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确实不早了,望过去的天边笼罩着几团黑云,黑夜开始降临了,门外依旧没有任何脚步声。
正文 第五十章 乱伦(一)
次日清早,林博雯回来了。她的头发烫成了波浪型,并焗成淡黄色披着,露出一双白皙的阔耳,但她的脸上显得十分疲倦。她将一个黑色挎包往桌上一撂,埋怨说:“害我白跑一趟哩!方莲子是个不进盐的茄子,费尽唇舌,仍无济于事。这桩事情还得由我娘去给她作思想工作。”
这也真为难她了;一个刚失去丈夫的女人,短时间是无法消除她的心理障碍,我们也无法领会她心中的懊恼,除非她再次改嫁,让一位男人温存的双手抚平她内心的伤痛。
看来方莲子是非嫁不可,赖父一直劝阻她,说赖和尸骨未寒,得替儿子想想!
半年后,我们才知道方莲子急于离开赖家的真实原因。她娘几乎为此事气得七窍生烟,扬言不再认她作女儿,后来思虑再三,这些事情不全是方莲子的错,都是她亲手毁了女儿的幸福生活。
那年,在媒人的撮合下,方莲子认识了本村的赖和,她并不喜欢他。在她娘的撮合下,相识不到半年便与赖和草率结婚。结婚不久,他们不断开始拌嘴,甚至升级为夫妻关系不能维持下去的地步,后来赖和离家出外谋生。
酷夏七月,艳阳当空,热气撩面,田里的秧苗开始吐穗了,四周散发出一阵浓烈的芬芳和浑浊的泥土气息。方莲子正坐在四合院的门前给儿子喂奶,儿子白白胖胖,让方莲子又爱又疼,她弹了弹舌头逗儿子,娃,想你爹不?小家伙蹶着嘴望着她甜甜的笑了,她也笑了。
儿子吃完奶后,方莲子嘴里唱着童谣让他慢慢入睡;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抱在床上睡下。她才扛上锄头去园中锄草,因为几天前收到赖和捎来的一封信,他在信中说七月下旬回来。她作为一名家庭主妇,除了一些繁重的体力活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琐事应该游刃有余,她不想让赖和回来的时候看到庄稼呈现一片废墟的景象。
她戴上一顶凉帽,身穿一件紫色大花短衫,扛着锄头正要出门,突然门吱的一声响,赖父懒洋洋地走了出来,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他嘻嘻地笑了笑,说:“媳妇,赖和来信了是吗?”
她简单地说:“嗯。”
信中说了什么?是否还念及我这个当爹的?
爹,您别生气,有,有的,他要您多保重身体,他说外面钱难挣,没啥手艺,又加上五官差,他想回来。真的;一个人前途黯然的时候,他们往往会想起家。家能给他们带来温暖,消除烦恼和疲惫,也让他们找回曾经的失落和不幸。
赖父是当地出了名的癞头,别人私称他为癞子。反正人有缺陷,也就默认了,只要别人不当众揭短,如果有人耍恶作剧,突然间将他的帽子揭了,他真的会火冒三丈。赖父头顶光溜溜一片如同一块铜镜。耳朵四周留着几绺屈指能数的绒毛,花白一片,常年戴着一顶灰色的布帽,帽儿仅是遮羞罢。
赖父说:“没出息的家伙,回来作啥?家里穷得叮当响,不就是有个娇嫩的媳妇。”一个有家庭的男人,总得对一个贫穷、破败的家庭负责。
莲子一肚子委屈不知向谁诉说,爹,他想念孩子,让他回来瞧瞧也好。听回来的人说,他变胖了。
“你想他回来吗?”赖父用一双灼热的双眼盯着莲子那丰盈的前胸问。
莲子立刻感到脸颊一阵发烫,像让一盆滚烫的开水泼着一样。于是敏感地垂下眼睑,双手交叉地护着胸前,赖父朝地上吐着唾沫,脸色有些发窘说:“一个废物,一个没用的东西。”
莲子根本不相信他会这样奚落他的儿子,分明是打自己的脸。她转过身,一口接一口吁着气,她开始憎恨这位癞头父亲了。站在她眼前的仿佛不是她的公公,他确实是一个乱伦的家伙。有时竟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村庄里的年轻妇女,但时常遭人白眼,人一旦有这种邪念会遭人唾弃的。赖父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脱下帽儿在手臂上拍抖着,然后歪着嘴吹了吹,说:“媳妇,咱去镇上给他打电话,信给我瞧瞧啊!”于是他径直往莲子的房间去了。
莲子阴着脸说:“成啥体统?若是让村里人看见了,我一张脸往哪搁?”。屋里一阵响动,赖父在房间里麻利地翻箱倒柜,柜台上狼籍一片。信呢?赖和的信呢?藏起来不给我吗?人年纪大了,不能自食其力,你们就可以任意剥夺我的权利?莲子的脸让他的话躁得满脸通红,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她收拾好赖父翻乱的衣物,不安地从柜中取出那封信递给他。赖父接过信后,却用一双蓝眼睛贪婪地望着她,最后又将眼光移挪在莲子那对鼓涌涌的奶子上。那一刻,他的下身立刻涌起一股难以抵挡的躁热,忘了站在他眼前的女人竟是他的儿媳,随即跨上前去企图用力将她扳倒,莲子,别嚷,赖和那矮子简直让你活受罪,只要你我不扬声出去,又有谁知道呢?咱们一举两得,谁也不损着。
莲子乞求道:“爹,我求求您,这种事情使不得,您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您儿媳妇啊!”
赖父却不顾一切地疯狂地抓住了在他眼前摇晃的一对奶子,又凶残般地剥去了她的内衫;突然莲子感到眼前一团黑,她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地苏醒了,她猛然发现下身潮湿一片,像一团暗流的溪水一样,敏感的神经刺激了她的痛处,泪水忍不住哗哗地往下淌;她不敢相信玷污她身子的竟是她的父亲。
她羞愧地穿上衣服,然后走近床前,儿子依旧沉睡着。她伸手抚摸着孩子的脸,接着用嘴在儿子的脸上吻了又吻,泪水一滴一滴地淌在他那白嫩的脸上。自后,赖父有意避着莲子,闲时躲在房中睡觉。莲子对他置之不理,她要用沉默来憎恨他,让他蒙上一层耻辱。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乱伦(二)
一天中午,赖父饿极了,一个早上叭打叭打地吸着旱烟没劲,地上吐了一堆让人发呕的痰沫,然后拖着无力的双腿去厨房里找食物。
此时,莲子正冲着门外一条摇着尾巴的大黑狗吼道:“该死的畜牲,有眼无珠的杂种。大黑狗汪汪叫了几声摇着尾巴便跑了。‘‘
赖父的心仿佛让一块石头撞成碎片,嘴里咕的一声响,又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媳妇,你分明在指桑骂槐啊!你怕啥,又不是黄花闺女。
“你管我骂谁了,谁也管不着。”
赖父吁口气回到房里,他的内心非常矛盾,索性躺在床上,心头更是不安了。他从床上爬起来装了一斗旱烟,刮燃火柴点燃,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在那间低矮而潮湿的房间里弥漫着,不时散发出呛人的气味。他突然剧烈地咳了几声,烦恼地将烟斗在床沿上敲了敲,收了烟斗,才懒洋洋地站起来往门外走。
赖父是一位退休的铁路工人,五年前从济南某车段退体在家,他一直享有国家发放的工资和福利补贴,生活还算悠闲。
自老伴去世后,吸烟简直成了一种解疲的方式。他回到厨房时,锅里盛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莲子已经抱着儿子走进来,她一脸平静,脸上的怒色收敛了许多,赖父心里才安稳了许多。然后说:“媳妇,赖和明天回来了,约下午四时左右到县城汽车站,要不要去接他?”
她轻描淡写地回答:“回来就回来吧,他还记得有个家吗?”言毕;她默默无声地抱着孩子往房间去了,红太阳已经下了山坡,天边镶着红似火的晚霞,几个满脸泥浆的娃娃挥着手中的细条,拍打着牛儿的屁股浩浩荡荡进了村庄。
十日清早,方莲子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天麻麻亮时就起床了,她将前院、后院打扫得干干净净后,孩子也醒了。她生怕孩子撒了一床的尿,便忙忙慌慌进屋找来一块干净的尿布替儿子换上。她说:“娃,睡不着了吗?一定是想你爹了。你爹今天就回来了。”一整天,方莲子带着一颗急切的心盼着赖和回来,等待是一种煎熬,也是一种永无终点的牵挂。月亮挂在树梢上,天上繁星密布,已是暖风乍起之时,赖和才风尘仆仆回到家中。长途的颠簸使他非常疲惫,一见到赖和她便大惊失色了,她那一双惶惑的双眼俨然在审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她怔了怔许久才说:“你回来了,娃十分惦你。”说罢,她的脸上不觉涌起一阵躁热来,你落了一身尘土,我去给你烧些水洗个澡。一会儿,莲子端了盆热水进来放在赖和的面前,然后说:“先洗个澡吧!”他却说:“莲子,你看我是胖还是臃肿?”她吃惊地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丈夫,怎么了?不是胖,而是臃肿,你得了啥病?要是落了一身病回来,那才麻烦,过几天我去请一位医生替你瞧瞧。这时候赖父也出来了,烟斗在手里摇摇晃晃的,赖和向父亲问候过后,他从包里取出一包红枣,爹,这是我从外面捎回来的,您尝尝吧。
赖父说:“乡下人吃不习惯这种果子,你给莲子吃吧。”或许他心存愧疚,因为面对的是他亲生儿子。
赖和没有发现父亲的异样,他继续说道:还有几瓶白酒哩。
赖父说:“回来就好,平安也是福。前次那场非典,城里闹得凶吗?”
赖和一脸惊骇说;城里闹得可凶了,我目睹一个瘦得如柴的伙计清早还在工地上扛钢管,还不到午时,几个人就用钢管架成的担架将他从四楼抬下来,还没送到医院就断气了。工头慌了神,就对工人实行封闭式管理,不准工人私自外出。
在那段时间里,全中国都在闹非典,闹得人心惶惶,连县城也查得特严,四处设有关卡,查什么健康证。莲子便问他在外起居饮食是否习惯?不就是大锅汤,汤里飘着几丝肉沫,后来让狼心狗肺的工头将我们的血汗钱卷跑了。血汗钱啊!赖父在一旁不露声色地听着莲子所说的每一句话,他心里极为纷乱、不安。如果莲子不顾羞耻将他们的丑事抖出来,那又会导致什么样的结局呢?他又想到天下即使再蠢再笨的女人,她们也不会将自己的风流情债抖给他们的丈夫听。莲子所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词儿,赖父都分析得非常清楚,在说话途中,她沉默了好一阵,使得赖父的心如同让重槌狠狠地敲着,但值得庆幸的是,莲子所说的话题仅是围绕赖和在外的饮食起居,工资待遇等。
在他洗脚的时候,莲子的脸色十分难堪,心底一阵发酸,因为她发现赖和的脚杆几乎成了皮包骨,蜷曲的脚毛在脱落,一缕一缕地往水里掉。于是为他备了一桌酒菜,替他接风洗尘。饭桌上,父子二人各自喝了几杯闷酒后;赖和便上床睡下了。莲子收拾完碗筷,又进屋洗过身子,才抱着儿子进了房间。
屋里十分躁热,此刻,她的心里充满着无限温暖,一想到他一走就是一年,整整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多么漫长的岁月啊!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们最需要自己的男人疼爱她,关心她。儿子一岁了,都会唤爹娘了,她的心却这样冷寂了整整一年。
在这一瞬间里,她的心才慢慢地苏醒过来。她是一个女人更需要爱抚。但一看见赖和那副丑陋的面孔,她几乎要恶心了;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她懊悔当初嫁给这个又丑又矮的男人,这一切都是命运安排,也不知道娘当初图他什么,憨厚?善良?
可是她自己外表并不难看,苗条的身材,丰挺的胸,可偏偏……
她开始怪命运不济。微弱的鼾声响了,她望过去看到是的一副臃肿的面孔,莫名地勾起了她心中的伤痛。她很想推醒他,把赖父那种可耻的行为告诉给自己的丈夫。但一想到,这桩事毕竟是家丑,是永远不能张扬的事情。难道要将这段隐私一直埋藏在她的内心深处永远不让人知道?甚至包括她的母亲和丈夫。莲子默默地坐在床上,任凭泪水往下淌,她多么希望丈夫突然醒过来温柔地抱住她,然后大汗淋淋地跟她做那事,他仍旧沉睡着,一切都处在沉睡之中……莲子失望地替他收拾满是泥土的帆布包,她双手颤抖,缓慢地打开,从包里取出几件破旧不堪的衣服,牙刷、剃须刀以及一本实用书来,并把衣服一件件叠上。
莲子突然发现口袋里层有一张卡,是一张验血卡。她心头赫然一惊,喃喃:“他真的有病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乱伦(三)
最后她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来赖和去血库卖血。就跟当地人一样,生活拮据就去血库卖血,献出一份热血,有让他人多活一天的生命。在她脑海中立即闪出一种可怕的预兆来,一个人能有多少血啊,一次接一次的抽下去,即便是一个身体强健的人也会活活抽死;如同一个穷人身上仅有几个铜板一样。莲子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猛地将它摔在地上。
赖和从梦境中惊醒过来,他的嘴角淌着唾液,深情满怀地望着自己的妻子,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莲子,睡吧!”赖和关切地说。莲子没有说话;只是红着脸望着他。
他爬起来解开莲子的一枚扭扣,她忸忸怩怩地避开了。当初你拍拍腿走人,我一个人躲在家里整整哭了一夜,我的心都快碎了你知道吗?赖和温情地说:“莲子,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赖和猛地将自己的妻子紧紧抱住,俯下头去吻了吻她的秀发,莲子却用力推开他那庞大的身躯,冷淡地拒绝了他的冲动。
自后,赖和内心郁郁不畅,在家里逗留了几天,他发现莲子总是避着自己,甚至一提到敏感话题时,她立刻躁得满脸通红。
赖和恼怒地问道:“出啥事了?你得告诉我,难道你背着我去偷汉子?”
“不,我没有,你别胡说。”莲子大惊失色说。
你别去挖什么煤,留在家里干农活吧。
光守着几分薄田,日子咋过哩。孩子一天天成长起来,添口丁,多双筷,总不能让你们饿着吧。一个多么善良的男人啊!莲子忍不住失声痛哭了,她为一个心地善良的男人流泪,也为一个并不爱他的女人深表忏悔。幸福生活,让人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他们幸福美满的生活又在哪里?在田野上,在密林间,还是在背叛爱情的后面。她想向憨厚老实的丈夫诉说自己对他不忠不义的冲动,但始终又说不出口。她强咽着那种道不出的酸楚,日夜在折磨她的心。莲子劝着,煤窑时常塌方,前不久压死了一些人,那活儿十分危险。
过了几天,憨厚固执的赖和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