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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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忘忧-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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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他身边时,短信提示音也响了,短短五个字:下来一起走。葛萱心说这一毛钱花得真冤。低声打个招呼,“早,余总。”
余翔浅扭头看她,“吓了我一跳。”合了报纸放在桌上,端过咖啡杯轻抿一口,“走吧。”

58(九)心动不在别处

路上余翔浅还说:“起来挺早的。刚吃早餐时怎么没看见你?”
葛萱如实回答:“我没去吃。”这尊天神究竟起来多早啊,居然还有闲心去吃饭,以自己刚才那种起床状态,坐到餐桌前搞不好把盘子筷子全嚼了。
“醒了还是要赶快吃点东西的,一天才能有好胃口。”他有理有据地说起养生之道来,对她睡三个小时就起床的事则只字不提。也不是不惊讶她这么早就起,却也没问她为什么起这么早,葛萱想借机谗言魏旭几句都没机会。
早高峰还没过,下了主路就开始堵车,余翔浅想起一句说一句地交待着本周行程。葛萱听得并不用心,靠在椅背上打盹。
余翔浅约了人谈事情,只将她送到公司楼下。看她那心不在焉的模样,十分不放心,念叨了这么多也没见她拿笔记录,“小葛你记得住吗?”
葛萱敷衍道:“记住了,许老师。”话落猛地清醒了,心虚地瞄了瞄余翔浅。
他表情淡淡,呵地一乐,无甚特别反应,“还朝我叫老师。这也是个上课爱睡觉的坏学生。”余和许发音差不多,他只以为她是调侃玩笑。
葛萱这时也知是自己反应过度了,余翔浅当然不会想那么多。
可她又是怎么一回事?毫无预兆的,为什么会想起许欢?这么多年了,已经找不准该用哪份心情来想他,思念?厌恶?仇恨?最终纠结成一种怪异莫名的烦躁感。
更烦躁的还有眼前人。葛萱一下车,就看到魏旭在转门旁边大嗓门地打电话,暗道一声“冤家路窄”,趁她没注意到自己,一溜小跑钻进楼里。
魏旭这当口却转过身来,葛萱慌张的背影与路边调头那辆车皆入眼帘,她哼了哼,勾起个了然不屑的笑容。
葛萱一整天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做事,睡眠不足是一方面,精神恍惚是另一方面。午饭时又想起早上在余翔浅车里那幕,她居然叫出“许老师”来,上学时候都没怎么叫过,哪种鬼怪上身让她脱口蹦出这一称呼来。也幸亏是对着余翔浅,这要在江齐楚面前可尴尬死了。
梦游一般混到了下班,临走临走又跟魏旭吵了一架。
她们组有一个活动预算需增加金额,已经跟余翔浅报备过了,让葛萱给走下申请流程。葛萱刚关上电脑,乏于折腾,抱歉地说:“我周一过来给您改吧,这点儿财务都下班了,提上去也得下礼拜才处理。”
魏旭不依,“周一我还不一定几点来呢。”
葛萱听出她这是在影射自己今天迟到的事,敛着不快又让一步,“要不我明天到公司来一趟吧,财务周一早上来上班了就能看见单子。”
魏旭盘起手,“哪儿那么多废话呀?这是你的工作不处理完了再下班?”
葛萱原本犹豫的心这下坚定了,二话不说拉起背包,转过来正视她,声音清晰地说道:“这不是我的工作,魏姐,我是帮你提需求。”
魏旭辨道:“我又没有权限。”
葛萱终于明白什么叫蛮不讲理了,“这是有权限就应该做的事儿吗?余总也有权限。”
令她意外的,魏旭并没破口大骂,只是冷笑一声,“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啊。”
葛萱懒得去想她所指何人,反正不是余翔浅就是何旷,但她确定,没人会护她的短。忍耐力用光,锁上抽屉走人。
魏旭凉凉补给她一枪,“别以为跟余翔浅怎么着,这些人就都得抬举着你,他本人在这儿,该说的话我一句不少说。”
江齐楚等在楼下,那个说马上就下来的人,十几分钟后才一身火光地出现,拉开车门坐进来,不发一言。江齐楚看出她不痛快,想是下班前遇到什么绊蒜的事,故意逗她,“不像才睡三个小时的状态啊,走路还挺生机勃勃的。”
葛萱毫不掩饰怒火,警告道:“我不想拿你撒气,别惹我啊。”拉过安全带把自己捆好。
她不愿意说,江齐楚也不逼她。
葛萱自己一会儿就缓过来了,“去哪?”
江齐楚横瞥她,“把你卖了。”
葛萱翻个白眼,两腮鼓鼓地瞪着他。这木头真够一绝的,专拣自己气到爆的时候拿他那为数不多的幽默感戳她。
江齐楚继续面无表情地交待,“卖到川菜馆子做馋嘴蛙。”
葛萱抬手捶过去。
他笑出声来,“别闹别闹,我开车。”
算他运气好,葛萱正想骂人,手机响了,接起来就听一个男人叫“王哥”。葛萱说你打错了。那人还傻傻重复,“不是王哥的手机吗?”葛萱没放过这自动送上门的替死鬼,一腔邪火直泄出去,“什么‘王哥’,男的女的你看不见还听不出来吗!”气汹汹挂了电话。
江齐楚应和,“就是,缺心眼儿。”
葛萱恨得牙根痒痒,“江楚你现在怎么这么烦人啊?”
他特认真地问:“真的吗?很严重吗?”她不应声,他开了会儿车扭头又问,“还能治吗?”
葛萱无语了,“等死吧你……哎哟!”红灯前他一个急刹,分明是故意的,她系着安全带晃动也很剧烈,坐稳了抄起手包就砸他,“真够烦人的!”
看她那口小白牙露出来,江齐楚心甘情愿地挨着数落,捉住那没任何威慑力的武器丢到后座去,“说吧,刚谁耽误你下班了?”
“还不就是早上那个魏旭。她简直是我的煞神。”葛萱一想到这人脑子都疼,揉着太阳穴把事件原本道完,但没提她说自己和余翔浅如何如何,只说她那蛮横态度,“有这么求人的吗?我真想再给她两句,‘你要就这态度求人帮忙,那我不想帮你总行了吧’。”
“别。”江齐楚不赞成地打断她的假想的威风,“前面说得都挺好的,再说这么两句可就多余了。做事老带主观想法,让人觉得不成熟。”
葛萱扁扁嘴,“木头。”
江齐楚只当没听见,“先去吃饭还是直接去百岁儿的酒吧?”
“随便……啊?”百岁儿的酒吧?
“百岁儿弄了个酒吧,今晚上试营业,领你去捧捧场。”
这酒吧面积不大,但是位置不错,小小门脸装饰个性,在整条灯火绚烂的步行街中也没被淹没。江齐楚也是才知道百岁把商亮给他的买房钱用到哪儿了,他倒是没葛萱那么惊讶,毕竟跟商家那些买卖相比,一个小酒吧实在是小场面不值一提。百岁自己不在意,半玩票的性质。
江齐楚和葛萱来得早,还不到上座时间,店里却已坐了两桌人,一个由键盘手和女歌手组成的双人小乐队在舞台上表演。曲子较慢,那歌手声音懒懒的,从敞开的门窗传出来,惹三两行人驻足门外张望。百岁端着一筐爆米花倚在门口,看见葛萱就笑,“美女进来坐啊,给你找个好位置。”
“你给我弄点好吃的先。”葛萱太好奇,着急过来看百岁开了个啥买卖,饭也没顾上吃,下车进了步行街,一路闻着饭馆食肆飘出来的油香,愈发饥肠辘辘。
百岁侧身让行,吐掉一片玉米皮,对跟在她身后的江齐楚说:“你哪儿领来这么个不上道的家伙,到酒吧找食儿。”
江齐楚不以为然,“顾客应该是上帝。”
上帝很挑嘴,吃甜点填不饱肚子,张罗去隔壁吃烤肉,“我请客,我们老板昨天给我集资了一笔奖金。”
百岁听不懂,“集资?”
葛萱舔舔嘴边奶油,得意地摇着小叉子问:“你猜多少?”
百岁对数字不感兴趣,“什么叫集资?”
葛萱不满意:“啧,让你猜多少钱。”
“一万?”
“靠谱点。”
“十万?”
葛萱放弃让这富二代继续刺激自己,转向余翔浅,“你说呢。”
余翔浅斟酌一下,“三四千?”
“DOUBLE。”她一想到这飞来横财就好想大笑。
百岁不懂英文,只听到余翔浅报的数,估计也多不到哪去,失望地走去吧台前与经理说话。葛萱对着他的背影挥了一拳,闷头把小蛋糕吃光,望着空碟子忽然不安起来,“这钱余翔浅不能又要回去吧?”
江齐楚淡定道:“你就说花没了。”
那余翔浅要是问花哪儿去了呢?葛萱不觉得这是什么好点子,思索着离开软乎乎的沙发,站起来活动下僵硬的腰腿,“腰好疼,老了老了。”
“你这瘾大的。大半宿跟牌桌边上板板儿地坐着,腰不疼才怪。”江齐楚无奈,这家伙简直玩起来不要命,看热闹都这么起劲,“别吃烤肉了,不好消化,路口喝碗粥早点回家睡觉去。”
“也行。明儿还得去公司帮魏煞神把需求提了。”
“嗯,我起早给少岛拿机器,正好送你。”
“不去你那儿了,我得回家换衣服。昨天那几个人全是老烟枪,一宿熏得我这衣服都要着了。”
江齐楚没再多说,扭头唤百岁。他说有几个朋友等会儿要过来,得留下招待,让他们自己去吃。
葛萱提醒他,“我好不容易请回客,过这村可没这店了啦。”
百岁撇嘴,“不就一粥铺吗,过就过了吧。”
葛萱甩手就走,“你早晚有一天因为一碗粥喝不着饿死。”
江齐楚拿了钥匙起身对百岁说:“那我们吃饭直接回去了。”
那孩子一脸春色,“回吧回吧,我今儿回得肯定晚,搞不好在这儿对付一宿了。今夜,那属于你们的两口之家。”
江齐楚笑,管它三口两口,某人得首先承认那是家才好。他追上葛萱,一鼓作气道:“十一正好放假,把东西搬过来吧,租约也差不多到期了。”
葛萱不假思索,“好啊。”
江齐楚怔怔站在她面前,脸上是没词儿的狼狈。
她哈哈大笑,分明是故意堵他。
葛萱应这话时,觉得距10月还有一阵子的。
中秋节前一天她过生日,百岁在店子里给庆生,江齐楚游戏工作室的两个合伙人也来了,胡子赵和少岛主,年纪比他们都大,却挣了命地往幼稚里斗嘴。葛萱忍不住问:“你们俩也是游戏上认识的吗?那平常互相叫网名还是真名啊?”
一句话把俩大男人都问住了。胡子赵想了一下说:“都不叫,他朝我叫猪我朝他叫猪。”
葛萱笑得不行。
少岛主瞪眼看着她的笑脸,呆了一呆,低头跟胡子赵咬耳朵,“不怪连江子这种人都着了道。”
他喝多听力下降,说话声音也大,该听的不该听的一个不落。
江齐楚倚在他们身后的吧台上,闲拿把小刀刮着生日蛋糕上奶油堆字,闻言直觉地望向葛萱。
她把鸡尾酒当饮料喝下了不少,晕红的脸颊上,一双笑弯的眼,瞳仁滟滟可比门前什刹海面摇晃的碎月。
树梢上的月亮仍又黄又大。
这是陪她过的第几个生日,江齐楚一边数着,一边在蛋糕上划出她繁琐的名字。
百岁痛心疾首地看着他,“这蛋糕让你祸害的,还能不能吃了,讲究人看了都干呕。”
然而对于葛萱来说,奶油蛋糕再面目全非,都无法影响她的食欲。葛萱最喜欢过生日,喜欢奶油蛋糕,喜欢第二天的月饼,还有总能和生日脚前脚后到来国庆长假。
这年的中秋是阳历18号,节一过,则真正进入月底。一直到国庆前的十来天,葛萱都没怎么在公司里看到销售。他们头天陪客户喝到半夜,上午基本上都躺家里睡过去,下午又要准备晚上酒局。
用余翔浅的话说:不在喝酒,就在醒酒。
余翔浅也醉了好几场,最严重的一回是和几个机关的领导吃饭,餐罢将领导和几位同事分别安置妥当,自己回家的路上突然返了酒劲醉起来。半路下了出租车,躺在马路中间不走,警察打电话打到葛萱这儿来了。
葛萱头大如斗,匆匆爬起来赶去现场。警察说:“喝这么多还不赶紧来接,在外面出事了怎么办?”葛萱听出来他是把自己跟余翔浅当成一家的了,也不好说什么,又惊又愧地道了歉,在警察的帮助下把人弄上出租车。
隐约记得余翔浅家离公司不远,跟司机说了个大致方向后,开始翻他的口袋。没有任何与他住址有关的物件,没有钱包,就一支电话死死地掐在手里。他知道出来喝酒应该不会开车,那些东西没放在车上,就是说——全丢了。再确认一番,别说没有车钥匙,连别的钥匙也没翻着。葛萱差点哭出来,“余翔浅,你家房门该不会是刷指纹的吧?”
他不清醒,可也没睡着,还知道判断正误,“不是。”
葛萱心崩了,“那家里钥匙呢?”
他答不出,低头在身上摸摸索索。
葛萱叹息,“你住哪儿记得吗?”
几句对话惹得司机不断从视镜中打量这对诡异的男女。
余翔浅撑起身子,向窗外看了看,“这走得不对啊,要走四环。”
葛萱心下一喜,却听司机郁闷地说:“这就是四环辅路,您说四环哪边?”
“嗯——”他仍盯着窗外,像在思索辨识方向,实际已过渡进了混沌的休眠状态。
葛萱不做挣扎了,肩膀靠着渐渐倒下来的那具活尸,恨不得直接把他踢下车谎称意外。又过了几个灯,余翔浅仍旧没有丝毫清醒迹象。葛萱拿起手机翻到江齐楚的电话,拨了号,又马上挂断。
江齐楚陪老板出差在外地,就算他知道余翔浅家住哪儿,就算她能拼小命把人背上楼,没有房门钥匙的结果,也只能是陪着这酒鬼在楼道里过夜。想想就很凄楚,“师傅,你帮找一个最近的酒店吧,呃,快捷酒店就行。”
别他醒了不认账,住宿费还得她承担。
服务员大概很少见到有女人把男人灌醉了带到酒店的情况,愣了一下,才在葛萱的请求下过来帮忙扶人。
余翔浅看着又瘦又小比她高不了多少,还挺压秤的,葛萱把他甩到床上,站在旁边揉肩膀。看他四仰半叉,两条腿大半还悬在床沿,也没力气上前去给他摆个舒服点的睡姿。
“睡吧,腿麻了就自己爬上去啊。”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兀自嘱咐了这句话,又拧开一瓶水放在床头,葛萱感觉仁至义尽了,拎着包准备离开。
走到门前,听见他痛苦的呻吟声,在午夜时分格外惊悚。
葛萱叹口气,回来在另一张床坐下,一筹莫展地望着他皱成团的五官。事情非得在酒桌上谈吗?喝不醉就谈不透?葛萱也见过不少人醉酒,同学聚会总有喝吐的,许欢也喝多过,江齐楚还有一回喝得睡了一下午人事不省……可他们都乐呵呵喝,乐呵呵醉,有道是开怀畅饮。而余翔浅是很厌酒的,有同事吃饭喝了酒回来,到他办公室谈工作,他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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