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心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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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心烙-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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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开始不见她。

就算温思璇来了几次,通过唐旭泉说想要见耿诺,有话要对他说,最后都被唐旭泉客气地请走了。

此时,日上云梢。

耿诺单手支额,坐在桌案前,一脸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手中的文书。

他的面无表情近乎森冷阴沉。

铁南芯,他真是小看了她的野心。

她结合郎中令秦郎早在与他成婚之时,便一直策划如何扳倒他了。

难怪,以秦郎的个性,怎会在他悔了秦家的婚约之后还对他和颜悦色。

只要铁南芯摊出手中的筹码,他就不得不就范。

眸光一敛,他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笑。

很好,没想到,他也有栽在女人手上的一天。

不过,他更没想到的是,一个女人的爱竟可以如此深沉,翻转过来竟可以如此可怕。

门外,温思璇失落的声音,他并非没有听见,但他听而不闻。

不多久,“爷。”唐旭泉入内,揖手低声唤道。

“她走了吗?”耿诺合上文书。

“没有。”唐旭泉维持平静的语调,“但是,铁爵妃已经来了。”

耿诺扬起眸,眼神冷然,“请她进来。”

“是。”

进来的不是铁南芯,而是温思璇。

耿诺的脸色一变,“出去!”

温思璇脸蛋上的血色瞬间消褪。

耿诺只看了温思璇一眼,便转向唐旭泉,“旭泉,以往,只要我一个眼神你便知我的意思,现在是什么情况?故意惹恼我?”

唐旭泉在心中暗自流汗,面却不改颜色地道,“爷想见的,不是温爵妃吗?”

耿诺知道唐旭泉是故意的,闷吭了声,“我跟她已经无话可说,把她带出去,让南芯进来。”

温思璇立在一旁。

她咬着唇,把自己给咬痛了却完全不自觉。

几日没见他了,明明有着很多的话想要告诉他,想要说,想要挽回。

如今,想好的那些话,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心酸得……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默然转身,在唐旭泉还在想怎么帮她跟耿诺的时候,便往外走。

铁南芯进来。

铁南芯与温思璇擦肩而过。

铁南芯故意以肩相撞。

铁南芯习过武,温思璇踉跄了一下。

铁南芯露出很抱歉的神情,道,“不好意思。”

温思璇回过头,望了耿诺一眼。

耿诺看见了一切,可是他却没有开口帮她。

是啊,他都说出那种话了。

以后,她在他心中只怕再无丝毫分量与地位。

他是否已经准备要把心给铁南芯了?

他向来对任何事都能拿捏分寸,收放自如。

是否,连他的心,他也能如此理性?

她的胸口仿佛被人重重一撞,闷痛得紧。

难道……他真的能收放自如?

她走出去,她在廊外听见他说,“旭泉,你也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南芯说。”

她的胸口就像被人刨了一个大洞,再迈步往前,足下犹如千斤重,如履薄冰。

他视她为陌路人。

不过数日光景而已,就斯以至此。

唐旭泉出来,不知何时,跟上她。

她停下来,对唐旭泉说谢谢。

唐旭泉摇首,再摇首,他说,“爷做任何事,都有他的道理,希望爵妃能相信他,谅解他做的任何决定。”

然后,唐旭泉离开了。

温思璇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这里,她回头望,望不到耿诺的所在。

在这里,她往前看,看不到璇舞阁何在。

在这里,她是往回走,还是前进。

她发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已经……进,退,两难。

风儿依旧从容。

人却无法依旧。

铁南芯走到耿诺面前。

耿诺站起身来,他挑起铁南芯的下巴捏紧,“好了伤疤,忘了痛!嗯?”

耿诺冷然的神色及语气并没有吓着铁南芯,铁南芯咬牙切齿道,“你说我能忘吗?!”下巴感到疼痛,她也只是稍稍蹙起眉,“耿诺,我说过,你会后悔的,现在,你感到后悔了吗?”

铁南芯突然动手撕裂自己的衣裳。

那原本雪白的肌肤上条痕列列,她不因赤着身子害羞,而是充满恨意,“我这伤,我要温思璇百倍,千倍的偿!”

耿诺的手松开了,他轻柔的为铁南芯将衣物披戴整齐,“你敢!”

铁南芯哈哈而笑,“我不敢?你都能毁了我,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耿诺揽过铁南芯,吻上她。

一阵颤栗滑过铁南芯的身子。

铁南芯拒绝这样的诱惑,她的手不停的拍打耿诺的后背。

耿诺的吻太具杀伤力。

铁南芯缓缓地,还是,屈服了。

一直在他后背捶打的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软软地揽住了他的脖子。

她抬起头,让他可以更深地吻她。

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耳旁,他在她耳边挑逗轻喃,“做那么多事,不就是想得到我的爱?”

她的眼朦胧。

他说,“铁南芯,两败俱伤,没有利益可言的事,你大概不会愚蠢得想要尝试吧?”

她的心被迷惑。

须臾,他嘴角含笑,“我会休了她,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整个天空是灰沉沉的,失了生气。

红叶跟在温思璇身边。

温思璇蹲在地上,观察在花圃草丛里爬来爬去的毛毛虫。

她从璇舞阁一直跟着那只毛毛虫到了这里,毛毛虫往哪走,她就跟着。

她看得入了迷。

蝴蝶真的是这么丑的东西蜕变的吗?

温思璇看得悠闲自在。

红叶却不能理解,她不住地望着那在天边隐隐闪动的光亮。

“主子,咱们回去吧,恐怕要下雨了。”

红叶再一次提醒。

温思璇却头也不抬的回道,“不,我还想再呆一会,你先回去吧。”

毛毛虫又爬到了另一片叶子上,藏了起来。

温思璇把它揪出来,又放在叶子上。

毛毛虫似乎被她搞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一直在原地打圈圈。

温思璇看着,觉得好有趣,笑起来。

“主子!”

红叶一脸着急,只差没敢拉主子的手,赶着她快点回璇舞阁。

主子要是真的淋了雨,那可就糟糕了!

这段时日,主子原本就单薄的身子一日比一日柔弱,要是再淋到雨感染了风寒,只怕会小命休矣。

“好、好,我知道。”

温思璇嘴上说着,脚步却没有移动。

到了最后,红叶再也忍不住,把毛毛虫抓放在温思璇手中,半推着温思璇,好言催促。

当她们才走不远,就听见声响。

下意识转头,温思璇突然停下脚步。

在她身后的红叶一时没停住脚,撞上了温思璇的背。

“主子……”红叶转头,心里立刻有数了,“爷……”还有铁南芯。

温思璇定定地站在原地,就像生了根似的,听不见红叶的声音。

耿诺和铁南芯正从转角走出来。

他们偕立的模样,好……般配。

温思璇的娇颜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手掌无意识的握紧,再握紧。

她的心脏也跟着手掌的握紧而收紧又收紧。

她没开口出声唤他。

红叶也没开口出声行礼。

最后,是耿诺与铁南芯说话之时,他的眼眸微转,先看见了温思璇就站在数尺之遥。

耿诺的眸光冷淡,一语不发地瞅着温思璇。

跟随在侧的铁南芯发现了耿诺不寻常的静止,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见温思璇就在那一端,她笑道,“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耿诺恍若未闻般,扯着铁南芯,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没料到耿诺会将温思璇当成不存在般忽视,铁南芯朝温思璇露出一个与胜利者有关的璀璨笑容。

温思璇看着耿诺与铁南芯逐渐远去的双双俪影,未动分毫。

红叶吃了一惊,但,她只是一个侍婢,没有言论权,无计可施。

“主子……”

红叶看着温思璇脸色苍白得就像是随时都会晕过去。

她担心的低叫,“主子,快下雨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蓦然,一记轰然巨响的闪电划破了整个天际。

狂风肆扫,雨落如虹。

又下雨了。

天气就是这样,变换多端,如爱情,如人生。

雨水冲刷着初雪,无法停止。

温思璇站在雨中,定定地站在原地,任由冰冷的雨水浇湿一身。

无论红叶如何努力劝催,温思璇都没有反应。

她表情木然的摊开手掌。

手掌心里,横躺的是毛毛虫的尸体。

毛毛虫的血不是红色的。

她的手掌心却有红色。

雨水打下来,毛毛虫的尸体被雨水打散,很快就消失不见。

美丽的蝴蝶……

并不是所有的毛毛虫都有机会,都可以蜕变成美丽的蝴蝶呵。

毛毛虫不见了。

雨雾一重又一重,层层叠叠,随着风儿飘摇,似乎并没有停顿下来的迹象。

她站在雨中,像是被雨水淋湿的花朵,似乎脆弱得下一刻就会消散枯萎。

雨,什么时候会停呢?

究竟,这场雨还要下多久?

是不是,只要她再多等待一会儿,雨就会停了?

如果一柱香的等待太短,那就一个时辰,或者可以更久都没关系……

要等待多久?

等待多久,她才能够等到雨过天晴?

等待多久,她才会等到她心爱的男人回心转意?

多久都可以。

只要不是永远就好了。

要她等待多久都可以……

都可以的。

她想……还是想再赌最后一把。

老天爷也帮了她。

她生病了。

可是,有老天爷帮忙的她,还是没有敌得过耿诺的铁石心肠。

她生病,她知道他不会不知道,可是,他就是没有来看过她。

她这样的失策让她在床上躺了十五天。

事后,她很后悔。

她原本可以利用这十五天与他好好相处,留下最美好的回忆的。

因为她的贪心,因为她的赌气,她就失去了这么多与他相处的时光。

黄历挂在窗台,风一扬,就吹了起来。

那是今年的最后一页了。

过了今天,明天就是初一了。

耿诺见到的,是温思璇站在窗边,撕下最后一张黄历。

听到推门声响,她转过头来。

看到他,她无法反应,手中的黄历缓缓飘落在地。

他把一纸休书放在桌台,不发一语,转身就走。

她赶紧冲过去,抱住他。

猝不及防地,他被她从背后抱住,全身僵硬。

一双细臂宛如藤蔓般紧紧地锁住他的腰腹。

他的手抬了抬,还是握住了她的手腕,想要强行将她扯开。

但她不肯放开。

她更努力地将他抱得更紧,她说,“我不能失去你,失去你,我真的一无所有了。”

她久违的嗓音从他的背后闷闷地传出,一双纤臂更用力地抱住他。

他回眸,“一无所有吗?真的是一无所有?杜予纬愿意接纳你,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硬要缠着我不放?!你是要我禁欲一辈子?!别天真了。”

说完,他就扳开她的手。

“试一次,再试一次。”

她卑微的,这么说。

“诺,我们再试,最后一次。”

她的心情是紧张的,慌乱的,无措的。

他知道,他全部知道。

他,成全她。

他顺势把她压在那一纸休书之上,双臂支在她的两侧。

眼对眼、鼻对鼻、唇对唇,他魄力十足地将她困在身下。

她主动的迎上去。

他火热的吻上她,辗转在她柔滑细腻的肌肤上。

温思璇身子轻颤,被耿诺滚烫的身躯和男性气息紧紧的缠绕包围。

她晶莹如玉的肌肤随着被解开的衣襟一一坦露出来。

他的吻越来越狂热,他的手越来越放肆。

他的动作陡然停了。

她的呼吸猛然一窒。

他把她拖到铜镜前。

她在镜子里看见了衣裳不整的自己脸上的惧意。

她的泪,滑出了眼眶。

他浑身僵硬,脸变得铁青。

他的声音冷淡得不能够再冷淡,“温思璇,你知道何为负心吗?”

她在镜中读他的脸色,他的意思。

他说,“我休了你,你是否在心中埋怨,认为是我负了你?”

强大的失落感猛烈袭来,她的心乱成一团,泪落得更急了。

耿诺低头一笑,“什么是负心?你想听听,我认为的负心是什么样子吗?”他的音色哑然,“在我心中的所谓负心是索取了对方的心,却丝毫不珍惜,反而还把对方的心抛弃,践踏!”

她的心重重紧抽。

他的薄唇扬起冷酷的弯弧,“温思璇,我耿诺负了你吗?!我有索取过你的心吗?就算我曾践踏它,那也是你自愿奉上的,我从未让你将心交给我,如果照你认为,我只是不想接受强硬推销的心,我只是用我的方式去拒绝我不想要的心,那就是你认为的负心,我说过,我耿诺今生负过的女人不计其数——”

俊美的脸庞瞬间阴沉冷魅,“我自问,婚后,我并未负过你,是你,一直在负我!温思璇,你说,你有珍惜我交给你的心吗?!有吗?!”

不自禁的,他吼出他全部的痛苦,“温洛锋!孩子!对我的不信任!拒绝我的碰触!这里面有哪一项不是在凌迟我的心?!”

她想碰他,他用力推开她,把她推得远远的。

“别碰我!”他看着她受伤的神色,讽道,“我这样推开你,你就受伤了,那我呢?!我就得活该忍受这些,活该被你践踏吗?!”

她哽咽得无法成语,心难受得几乎无法顺畅呼吸。

他的怒火越燃越旺,“你怕什么?我难道那么危险?所以,你的身体要防备我!我是你的丈夫,杜予纬又是谁?!你不怕他,却怕我!我是怎样疼宠你!你居然怕我!你说,这难道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温思璇痛苦的垂下眼。

耿诺冷冷地眯起眼眸,“事实上,你是想投入那个男人的怀里的吧?!但是需要一个借口,是不是?!”

心坎一凉,“是。”她答得斩钉截铁,毫不迟疑。

她被伤害了,也要还击回去。

爱,很多时候只是互相伤害的武器。

只有一个字,却像是锐针般,深深刺进耿诺心里。

“我就知道。”耿诺的眼神越发凌厉的逼近温思璇,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喃喃道:“温思璇,我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人的女人,却没想到,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又无义的女人。”他说,“这一次,你负了我。你想做贞洁烈女,很可惜,你的身体背叛了你!”

冷不防地,温思璇扬起纤手,掴上了耿诺的脸颊。

一记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室内回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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