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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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诺-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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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只手握着一把银白的手枪,直直指着她,黑洞洞的枪口微微颤抖游移着,似乎不知道是在瞄准她,还是在瞄准她揽着的人。
“把他丢下,回来,”他声音低哑,“我不计较这一次……只要你回来。”
她没有动,手臂也依然紧紧抱着月城风远,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碎清霄的蝠翼微微张开了来,摆出一个蓄势待发的姿态。
“这是专门对付通灵师的子弹,你的武器挡不住的。”他嘶哑着声音说,“阿舞……我再说一遍,回来,来我这里。”
楼下的草坪上归澜焦急地叫嚷着,怀里的人依然昏迷不醒。而对面一切的始作俑者面色惨白到目不忍睹,瘦削的脸上一双黑色的眼亮得惊人,似乎在燃烧着他全部的生命。
谁错了?谁对了?谁的爱从开始就是绝路,谁的感情注定没有回报?
荆舞阳疲惫地闭了下眼睛,那一瞬脸上倦色笼罩了从来倨傲的五官,像是她的一生都不曾这么疲惫过。
然而睁开眼时,目光又是一片平静澄澈。
“不。”她告诉他。
“你放弃吧,谢时清,我永远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他咆哮着,“你说你不喜欢弱小的人,你说要我像个男人……我都做到了啊!为了你……我接管了家族的一切,我做的很好……你为什么还是要走呢?”
握枪的手颤抖着,嘶吼渐渐变成呜咽,他绝望地看着她:“阿舞……别走,留下来……”
房间里安静得只有他呼吸的声音。因为长久无人回答而染上寂灭色彩。她看着他,并没有愤怒,那目光平和甚至带着微微怜惜,像最初的时候,她待他像个疼爱的孩子,常用这种目光望着他,让他心头温软一片。
然而她却什么都不说。
“呃……”
月城风远发出一声长长的□,醒了过来。他睁着惺忪的睡眼打量了一下四周,不满地说:“阿阳,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枉我把所有的灵力传给你,你却连个凡人都搞不定。你还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这就走。”她简单回答。
月城风远搭着她的肩,无赖的把全身压到她身上,一双勾人的狐狸眼眯的弯弯的,眼角瞥着谢时清,极为不屑的开口:“阿阳……跟这小子深情注视什么啊?你不会还以为他是个纯洁天真的孩子吧?告诉你,这家伙一肚子坏水,简直黑到心里去了……呵,不过也不用管他,反正你也恢复了,留下来正好,循着你的灵力方向,通灵师协会正好能找到他来处理。”
“伤害失去力量的妖族,擅自使用须弥这种法器,囚禁通灵师……我算算,任何一项罪名都足够让他没命了吧?”他兴致勃勃地说着。却感到身下压着的人一震。
然而听着他的话,对面的人脸色却没有丝毫改变。他仍然执着地注视着荆舞阳,想从那平静的脸上,找到软化的痕迹。
最后,她终于开了口,声音是无比的冷淡:
“你放心吧,谢时清,我不会通知协会的人的。我离开后不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就当是多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她说自己要离开。
在自己把所有自尊放下,乞求着她留下的时候,她毫不犹豫踩在自己的心上,走向那没有自己的前方,不回头。
怎么会有人心冷硬到这个地步?
她可以对那些妖精温柔微笑,甚至做那种事情,却不愿给自己一个回眸。
视线里,那人转过身,那讨厌的男人笑嘻嘻抱住她的腰身,碍眼的手臂环住她,她屈膝就要跳下窗子。
每一个动作,都像尖刀,刀刀凌迟着他的心脏。
不要走……不要走……
“别走!”他终于忍不住喊出声,一齐发出声响的,还有手中的枪。
然而子弹的方向,却是环着她的月城风远。
就算不能留下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带另一个男人离开。
开枪的刹那,他是这么想的。
荆舞阳的反应极为迅速,然而也来不及张开碎清霄,她把男人往怀里一护,用脊背生生挡下了那子弹。谢时清来不及喊出的叫声堵在喉头,只看见她的身体颤了一下,一朵鲜艳的血花绽放在她的背后。
红色,渲染了他为她选的白色衣衫。
然后,那人回过头,目光里无恨无怒,她平静地看着他,道:“谢时清,我们两清了。”
我还不起你的情,就用这一枪来补偿吧。至此,你我再无瓜葛。
下一秒,她抱着怀里的人跳出了窗外。
昔年曹操曾建铜雀台,遍藏江南江北佳丽。
而他为她安置的金屋,却容不下一个桀骜不羁的灵魂。
她像一个梦,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Chapter 23

夜色黑得像无边的绝望。
朔月,晴朗却漆黑,连星子也寥寥。空气中似乎有若有若无的薄雾,飘忽不定勾画着隐约的轮廓。
黑暗之中一道雪亮的光,闪电一样划破薄雾,伴着裂帛一样的铮响,又迅速消失不见。直到那银光如同流星一样坠地片刻之后,空气中才迸出鲜血喷薄的声响。
荆舞阳半跪在地面上,慢慢站起身来,缓缓抬起的手臂上,猩红的鲜血沿着一泓月光一样的金属表面滴落到地上,不留半分痕迹。她的背后,巨大的妖物正缓缓倒地,脸上还残留着未及变化的惊愕表情。
“OK,最后一个。”她冰冷的说,手臂上飞扬的蝠翼刷地收了回去,重新变成紧贴肌肤的银色金属护臂。
一边传来鼓掌声:“果然是小师妹,天生的通灵师……我早就知道,你天生就是适合做斗师的人。”
月城风远懒洋洋坐在地上拍着手,他长发散在背后,坐姿惫懒而无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眸中却是掩不住的激赏。
“我讨厌斗师。”她说着,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他旁边,踢了他一脚:“喂,你的灵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嗯~还早。”他扯开话题,娇弱状靠在她肩膀上,“人家还需要阿阳保护,妖怪这么可怕,每个朔月夜都要人家单独面对……阿阳,人家好怕怕!帮我嘛~人家愿意以身相许!”
咣!
荆舞阳面无表情一拳砸在他脑袋上,月城风远捧着头弯下腰抽搐□着。
“滚。”她简单的回复,“张天彻,我最讨厌弱者。如果你再不能恢复,我就把你丢给发狂的妖群,到时候……你就等着变成碎片吧。”
他抬起头来,桃花眼角水意晶莹一片,媚色横生地控诉:“你……你真是残忍!师兄我这样活色生香地躺在你面前任你为非作歹,你居然也能下的了手!”
唱做俱佳,配上他那副妖孽的长相,十足是话本里的精怪,专门吸人精气而生的。
荆舞阳的回答简单粗暴——她站直了身子,周身肃杀之气翻涌着,手臂上银色的碎清霄展开成张牙舞爪的翼,毫不犹豫劈向月城风远的天灵盖——
却被不知何时出鞘的刀刃轻描淡写挡住。
紧接着便是天地变色,尘土飞扬。
这俩人凑到一起,鲜有不打架的时候。不过好在打累了的时候,两人还是会并排躺下来休息。
“我走了。”她平复着喘息的余韵,简单说道。
月城风远撇了撇嘴:“真是无情呢。我难得装一次柔弱你也不怜惜……当初那人在你面前装了那么久,你还不是任他予取予求?”
身边的人呼吸顿了片刻。仅是片刻,月城风远依然感受到那不快的感情变化。他也不管,只是看着天空,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阿阳,你还真是不公平。他在你面前几乎没有一刻露出过真面目,你却仍那样待他——你保护他不让他进入通灵师的战场;你明知道归澜的结界对他无效,很可能他便是天生的通灵师,却也不向上面汇报,一心只怕从此他便无法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你为了不让他犯的错暴露宁愿伤了自己也要离开……你对他掏心掏肺,值得么?那人到最后还不是恨你的?可对我……你却总是拒绝拒绝!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他气哼哼地说着,数落着她的不是,却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得到半分回答。
然而,良久之后,他却听到一声悠悠的叹息:
“我也不知……只是,不忍心看着他因为我的原因,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吧……”
不忍心看着他,因为自己而不断伪装,不断改变,他原是那个月光一样清亮的少年,纵然怯懦,也是纤尘不染的。可却因为她,不断丧失了原本的自己。
“……”
月城风远双手垫在脑后,侧脸看着身边的人。夜色里一贯犀利的眉眼晕开去,依稀是迷茫的温柔。
他恍惚想起不久前自己的话:爱是幸福的——哪怕仅仅是给予,也是幸福的。像是谶言一样,道尽了从开始就没有结局的所有故事。
他的小师妹,他的阿阳……终究不是他的。
黑暗里,月城风远拉起一抹自嘲的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不过,那个人最近可不怎么好。”
身边的人气压骤降。他索性一口气说出去:“他性子贯来不怎么温柔,可终究是有几分人情味在的。可自你走后……他手段越发狠戾,如今连整个谢家都是怨气冲天。而且,你一直想瞒着他有灵力的事情……似乎也不知怎么被他发现了。如今,他正用一些邪门法子锻炼自己。”
荆舞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烁烁盯着他。
“擅自在满月伤了无反抗之力的妖精,囚禁通灵师……原来那些事已经够他受的了,如今又加上私自修炼,他是生怕通灵师协会找不到他么……如今那些人可是早就盯上他了。这么下去,他是要入魔的啊……”
他已然半闭了眼睛,梦呓一样说着。话未说完,身边的人已经一骨碌翻起来,疾风一样掠过的灵力流过碎清霄,巨大的蝠翼喷薄出青色的光芒,完全展开了来,呼啸而过,已把那人带上了夜空。
月城风远仍然闭着眼睛,沉睡一样静静躺在草地上。长发绸缎一样奢侈地铺散一地,夜风拂过他妖精一样精致的容颜,他像是希腊神话里那望着水仙花静静死去的美少年,纯净、妖孽而无辜。
他翻了个身,轻嘲道:“妈的……放任自个儿心尖子上的女人去救自己的情敌,天下有少爷我这么伟大的情圣么?!”

Chapter 24

她走的第一天。他六点准时起床,早餐后坐着加长林肯抵达谢家最大的写字楼,在楼顶自己的专属办公室里面处理各种事务,不停歇工作直到深夜。回家之后喝一杯热牛奶,然后就寝。发现自己也可以不那么想她。
她走后第二天。早晨开董事会议,他难得发了大脾气,几个董事被他轮番挑了毛病,四十好几岁的人被二十岁的人训斥得抬不起头来,他们隐忍的表情显然是憋了一肚子怨气。可他仍然怒气不平,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生闷气。怔愣半晌后才发现自己正在盯着被他深藏到抽屉里的她的照片。连忙触电一样合上抽屉。
她走后第三天,开始不断对着电话发呆,通讯录最上方那个名字已经好久没有接通过了。他不想找她,反正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他了,自己何必要放弃最后一点自尊?可几次划过那名字,却终究狠不下心彻底删除。恍惚中觉得似乎只要自己按下通话键,电话彼端依然会传来她冷静淡定的声音。
她走后一个星期。公司出了大事,投标的标书被泄露出去,他加班加了一宿,清晨才回到家中。他不回谢家本宅,执着地要呆在那个小小的公寓。揉着抽痛的太阳穴上楼梯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好像那人还在沙发上,知道他的辛苦后还是会表面冷漠地斥责他几句,然后温柔地揉他的头。
她走后……疯狂地想念她的身形她的声音,她说过的话她留下的一切。她说让自己坚强些,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她说人类世界为什么这么复杂,自由单纯的活着不好么;她说……谢时清,我走了,我们两清了。
什么两清!他和她之间……怎么可能清得了?
他的爱恋,他的牵肠挂肚,他的疯狂的思念……这些,她要怎么赔给他?
爱从来不是平等的。他清楚,自他那夜第一次看见她,她踏着满地月光走来之时,漫不经心扫过他怔怔的视线,便已注定了他永远是追逐的那一方。
追逐……那风一样的女子从不为别人停歇,他从开始便清楚。只是爱,从来不为意志所转移。那人无才无貌无权无势,可却是他髓中血,脑中蛊,无药可救,寸寸蚕食着他的心。
放手吧,谢时清。你是谢家未来的家主,才貌权钱无一不是人上人,何必为了这样一个人把自己埋入尘埃里?
只是,无论多少次这样告诉自己,每天深夜,他仍是只有躺在那张她睡过的床上才能睡着。
谢时清没有打开灯,他坐在黑暗中,怔怔看着自己的手,忽地,他的掌心亮起一点幽蓝的火光,一点火光跳跃着,一下子变成了两点,四点……那些蓝色的光点在他的掌心跳跃着,变换成一个“清”的形状。
这就是……所谓的灵力吗?
自她走后,他偶然发现了自己也能和她一样,做一些在常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于是他才慢慢发现,原来自己身体里也是有灵力存在的。
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自从他发现之后,他便疯狂地开发着这种力量。不,他想要的不是力量,而只是一种资格,一种,可能和她并肩而立的资格。
这样……他就有可能走入她的世界了,呼吸着她的气息了吧?
她的气息,是凛冽的青草、爽利的风、还有烈烈朗朗的阳光,充满了生命最原始的脉动和自由的味道,让人不自主的追逐仰望,然后沉迷……
谢时清闭着眼睛,漆黑的眉紧紧蹙在一起。在梦里,他一遍遍重温着那噩梦一样的回忆。他们的最后一面,她怀里抱着另一个男人,脊背上血色染成断翼的形状,是他亲手造成的伤。她站在窗口,白衣被风吹动成诀别的弧度,回头时五官清透的面孔平静漠然。她对他说,我们两清了。
“别走……”他在梦中痛苦的□出声,皎洁的月光从窗□入,照在他不安的面孔上,像个迷路的天使。
荆舞阳悄无声息地跳到窗台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瘦了很多,本来有些稚气的秀丽面孔现在有了锋利的棱角,他已经越发像个成熟男人了。
只是那颗心,仍然是个彷徨害怕迷路的孩子。
荆舞阳闭了下眼睛,想起月城风远对她说的话。
他很不好,私自修炼,做事狠辣,很多人已经有了意见……这样的他,简直不把自己当做人来看,他简直疯了……
这孩子……难道完全不懂得心疼自己吗?!他非要引起通灵师协会的注意,然后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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