欣喜,他过得很好,已经拿到了国外的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可能不会回国发展,他到过好多国家,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他们说了很多很多,很多年之后,依痕回忆起来,还清晰地记得,阳光下,他看着她款款出口:
“依痕,你该回家了!”
依痕蓦然抬头,顿了顿说道:“是的,我该回家了!”

很久很久以后,当依痕已经获得这世上最幸福的归宿之时,当她牵着爱人的手散步于落日的余晖之下,她终于渐渐知道,这世上所有美好的结局都是需要刻意成全的,为了成全,选择退却、选择牺牲与隐忍,因为若不是如此,自己所爱的人便永远不能得到最美好的人生!





、尾声(二)为你钟情


冉冉已经五岁了,她第一次见到依痕就开始缠着她,每天跟着她,于是依痕牵着冉冉出去玩,给她买好吃的零食、好玩的玩具、精致的发卡、漂亮的公主裙,廖依依笑着问冉冉,
“冉冉,你喜欢小姨吗?”
“喜欢!”
“为什么呀?”
“因为小姨漂亮!”
“那个…还有吗?”
“因为小姨可爱!”
这孩子从哪学来这些词语,依痕无语。
“那让小姨做你的妈妈好不好啊?”
“好啊!”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回答,让依痕瞬间湿了眼眶,冉冉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将阳光重新带进她的世界,她蹲下抱住冉冉,久久没有说话。廖依依看了她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这孩子,太偏执了,终是受折磨!

翌日清晨,依痕牵着小冉冉的手刚要出去,廖依依提醒道:“依痕,千万别给她买东西了,知道这些天你已经买了多少衣服和玩具吗?再这样下去,估计这小没良心的就不认我这个妈改认你了!”
依痕笑着答应,牵着她的手出去,她低下头,“冉冉,今天想去哪啊,游乐场还是电影院或者去吃冰淇淋?”
“小姨,我想去那里!”
“那里?哪里呀?”
“就是照片里的地方!”
依痕沉默不语,昨天冉冉看见了一张依痕小时候的照片,那还是小时候参加作文辅导班,他们集体照的相,听说五年前就被政府卖了出去,估计早变成了商铺什么的吧。
照片牵扯太多,让她黯然神伤。想起当初繁花盛开的故地曾经已经是荒草丛生,而就在那某一年的某一天,他对她说:“依痕,相信我,这里不会荒草丛生的,等到我们再回来的一天,那时你就会看到,这里依然是繁花盛开,绿树成荫。”言犹在耳,却人事两非。
“小姨!”
她低下头,冉冉正拉着她的衣角,眼中纯洁无暇,满是期待的光芒!就像她小时候牵着爸爸的衣角央求再吃一块糖一样!
廖爸也说,冉冉调皮又可爱,像极了小时候的依痕,她心生暖意,点头道:“好吧,小姨带你去,不过现在那里可不像照片里那么漂亮了,也许已经荒废了很久,我们根本进不去的!你到时别失望就好!”
冉冉快乐的答应,依痕打了车很快就到了,这里已经接近市郊,周围的环境很美,夏天特有的绿荫郁郁葱葱。依痕循着一栋栋的房子找去,自从上次两人在这里偶遇,又是六年过去了,她心里想着,这里不知道怎样了?
突然冉冉叫到,“小姨,好多花啊!”
她抬头望去,记忆的闸门被打开,就是那里!是当时辅导班的后院,原来的花园居然还在,而且相比过去花的数量和种类更加繁多,在这盛夏时节,一朵一朵开得正艳,而且极有规律,似乎还是划分了种类和区域的!
她心中带着惊讶,快步绕到前面,原来的三层小楼,已经被装修一新,楼的正中,挂着牌子,上面写着,雕刻时光花店,看来这里开了一家花店,也好,至少以这种方式让这里继续繁花似锦!

她安然的转身,冉冉问道:“小姨,那个是拼音吗?什么意思啊?”
她不解的看去,上面是一句英文:“For Your Heart Only”
她心跳加速,这是?为你钟情!这是张国荣主演的电影,当年她和离晓还一起去看过,她为此酷爱张国荣,后来的一些年里离晓陪着她几乎看遍了他主演的所有电影!
她满心疑惑地看了一眼,花店已经开门了,她走上前去,悦耳的女声传来:“您好,欢迎光临!”
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她礼貌的问道:“请问这家花店是你开的吗?”
“是啊!有什么事吗?”
“没有,很漂亮!”
她黯然的出门,再次看着牌子上的字,不禁自嘲:“廖依痕,你在期待什么呢?五年都过去了,还有什么不会改变,而且当年你没有去找他,他一定以为是你放弃了他!他一定恨死你了!”她摇摇头,逼自己清醒过来,现实的世界里,连再见他一面都已变成了奢求,又怎会希冀他还爱自己!

“冉冉,我们回家吧!”她回头,哪里还有冉冉的影子?依痕急忙大喊:“冉冉,冉冉,你在哪里呀?”
没有回音,不祥的预感上涌,依痕冲到店里问道:“不好意思,小姐,请问你看见刚才和我一起来的小女孩了吗?”
“没有哎,我一直在忙,没有注意!她不见了吗?”
依痕的心凉了下去,冉冉是姐姐唯一的孩子,全家都当成宝贝,如果丢了,她怎么交代!她走出花店,心内焦灼万分,都是自己的错,若不是自己分神,怎么会丢了冉冉
抬头看去,四面都是差不多的建筑,哪里才能找到冉冉?依痕心生绝望,不知所措的立在当下不知何去何从!

“依痕!”
她震惊的回头望去,曾经夜夜梦里才出现的容颜现在就在她的眼前,她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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