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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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南-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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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要不是认识你这么多年,也算摸清了点儿你的脾气,还真以为你是在吃醋,”陆晋言抿着薄唇,半真半假地叨叨着冤枉,“我的屋子里可没藏人,你要是不信,晚上一探便知。”
“得,无福消受美人恩,这等好福利,还是让给你那些蓝颜知己吧。”灯光筹措间,她笑盈盈地饮下半杯红酒,眨眼笑。
“你这样说我会怀疑我的魅力。”
“可你这样说,我会认为你在怀疑我的定力。”程今夕与他打太极打得迂迂回回,谈笑风生。再怎么说,她也早不是当年略带青涩的小姑娘了,“下次约我吃饭记得换个地方,回回都是这,都吃腻了。”
陆晋言耸肩,“我还以为你喜欢这里的西餐。”
“饶是再喜欢,这一个月吃三次,连吃三个月,龙肉都该腻了吧。”程今昔好笑道,顿了顿,“下个月初是段从生日。”
手里的银勺子戳着新出炉的舒芙蕾蛋糕,她坦然地看向他,光明正大地将他所有哪怕是细微至极的神情都收入眼底,“晋言,你应该会来吧。”
如意料中的,陆晋言脸色微变,很快恢复如初,“当然,他想要什么样的礼物,我让秘书去准备。”
“他叮嘱了很多遍,人来就好。”程今夕点头,笑得很淡,“前几天酒庄那儿又送来几箱陈年波尔多,好得很,他估摸着你会喜欢,让你有空多上家里吃饭。”
陆晋言长长地哦了声,沉着眸子,一时沉默。
过了许久才问,“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他不是一向都对他比如蛇蝎的吗?如今这番示好的姿态又是意欲何为?
“我能跟他说什么。”程今夕搁下叉子,奇怪地看他。金属磕碰到陶瓷盘沿咣当作响,在安静的环境中尤为突兀,“如果你有了新的对象或是更好的选择,记得告诉我们……当然,这只是我的意思。”
“告诉‘你们’?那不如换你告诉我,在意我与别人逢场作戏的,究竟是你,还是段从呢?”陆晋言眸光讳莫如深,眉目间的笑意说不出的怪异清冷,“是你爱上我了,还是他,嗯?”
“你的感情向来是你自己的事不是么……算了,就当我没说。”程今夕皱眉,陆晋言怪异的强调让她后悔没事挑起这个话题。
陆晋言有新欢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他在情场上从来都是浪荡不羁,即使心中装着明月光,却并不妨碍他穿梭与花丛中。
当然这是他们约定俗成的。她与陆晋言不过是相互制衡的关系,她自然不会,也没兴趣干涉他与谁交好,又在谁家过夜。
陆晋言一直都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阳光和善,相反的,他很难伺候,而且性格极其叫人琢磨不透。
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那句话那个动作会触及他偏颇的神经,也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爆炸会发疯。
这个话题实在没有必要继续。鲜少几次触及这样话题最终都会不欢而散,她又何必希冀会有什么奇迹呢。
程今昔扶额,暗骂自己不长记性。
难道,是顾淮南的出现让她暗生了不想再与陆晋言纠缠的念头。
消失了五年后回来的顾淮南对她依旧有着这样强大的影响力……
这太可怕了。
失态只是一瞬,陆晋言很快恢复了冷静,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一个吞吐,瞬间烟雾缭绕。
陆晋言道,“我不是天生喜欢男人。”
程今夕愣怔了一下,说,“这里禁止吸烟。”
他微敛眸,深吸一口后无所谓地掐灭烟头,笑,“准确的说,我爱段从,而他恰好是个男人。对女人,只要我愿意,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是很理解男人跟男人之间的爱情。”程今夕如是道,“可既然你能爱上女人,为什么不尝试接受呢?”
“很简单,因为……我不想。”陆晋言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半俯下身,一手勾过程今昔的脖子,嘴唇和鼻尖贴上她的侧脸,凉凉的,“不过,如果对象是你,或许可以考虑。”
尽管是善于作戏的两人,又有过无数肢体接触。但如此距离的碰触还是让程今昔脊椎僵硬,肢体发麻,可她却没有推开他。
陆晋言的话十句话有九句半是假的,她当然不会因为他恶作剧般的戏虐而惴惴惊慌。
她之所以没动,是因为她在陆晋言俯身上前的那一刻,看到了正从餐厅大门入内的顾淮南。
还有久未谋面的傅云姿。

、第一百四十五章  焚心之痛


第一百四十五章  焚心之痛
程今夕看到傅云姿穿着水蓝色掐腰连衣裙,丰姿绰约地犹如一只蓝蝴蝶一样飘入餐厅。她脸上的妆容华美精致,一头乌色长发挽成了好看的发髻,看得出是为这场约会特意做过了造型,总之是显而易见的美丽。
帅哥美女的组合,很难不引人注目。
在众人窃窃私语中,程今夕不禁疑惑,为何自己总是在顾淮南身边有别的女人的时候与他相遇。
疑惑了很久,最终也不过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世界不仅是圆的,而且还很小。有些人,一辈子都走不出那几个圈子。
程今夕就这样僵持着从餐厅的角落目送他们走进餐厅,仿佛带着清冷的秋风。顾淮南和傅云姿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正发生在角落里的这场暧昧,径直走向相反的方向。
又是留下一双背影。
程今夕登时觉得眼睛酸涩,却不是想要流泪的感觉。大概,只是不太适应吧。
她一直在恍神,脑子里空白一片,像是蒙上了大雪,一路落到心头。直到陆晋言的嘴唇似有若无地摩擦过她的耳根,方才觉醒过来。
“还在意?”
程今夕挑眉,“你是故意的。”
陆晋言漫不经心地挪回座椅,调笑似地看她,“要不然你以为呢?”
程今夕嗤笑,“有意义吗?”
“如果做什么事都非得去想有什么意义的话,那多无趣啊。”陆晋言无赖似的摊手,随即狡黠地勾勾嘴角,“他看见了。”
“……”程今夕瞪着一双大眼,“陆晋言!”
“诶,你这一连名带姓叫我我就牙疼。我还以为你多少该感谢我呢。”陆晋言揉了揉脸,煞有介事道,“闹着玩的,你要觉得他会误会,我可以帮你去解释。”
我才牙疼呢。程今夕翻了个白眼,“感谢你八辈儿祖宗才是,你假不假。”
陆晋言呵呵笑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却锐利地仿佛要将她的伪装穿透,“今夕。”
陆晋言倏然有些严肃的姿态让程今夕有些不习惯,“嗯,干嘛!”
“你还是很喜欢他的吧?”
“哪里看出我很喜欢,”程今夕被噎了下,被点中心意后一时颓然,随之佯装无所谓答,“不过是前夫而已。”
“前夫。”陆晋言敛眸,摇晃着红酒杯,轻笑,“别说我没提醒你,人在一道坎上被绊一脚可以称之为不小心,可要是在同一道坎上摔倒两次,那就只能被称之为愚蠢了。”
“呵,你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话?”程今夕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哂笑道,语中带刺,“段从这道坎都十几年了,你若真有骨气,早该爬起来了不是吗。”
“你跟我,半斤八两,都是蠢货。”她一字一顿。
程今夕想要的是太平,这些年她的脾气已经收敛了不少,而她也并不想激怒陆晋言这枚易爆的炸弹。可是今日她不知怎的就是忍不住,对于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的提醒,而觉得刺耳挠心。
陆晋言并不恼,听她说完后,安静地盯着她看了许久,“今夕,我现在发现,你比段从有趣多了。”
邪魅的笑意愈渐明显,这个英俊的男人浑身竟散发着危险的压迫力,让人不由想要后退。
“承蒙夸奖。”
“牙尖嘴利的小东西。”他将杯中沾了奶油的樱桃递到她的嘴边,见她无所谓地乖乖吃下,笑容不由更加灿烂,“说实话,你跟段从之间没有结果,而看样子顾淮南身边也有了新欢。或者你真的可以考虑考虑我啊。我很不错的。”
“是吗,玩够了吧。”程今夕笑意盈盈,拿着餐布拭了下嘴角。昵眼入目的便是玻璃反光中远远的,那双顾淮南的那双眼睛,“失陪,我去趟洗手间。”
……
盥洗室里,程今夕正对着镜子涂唇彩,门被推开的时候余光便落在傅云姿的脸上。显然,傅云姿也并未料到会在这处碰到她,先是错愕,错愕之后便是冤家路窄的厌恶和怨愤。
或者,还有一丝害怕。傅云姿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而这一小步,在程今夕看来则变成了赤/裸裸的心虚。
程今夕慢条斯理地拿着粉扑补妆,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流连到她身上,一丝不屑便溢出了唇角,“怎么,耗子见着猫似的看见我就躲,怕我吃了你啊。”
傅云姿面上僵硬,咬着嘴唇,眼神游移地不知道该放到哪里。程今夕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她像是吃了苍蝇般恶心,可她却不能将这种恶心说出口。
弱肉强食,傅云姿不是不懂。程今夕的背后是段家这棵深根老树,别说现在,就算是当初傅家最为风光的时候,也是不堪与之比拟的。
程今夕要对付她,她有口难言,只能默默忍着。可是示弱的态度,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出,从小到大,她也是被娇宠大的女儿,随不比姐姐优秀,却也从未像任何人低过头。
她不甘心。她不服。
傅云姿嘴硬道,“你也别得意忘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不过是仗着自己命好,早晚有一天你会笑不出来。”
“听说星河属意你主演的那部电影黄了,这都第几次了啊?可真是够倒霉的,傅云姿,如果我是你就该好好让人算一卦,是不是命里缺火,如果是的话就早些认命省得成天想写歪门邪道,做无用功。”
“你敢说不是你暗地里动手?”傅云姿气急。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闲到一再对你这种人下手?” 程今夕好笑地放下手里的粉扑,玩味似地看她,“还是你得罪了太多人,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打压冷藏一个小艺人对段氏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就因为轻而易举,所以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动手。
她跟傅云姿之间不对付在圈子里本就不是秘密,无人知其中根本原因,也无需原因。当一个人站得足够高,即使是毫无缘由的讨厌一个人,也会被无数人附和逢迎。自然,也多得是人愿意行举手之劳,铲除异己这种事,又岂会待她脏了自己的手。
“傅云姿,你还不配。”程今夕挑衅地莞尔,黑白分明的眸子泛着慑人的光芒,比暗夜的星子都要璀璨,“命好是我的本事,你的命不如我,就该认。就算我要让你永无翻身之日,你又能奈我何?”
四周是死寂的沉默,空气中却有汹涌的暗流涌动。
没有硝烟的战争,一触即发。
有的人喜欢先发制人。
“程今夕,四年前没保住那个孩子,一直都是你的心病吧?是不是很痛?呵,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傅云姿倏然冷笑。既然有人不愿意放过她,她又何必放过那人。剜心窝子的事,她到是要看看,赢的那个人是谁,痛的那个人又是谁……反正,她如今什么都没有,就连顾淮南这些年都开始对她心存芥蒂。
她还怕失去什么呢。
“只可惜,你怀的顾淮南的种,最后我害你没了孩子,而顾家却要保我。是不是很有意思?”
程今夕愣怔了一下,一个巴掌掴在傅云姿脸上,雪白的脸庞刹那印上五个鲜红的指印,“闭嘴!傅云姿,我现在还不想动你,你最好别逼我。”
“逼你?你还想对我如何?已经叫人挑断了我的手筋,接下来叫人挑断我的脚筋?还是以牙还牙,叫人也剖开我的肚子,”傅云姿笑得妖异而狰狞,她抬起一只手伸向程今夕的小腹下放,“剖腹产是划在这里吧,还是,再下面一点……让我想想,那个孩子有七个月了,还是更大一点?呵,如果不是先灌了药,即使剖出来,应该也是能活的吧。”
“程今夕,别装了。其实在你眼里,跟你的锦绣前程比,这个孩子狗屁都不是。要不然,为什么当时不报警抓我,为你那短命的孩子报仇呢!你不是要我偿命吗,那你又在害怕什么?怕别人知道你堂堂程大影后不过是个怀了男人种都没人要的弃妇?”傅云姿眉梢扬起,笑意讥讽,“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随之而来又是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傅云姿另一侧的脸庞也肿了起来。可她似乎并不觉得疼痛,只是笑得更加肆意,更加狰狞。
看吧,她赌赢了。那个孩子,永远都是插在程今夕心口上的刀,她根本不用费力,只要轻轻往里一顶,就能让她痛不欲生。
程今夕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甩出了那一巴掌,震痛了她的手,也震得她整个人都发麻。
她只觉得眼前模糊成一片暗暗的如血般刺目的猩红色。心里像是充盈了无数即将爆裂的气体,紧紧崩着,越来越多,直到心脏上的每一条血管每一粒细胞都胀开裂缝。
疼痛,让她几乎窒息晕厥。
程今夕知道自己在颤抖,因为那段隐忍深埋了多年的记忆,因为那黑暗无边的绝望,因为那万劫不复的丧子之痛。她极力遏制着这种颤抖,甚至用尖锐的指甲在掌心划出一道道血痕都无动于衷。
可还是不行。她就像掉入海水中孤立无援的受难者,她不会游泳,也没有人愿意救她。
她觉得自己快死了。
回忆就像倒灌的潮水般势不可挡,肆无忌惮地倾入她的五脏六腑。
那一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她最终没有运气为她深爱的男人披上嫁纱,可是她却用另一种方式见证了他们曾经相爱并且她还爱着这个事实。
她怀了顾淮南的孩子。B超结果,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她为了这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停滞了自己蒸蒸日上的事业,甘愿失踪于人海。她找了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小镇生活,她用大半年的时间学会了煮菜,并且煮得相当不错。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她会跟宝宝说早安;天黑了,她会对着肚子说些有趣或者无趣的童话,直到睡意袭来,即使困倦地睁不开眼,她也一定会告诉她,“宝宝,妈妈和爸爸都很爱你。”
是的,爸爸会爱你很多很多。即使他现在不在。
她想,将来她一定会是个好妈妈。
那真的是个很漂亮的宝宝。眉清目秀,像极了顾淮南。
那个被人硬生生从她身上剥离的孩子,在冰冷的医用托盘上已经没了任何的生命体征。再有五十天,她就可以平安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可是医生说,在送来医院的途中,宝宝就已经死在了她的肚子里。她因为中毒甚至已经没有力气落胎。
奄奄一息,若不急救便是一尸两命。可她还是不信她的孩子就这样死了,早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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