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的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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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的报恩-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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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笙双手抱在胸前,一手悠闲拄着下巴,面上表情略显狂妄,“我不就是过来门口问个路,这你也听见了?”
那副将朝候信和纪月生依次点了头,再看向驻足在门前的小兵,问,“小姐可是问过门人,过了西北胡荼关后,木蛮营寨方位几何?日前伤了侯大人那木蛮,又曾有什么特征?”
嗤笑一声,“既然都听得清清楚楚,为何又再问我一遍。”常笙眯起眼睛,因为察觉到自己无意间被监听了而十分不愉快。
她不曾有什么特别反应,屋内却再一次齐齐响起抽气声。
看来,之所以那两名看门小兵会恐惧成这个模样,无不道理的。
环视一圈,年长将领提高了声音,面色严肃了不少,正色道,“酉时三刻自此地离开,而木蛮营寨距胡荼关,尚有百里。敢问小姐是骑乘哪匹赤血宝马,又如何能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往返徽木营阵,且手刃敌军……”
“马?”女子反问,嘴角绽出一丝是死而非的笑,叹声,“常某并未骑马,不过这脚下功夫,尚能拿上台面罢了。”
不细细说出并不觉得,一旦经人这么分析下来,众人皆在心里默默算过两地距离,还有女子前后出现在正厅的时辰,粗略一比对,顷刻脑子凝成了浆糊,怎么再也转不动。
非常人,根本是非常人而能所为!
此时,唯有候信十分不给面子。
她并未因为敌仇身亡有半分舒坦,而恰恰相反,面色像是吃了屎那么难看,咬着牙,一字一顿,“难道小姐不知道,徽军已下战书,明日便要与木蛮正面交战。而点将,点的,正是小姐手上人头这人吗?”
常笙听罢,眉头一皱,明显没懂候信弦外之音,侧过脸斜睨她,等待后话。
“战书既然已下,是生是死,自然都是候某在沙场的造化。如今小姐不闻不问,擅自取了她首级,请问这么做,将候某脸面置于何处?又将徽琼言信置于何处?”
“停!停停——说你就说你自己,别往我头上扣那么大帽子。”常笙哪能简单服气,面色一冷,“既然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是早是晚,在哪处丧命,又有什么关系?”
候信一拳狠狠砸在桌面,差些震散了木桌上插着旗标的沙盘,“如何没有关系!偷袭!刺杀!玩阴的!便是言而无信!”
“谁说我是偷袭?”女子瞪圆了眼,气势分毫不让,“营帐中火光冲天,木蛮正在大肆置办战前酒,常某可是当着百名木蛮的面,当众取她首级的!何谈偷偷摸摸一说!又有哪个敢说常某玩阴的?”
一句话将候信嗝得没了气。
候信本来就是武将,能与常笙唇枪舌战这么久还没动手,分明就是忍耐到了极限。
那厢,女子看候信憋得一脸红,生生从屎黄色变成了猪肝色,满腹怒气没由来散了,突然又嬉皮笑脸起来,“莫说一个小小将领,只要有阿月一句话,今夜就是叫我取了木蛮二皇女的人头回来共庆,也并非什么难事。”
说罢,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嗓音之清澈婉转,听得众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而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大家几乎真的信了这听上去无疑难于登天的事。
“就先不说我这做法对不对了。可又知道,常某为何这般劳心费力?”许是带久了软甲不太舒服,常笙三下两下将它解了下来,扔向一边,挤了挤桌边众将领,寻了个空荡盘腿坐下,诚恳道,
“候副将日前受创,军心大挫,你们日夜闷在房中议事,哪能明白下面人的心情?”继而看向候信,眯起一只眼睛斜睨她,“尤其是你,明明受了如此重的伤,还要带伤参战。了解你性情的,知道你是咽不下这口气,不了解的,真当徽琼没人了!就算光明正大去与她相战,凭你现在这样,我且问问,有几分胜算?”
语毕,冲候信竖起三根指头,当空摇了摇,“这么多,有没有?”一双眸笑弯了,眼里寒光却如刀般锋利,作势戳得人一身血窟窿。
候信牙邦咬得死紧,下颌一凸一凸的跳,憋了半天气,再说不出半个字。
“不光是如此,那日你也说了,说这人忽然变得力大无穷,唯恐是妖物作怪。你能想到,难道麾下士兵就想不到了?既然都认为木蛮有妖物相助,我这才亲自去试了真假……”常笙一句冷哼,嗤之以鼻,回忆了她在营中探到的东西,从前襟取了包粉末,扔到桌上,“不过是用了木蛮独有的烈性药物,以求激发人体极限罢了。就算今夜我不动手,她最多也活不过三日。”
“真的不是兽人作怪?”视线颤巍巍地看向那包绯色药粉,有人直接将心中质疑抛了出来。
常笙十分肯定地点了头,“自然不是。可见我有伤了一分一毫?真有妖物,常某何能全身而退?”
“够了!——”
却是这个时候,一直缄默不语的纪月生开了口。
“来人!请常小姐回房歇息,没有我命令,不得出来!”
男子口吻如隆冬夜风凛冽刺骨,听得常笙面上一抽,心尖一冷,不明就里向他看去,却只见年轻将军面色黑沉沉的,唯有唇角平静微抿,宛如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其心中怒气,比起候信并好不了几分。
众人面面相觑,甚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纪将军很少有如此动怒时候。
“你要……软禁我?”常笙不可置信喃喃,神情闪烁眸间尽是不解。
“常小姐!别怪本将军没有提醒你,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中,更是离不了一个纪字!候副将说的一点不错,你根本不该在战前私自取敌军首级,诸多理由,皆是狡辩!”
见纪月生是真的生气了,常笙下意识讨好的服软,不由放轻嗓音道,“……这次,是我考虑得不够周道,失了你的面子,但往后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你若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战场这些规矩我是不懂,看在这个份上,便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温言软语,的确是从方才那个嗜血冷清的女子口中说出的,还是对着他们的纪大将军。
任谁听了,不但觉得尴尬万分,更是难堪至极!
纪月生面色白了不少,搁在桌上的拳紧紧握住。
“胡言乱语!本将军不曾拿军法处置你,只因你不是军中人,既然不是军中人,何谈相助军中事?!”
竟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将二人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看上去,是要跟她硬碰硬了。
常笙放在身旁的手捉紧身下绒毯,冷了口气,“既然不需我相助,我且问你,那你又为何非要我同来官北?”
“本将军的想法,还轮不到你来置喙!”说罢眼光扫向门口二人,怒喝,“你们聋了么?本将军让你们请常小姐回房休息!”
守门小兵身子齐齐一震,哭丧脸连滚带爬扑了过来,双双跪在地上,冲着常笙,头磕得咚咚响,“小小小小小姐,回回房休息吧。”
“你……很好。”
常笙咬紧牙起身,撇了坐在正中面色凝重,不敢直视自己的纪月生一眼,甩了袖子向外走去。
临出门前,脚步跺到那人头面前,满肚子火愤恨地踢了一脚。
这一脚,人头带着包袱布迅速飞窜而起,直接冲纪月生飞去,险些砸到他身上,却生生失了一寸,紧接着越过众人,差些将立在墙角的高台灯笼撞倒。
抽气声紧伴着身后传来一句浑厚的“放肆!”。
常笙侧了半身,勉强扯出一丝笑,“那常某便自罚闭门思过,无得赦令,绝不出门,如此以为如何呢?纪——将——军。”
※※
就算常笙平时再让着史朗承恩,只不过因为她爱看夫君们恃宠而骄的可爱模样,与她性格大度程度,并无相关。
况且,真正当着外人被严辞教训,这是第一次。
倒不是说她有多生纪月生的气,只是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了多十恶不赦的事情,值得他当众发这么大火。
不就是驳了他的面子吗?都已经赔过不是了,也当众服了软,哪想他居然借梯上墙,亲口下软禁令?
笑话!她想走,谁拦得住?
若不是对纪月生的怪异行为抱有最后一次疑惑,若不是说到底无法舍下他,常笙才不可能如此乖巧地闷在房中,不再触他霉头。
一日三餐,还是先前那个好酒的小兵送与常笙房间,开始几日还与常笙一道愁眉不展,待过了几日,不知收到了什么消息,又没理由地展眉朗目起来,总是少不了闲言碎语侧面劝解,让常笙再同将军服个软,说着床头吵架床尾和云云。
常笙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似乎,是用来形容夫妻的吧?”
就算她与纪月生确实有过夫妻之实,但这事,连纪月生自己都不知道。
小兵点头哈腰,尽心尽力与常笙布菜,自来熟得很,一同坐在矮桌前与她对酌,“是是是,小姐说的是。只不过,就算用在将军和小姐身上嘛……”
拖长了尾音,奉上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表情。
看情形,这将军女宠的帽子,是如论如何都脱不掉了。
常笙因为这个活宝彻底乐了,积攒了几天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勾肩搭背拉着她谈天说地,将近日发生的事情一一打听了个通透。
比如,木蛮那边都在议论,月圆之日当着众士兵的面,如探囊取物般夺了将领首级的鬼魅之人,究竟是何等恐怖。
再比如沙场交战之时,纪大将军下令将木蛮将领之首级,稳稳戳在立旗旗尖上,木蛮得一见,勇猛的被激得乱了方寸,胆小的吓得屁滚尿流,初初一仗,打得异常舒坦,徽琼就此出了恶气,军心气势大振,人人都兴奋激动十分。
“要我说,说到底,还是托了小姐的福——小的在此,敬小姐一杯,先干为敬!”
常笙笑歪了嘴角,被哄得一乐一乐的。
还是有人懂得欣赏她的苦心嘛!啧!
要不是为了他,谁愿意大黑天冒着风沙去杀人?还一路背着热乎乎的人头着急赶回来?
不过为了解他燃眉之急,不乐意就罢了,还根本不领情。
别扭归别扭,听到徽琼大胜,常笙心里还是止不住激动的。
“这么说,战况是极好的?”
常笙发问,小兵听了一怔,又没由来地嘘了声,“也……不尽然……”
原来先前的打打闹闹,都是木蛮自动请缨的小将在前方迎战,自那夜出事后,木蛮二皇女许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亲自点兵迎战。
“早有听说木蛮二皇女是千年难遇兵将奇才,天赋神力,威猛煞人。”小兵叹了口气,又应是应景饮了口酒,“不瞒小姐说,小的前来,也是希望小姐能早些出去,助将军一臂之力。”
“我倒是想助……”也要有人愿意给她机会才行啊。
常笙总觉着,如果前线战事一直这么紧张,纪月生总有前来寻她帮手的一天,不想这仗时好时坏,来来回回打了快一月时间,他就是连一面,也没出现过。
二人赌气,他不来,常笙也不愿意腆着脸去贴他冷面,生生在房里呆了那么久,一步不曾离开。
一月之后某日,还是那小兵进来叫门,急得直喘气,面色凝重说将军有令,请小姐一同前往胡荼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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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124 烟雾迷 。。。
124 烟雾迷
一同……前往胡荼关?
初听罢,常笙心中却找不到半点该有的激动和澎湃。
即便这可能是缓和二人间僵局的借口,或许还意味着她的禁足令即将被解除,但常笙也不可遏制地想到,若不是战事一再恶化,作为帅首,纪月生又怎么会亲临前线。
微微启唇,怔了一怔,想问什么,终归没能问出口。
看向一旁已在分秒内将自己贴身衣物收拾利落的小兵,小兵姑娘面色紧张,神态不安,半耷拉着的眼皮子一直在颤,大有停不下来的势头。
如果不是因为跟着自己,将军别院的内阁小兵,完全没有上战场的道理。
倒是自己,连累她了。
“是不是有些害怕?”下意识就将心里所想问了出来,常笙看得那小兵猛的抬头,眼睛里写满了惊讶,似乎根本没有预料常笙会如此直白。
只不过,就算不是功绩赫赫的将士,毕竟也在边境防守了些年头,小兵姑娘哽了口口水,勉强扯出一个笑,“小姐说得哪里话……战乱年间,人人皆兵,更不提我本就是徽琼卫士……”
“没人说是卫士就不能害怕的。”常笙长臂一展,搭上小兵的背,与她并肩而出,语重心长。
间或望天,长长叹了口气,“就算是我,也是会怕死的。”
小兵一时懵了,嗫嗫,“小姐说笑了。小姐本事高强,如何会怕?”
“且不论我本事高强与否,只要是人,只要心里存下了念想,必然就有弱点,也因此,必然会感到害怕……”难免说着说着,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脸,许是小兵也懂情之一字,听出常笙话中的意思,立马联想到自家将军身上。
踌躇开口问,“是不是纪将军她……”
“诶诶!不说他。倒是你……”常笙勾唇斜着眼,第一次将小兵好好打量了一番,身不高,体不壮,倒是个眉目清朗的小姑娘,“多大了?”
“回小姐的话,小的今年虚岁一十有九。”
“唷!正年轻呢,可婚配了?”
犹豫片刻,摇头回答,“……还不曾。”
读懂了小兵的迟疑,常笙高声笑叹,“哈!那就是有心上人了。”
小兵听罢身子一震,嗓音有点虚,点头肯定道,“倒……倒是有的……”
“既然有,为何不求娶?”正好的年华,跑来这鸟不拉屎的破落地做什么。
小兵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不好意思道,“小的家中不算富贵,自小也没念过多少圣贤书,唯有入伍一途,盼着建功立业,如此便……”
“荒唐!”常笙冷不丁高声斥道,吓得小兵身子一震,差点作势给她跪下,无奈后领被常笙提得牢牢的,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感觉手下肩膀绷得僵硬,常笙这才反应过来,又假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小姐我的意思是呢……这人生在世,圣名功名,皆是虚无,谁到最后不还是黄土一把?妻主头顶上光环再是耀眼,与男儿家,也比不了有心人日日身旁相守……入伍多年,你可曾想,他在家乡孤独等候是何种滋味?”
许是想到了史朗和承恩,常笙这番感叹,三分真诚,七分哀伤,让小兵想起了偷偷藏在心上的恋人,差点酸了鼻子,复又想到边关形势如此紧张,也不知道有没有活着回去的一天,若以后天人两隔……
“好了好了,我不该这么煽情的。”胡乱揉乱了小兵姑娘头上发髻,安抚地冲她微笑,常笙长叹,“有我在,一定让徽琼尽快打个打胜仗,就算去了前阵,有我罩你,不用怕。”
“伺候小姐是小的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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