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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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师-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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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心情甚好,嘴角还微微弯着,他突然伸出手来。

徐福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退无可退。

再退他就要下床去了。

嬴政伸手将徐福额前一缕头发卷到了后边去。

徐福:“……”他就在想,为什么总觉得眼前挡了点儿光。

“睡吧。”嬴政也反应过来自己将徐福吵醒了,低声道。

他的声音在宁静的夜晚具有十分强效的催眠效果,徐福点点头,耳边还回荡着嬴政低沉的声音,轻轻搔动着耳膜,外面还在刮着寒风,殿内温暖如春,徐福闭上眼不知不觉便又睡着了。

嬴政却仍旧睁着双眼,神色清醒得很。

他亲眼看着赵姬被下葬,过去那段他为人子时悲愤痛苦的回忆也随着一起下葬了,他并不打算留在那里多陪上赵姬一会儿,想到王宫之中的徐福,嬴政觉得还不如连夜赶回宫中去,说不定还能碰上半睡半醒间,衣衫半褪的徐福,比起在冷冷戚戚的王陵,还是春。色无边的寝殿更为舒适。

秦王要回咸阳城,谁敢说一个不字?于是一行人便匆匆又从王陵回来了。

已经长眠地下的赵姬,也不知会不会因此而哭泣。她那儿子将她送到王陵以后,便离开得如此之快,是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没必要了。

徐福翌日清晨醒来时,懒惫地从床上起来。

嬴政已经换了一身常服,正在宫人的服侍下洗漱。

徐福朝嬴政的方向瞥了一眼,双手撑住爬起床,脖子却咯噔了一下,他抬手揉了揉脖颈,有点疼。

他伸手碰了碰脖颈后面那块皮肤,不知道是刚才被扭了一下的缘故,还是怎么了,一碰上去,就觉得火辣辣的,就跟他睡着了之后,被谁拿着大刷子,从脖子后面剃肉丝儿了一样。

嬴政转过身来,注意到徐福微微拧眉的动作,心中又翻腾了一下。

嗯……心中有个念头,想要看着徐福露出因为受欺负而更委屈的表情来……

嬴政压下这股念头,走到徐福的身边去,装作不经意地抬手抓起徐福的手腕,将徐福的手丢开以后,他拍了拍徐福的后脖颈,徐福疼得差点痛呼出声来。

“嘶……”他咬了咬舌尖,才抑制住痛呼的冲动,“我的脖子怎么回事?”顿了顿,他忍不住又接着道:“劳烦王上替我瞧一瞧。”

他没有能反转脖子的能力,自然也看不清自己脖子后面是个什么模样。

嬴政的目光梭巡一遍,“是不小心擦伤了吧?寡人让侍医为你瞧一瞧。”

嬴政还真将侍医叫来了。

徐福心中微微触动,有上司收留你吃喝住,还对你关心入微,也是不容易了。

侍医来了之后,听徐福三言两语说了“病情”,忙伸手小心翼翼地拨开徐福颈后的发丝,再将衣领往下拉一拉,红刷刷的一片,侍医脸上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徐福注意到这一点,不由得问道:“如何?”

侍医抿了抿嘴角,又盯着他的脖颈看了一会儿。

而徐福对面的嬴政也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徐福心道,难道擦伤很严重?他不记得自己睡个觉会干出这么恐怖的事来啊,难道他睡着之后,还会脱了衣服在地面上蹭?不然那得是怎么样,才能制造出碰一下就疼的擦伤啊?

那头的嬴政心跳微微加快了些。

他心中有几分担心侍医说出实话来,但同时他心中却又更隐隐期待着侍医说出实话来,他不知道那时候徐福脸上的表情会是如何模样。

侍医有些为难,低声道:“像是……像是情。动之时,用力……过猛……啊……嗯……”侍医不敢将话说得太过明晰,便含糊着带过了。随后还取出了一盒药来,交到一旁内侍手中,“每日涂抹能缓解疼痛,若等痊愈,还需要一些时日,自己便会恢复。”

情。动?

他睡个觉,来的哪门子的情。动?

那侍医走了以后,徐福神色都还有些恍惚,他细细回想起昨夜入睡前的画面,又细细回想起自己频频做的梦。

嬴政紧紧盯着徐福脸上的表情,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徐福会发现吗?

嬴政心中隐隐涌起一股激烈的兴奋之情。

徐福琢磨了半天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许久之后,他终于舒开眉头,恍然大悟。

他重生穿越已不是什么稀奇事,谁人也不敢言这世上无鬼。

他夜夜春。梦的桥段,不是与上辈子地摊上卖的猛鬼故事情节十分相似吗?文中女主人公便是与那男鬼夜夜纠缠,随后被男鬼吸食阳气……

想一想,他脖子会疼得这么厉害,说不定便是被鬼……

徐福“嘶”了一声。

嬴政心跳更快。他以为徐福发现了什么。

嬴政上前一步,面色沉稳,内心波涛汹涌,道:“怎么了?”

徐福陡然抬起头来,问嬴政:“王上在寝殿中可曾撞过鬼?”如果他夜夜入梦,也跟那个原理相当。那之前秦始皇偶有从梦中惊醒时,难道也是因为他在梦中被鬼非礼了?

满怀期待的嬴政:……

第52章

不等嬴政回答,徐福便已经自我否决了。

按照古籍记载,天子属于自带光环的一类人,无论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不可能近天子的身,像秦始皇这样一身霸气与一身煞气集齐的,应该更不可能撞鬼了吧?

但除却这个说法之后,徐福也想不明白,那谜一样的一夜背后,他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皱了皱眉,徐福主动将话题拉开了,“王上此行可还顺利?”

嬴政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从宫人手中接过盛着补汤的碗,亲手递给了徐福。

徐福被他的目光盯得心中不自觉一颤,他避开了嬴政的目光,半张脸都埋进了汤碗里。

“十分顺利。”

徐福也没掩饰心中疑问,当即问道:“此次择日,王上为何不选我?”

嬴政口吻带着冷意,“太后下葬之日,何须用你去选?”

听他的口气,徐福就知道,秦始皇心中对赵姬的芥蒂仍旧存在。徐福也很顺利地理解到了他的意思。秦始皇并不打算为赵姬挑个好日子,所以也就不用找他了,连奉常寺中跟去的人,也只是随意挑选的。徐福之前涌现的那点儿失落感,顿时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徐福点了点头,转头对那内侍道:“劳烦为我上个药。”

内侍手捧盒子,刚要点头,也就一转眼的功夫,盒子就不见了。

内侍:“?”

再一转头,就看见那盒子到了嬴政的手里,内侍闭了嘴,还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寡人来吧。”嬴政抬手将徐福摁在了床柱子上。

被迫偏着头的感觉有点奇怪,自己最脆弱最致命的一个部位被暴露在外,冷风抚过的时候,还让徐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秦始皇的好意不好拒绝啊,徐福想不通为什么你堂堂千古一帝还有闲心给人擦药,但是考虑到秦始皇的确是个对手下很好的上司,徐福就忍下来了。

嬴政掀开盒盖,从里面沾了点儿药膏往徐福脖子上抹,涂上去冰冰凉凉,火辣辣的疼痛的确缓解了不少。

嬴政下手变得轻柔了不少。

昨夜天太黑,不能怪寡人手重啊……

嬴政手指有些粗糙,沾着药膏往上抹的时候,摩擦在肌肤上,徐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栗了起来……

一旁的宫女羞红了脸。

她也不知道为何,瞧着这么一幕,总觉得透着股令人羞红脸的味道。

别说那宫女了,徐福自己也觉得怪怪的,秦始皇的手一摸上来,他就想抖,等手一撤开,他就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一张一弛的,总感觉像是在模拟什么玩意儿一样。

而最直观地欣赏到徐福每一刻反应的还是嬴政。

他几乎是居高临下地站在徐福的身旁,手下掌控着徐福的性命,掌控着他的全部,他能清晰地看见徐福白皙的皮肤上泛着一层红,微微颤栗的时候,与他想象中徐福情。动时的模样契合到了一起。

嬴政不自觉地收了收手掌,徐福“嘶”地痛呼了一声,差点一歪倒在床榻上,嬴政眼疾手快捞住了徐福的腰,然后也将盒子丢给了一旁的内侍,道:“已经好了。”

徐福从嬴政怀中挣开,回过头来,瞥见嬴政眸色深深的双眼,总觉得他的情绪有些怪异。

徐福站起身来,整一整衣袍,又是一派翩然姿态。

“王上今日不上朝?”徐福心中冒出了点烦躁来,他摸不清这情绪从何而来,只能嘴上找点话来说,先将秦始皇请走再说。

“明日才上朝。”嬴政刚说完,便有人从门外进来,躬身道:“王上,华阳太后邀王上前去。”

华阳太后?

徐福刚在想这是谁,脑子里登时就浮现了那日苏邑对他说过的话。

华阳太后,与昌平君同出一国。

这位就是熊义背后更厉害的人物?平时也不见宫中提起啊。

嬴政脸上顿时撤去了温和的神色,替换上的是威严与冷然,他带着几名宫人出了寝宫。徐福转了转脖子,觉得舒服不少,于是也不再耽搁,叫来小内侍驾马车送自己出宫去。

华阳太后年岁已高,她从不爱插手朝中事,连后宫事务都鲜少过问,几乎是一力交给了赵姬。华阳太后年轻时,曾是秦国美极一时、大名远播的华阳夫人,她一生未产子,赢异人也正是做了她的义子,这才有机会做了后来的储君。到后来嬴政登上秦王之位,她便隐居宫中,几乎足不出户,慢慢的,也许有人已经将这位华阳太后遗忘,但她的实力却从未减退过,并且随着昌平君在秦国得到重用,以她为代表的楚国派势力低调地强盛了起来。

华阳太后曾有恩与赢异人,即秦庄襄王,嬴政能回到秦国来,也不得不感谢这位华阳太后,所以哪怕华阳太后身后楚国派深受秦王忌惮,嬴政如今也要给予华阳太后足够的尊重,全了当年的情。

华阳太后向来不沾事,就连嫪毐祸乱后宫,她也从未伸过手,此时差人来请,嬴政不可能不给这个面子。

刚一踏足华阳太后宫中,嬴政便听见了一年轻男子的笑声。

嬴政心底很快便有了猜测。

他带着人往里走进去,跪坐在华阳太后下首的年轻男子马上立了起来,冲着嬴政行礼。

年轻男子面如傅米分,身姿潇洒,正是多年前嬴政曾见过一面的昌平君之子。

嬴政心中倒是没想太多,只当是嫪毐死了,吕不韦也走了,那昌平君便迫不及待要从华阳太后这里下手了。楚国一派怎会放过如此壮大自身的好机会?

嬴政先与华阳太后说了几句话,华阳太后精神不济,之后便将扶着宫女的手臂要走,“王上与义儿许久未见,不如便趁此机会,多多叙一叙往日玩伴旧情。”

华阳太后一离开,嬴政便听那熊义笑着道:“王上,熊义今日向王上讨个恩典。”

“什么恩典?”华阳太后一走,嬴政当即就收起了身上后辈的姿态,气势陡然变得压迫逼人起来。

熊义承受能力不弱,倒也没在嬴政面前露了半分怯意,他毫无隐瞒地道:“我有一友,名赵毅,于奉常寺中做个太卜,此人不慎犯了行窃之罪,眼看便要行刑,可怜他家中父母年迈,我便特地为他求个情来。”熊义这话说得极为诚恳,若不是嬴政早就知道赵毅此人,说不得便要将这个人情送给熊义了。

嬴政半分不退,直接道:“依秦律是如何便是如何,何来恩典一说?”

熊义怔了一下。

那赵毅多么小一个官儿,要放他一马,对于堂堂秦王来说,应当并非什么大事才对。难道徐福早已在秦王面前提起过了?徐福不像是如此愚蠢之人啊,就算他真为秦王娈宠,那也不该如此恃宠而骄,无论什么事都找到秦王那里去才对。

熊义小心翼翼地梭巡了一番嬴政脸上的表情,冷硬威严。

也不像是会为了娈宠,便亲自出手处置谁的模样啊。

按秦王的性子,应当是觉得这样的事儿极为跌份吧?

熊义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不由得又道:“那赵毅说起来,还与秦王室有几分牵连呢……”

嬴政微微皱眉,“与秦王室有亲,那应当更严守秦律才是!”

熊义没想到原本只是随口一提的事儿,竟然会变得如此麻烦。

而此时另一边的赵毅已经体会到了绝望的味道。

阴暗的牢狱之中,稻草堆上,穿着一身官服未来得及脱下的赵毅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头发蓬乱,衣衫脏污,几日未能好好进食的他饥肠辘辘,脸色惨白。牢狱之中气流不通,赵毅的模样看上去像是濒临死亡了一样,他有气无力地靠在稻草堆上,脑中闪过了种种思绪。

他原本也并不是想要偷走那竹简。

他只是……只是一时心中没底,想要知道徐福在竹简上究竟写了什么,才将那竹简悄然取走的,取走后,他心中又叫嚣着让那徐福好好焦急一番,打破他那张神色冷淡的脸。

徐福发现竹简丢失之后,赵毅心中着实好生窃笑了一段时日,再见徐福为了赶出那竹简来,十指都磨破了,他心中便更觉畅快了。

徐福如何能耐?不也是一介普通人吗?

那时的赵毅心中是自信且快活的,伪装成无辜者的窃喜令他的神经更为麻痹,全然忘记了偷窃若是被抓住,会被处以什么样的刑罚。邱机与徐福过不去,只是大病了一场;王柳与徐福过不去,只是从此做了个仆人,在奉常寺中招来了不少笑话;而他呢?

弄不好却是要丢性命的。

熊义去了哪里?

赵毅眼神里隐隐透着一股绝望。

被投入牢狱的他这时才明白过来,在被抓获之后,他就算再如何演戏也没有用了,他的心计谋略也都统统用不上了,因为他连走出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都变得渺茫起来。

熊义公子为何不救他?

为何不救他!

赵毅激动了一些,胸中一口气喘不上来,顿时就扒着稻草堆重重咳了起来。

门外有巡逻而过的狱卒,那俩狱卒忍不住议论道:“奉常寺中的官儿就是这副德行啊……”

“哎哟,我还记得好几月以前,由王上侍从带来那人,人家在牢狱中就是不一样,那通体的气度,丝毫不损!那一身白衣,不管如何都还是那么的……唉,我也想不出个词儿来了,不过比这人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了,也怪不得过不久,王上便亲至将人带走了……如今这一比较,高低立判咯……”

听见那狱卒胆敢如此议论自己,赵毅更是气得喉咙里直接呛了口血出来。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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