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的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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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的报恩-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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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郡子殿下分明还在抱恙中,却也拖着孱弱的身子,火急火燎赶到霄令的宫殿里一问究竟,众人皆以为霁光亲临,一切问题都会如往常一般迎刃而解,然,据宫人回忆,这一次就是连大郡子殿下都没能在霄令的怒火下幸免。
那是前所未有过的愤怒程度。
从来不会在霁光面前大声说话,将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单纯少年,居然也会有这么蛮横的一面,即使当初偷溜出东海去得白龙祭,一回来便被霁光抓个当场,最后狠狠责罚之时,也没有任何一丝,哪怕一丝丝的怨恨。
而此时那双被怒气烧得通红的眼中,除了恼怒不解,除了痛心疾首,余下全被埋怨满满地填充,仿佛霁光做了件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这些,常笙自然是不知道的。
霄令闯进浴室那日,她用霁光做遮挡,虽然并没有在他面前露出真容,尽管霄令最后慌张逃离,但这事,只待冷静下来细细一想,明白人都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得知她与霁光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会后知后觉地记起他亲自目睹的那一场画面是究竟什么,照理说,霄令不怒气冲冲地来教训她已经是仁至义尽,更别说如当下这般,怪异得连半点风声也没听到。
数日过后,常笙才在宫人的支吾和忐忑中得知,原来他兄弟二人日前大吵了一架,而霄令则毫无疑问再度被关了禁闭。
问题严重到禁闭地点从二殿下房里直接挪到了祠堂,不难看出,这次霁光也是下了狠心的。
“大殿下和二殿下自小关系便好得不能再好,恨不能好得跟一个人一般,看他们那样吵,还真是头一次……”
说她是内疚也好,是好奇心作祟也罢,这事她既已经知晓,又如何能当做不知晓。
在常笙试探的问话中,郡子殿下执鱼骨篦子的手微微一顿,继而在她柔滑乌黑的发绺中一梳到底,叹道,“将霄令关禁闭,整个深宫的人都知道了,霁光没有想隐瞒恩上的意思。”
霁光表现得如此坦率,倒叫常笙不知该怎么问下去了。
她按惯例盘腿坐在厚重珊瑚毯上,霁光便在她身后,带着浅笑,极有耐心地鼓弄她一头烦恼丝。
指端在头皮游走,无不一处酥麻入骨,若不是心间有事,她或许可以尝试去享受这一刻的和谐安宁。
将篦子放到一旁,霁光微微抿着唇,眼神在眼前的锦盒中挑挑选选。
轻拧着眉头看了半晌,犹豫着取出一只嵌了珊瑚红海石的细簪,反手比在女子云髻旁,左右换着角度比了好半天,面上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继而捏着袖口,皓腕出袖,轻轻将簪子一路插入。
好看,剔透纯净的红海石,配着她如泼墨的乌发,漂亮至极。
更不需提,当自己半晌不动作,身前那人犹豫着半侧面回首看来时的表情。
眼角一抹上挑,韵味十足,唇角微微勾起,半是无奈半是腼腆,而霁光就在瞬间被巨大的满足击中,仿佛方才他所有的用心和仔细,只为换这一刻回眸。
在他与常笙约定的特殊三天外,霁光从不会过分与她有肢体接触,就算是有,也不曾带任何情绪,仿若只是旧时故友一样谙熟,而此刻仿佛已成了习惯,从男子湿润着的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满足和情意,对常笙而言,不是什么好征兆。
心头一跳,眉头就不自觉皱起。
霁光以为她是在为霄令的事不悦,不置可否一笑,扶着她的肩将女子在身前摆正,开始对付上余下散在背上的发丝。
常笙甚至相信,给霁光一下午的时间,让他梳了拆,拆了梳,他也可以玩得不亦乐乎。
怕是因为做惯了主子,所以扮起服侍人的角色便特别新鲜。
“恩上倒是不用担心,霄令他……不过小孩子心性罢了。说起来,倒都是霁光的错,他那样娇纵,都是霁光一手惯出来的。”
常笙由着霁光将余下的头发编成股辫,只静静听他说话,男子润泽的嗓音仿若泉水叮铃在水涧,一串串流泻,顷刻的失神后便看自己肩头多出来一只白净的手,却是霁光在向自己要束发的头绳。
将腕间的银绳褪下,递给身后人,常笙轻轻咳了咳,“既然殿下也说霄令是小孩子,罚罚做做样子,差不多便算了。”扭捏半晌,才道,“这都五六日了……”
“嗯。恩上说得是呢。”郡子殿下的话听不出情绪,依旧说得慢悠悠,话里答得顺,却不知他是否真心放霄令出来。
其实常笙也知道,这问题,一定不可能是出在霁光这边,无论怎么想,也更像是霄令挑起来的。
而明知故问,在白日里特地跟霁光商讨过这事,只不过想让她的夜探看上去更名正言顺一些罢了。
驻足在静谧的祠堂外,眼前没有月光星辉,没有夜鸟啼鸣的东海午夜诡秘十足,时有年轻宫人端着食盘,垂头丧气地登着又高又陡的石阶。
已经记不清这是今日里第几次做着同样的事,走着同样的路。
在石阶尽头看到女子挺拔的身形,方才还犯楞的小宫人猛地瞪大眼,双颊倏地通红,不知该先放下手里的食盘好,还是该先行下跪行礼的好。
常笙虚虚一扶,目光落到温热的细点上,“这是,给霄令殿下的?”
嗓音不高不低,醇厚十分。
听到人心弦乱颤,小宫人应得忙不迭,就是不敢抬头看常笙。
族内女子尽灭,在白龙族岌岌可危时突然出现,为所有族人报了血海深仇,眼前这位面容精致的女子就仿若天神降世,几乎在一夜间成了所有年轻白龙男儿的梦中情人。
更何况,更何况……
这人,极可能就是下一任白龙郡王的母亲,何等高贵。
“你退下吧,由我送去便好。”
没有给小宫人太多时间反应,常笙接过托盘,转身没入祠堂门口。
小宫人只觉得手里一轻,抬头再望,只见自门内飞起的一角青衫,继而不管他如何眷恋,都飞快地消失不见。
很久以后,当脾气坏坏的二殿下鼓着嘴,红着脸,极不愿意告诉某人,那时候,她真的就是整个龙宫男子都倾慕的女人。
就算是高贵得无与伦比的郡子殿下,霄令其实死活也不愿意自己深爱的女子这般被众人觊觎的。
彼时,常笙既不知道她是此等吃香,霄令也不明白他的滔天怒意,还有不惜与兄长大相争执的倔强,只是源于嫉妒二字罢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祠堂内,霄令自复明后就没有机会与她好好对视过的一双金眸,在黑暗里闪着幽光,瞳仁猛地缩成一条纵线,让这双生得极美的眼睛此刻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更具妖物的暴戾。
霄令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将常笙一头撞到在地,骑在她身上开始没完没了地用小拳头砸她。
“你、你竟然还敢来!还敢来!!我打你,打死你!死骗子!害人精!!害人精!!害了兄长,害了本郡子!!”
常笙顾忌手上,在霄令不痛不痒地敲打中稳稳将托盘放到地下,任他乱打一气,砸得爽快了才出手拦截。
“说害了殿下,常笙便厚颜认了。论起害霄令,姐姐可不知道这罪名从何而来。”
虽然不痛,但也没理由顺着这个脾气死坏的小东西对不对?
“再来,姐姐来给你送饭,霄令就是这么报答我?嗯?”手上用了点劲,少年就半分也挣脱不开。
打不能打,抽还抽不回去,少年气得满面通红。
熟悉的触感从她牢牢握着的手腕传来,很融,很暖,很热……
眼前劈过一道光,霄令旋即想起这双手掐在兄长腰上时是何等的狂浪和风流,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出来,用了狠劲向后挣脱,避如蛇蝎,恨不得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
拉拉扯扯中常笙使坏,眯着一边得眼突然松了手,少年前后晃荡,“唉哟”一声,一屁股重重跌坐到了地上。
屁股险些摔成了几瓣的疼痛就不说了,怎么能,怎么能这么丢脸!
霄令死死抠着手,一脸的狼狈和尴尬,咬着唇,只为抑制被她欺负时铺天盖涌起的委屈。
所幸祠堂里黑得厉害,谁也看不见谁。
常笙摸索着将托盘里热乎乎又香喷喷的点心端起,装模作样放下鼻下嗅了一番,感叹道,“哇——好香呐——”
香,香你个屁!
明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故意欺负他这个几天没吃饭,饿得早就全身软绵绵的可怜人,霄令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难听的。
“真是伤脑筋,这么香的点心,我是自己吃呢……”常笙拖长调子,走近几步,一屁股团坐在地上,与霄令几乎是面对面,笑问,“还是喂给小小龙吃呢?”
霄令当常笙是普通人,却不知狐狸的夜视是极好极好的。
捻起一块面糕,直直送到他鼻前。
鼻前的小点心散发着带有温度的诱人味道,让霄令一时都忘记那诡异的“小小龙”的称呼,只想着,如若不是他极力忍耐,肚子此刻怕是已经叫了出来。
霄令难耐地吞了几口口水,跟自己斗争半天,还是不愿意认输,而就在他迟疑的瞬间,聚集了霄令所有目光的点心绕了一个圈,直直送到了那个坏人的嘴巴里!
“嘛嘛嘛——好香——好吃!”吧唧嘴,常笙做出满足十分的模样。
霄令本已饿得头晕目眩,此时再被她一气,眼前险些双眼一抹黑,刚说了一个“你!”字就接不下去了。
常笙不在意地一抹嘴,“问了霄令半天,霄令又不肯吃……”边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一小碟香糕三下五除二消灭完毕。
霄令瞪大了金色的眼眸,简直不敢相信她如此失礼的行为。
就算是白龙族里最最最低等的女子,也必然做不出如此粗鲁的样子!
竟然跟他堂堂郡子殿下抢吃的,暂且不论高低贵贱,是他饿了五天,不是她!
霄令被常笙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表现气得七窍生烟,无法冷静,抖着身体蓄了半天力气,抓准了时间,尖叫着猛扑了过去。
不知究竟是郡子殿□手灵巧,还是常笙故意放水,总之最后一块点心十分荣幸地被含在了二殿下嘴里,而一贯看重风度的二殿下,还以不要命的速度将它草草咀嚼,草草咽下。
生怕他再慢一步,常笙就会撬开他的嘴来抢。
这女人,就是爱跟他作对!!
那厢,常笙一看自己的激将法如此有用,差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霄令在她爽朗的震天笑声中眼泪汪汪,却是被哽的,“……你……你……笑……笑……”好不容易咕噜一声,彻底吞下去了,“笑什么——!”
常笙拍了拍手,不在意道,“怎么,终于肯吃东西了?”
待这句一出,霄令才知道自己又被面前这人涮了。
怔了片刻,觉得他们的争吵似乎根本背离了初衷,一扭头,一声哼,“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听说,你与殿下吵架了?”常笙倒是丝毫不隐瞒来意。
霄令被说中,脑子里一窝蜂想起那日与霁光的争吵。
兄长字里行间全都是对这个女骗子的维护,那副、那副湿着眼睛,红着脸的模样,分明、分明就像是维护恋人一般!
“我与兄长的事,何时轮到你这个外人过问?!”黑暗里看到那人刻意想凑近,霄令着急伸手去推搡,哪想推没推动,却被她一手攥了紧。
“老是动手动脚的,怎么总学不乖呢?”常笙不慌不忙,紧了紧掌间纤细得仿佛一捏就碎了的少年手腕,沉声道,“那我就问——霄令与殿下争吵的内容,跟我这个外人,究竟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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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139 执意强留 。。。
139 执意强留
“那我就问,霄令与殿下争吵的内容,跟霄令口中的这个外人我——有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
怎么,怎么会没有关系!
她真是问的好问题,揣着聪明当糊涂!
霄令气极,却不再多做无谓训斥,稍一凝思,忽而冲屋角扬了下手。
登时,祠堂西北角高悬的一盏不知是用什么海石做成的灯蓦然亮起,柔柔荧光自中流泻而出,如追赶崖岸的缠绵海浪,一步一步弥漫而来,慢慢浸满整个祠堂。
少年不过十五六光景,生得明眸皓齿,雪肤花貌,禁闭时日不但没有磨损他的光芒,更因添了肃穆而让霄令显出种从未有过的稳重,常笙甚至依稀能从他眉眼间,看出独属于大郡子霁光殿下天生的那份从容毓秀。
霄令的绯衣玉带在黯淡荧光下显得格外浓郁,化也化不开的沉甸之感迎面而来,而常笙似乎根本想不到,被这么个矮小子俯视之时,自己居然有了几分压力。
少年站得笔直,威严十足,面上自我感觉良好的施舍,似乎是笃信了他接下去的话,常笙必然不会反对,也不可能反对,清脆的稚声开恩般道,“你与兄长的事,兄长已同本郡子说过了,兄长那边既然已经首肯,此时本郡子再说什么也是徒劳。现在便说与你知道,本郡子愿意收回先前的话,勉为其难、留你在这东海做了新主吧!”
这番话说得不快不慢,但一气呵成,仿佛是生怕常笙会从中打断他一般。
事实上,常笙不仅没有出声打断,且在霄令话音落后半晌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反倒是那种微微眯着眼,背着光冲他打量的若有所思,看得霄令心里发毛。
霄令调整了下站姿,下巴抬得更高了,不客气补充道,“当然了!这所谓新王,不过也是空有名头,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骑到本郡子头上,你明白吗?”说罢,一甩袖,负手凭窗而立,好一条骄傲的小白龙。
常笙甚至可以想象,这小白龙究竟是在霁光何种宠溺之下成长起来的。
须臾,她淡淡的嗓音不徐不疾响起,听在霄令心中,却如穿金破石,“你说殿下都告诉你了,那我且问,往细了说,殿下都说了什么。”
霄令好不容易拿捏起来的气度险有崩塌,“自然……自然是,什么都说了!”
“哦?——”
“混账!”一声怒斥,芙蓉面上短了半截的眉毛高高挑起,叫嚷时嘴里两颗尖尖的兽齿獠牙忽隐忽现,此刻更因为主人的怒气显得狰狞,金色的瞳仁在顷刻缩成一条纵线,像是猫眼见了强光,“区区一介凡人,居然也想逼迫本郡子同你说那些下流之事!”
常笙不以为然将手拢在袖口中,干脆也不正坐了,歪着身子倚在墙根上,语重心长道,“既然已经知道殿下同我都做了些什么,殿下也总该告诉了你,这一切的缘由吧?”
随着最后一个字飘在空气中,女子一直垂着的眼睑缓慢抬起,像是几个画面隔了漫长的间隙串联而成,最后,那双墨晶一瞬不瞬看望过来,仿若两道光线钉透身体般的强烈。
霄令心下一跳,不知被她哪里来的气势摄住,竟生生后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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