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心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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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心烙-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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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诺的声音很轻很柔,“再忍一忍,何沁舞,我们已经到京城了,你很快就能见到凡了,再忍一忍。”

耿诺把下了马车的何沁舞抱起,即刻不停地飞离。

“客倌,您还没有付银两——”

当车夫的声音落下,哪里还看得见耿诺和何沁舞。

车夫顿时气得跳脚,“明明是自己说他的夫人有孕在身,要慢点驶,现在还敢怪我驶得太慢,还不给银两!还有没有天理?!我从——”

杜予纬往车夫的手里放入几张银票,“这些够了吧?”

“够了!够了!”

车夫眉开眼笑,什么抱怨都没有了。

杜予玮环视着,找寻温思璇的身影。

温思璇不在了。

他自嘲一笑。

应该习惯了,不是吗?

那个人一出现,她的视线,她的注意就不会再分一丝一毫给他。

为什么,他还是容易得意忘形?

“莳弼——”他说,“去备马车,咱们即刻启程。”

一直离杜予纬有数尺的欧莳弼随即领命,照办。

是因为还有期望吧……

人,才会一再绕着同样的问题,打圈圈。

渴望的,不过是获得一个不同以往的答案,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去尝试。

即使,知道,那么做,只是受伤而已。

“予纬……”

杜予纬以为是幻听,不予理会,往前走。

走了几步,他的手被抓住。

熟悉的柔软,熟悉的温度,不一样的她。

“你——”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温思璇说,“你陪我回诺爵府好吗?”

“为什么?”他的心一凉,她是不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耿诺和那个女人,所以,需要他的陪同。

她回答,“因为予纬就要离开了,我想把握跟你在一起的每个片刻,我不希望自己后悔错失与你相处的时间。”当她跑到诺爵府门前,才想起,她又把他遗忘了。

她是跑来的,气喘吁吁。

本是凉了的心沸腾起来,他说,“耿诺呢?他终于回来了,你却跟我在一起,你不怕他会生气吗?”

闻言,她的身体颤了一下,轻微的,“我倒希望,他能够给我一点生气的时间。”她幽幽道,“恐怕,这一点时间,他都没有时间给吧。”

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倒忘了,你明日便要启程,该是有很多事要处理,我似乎不应该再耽误你的时间了,明天我不能去送你,我怕自己会难过到哭得让你为难,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思璇……”

“予纬,忘了我爹的话吧,你可以为你自己而活,不需要为谁的幸福负责,不必为我的,也不必为任何人的,只要为你自己的幸福负责就可以了,把我从你的包袱里懈下来吧。”

她转身离开。

跑过一条街,她回首,又哭又笑。

完美,这样很完美。

杜予纬站在原地,许久许久。

直到欧莳弼来到他的身旁。

效率就是一切。

欧莳弼恭敬道,“王上,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即刻出发。”

好久都没有等到杜予纬的回应,欧莳弼也不敢催促。

然后,他听见杜予纬说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杜予纬说,“缓缓吧,今日已经太晚,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去办,照原计划就好。”

平静、冷淡、生气什么的,再也摆不出来了!

因为赫凡没有想过耿诺带着何沁舞来到他面前,竟是何沁舞要生了。

“你不是神医吗?自己的妻子要生都没法接产?”耿诺完全无法相信。

何沁舞在房内痛苦地大叫。

“叫你把产婆叫来就快去,我不行!”赫凡烦躁地抓头发,“我不能看见她的血,我的心会颤抖,我的手会颤抖,我会没有办法帮助她顺利生产。”

“产婆来了!产婆来了!——”

诺爵府成了战场,在打一场迎接新生命的战争。

所有人都忙做一团,温思璇在一旁,也不由得感染到那份紧张。

自始至终,耿诺都没有看她一眼,似乎,她并不存在。

温思璇要自己忽略,越是忽略,却越是在意。

她的眼,她的心,随着耿诺转。

杜予纬闯进了诺爵府,耿诺看到了他,除了冷冷的与他对视了一瞬,并没有命人将他赶出去。

人们忙进忙出,温思璇什么忙也帮不上。

耿诺的冷淡刺伤了她。

他还是在意的。

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她连做一个女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样的她,确实,已经不配得到他的注意。

她的脸色一片苍白。

她的心,血肉模糊。

何沁舞在里面,不止温思璇和耿诺被阻隔在外,连赫凡也一并被阻止入内。

从中午到日落,再到月上枝头。

在外面,可以听到何沁舞一声声凄厉的吼叫。

赫凡再也忍不住了,闯了进去,无论谁的拦阻都没有用。

耿诺妄图阻止都被赫凡直接用力道颇大的手劈了过去。

温思璇也冲了进去。

赫凡握住何沁舞的手,看着何沁舞发白的脸,除了握紧她的手,他什么也干不了。

赫凡的痛苦是明显的,那是一种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难受,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赫凡在何沁舞耳边低语呢喃,“你知道的,我从不信神佛,这一瞬间,我真心祈求上天不要让你离我而去,沁舞,我真的承受不起一丁点你会离开我的失误。”

这场面是动人的。

温思璇泪如雨下,“沁舞,你一定要挺住。”

何沁舞的眼角落下泪珠无数,晶莹剔透,她咬牙点头,她是微笑着在努力。

孩子终于出来了。

洪亮的哭声划破晨曦第一缕阳光。

何沁舞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她听到孩子出来时那一声响亮的哭声后,松了一口气,眼睫毛不停颤抖,闭上了眼睛,似乎就要长睡不醒。

无论旁人怎么嘶声厉吼,何沁舞还是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自从何沁舞闭上眼睛,赫凡就一直无法冷静,整个人处于癫狂的状态。

那个孩子,被温思璇抱着。

是个男孩子。

温思璇逗弄着孩子,好不开心。

赫凡却连一眼也不敢看。

耿诺亦是如此,他不敢去看温思璇的表情。

只因,他知道她有多么想要一个小孩的。

那未曾出世的胎儿成了她的心伤,这样的心伤绝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淡去。

她说他无情。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他亲手杀死的。

他知道自己的无情。

他却不知道,事后,他有多么后悔自己曾经那么做。

他从未主动提过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那个尚未成型的胎儿。

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惶恐不安,他害怕她提起。

他甚至总是小心翼翼避开孩子这样的字眼。

心悸常常伴随着心惊而长久存在。

难道孩子就那么重要吗?

当她出现那一副只要有孩子,什么都可以放弃的表情时,他自问。

孩子在她心中是否已经重要到超过与他相携走完一生的诱惑?

他不敢深究这个答案。

何沁舞醒了,在午后。

杜予纬早就该离开了,却无法对温思璇说出那一句再见。

何沁舞一醒来,看过孩子,便担心温思璇。

赫凡虽是不闷,还是听话的为温思璇把脉。

医具齐全,赫凡为温思璇做了最全面的检查。

“没有问题。”赫凡第十次这么说,“她的身体没有问题。”

没有人相信。

赫凡本来就很累了,不禁咆哮,“我说了——”顾及到何沁舞,他的音量赶紧降下来,“她很好,她的身体没有问题。”

何沁舞相信了,然后其他人也开始相信。

赫凡说,“她不适合怀孕,我不是告诉过你,给了你药草要你褒给她喝吗?坚持喝两年,自然就可以再受孕。”他看向耿诺,“照她的身体状况,应该是一直在喝药草,她的身体除此之后,并无大碍,那你还有什么问题?”

温思璇一惊,“药草?”

赫凡看向温思璇,“你不知道?”

耿诺有些不自在,“我让红叶褒成汤味给她喝的,她怕苦,知道是药草一定每次喝之前都要皱一皱眉头,还要每次都回想起失去孩子的痛苦,更何况要坚持喝两年之久,那对她是一种凌迟,你这种冷血动物是不会理解的。”

温思璇心一窒,有酸楚,有甜蜜,又夹杂着痛感,不知是何种滋味。

“那……她中了玉女清心针……”虽然非常难以启齿,耿诺还是当着大众,问出这个问题,“不能与我同房,不能接受我的吻和爱抚又怎么解释?”

温思璇的脸霎时红得像番茄,垂下头,她不好意思抬起来。

赫凡若有所思,“玉女清心针早就因其失去效用而失传几百年了,你却有与中了玉女清心针之后同一般的反应,这确实是比较奇怪的。”

房间静静的。

赫凡问温思璇,“你可不可以回忆你中针的过程?”

温思璇以为自己是很清楚的,真的去回想时,却发现,怎么也记不起当时的情况,只有长针在眼前晃荡,她很痛苦,耳边有女声不时的干扰她的思维。

赫凡一语道破,“就是说,你记不得?”

温思璇回答,“也不是不记得,只是很模糊。”

“当时你有没有听到玉女清心针这五个字?”

“应该没有,我略通医理,是在医书上查找,发现的。”

“医书上描述的症状有许多都与玉女清心针类似,为什么你就确定自己中的是玉女清心针?而且一找就能找到,你不觉得太蹊跷?”

温思璇无语,仔细想来,她为什么在见到医书上有玉女清心针这五个字时,就有似曾相识之感,最后断然确定自己就是中了这种针?

赫凡蹙眉,他说,“你很可能只是受了暗示的缘故。”

“暗示?!”异口同声。

赫凡道,“没错,心理暗示,这样的方法对于不相信的人是没有用的。”他看着温思璇,“你被耿诺吻就会想要吐,呃……被耿诺爱抚全然无回应?”

温思璇想要钻进地洞里,她点头。

“别人呢?你试过没有?”赫凡一语惊人。

耿诺一拳就挥向赫凡,赫凡反应不及,硬生生挨了一拳。

这一拳很重,赫凡的嘴角立即溢血。

“耿诺,你最好不要来求我!”

赫凡想要抱着何沁舞离开,何沁舞不依。

何沁舞说,“凡,你说得确实过分了。”

赫凡委屈在心头,他想咆哮,他想怒吼,可,看着何沁舞,他的声音柔得不像话,“我说的是实话,不是想要治好温思璇,查出病因吗?他们不配合的话,我们也没办法啊,她只是不能那个,又不是会死,你应该放心了,我们回家,那是他们两口子的事。”

耿诺不情愿,拉下脸来,冷冷地道歉,“对不起。”

何沁舞说,“他都道歉了,你就帮帮他们。”

赫凡气炸了,对何沁舞还是很温柔,“道歉?我没有听见啊。”

“对不起!”耿诺认了,“对不起!”

大声得差一点震破了屋顶。

何沁舞对赫凡使了个眼色。

赫凡装作没有看见,故意揉揉耳朵,“是打雷了吗?”他说,“我是真的什么也听不见嘛。”

“赫凡!”何沁舞生气了,厉声道,“你帮不帮?!一句话!不帮的话,我跟儿子要离家出走!”

“为了不相干的人,你要离家出走?!”赫凡隐忍的脾气再也受不住了,“何沁舞,有种,你就真的离家出走!”

何沁舞知道赫凡吃软不吃硬,“耿诺可是我跟你儿子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就凭耿诺,也配?“哼!”

“本来,我跟他说,小姐要紧,他可以放下我不管,先行过来,我可以后到,反正,他需要的是你,我又帮不上什么忙。”

“何沁舞,你还真敢啊!”

“可是耿诺很有义气,他不仅没有先行,还把我跟儿子照顾得很好,没有他的话,一路的颠簸,我早就去了半条命。”

“他安的是什么心?!”风流一世,不会是现在,主意都打到他的沁舞身上了吧,“我们更应该早点离开这里。难怪,我早就觉得这里的空气跟我不对盘了。”

何沁舞的脸都青了,“要走,你一个人走!”

何沁舞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情绪起伏不宜过大。

赫凡忧心她的健康,还是让了步,“好,我知道了。”

赫凡没好气的问温思璇,“别人呢?你试过没有?”

继续刚才的问题。

“当然没有。”温思璇答道。

“那现在就找别人试一试。”赫凡如此道。

屋内静谧得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这一次,却没有人敢再有任何行动了。

赫凡悠哉地欣赏耿诺的表情,“我是不行的,我的唇只能给沁舞碰。”

随手一指,赫凡指着一直伫立屋内一角的杜予纬。

“就他吧,你吻他,试试看。”

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快吻,我的耐性有限。”赫凡催促。

杜予纬看着温思璇,温思璇看着耿诺。

怎么看,都像是三角关系。

赫凡摸摸下巴,笑容满面。

耿诺故意咳了一声,“既然凡都这么说了,你……”他对温思璇说,“就吻吧。”

他知道赫凡虽然很让人讨厌,却也不是会浪费时间去做无益之事的人。

温思璇的脚没有办法移动,她的视线锁着他。

杜予纬却朝温思璇大步走去,他一伸手,把温思璇按在墙上。

当杜予纬的唇碰到温思璇的那一刹那,耿诺别开了眼。

愕然中,温思璇开启了自己的唇,杜予纬趁机滑进她的口。

吻,起初是轻柔,逐渐浓烈。

杜予纬舍不得放开,这个吻积压了他太多的情绪与等待。

这是一个绵长的吻。

除了耿诺,每个人都认真的看着,没有人开口打断,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呼吸。

也因为这样,唇齿相交的声音愈发清晰。

耿诺的手紧握成拳,拳头因为握得太紧而暴出青筋,没有表情的脸孔蒙上一层暗黑的颜色。

他深深的吸气,吐气,强压下在胸口狂窜的一腔杀意。

吻,结束了。

好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

先反应过来,自然是赫凡,他走到温思璇跟前,“现在,你有想要呕吐的感觉吗?”

温思璇怔愣得无法言语,她的手抚着胃部,那里平静得如一滩死水,她开始感到有一个漩涡,那个漩涡越来越大,马上就会将她灭顶。

她没有办法说话,只能以摇头,做为回答。

在她摇头的瞬间,耿诺紧握成拳的手缓缓地,缓缓地松开了,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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