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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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欢-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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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用担心,你三嫂不过是个纸老虎,别看她整日咋咋呼呼,其实很好糊弄……”

说着,董仁突然打住话题,转而说道:

“这树哪算高,看来表妹是真忘了,小时候我常给你掏鸟窝,比这儿还高的树都上过……那时,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会摔着,最怕的倒是我弄伤了那雏儿,一直站在树下仰着头不停地嘱咐……”

一边说着,董仁已来到树下,一手撩起长衫,在胸前打了个节,上上下下打量着那棵银杏树。

见董仁又提起小时候的事儿,和云初聊的火热,并自告奋勇地要上树,芙蓉急出了一头的汗,两手紧紧地攥着帕子,她可不希望云初和这个府里出了名的风流鬼染上瓜葛,原本潘敏就对她家四奶奶充满了敌意,果真让董爱这么大个人上树为她掏鸟,传到潘敏耳朵里,那还不打翻了醋坛子,怕是整个国公府立时就被传遍了……

见董仁已开始上树,芙蓉急忙说道:

“四奶奶,您和三爷都不是孩子了,这……这实在有伤风化,传出去……”

轻轻拍了拍芙蓉,云初低声说道:

“安静些,仔细被人听了去。”

一听这话,芙蓉更像做贼般,不安地向四处打量起来,生怕此时冒出个什么人,看到这不雅的一幕。

毕竟是行伍出身,又为了在云初面前卖弄,没象正常人那样小心翼翼地向上爬,只几个起落,董仁便猴子般窜到了树顶。

那鸟窝安在一个冲着湖面的旁枝稍上,董仁攀到那枚树枝边,轻轻晃了晃,觉得能擎住人,便开始蹑手蹑脚地向树稍移动,渐渐地,那鸟窝已伸手可及,董爱这才长出一口气,转头向云初看去。

只见云初正紧张地看着他,流露出一脸的担忧,见他转头,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对迷死人的酒窝,董仁一时神采飞扬,身子晃了晃,险些栽下去,忙一手扶着树枝,一手扬起,向云初挥了挥,又指指树上的鸟窝,正要转身去掏,云初突然脸色惊变,尖叫道:“牡丹……你要做什么?”

牡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听到云初凄厉的叫声,想起牡丹就死在这儿,董爱和芙蓉但觉后背发凉,一起惊恐地向四处看去,哪有什么人影,都疑惑地看向云初。

只见云初脸色惨白,双手捂住耳朵,惊恐地喊道:“三哥快闪开,牡丹在您身后,要抓您!……牡丹,快住手,不许伤害三哥!”

一阵轻风吹过,身后的树木沙沙地响起来,伴着云初的尖叫声,让芙蓉感到毛骨耸然,那敢仰头去看,双眼一闭,紧抱着云初的双肩“妈呀”一声叫了起来。

本已寒毛直立的董仁,见芙蓉如此,一阵惊魂,但觉耳边冷嗖嗖的,恍惚真有个虚影立在身后,早忘了他原是站在树上的,“呀”的一声,猛然迈步向前跑去,一脚踏空,但听扑通一声,实实活活地摔入湖中,瞬间沉了下去,不见踪影。

湖面上击起的一团水花,荡起层层涟漪一圈一圈地扩散开去,伴着哗哗的响声,越发映衬出四处的静谧、阴森……

轻轻拍了拍芙蓉,云初低声说道:

“没事了,快松开……”

缓缓地睁开眼睛,芙蓉双手还紧紧地抱着云初,胆战心惊地向树顶望去,只见刚刚董爱站过的树枝还在那荡来荡去,那树稍上的鸟窝也荡秋千般跟着摇啊摇,仿佛下一刻就会掉下来。

哪有牡丹的影子,连刚刚还立在那儿的董仁也不见了。大着胆子向四处找了一遍,芙蓉胆怯怯地问道:“三爷呢?”

问了半天,见云初望着湖面无语,芙蓉忽然回过味来,抓着云初的衣服尖叫道:“天!三爷被牡丹姐姐抓走了!”

话音刚落,只见湖面一动,董仁挣扎着露出了脑袋,两手朝上不停地舞动,拼命地想抓住什么,嘴一露出,便喊了声:“救命!”

一张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董仁瞬间又沉了下去。

这次连云初都惊住了,摇了摇早已呆若木鸡的芙蓉,急促地问道:“三爷不会水吗?”

按说,国公府里有这么大的个湖,云初想当然的认为府里的几位爷都是会水的,见董仁一味纠缠,才想恶搞一下,顺便替死去的牡丹收些利息。

见芙蓉已吓的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地摇头,也不知是不知道,还是说董仁不会水,云初也出了一身冷汗,心扑扑地跳了起来,吓一吓董爱,让他喝几口湖水也就罢了,果真淹死了,怕是她也逃不过,正无措间,见董仁又挣扎着冒出头来,云初这才长出一口气,扶着芙蓉说道:“我们快走”

芙蓉也回过神来,见董仁还在水里挣扎着喊救命,忙拽住云初说道:“三爷还在水里,我们就这么走了,怎么行?”

“你会水吗?”

芙蓉摇摇头说道:

“奴婢不会……”

“那还不快走……”

“可……一旦三爷淹死了!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芙蓉的脸色已由苍白变成了红色,她家四奶奶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冷酷,竟然见死不救?

董爱再混,总也是一条命啊!

“我也不会水,我们在这儿也救不了他,倒惹嫌疑,看他那样一时半时也淹不死,我们快点离开,再想法找人来救,三爷只多喝几口水罢了……”

正说着,云初身体一僵,似乎有一道犀利的目光从背后射来,猛地一转身,微风中,只见树影婆娑,沙沙做响,哪有什么人影?

细听了片刻,再无一丝异常,想是自己心惊了,云初转过头,却见远处已有几条人影向这儿奔来,想是听到了董爱的呼救。

再不敢耽搁,云初拽着芙蓉顺着与来人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不远处一颗粗大的榕树后,无声地闪出一条孤冷桀骜身影,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匆匆离去的背影,瞧见远处已有人跳入湖中,那人看了眼兀自在水中挣扎的董仁,却并无下水之意,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纵身一跃,翻墙而去。

听见跳水的声音,云初一颗心落了地,同时也加快了步伐,她相信她的听力和目力,那么远的距离,她只看到了人影,来人绝对看不到她和芙蓉,相信董仁绝不敢轻易说出掏鸟的事儿……

只要她此时不被撞见就没事儿,因此,云初尽力沿着围墙边,在树影中匆匆地绕向露院,哪知怕什么来什么,正急走间,一抬头,前面的月亮门内闪出了几条人影……

云初和芙蓉唬了一跳,猛刹住脚,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偶遇

两人仔细看去,原来是取茶的喜菊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各端一个银质拖盘,一盘放着精美的茶具,另一盘却是几色点心。

一见她们,喜菊也是一怔,忙打住身子,轻轻一福说道:“奴婢已为四奶奶备了茶,四奶奶这又是要去哪儿?”

骤见几人,本就心神不宁的芙蓉猛一哆嗦,傻了般立在那儿,错愕地看着她们,云初首先回过神来,悄悄拽了拽芙蓉的衣袖,提醒她冷静,别让几人看出破绽,状似无意地抬头看了看日头,云初说道:“等了半晌,怎么才到这儿?你看看日头,都正午了。”

原本就已正午了,劝又不听,又不是游自己的后花园,这么大的一个湖,随便到哪儿都得走半天,别说准备茶水了,再说,这跑腿的事儿本就是小丫鬟的活,云初却把她这个一等一的大丫鬟支来支去的,即便在太太身边也没受过这份罪……没发现两人的异常,喜菊见云初一见面就劈头盖脸地埋怨她慢了,眼圈立时红了起来,委屈地说道:“那银杏树在落雁湖的大西侧,四处不靠的,怕四奶奶等得着急,奴婢这还是抄了近道,到别处为您取茶水,四奶奶竟还……”

说着,喜菊拭起了眼泪,身后的小丫鬟见了,更是大气不敢出,举着银盘双双跪了下去。

云初皱了皱眉头,她不过那么一说,意在转移喜菊的注意,不想一句话竟把个“高管”给说哭了,这要传到太太那儿,还不又得啰啰嗦嗦地说教半天。

瞥了眼身后,虽还不时传来嘈杂声,但有参差的树木遮挡,已看不见三爷落水的地方,稳了稳心神,云初说道:“好了,好了,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说了一堆,看把你委屈的,仔细被人听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了你,传到太太耳朵里,还不得……”

不等云初把话说完,喜菊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磕头说道:“奴婢不敢委屈,求四奶奶千万别说这话。”

这丫头,一张嘴可是够辣,那是奴婢,比主子还厉害,连话都不让人说了!见喜菊打断她的话,云初也恼了,很想把她撂在这儿,带着芙蓉走人,她愿意跪,索性让她跪个够。但听着身后的嘈杂声越来越大,貌似董爱已被救出,也朝这个方向赶来,心里发虚,云初强忍着不快,上前一步,伸手扶起喜菊,柔声说道:“我也不过一说,没当真的,你刚过来伺候我,这日子还长着,事事这么较真,那就没法过了……天也不早了,别在这儿耗着,快起吧。”

云初说着,又转头对那俩小丫鬟说道:

“你们也起来吧。”

拽起喜菊,云初不再言语,径直向喜菊刚出来的那个月亮门走去。她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四奶奶,我们不回露院吗,您这又要去哪儿?”

见云初直奔月亮门,刚起身的喜菊追上来问道。

没答话,云初一直出了月亮门,才松了口气,抬眼望去,只见右侧是一个巨大的影壁,雕着一幅规模宏大的战争图纹,没心情细看,云初转过脸,左边却是一片低矮的树丛,林间恍惚有个小凉亭,甚是幽静,中间一条蜿蜒的青石小路,不知通向哪里,云初停住脚步,转头问喜菊道:“这条路通向那儿?我竟一点印象也没有。”

喜菊笑道:

“四奶奶是真失忆了,前面不远有个路口,向右是外客厅方向,向左边便是内院了。”

喜菊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问道:

“对了,四奶奶要回露圆,怎么走这来了,刚刚奴婢听着落雁湖里似乎乱轰轰的,不知里面出了什么事儿”

真是那壶不开提哪壶,听了喜菊的话,云初一时还真不知怎么回答,她只是想迅速逃离作案现场,别被抓了现行,不想慌不择路,竟走到了这里,她哪知这是什么地儿,正思虑间,只听芙蓉说道:“四奶奶等得急了,要回露院,又担心你取茶回来扑空,记得你是朝这里走的,左右这儿也能回露院,不过绕远罢了,这才顺着这个方向来了,果然遇到了你。”

不错,孺子可教。听了这话,云初赞赏地看了芙蓉一眼,这丫头还是很贴心的。见云初考虑的如此周到,喜菊打心眼里高兴起来,会心地笑了笑,说道:“谢四奶奶有心,处处惦记着奴婢,前面离这不远处,便是槐儒轩……”

“怀儒轩?是为了怀念……”

国公府与别处不同,竟一反栾国的文风,几位成年的爷个个好武,听芙蓉说连星宿院里的幕僚也大都是武士,与其说是幕僚,还不如说是门客,云初还真没听说这府里供过、敬过哪个大儒,听说这里竟有个怀儒轩,心下甚奇,不等喜菊说完,疑惑地打断了她。

喜菊扑哧一声笑道:

“四奶奶误会了,这“槐”字不是怀念的怀,是槐树的槐。”

说着,见云初不解,喜菊接着解释道:

“这槐儒轩是小少爷们学书的地方,因为院里有棵百年老槐树,才取名叫槐儒轩,刚刚因为从银杏树那儿回露院太远,怕四奶奶着急,奴婢才赶着来这槐儒轩取茶……”

说到这儿,想起云初的责备,喜菊忙打住了话头,众人也想起了方才的事儿,谁也没接话,一时都沉寂下来,连茶也忘了请云初用,只簇拥着她顺着青石小路缓缓地走着。

不觉间来到了岔路口,云初停住脚,刚想把两个小丫鬟打发了,却见迎面两个小厮带着一位俊秀挺拔的公子从右边的小路走过来,仔细看去,却是翰林院侍读学士陆轩陆文翰。

只见陆轩身穿紫色团花锦袍,腰束革带,上面配一墨绿色鱼形玉佩,萧萧瑟瑟,爽朗清举,越发显的温文儒雅,俊美的脸上,一双深邃如黑潭般的眼睛,尤让人难忘。

急行中瞧见站在岔路口的云初,陆轩身子一滞,随即一阵欣喜,几步来到云初跟前,无语地凝视着她。

“云初,近来……还好吧?”

低沉得声音略带苦涩,对视良久,陆轩首先开口问道,双眸中透着丝丝暖意,更带着几分怜惜、心痛。

再见这深邃的双眸,感觉到那许久不曾有过的温暖,云初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恍然间所有人都能听见她的心跳,红晕悄悄地爬上了两腮,面对这位陌生却又感觉熟悉无比的状元郎,云初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缓缓地低下了头。

见她如此,陆轩正要再问,却见喜菊厉声喝道:

“大胆狂徒,四奶奶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听了这话,众人俱是一惊,纷纷看向喜菊,这陆轩可是名声显赫,连董国公都礼让三分,喜菊一个奴婢怎敢呵斥?

原来这喜菊并不认识陆轩,栾国尚文,陆轩是栾国著名才子,清雅孤傲,自然不肯结交行伍出身的董国公,云初嫁入国公府前,他从没来过这里,那日吊孝喜菊不在灵堂,自然不认识他。

喜菊是云初大丫鬟,云初果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损了名节,她们这些大丫鬟首先得被剥了皮。也因此,一见陆轩过来,喜菊便悄悄地拽云初,劝她快些避开。哪知云初却恍若未闻,只在那儿和陆轩眉来眼去起来,把个喜菊急得直蹦。

虽然这个陆轩俊美儒雅的也让她心跳,但主子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孤男寡女的当街遇上却不避不让,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

本已心惊肉跳的喜菊,听陆轩竟叫起了云初的闺名,一着急,便怒喝起来,想藉此来喝退这个大胆的登徒子。

第三十四章暴殁

被喜菊呵斥,陆轩的脸腾的红了起来,现出一脸的怒容。他可是响当当的状元郎,宰相的首席弟子,万岁身边的红人,平日出入官府,都是被人捧着,今日竟被个奴才吆喝起来,还是栾城文人最不屑的莽夫——董国公,府里的奴才。

见陆轩变了脸,带路的小厮忙介绍道:

“想是喜菊姐姐不认识,这位便是栾城著名才子,墨帝12年状元,翰林院侍读陆学士,今日过府拜见老爷,因陆学士对落雁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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