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歌之天下无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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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歌之天下无殇-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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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不羁的脸上换了怅然失意的神色,萧遥抬手搭上眉骨,哀叹道:“阿萱,你不要被美好的外表迷惑,挽幽现在虽然不怎么冷脸对本世子,偶尔也肯跟本世子说话,可……可实际上她压根就没原谅本世子,总是一副十分生疏客气的样子,远不如对你和疯子醉那样亲近。”

我宽慰道:“这个……这说明你在挽幽姐心里的地位其实比较特殊,不像我和小醉,只是朋友。”

萧遥明显不想让我敷衍了事,精明的眼神倏地移过来:“那你说说,为什么老头子让本世子娶四公主,她没什么反应,本世子为了她违抗君命父命,她还是没什么反应?”

我一时语噎,半天,才斜了他一眼,数落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也不想想,几年前你眠花宿柳醉酒写下‘蓝家山野女,何敢攀王侯’,处心积虑毁掉婚约,闹得尽人皆知,这对挽幽姐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是多大的侮辱!如今又不知悔改,招惹出一个什么四公主,她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你吗?”

“阿萱,这一次本世子真是冤死了,”萧遥一副欲哭无泪受尽冤屈的表情,“本世子发誓,绝没有对玖璃——就是四公主,产生过半点歪念,一直把她当妹妹看!”

风莫醉也说只是把莫姝语当成妹妹,这些男人,一惹下桃花就找这种借口掩饰,委实可恶!我鄙夷地撇撇嘴,闭口不言。

“阿萱,你真的不肯帮忙?”他眯眼瞅着我,话语里满是威胁的味道。

我一个激灵,立马赔笑道:“怎么会?我一向最知恩图报,只要你帮我解决依柔姐姐的事,我一定竭尽全力让挽幽姐倾心于你,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说话可要算话!”他眉开眼笑地坐回榻上,仿佛已抱得美人归。

一块石头终于落下,我抹了一把汗,在心底暗暗祈求千万别让挽幽姐听到这话。

扶桌坐下,迟疑片刻,抬头又问道:“对了,世子,你……你知不知道……小醉跟洛阳秋家有什么……有什么瓜葛?”

清眸迅速抬起,闪过不明意味的光泽,口吻也不似平常:“阿萱,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还……还不知道……就是有点好奇……”我愣愣地答道,见他神色有异,觉得有些不妙,小心翼翼又补充道:“难道他跟秋家真有仇怨?”

“有仇?”眉头轻轻一动,萧遥似是愣了愣,瞅着我,说话语气怪怪的:“那个……你……认为疯子醉跟秋家有仇?”

我紧张地看着他,小声开口:“我猜得……对不对?”

“呃……”他起身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一样,“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我只得把秋家有“拈花一笑”可以解蚀心散之毒的事和风莫醉对秋家的反应原原本本告诉了他,末了无奈一叹:“如果小醉真的和秋家有深仇大恨,这事只怕很难办。”抬眼却见他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奇怪道:“世子,你在想什么?”

他缓过神来,抬头又莫名其妙地问道:“那你觉得……疯子醉跟秋家会有什么仇?”

看来真是有仇,我的心跌到谷底,哭丧着脸道:“不会是杀父之仇吧?”

隐约中好像看见他身子轻微一颤,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稍纵即逝,哀叹声再起:“阿萱……其实……唉……疯子醉他……”清楚地看见那张脸上快速爬满及悲痛叹惋的神情,“他的确跟秋家有仇,而且就是杀父之仇!”

“啊?”哪怕事先早有准备,我还是被这个噩耗惊呆了,傻站着久久不能动弹。






、试问荒唐谁堪比(五)


【你到底……喜不喜欢小醉哥哥?】

萧遥还在悲痛地摇头叹息,以十分沉重的语气诉说着:“当年,疯子醉他娘是江湖中芳名远播的大美人,喜欢四处闯荡行医救人,有一次经过洛阳,无意中遇见了秋兮涯,也就是秋家现在的家主。唉……这秋兮涯年少风流浪荡,竟对疯子醉他娘一见倾心不能把持,奈何佳人早嫁作人妇,于是乎……唉!”

“于是……秋兮涯就把小醉他爹害死了?”我紧张地接过话,几乎绝望得掉下泪来。

“对!就是这样的!阿萱,你你你……你实在是太聪明了!”萧遥大声道,激动得差点没抬手拍上我肩头,脸上表情有些扭曲。

我看他一副忍笑装哭的模样,不由狐疑道:“世子,他爹被人害死了,你好像很开心?”

“啊?”他愣怔了一下,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换上无辜哀痛的眼神,“有吗?本世子有很开心吗?”玉扇被捧在胸前,双手轻颤,仿佛不能承受,瞳眸微眯,面上表情极尽悲伤,“难道……你看不出本世子真的真的很伤心吗?”

哀怨凄楚的语调让人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见我似乎仍不信,终于收起了夸张的动作表情,后退坐回短榻上,耸拉着脑袋,以十分沉重的语气说道:“阿萱,我平常行事说话是放浪不羁了点,但也绝不会拿这种杀父之仇开玩笑,疯子醉跟秋兮涯的关系确实很不好,所以你如果想去秋家拿什么‘拈花一笑’救人,最好还是不要指望他,也尽量不要在秋兮涯面前提起他。”

灯花未剪,屋内光线有些偏暗,墨发散下,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声音沉重正式,没有嬉闹之意,一颗心霎时凉透,呆愣半晌才道:“那怎么办?”

“唉……”对面传来一声长叹,他抬头十分同情地瞅了我一眼,又将头埋下,“只能靠你自己了。”

我哭丧着脸道:“靠我自己?我连秋兮涯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让他把‘拈花一笑’这么珍贵的药拱手相送?”

“这个嘛……”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叩着尖削的下颚,他似是苦思冥想了一番才抬头道:“其实也并非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看阿萱你肯不肯委屈一下了。”

我微微一愕:“什么意思?”

“据闻秋兮涯这个人……这个人素来风流成性,最是贪恋美色,所以要想拿到‘拈花一笑’,只有采用美人计。”他沉吟道,黑色的眸子看过来,一汪清意中隐隐透着难以捉摸的狡黠神采,像是谁家爱捉弄人的小孩。

“美人计?”堂堂国手秋家的主子居然贪图美色,这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就是找一个绝世大美人去秋家迷惑秋兮涯,迷惑了他,药的事自然不在话下。”

我本就心急如焚,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神色的细微异样,傻眼半天,道:“可……可是,你让我上哪儿去找什么绝世大美人?”

“这个美人,还不好找吗?”他说着勾起嘴角,起身走过来又走过去,玉扇轻轻点在手心,视线却粘在我身上,那别有深意的眼神上下游动。

稍时,我反应过来,噌地站起来,厉声道:“不行!我绝不能让依柔姐姐和挽幽姐去做这种事!”

话一出口,那张俊脸似乎有了些许的抽动,他摆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悲哀地看了我半晌,极为无奈地道:“谁说要用她们俩了?你舍得你那位依柔姐姐,本世子还舍不得挽幽呢!”

我纳闷道:“不是她们俩,那还能有谁?这别苑里没别的美人了呀!谙谙还只是个小女孩……”

“阿萱……”萧遥抚额摇头,转身从梳妆台上拿了一面铜镜过来,摆在我眼前,指着镜面道:“你看看,这不就是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吗?”

“你你你……你是说……我?”终于弄明白他的意思,我颤颤地指着自己,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难道不是吗?”他挑眉反问一句,侧过头同我一齐看着铜镜里的人影,“你看,朱唇皓齿,眉清目秀,冰肌玉骨,倾国倾城……”

我抖了抖,斜眼看他:“世子,你的眼光是不是有问题?”

“本世子阅花无数,怎么可能连美丑都分不出来?”他不满地瞪了我一眼,随即又放下铜镜,将我扯开一步,上下打量着,“阿萱,要对自己有点信心,这雪颈削肩盈盈纤腰,顾盼含情步步生花,怎么看都是人间绝色!”

雪颈削肩盈盈纤腰?我仔细看了看,感觉有些心虚。

他摇头晃脑继续道:“阿萱,你一定要相信本世子的阅人之才,到时候你只要稍微妆扮一下,往那儿一站,绝对飘飘然如瑶池神女,清清然若云端仙子,把那个秋兮涯迷得神魂颠倒,让他乖乖交出‘拈花一笑’!”

我抽了抽嘴角,半晌才勉强开口:“可……可是……”

“别可是了!小筑和青泽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他凑到眼前,摆出语重心长的模样,“你想想,如果没有解药,他们的五脏六腑就会全部破裂,那该多痛多惨!”

我打了个寒颤,跌坐回桌边,垂头黯然道:“没别的办法了吗?”

他走开两步,无可奈何地低叹道:“本世子也明白,要你一个姑娘家去做这种事,的确很为难,不过你放心,只要‘拈花一笑’一到手,本世子和疯子醉就会立刻救你出来,绝不会让你落入虎口的!”

我捏紧衣裙,默然不语,脑中一片杂乱。

“疯子醉一个人大概忙不过来,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就先走了。”行到门口,他忽又回头郑重道:“总之,两条人命摆在那里,孰轻孰重,你好好想一想。”踏出门外,又探头嘱咐:“还有,这事千万千万不能告诉疯子醉!”

昏黄朦胧的灯火微微闪动着,地上的影子也随之摇曳,细微如风轻惹过的点点波澜。

我一动不动地呆坐着,神思恍惚,良久才起身提了一盏灯,想去看看小筑和青泽。

刚出房门没多远,就看见回廊旁的石阶下立着一个明丽身影,正是犯傻惹出这么多事的莫姝语。

她盯着我还未彻底消肿的脸,双唇微颤,一副想说话又开不了口得模样,眼圈红红的,大概是刚哭过一场,面色也极为憔悴,完全没了往日的鲜活生动。

我想起昏迷不醒危在旦夕的小筑和青泽,再想起昨晚所受的侮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她一眼,冷冷道:“看什么看!让人打你一巴掌,你也就这样了!”气冲冲地越过石阶,径直朝前走去。

才迈了两步,悲凄的哭声就骤然响起,我一阵头皮发麻,止步回身,只见莫姝语泪流满面,再次哭得梨花带雨,像飘摇在狂风中的娇俏花儿。

我头疼道:“不过就凶了你一下,用不着哭得这么惨吧?”

她摇摇头,边哭边道:“你……你们都讨厌我……小醉哥哥……小醉哥哥也讨厌我……”

我静静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她终于缓和了情绪,止住哭声,泪却依然不停滑落,“是我自己太傻,才会上坏人的当,犯下这么大的错,小醉哥哥一定不会再原谅我了……”水泽肆意淌下,留下大片湿漉痕迹,语声抽噎,仿佛气堵在喉间,却偏偏要勉强冲破,“我本来想,只要一直跟着他,好好地喜欢他,总有一天他也会喜欢上我的,可是,我知道,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与年纪不符的凄凉神色,在清冷月光下愈见怆然,“其实,一直就没什么希望,现在只不过更加绝望,让我不得不死心罢了……你放心,等他们两个人没事了,我就会离开这里,回家呆着……或许,还会重新找个人喜欢,也或许、或许……”

终究不过一个十五六岁初出深闺的天真少女,未经多少险恶世事,亦不知人心难测,才错害了别人又伤了自己。我看着她的泪,忽然没了怒气,从袖中取出一方丝绢递过去,道:“既然都已经看明白,就不要再伤心再执迷了,这么好的芳华年纪,不该为了一个难以等到的人蹉跎。”

她抬眼看我,半天才接过丝绢,疑惑道:“你……不怪我吗?”

“怪你做什么?杜砚妍若想下毒,就算没有你,她也会利用别人,何况——”我微微笑了笑,“爱而不得,是很痛苦的,你现在只怕也不比我们好受。”

忽想起十三岁那年独坐青苔阶披清冷月光苦守一夜时的情景,想起那个雾湿眉眼的清晨,握不住那片如雪衣袖时只手划出的凄凉弧线,想起白石桌上那杯冷如心扉的残酒,还有,那袭绝然不曾回头的渐远身影。

那时候,是多伤心啊,伤心到可以不顾性命闯问君楼,上寻签台,过奈何桥。

“不过,受伤了,还可以回家,也是好的……”不知不觉就有些感慨良多,我不想继续下去,遂缓缓转身。

“碧姑娘!”她忽然叫住我,还是很客气的那种叫法,让我不由止步,“能不能告诉我真话,你到底……喜不喜欢小醉哥哥?”

身子一僵,莫名的慌乱迅速滋长。

“我喜欢的那个人,叫谢流觞。”良久,淡淡丢下一句,毫不犹疑地离开,步子有些微的错乱。

我喜欢的那个人,叫谢流觞。

笑如百年醇酒,可醉万千红颜。

可惜,却再也不能回来。

一路心绪不宁,直到挑开珠帘见到依柔姐姐,才慢慢平静下来。





、试问荒唐谁堪比(六)

“依柔姐姐,世子已经把一切告诉我了。”我在她身旁坐下,看了看未醒的小筑和青泽,忽然开口道。

依柔姐姐霎时变了脸色,有些惊慌失措:“不会的……世子答应过不说的……”

“依柔姐姐,你先别紧张,先听我说,”我握住她的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世子已经答应,会帮忙极力劝侯爷收回成命,放心,有他在,你一定不用嫁到侯府的。”

她怔然望着我,眼中一片氤氲雾气:“真的?”

“真的,”我笑着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世子吧,他能解决的,以后你也不用整天担惊受怕了。”想起她瞒我这么久,不由嗔怒道:“又不是不能解决,为什么非要瞒着我呢?早点说出来,不就早没事了?”

她苦笑道:“我……我没料到你跟世子交情这么好,何况,依柔本就身份卑微,能嫁入侯府是莫大的福气——”

“你就少哄我了!”我撇嘴打断她,“过得不开心,再好的锦衣玉食也不是福气!”

婉约雪白的脸上浮出一抹温柔笑,柔若无骨的十指抚上眉间,“别为我忧心,照顾好自己就行,我有分寸的。”

我摇摇头,轻轻拥住她,“依柔姐姐,流觞不在了,我们两个相依为命,都要好好的,不能让他担心。”

怀中的身子微微一颤,似有泪水洇透衣衫染上肩头,良久,压抑住哽咽的声音缓缓响起:“公子若是听见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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