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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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色之图-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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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闻生耳朵听着妻子和季时年聊天,眼睛看了儿子几次,可周裕之偏偏像没看到一样,突然勤快起来,弄花枝,弄水果,就是不看他。
周闻生终于忍不住,“劳伦斯。李先生那里你安排得怎样,有没有提示服务员?”
“爸,你放心好了。妈不让我跟你说酒店的事情,我也不敢多说,您就多休息,身体好了自然就知道了。”
“我就是告诉你,现在风华还不能大动,你那些改革的东西这几天要缓行,别让那些叔叔伯伯找我来告状。”
“闻生,裕之都知道了。你安心躺一会儿,好了,风华还是你说的算。”徐至美拍拍周闻生的胳膊,“你今天也够累了,先睡会儿,我去安排午饭,待会儿醒了喝点粥,就炖你喜欢的玉兰鱼丝粥。”
季时年听徐至美如此说站起身向周闻生告别。徐至美也跟着出来留下父子二人对话。
家里很多年没有年轻人来了,周裕之很早就去国外读书,体谅儿子学习忙,总是他们夫妻出国看儿子,求得一家团圆。等到周家老夫人去世后,偌大个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周闻生虽然疼爱妻子,但毕竟那么大的事业摆在眼前,留给妻子的时间屈指可数。等周裕之回来,似乎比父亲更忙,年轻人的心理当然理解。所以,徐至美从来没有抱怨,只是安静地守着老宅,等两个男人回来。
季时年是家里出现的第一个年轻女孩子。周闻生不喜欢在家里搞各种派对,也知道徐至美喜静。周裕之刚从国外回来,也是个事业大于情感的人,只怕比周闻生更甚,回来近半年,没见到年轻人进门来玩儿,更别说女孩子。
季时年本是想就此告辞的,没想到徐至美却拉了她在客厅坐下,又让家佣上了茶点。
“待会儿一起吃午饭,然后让司机送你回去,这里比较偏,不大好叫车。好长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吃饭,他们都忙,今天季小姐肯给我这个老人家荣幸吧?” 
季时年心里打算拒绝,却开不了口,徐至美殷殷地看着她,眼神里居然有孩子似的的企盼。季时年当然知道一个人的寂寞滋味,在酒庄学习的时候,孤独的心情只能以数倍的工作填补。心底深处变得柔软,终于耐不住徐至美渴望的眼神点了头。
徐至美欣喜不已,“时年,这样叫你可以吧?”见季时年点头,又柔美地微笑,“喜欢吃什么,吴阿姨的手艺很不错,就是西餐也做得很好。”
“什么都好,我不挑的。”季时年心里不由和自己的妈妈比较,从来母亲给她的印象都是干练机敏的职业女性,或许是从事基金会工作的缘故,开朗自信。而她并未遗传母亲的性格,倒是因为跟父亲待的时间长而多了温柔沉静,父亲说她像个最淑女的小公主。
眼前的徐至美让季时年不由感慨,她才是个淑女,应该年龄也在五十以上了吧,面相却也就四十岁的样子,行为举止优雅柔美,挽着老式的发髻,穿一身素色的改良旗袍裙,衬着老宅,真是活脱脱一幅古典淑女图。最叫人不能忘的是那双眼睛,几十年的时光竟然未留下多少痕迹,仍然清亮多情,一定是周闻生护在身后,不曾吃过任何的苦。
或许是从事职业的缘故,季时年对于年代久远、韵味长久的东西总是很喜欢,徐至美的存在正合了她的审美,心里也是欢喜的,何况对自己又如此善意。
徐至美去厨房嘱咐吴阿姨做菜,季时年坐在客厅无聊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呼啸山庄》的英文版,这个家能够有闲情逸致的人只有徐至美了。做女人是不是谁都会羡慕这样的人生,夫疼子孝,被丈夫捧在手心呵护,不经风雨,这与财富无关,只是每个人的命数。
“年轻时候喜欢勃朗特姐妹的书。”
“小时候我曾在英国小住过一段时间偶然地去过勃朗特夫人的墓地。”
“是啊,草地上开满了小雏菊,美丽极了。”徐至美的神情美丽而惘然。
“伯母也去过吗?”问完了季时年又觉得多余,像徐至美这样的人哪里去不了呢,只要她梦想的大概丈夫都会帮他实现。
“年轻时候去过一次。哦,这是裕之这次从国外带回来的版本,难为他还记着这些。”徐至美坐到季时年的身边,说到儿子,心里自然骄傲。
“周先生是有心人。”季时年想起周裕之帮了自己几次忙,倒也认可这个事实。
“其实,从小到大,我操心的很少,老夫人在的时候,说我身体弱就一手包办了,再后来……就是出国读书工作,更不用我管,现在也很遗憾呢。还记得小时候我身体不舒服,他乖乖地过来说妈妈我能帮你生病吗?”
从季时年的角度看过去,徐至美微颔着头,拄着下巴,柔弱和美丽恰到好处,这样的风姿,果然是会让儿子也生了保护的心。
“伯母这么年轻,真看不出来有周先生这么大个儿子。”季时年都觉得不忍心让眼前的妇人陷入回忆的难过里,忙转开了话题。
徐至美眨眨眼,眉眼笑得弯弯的,“当初多生几个就好了,眨眼也都长大,也可以帮帮他们父子的忙,省得现在这样累。”
“妈,我爸刚睡着了,我也不回去吃了,就在家里吃点儿,还有饭吗?”周裕之边下楼边说话,看到季时年坐在那里,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啊,季小姐?哦,一起在这里吃饭吧。”
“我已经留了时年吃午饭,今天饭菜多,你粘了时年的光。”徐至美小心替儿子圆了话场。
季时年脸色微红,站起来笑笑,“周先生,不好意思,叨扰了。”
周裕之也颇为尴尬,不过也是一瞬,立刻神态自如,“正好饭后我可以送季小姐回去。”
午饭吃得轻松惬意,周裕之有这样的能力让宾主尽欢。
徐至美把两个人送上车,又嘱咐季时年经常过来玩儿,隔着车窗,真挚地拉着季时年的手,“时年,我觉得我们俩性格很合得来,真希望我们成为朋友。”
“伯母,哪里话,您这么好,我心里早把您当朋友了,只是怕冒犯了您。”季时年也颇为动容。
“那就常常来看看我这个老友。”徐至美笑得美美的得到季时年的一个答复。
季时年此时坐在周裕之的旁边,在人家吃了饭,又和人家的父母相谈甚欢,再装作陌生坐到后座,真的当搭个出租车未免太过。
车速很快,一路并无多话,周裕之只问了季时年是去酒店还是回半山湾别墅。季时年有睡午觉的习惯指了别墅。车到地儿正准备下车时突然周裕之说“谢谢。”
季时年诧异回头。
“我和父亲都忙,虽然心里惦记母亲,但实在没有多少时间陪她。我妈妈和季小姐一见如故,心里是真的高兴,谢谢季小姐。”
季时年坐回身体,看了对方的眼睛诚恳地说,“周伯母人美,性格好,我也很愿意和她接触,我们是朋友,自然这些都不需要说谢谢的。周先生放心,如果有时间我会陪伯母的。”
“那就拜托季小姐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我想我和周伯母之间不需要这个,谢谢,再见。”季时年的眼神淡了下来,拿了包下车。
周裕之是习惯性地要说这么一句,未见得他就是喜欢以金钱衡量一切付出和代价,可季时年却是误会了,周裕之也不解释,掉头开车回酒店。下午还有事情,等劳伦斯休息好是要和陈伯伯陪他到红酒馆参观的。
在风华的红酒馆,劳伦斯露出了笑脸,“周先生,周总裁果然是藏了好酒的,可惜周总裁生病,否则我们也可以把酒黄昏啊。”
一直负责葡萄酒管理的陈万山听他如此一说,也显得颇为自豪,“那是,这花了周总裁和他父亲两代人的精力才得此收藏,所以,就本地而言,没有能出风华右的。”
“周总裁可是说让我随便从这里选品酒会的酒,是吗?”劳伦斯不接陈万山的话,直接对着周裕之说。
“家父是说过,以显示风华的诚意。”周裕之拍拍陈万山的肩示意他不要生气,面带笑容回答。
“那好,我会在这一两天中选出几瓶合适的酒。至于其他的周总裁说了,你们有自己的师傅来选。”
“是这样。”
“希望可以相衬,不过这几瓶应该是主角。”劳伦斯对自己的职业有十二分的自信。
周裕之不动声色,仍然微笑伫立一旁,心里却想不知道季时年听到此话会是什么反应,还是故作一脸的平静冷淡吗,这可是她的看家本事,怎会任别人品评,有时候真想看看这个女孩子不高兴时除了冷淡到底会不会有第二种表情,生气着急,甚至跳着脚骂人。
旁边有人扯他的衣袖,周裕之从假想中回过神,看劳伦斯正看自己,永恒的微笑自然端在脸上,“劳伦斯先生参观完了?陈伯伯,你把密码给劳伦斯先生,这几天也许劳伦斯先生自己会再来选酒。”
回来的路上,陈万山磨叨了几句对劳伦斯的不满,然后问周裕之,“裕之,你刚才走神的时候笑什么,是不是笑劳伦斯先生话说得太满,太压人了?”
周裕之不置可否,“没有,只是想到一些其他有意思的事情。”
陈万山莫名其妙地看着周裕之,不知道他到底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自我批评:文字没顺通就发表了,这样不好,以后会注意


、秘密

周裕之和陈万山陪着劳伦斯从酒窖出来,正是晚餐时间,周裕之自然代父亲为劳伦斯接风,劳伦斯拒绝了众星捧月,勉强同意这样的三人宴席。
穿过花园时,劳伦斯停住脚步偏头看向花廊外路过的一个身影,轻盈窈窕。
周裕之在前面走,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和陈万山说话,却看到劳伦斯站定不动目光投向花园外的走廊,随着劳伦斯的眼神看过去,正看到一个身影转到拐弯处,人已转弯,颈上的素花丝巾还飘在空中。
周裕之心念一动,今天的季时年似乎系了条类似的丝巾,他记得是因为季时年坐他的车时不小心丝巾被夹到车门外,还是他从后视镜里看到特意停了车。
“劳伦斯先生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哦,贵酒店的花廊很漂亮别致。”劳伦斯摇摇头不在意地收回目光。
周裕之等上劳伦斯的步伐一起走出花园,他注意到劳伦斯对刚才丝巾飘过的墙角又回头瞟了一眼。
夜里十点多劳伦斯独自一人待在红酒馆,看着满壁的藏酒,还真是没想到周闻生能有如此不错的品位。劳伦斯以前并没想到要去欧洲以外的国家,他是传统的品酒派,只把欧洲作为红酒的圣地,尽管大洋洲的澳大利亚和美洲的美国都有了不错的酒庄和声誉,但从历史和文化来说,是永远不可能超过欧洲的。
而他,劳伦斯,是欧洲品酒届的未来之星,过去几年不知道拿了多少品酒大赛的冠军,作为佼佼者,又怎么会随便接受邀请。周闻生尽管和欧洲几个酒庄交好,但还不一定能让他来。离开欧洲,来C城,劳伦斯有自己的原因,一个是他不过是酒庄寻找中国代理商的试探,另一个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也在寻找机会。
这是一瓶1982年的拉菲葡萄酒,那年的葡萄很不错,这瓶酒适合长期贮存,最晚可以到2070年,当然现在喝也不错,不过有些辜负。旁边一排是西班牙产的葡萄酒,2001年的,年份很不错,哦,还有这一瓶桃红葡萄酒,刚刚酿制好,新鲜爽口。周闻生很会红酒投资。除了法国、意大利、西班牙三个传统的产区,也收纳了如澳大利亚、美国、智利等新兴地区的葡萄酒,品相产地都不错。周闻生第一关是过了,有信得过的资质和品位可以代表酒庄。
酒窖安静地不可思议,或许是心理上的因素,黑夜加剧了这种安静,安静地放大任何动静,甚至是葡萄酒在瓶壁上撞击的微不可查的声音。
酒窖门上的电子锁发出轻微的碰撞的声音,劳伦斯放下手中的酒签,回头看向门口。
又一阵动静之后,一个窈窕纤瘦的人影从门后现身。
季时年关上门转身,看到几米外的人影几乎吓出了声,好在及时捂住了嘴。
劳伦斯看门口的小姐被自己吓得不轻,脸色清白,神色惊恐,松缓了脸色,“不好意思,小姐。”
季时年靠在门板上,长出了一口气,扶了扶眼镜框,似乎忍了剧痛,“哦,没事儿……您是劳伦斯。李先生吧。”
“你怎么知道,请问怎么称呼?”劳伦斯有些惊讶。
“我是这里的负责红酒的工作人员,早听说劳伦斯。李先生要来,久仰盛名,无缘得见,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了。我姓季。”
“季小姐你好,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很尽职啊。”劳伦斯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小姐。
“劳伦斯先生您也辛苦……实在不好意思怕白天会影响到您,特意晚上过来,想不到还是打扰劳伦斯先生了。”
“哦,你来是避开我?季小姐大可不必,我们可以互不干扰的,我好像没有那么挑剔。”劳伦斯微笑。
“谢谢劳伦斯先生,那您先忙。”季时年适时地结束话题,她不是来跟人聊天的。
劳伦斯本来还要说什么,却看季时年已经人随话动转到后面的架子。心里有一点儿恍惚,随即自嘲一笑,好像头一次有人先拒绝大师,这个女孩子倒是很有意思。
季时年记了几组数据,匆匆离开,她并不知道劳伦斯走了没有,那个酒窖大的很,反正走的时候再没碰到。
身体抖得厉害,头开始疼,冒汗,季时年看着电梯上行的数字,心里一阵惊慌,医生不是说没有事了吗,为什么这熟悉的令人恐怖的感觉又来了。回半山湾的别墅已经来不及,艰难地走过寂静无人的走廊换乘电梯,摁了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她不知道自己撑不撑得过去。
眩晕感越来越强烈,季时年只能把身体紧紧地贴在电梯的玻璃墙上,冷冰冰的玻璃能给她带来一丝片刻的清明。
数字为什么变化那么慢,只到3层,什么时候可以到12层,她的办公室为什么在那么高的地方,3层,3层,怎么3层还不动,为什么在3层停了,不能停,绝对不能停,她这副样子怎么能被人见到。跌跌撞撞冲到摁钮处,拼命地摁关电梯厢门的按钮,门仍然叮地一声打开,无边的恐惧和羞辱如潮水一样袭上季时年,就在撑不住的一刹那,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季时年,你怎么啦?”
季时年松懈地沉到自己的世界,最后一个念头是她在周裕之面前又丢一次脸。
周裕之看着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的季时年,心里是沉重的迷惑。
周裕之见过吸毒的,也见过毒瘾犯的时候再体面的人也无暇顾及尊严的自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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