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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豁然开朗的交谈
下班回宿舍,丈夫已做好了晚餐。桂香老师很高兴,“今天不是周末,你怎么回来了?”“公司派我去开辟湖南市场,晚上9点半的车票,先到衡阳。”丈夫说。看不出什么表情,听语气,有种接受新任务准备出征的亢奋。桂香老师只得无赖地叹叹气,觉得命运真是作弄人。最想到深圳闯荡的是丈夫,而他总被公司派往内地,这不,刚跳到这家公司,又被派到祖籍地湖南;上次就是不愿意待在武汉,才申请辞职的。谁知总部在深圳的这家大公司还是派他回故乡。而桂香老师是被丈夫牵着来到深圳的,却在这里扎了根,一步也没挪开过。
“也好,反正回来了也没有地方住,远点更好;待你正式调好了,我们就将儿子接过来上学,到外面租房子去。”丈夫见她不太高兴,就安慰她。她也不便泼冷水,公司决定的事情,她又有什么办法改变。还是高高兴兴地送他走吧,让他在人生地疏的异地有份好心情。近两月他时常出现在集体宿舍,已经影响了孔燕老师的生活,前几天,借聘老师开会,学校领导还专门强调不准将配偶带到宿舍,因为宿舍不是一人所有,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行为要严厉禁止。下次,有违背者,将作出处理。桂香老师听了这番话,联想到自己,又反观了一下左邻右舍,觉得领导的批评就是针对她的。她也及时将领导的意见通过电话告诉了丈夫,商量租房之事。现在倒好了。一切都省了,再次独身,再次领受一份遥远的问候,再次送去一份孤独。
送走了丈夫,她也没有回宿舍,而是到了电脑室。道行老师和晓明老师都在。晓明老师戴着耳机,做着课件。她走到道行老师的电脑旁,启动了另一台电脑。她想跟道行老师聊聊最近学校的事情,她说:“我发现这学期工作环境变了,你认为呢?”道行老师边敲击键盘,边说:“不是环境变了,是人员变了。”“人组成环境呀,还是环境变了!”桂香老师坚持自己的观点。显然,道行老师今天也不想斗嘴;说:“更准确地说,是你的身份变了。”“什么意思?”“你原来是借聘教师,现在是待调的借聘教师,虽然只增加了两个字,但意义不同了。刚来的借聘老师认为你比他们优越,例如孔燕老师就认为你比她幸运,多少有点嫉妒,凭什么你比她只多来两个月,就有资格考试,而她没有,她曾经给我说出了这个想法。还有同样是待调的老师怕你排到了他们的前面,抢了他们的指标,你的级长已等了一年了,你们组的那位教授已等了两年了。他们甘心让你抢先么?”道行老师漫不经心地问。
“我可以等呀,先来后到嘛!”桂香老师不假思索地说。
“谁知道你这个想法?你又没有在大会上宣布。何况真有这种时候,你未必就会这样礼让。即使你这样礼让了,领导会答应吗?领导就是要形成竞争态势,这样才可以将一潭死水激活。”桂香老师也拿不定主意,如果真有机会让自己先调入,自己会不会主动让予先考过的人。她觉得道行老师真是长自己几岁,总是将问题看得比较深刻。就点点头,表示赞同。
道行老师继续说:“你现在太冒尖,不仅顺利考过了,还接任了重点班语文教学任务,我看了你写得几篇文章,不愧是做过教研室主任,有模有样,还真不错。你这主课教师肯定会排在我这副课教师的前面,我已超龄,就得卷铺盖走人喽!”桂香老师听出他不像在开玩笑,敏感的她听出了他话里的伤感。就问;“不是说考过的都能调进么?还有年龄限制么?”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道行老师生气地说。
“真不懂!有什么规定,告诉我。”桂香老师凑过头真诚地说。
“中级教师不能超过40岁,中学高级教师不能超过45岁。我只有一年机会了。”道行老师一改往日谈话的调侃,神色焦虑。桂香老师隐隐感到了道行老师已把自己作为了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有点悲哀。
“你们级长的年龄更大,还有那位大学教授都快50了,他们能不急吗?他们会让你高视阔步地迈向那美好的殿堂吗?”道行老师说完,盯住了她。
是的,谁不急呢?上有老,下有小的,都不容易。但急有什么用呢?急,就明枪暗箭么?急,就不顾同事情朋友谊么?但她隐隐感觉到,自己无意中成了别人的竞争对象,再不是刚来时的弱者,而是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一个很有可能挤掉别人调动指标的强者。但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冤,“我可没有想成为什么人的对手,也没有想挤到谁的前面去,只想踏踏实实地教学酣畅淋漓地写作痛痛快快地倾诉,按这个调动要求,我有时间可等,我还有好多年可等;我不急。”她冲道行老师笑笑,坚定地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桂香老师也敲击着电脑,茫然地敲着。思绪却逃开了。“接任重点班,不是我主动要求的呀。这都是领导的安排呀,我在8月20日才听说,事先我没探听也没谈打算。认为让他们去安排吧,学生好坏都是教,条条蛇都咬人。没什么挑的。况且,好事可以变成坏事,坏事也可以变成好事。若工作中将看到的坏事变成好事,对我这个打工者来说更有利。但谁相信这不是你去争取的呢?你平时不是流露出教重点班的渴望吗?但有渴望是真的,没去争取也是真的呀!”
“写论文,也不是为了增加排名分呀。只是觉得做了很多事,总得留下一点资料呀。雁过还留声呢。为以后的工作积累一点第一手资料也好呀,毕竟离退休还很远哪!但谁又相信你写论文不是为了加分呢?那评分标准上不是明明白白写着‘论文发表在省级刊物加3分,发表在市级刊物加2分’吗?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又怎能让别人想通呢?能不加班加点不写日记论文吗?绝对不行。学校聘我来是做事的,不是养一个闲人。遇事都往后退吗?更不行。这哪里是我的性格。更何况,凡事往后退的人,怎能教好一班少年呢?”
“唉,别想了,默默工作吧,少说话,多做事,不求别人对我多好,也不求每个人都了解我,都来主动与我沟通。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无害人之心’,也无须‘腾达于深圳’,一步一个脚印做好每一份工作,以平常心去教育学生,团结同事,以平淡之心对待荣辱。M市的大红大紫(94年1月当选第三届东宝区人大代表,96年12月当选M市第四次党代会代表,市劳模,省骨干教师,学校教科室主任,正准备提拔为学校党委副书记)又给我带来了什么?我还不是为了追求一份平淡改变一个生存环境而丢掉了一切吗?我追求的是心的平静,平心静气地教书育人,成为学生爱戴家长信任的一名普通教师。”
“又有工作,不须考虑职称、先进等身外之物,也无须操心房子、儿子、一日三餐。夫妻每天通一次电话,一个月聚聚,情意绵绵,相依为命,彼此忠诚;儿子懂事好学,尊敬师长,有工作有家庭,我应该感到幸福,我应该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我不应该彷徨,我应该不负众望,为学生考上好的高中尽心竭力!”想到此,她豁然开朗了。
她迅速关了电脑,走出了电脑室,轻盈地迈向操场。道行老师的话使她心中积压了几天的困惑有了答案,“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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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党员活动
又到了周末,又接近了月末。一上班就接到了好消息,明天周六党员外出活动,地点是东冲、三门岛。明天分两批出发,初三老师和电脑室工作人员上午补课,下午一点钟在校门口乘车前往,其余党员上午9点出发。
桂香老师已在暑假将党组织关系转来了,有资格参加这次活动。她当然很兴奋,当铁梅老师问她是不是党员时,她很自豪地说:“已有十年党龄喽!”
每次党员活动,总会招来非党员老师的议论和不平,但这无法影响学校的决定,这是在补七一节的庆祝活动,七一节,正值期末备考的紧张时期,党员们怕影响教学和期末工作,也不愿意参加外出活动,活动也是很需要体力的。党组织征求广大党员的意见,推迟到国庆节前,已经体现出了党员的高度的工作热情和带头作用,何况党费很高,有的老师每年要交党费过千元,当然这不是外出活动的理由,因为党费是专款专用,是垂直上交的,学校并没有权力截留。组织外出活动,是增强党组织的凝聚力,是开阔党员的视野,不是有人说:“一个人的视野决定了他的远度与高度”吗?记得在原学校每年也组织一次党员外出考察活动,因此有的年轻人调侃说:“我一定要积极入党,至少可以享受一次免费旅游。”调侃归调侃,写申请书的人的确多了起来,这是否有因果关系,无从考察,活动多一些而不是枯燥的说教更能吸引年轻人。当听非党员的议论时,总有党员热情的说:“你写申请书吧,我愿意当你的介绍人!”“好的,我今天晚上回家百度一下,看入党申请书怎么写。”顿时,不满情绪和牢骚被笑声所淹没,大家继续埋头手头的工作。
周六补完四节课,桂香老师匆忙吃完快餐,回宿舍收拾东西。孔燕老师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见桂香老师忙着收拾衣服、洗嗽用具,翻了一个身说:“真羡慕你!”桂香老师听不出她的语气也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好调侃,就说:“好好休息,我走了,明天见。”轻轻拉上门,飞快地向校门口冲去。
车上基本满员,剩第一排的座位,桂香老师冲熟人笑笑,就将背包转到前面坐下了,习惯性地将包放在了膝盖上。车出了校门。,向右拐弯,向东面开去,一直向东,上了罗沙公路,穿过了梧桐山隧道,到了大梅沙海边,人潮涌动,又到了小梅沙,游人少些,这是收费海滩,与大梅沙免费海滩不一样,有人穿着泳衣在享受日光浴。
走过这段长长的海边公路,车子进入窄窄的水泥道,右边是高山,左边是田地,要错车只得退让到宽阔一点的地方,车子围绕山的走势盘旋,车上已有轻微的鼾声,老师们实在太累了。
桂香老师没有睡意,她总是对外出旅游有浓厚的兴趣,她家的积蓄大部分送给了交通部门和旅游景点。记得去年拿到新房子的钥匙,参观楼上楼下人的精装修,她也羡慕,但看看存折,只能简装修。当时就下决心以后要减少外出增加积蓄。但兴趣是压抑不住的,一有机会,又将决定抛到脑后,拖家带口乘兴出游。
景色随着车子的跑动而变化,山上是杂树,田里是晚稻、麦菜、荔枝树、龙眼树、芭蕉树、香蕉树,树丛中有并不宽敞的砖石房子,有农人戴着大大的竹笠在伺弄菜畦,这里的阳光猛烈,所以他们的帽檐上总要挂着一圈布帘,穿着宽松的长衣长裤,防止紫外线伤害皮肤。
前面是一栋两层小楼,车子放慢了速度,看见同事,这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东冲海边。美丽的沙滩就在村长的屋后。桂香老师按吩咐放下了背包,随人群坐在了村长的天井里,喝茶,村长拎来一大筐水果,“吃吧,自家树上的,正熟,蛮甜的。”桂香老师不认识这是什么水果,就问旁边的铁梅老师,铁梅老师一边剥吃,一边说:“热带水果,番石榴。”桂香老师学着剥开一粒送进嘴里,真甜。“味道好极啦!”一连吃了三个,以后再也没有吃到那么好的番石榴。村长提议:“现在才下午五点,大家先到海滩游玩,6点半开饭,校长已经出海捕鱼了,晚餐有最鲜的鱼汤喝,还有鲜鱼粥吃。”有的老师已经开始进房间换泳衣,南方的老师无论男女都会游泳,即使从内地来的旱鸭子也入乡随俗学会了游泳,桂香老师没有学,仍然不会,她穿着长裤短袖随他们走向海滩,当然遭来了道行老师的取笑。在众人面前,她一般是不和道行老师斗嘴的,毕竟很多老师还不熟,在这种场合,她总是以表情加以还击。
这是一片还未开发没有受到游人污染的海滩。长长的海滩很干净,海面只有几只打渔船,海水深蓝深蓝,一望无际。桂香老师提着凉鞋,穿过一片松软的沙地,就到了海边硬硬的沙滩,一脚踩下去,只留下浅浅的脚印,被太阳炙烤的沙滩,上面干下面湿,脚趾接触到沙地,凉凉的,很舒服。
下午5点的太阳仍很炽烈,他们撑开了防晒伞,顿时,长长的沙滩上盛开了五颜六色的花瓣。曹校医与桂香老师同龄,有甜甜的小酒窝,会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每次学生有点小毛病,桂香老师很着急,送他们到医务室,不一会儿,他们就转哭为笑,愉快的回到教室。桂香老师佩服校医的神奇,也随学生坐在校医室看看,发现她总是轻言细语,笑意盈盈,擦药也是轻轻的,还嘘寒问暖,递一杯温开水,让学生把药当众服下。她是神医,能关心到学生的心里去。找借口逃课的学生不好意思再去,有点头疼脑热的学生被抚慰病情轻了一半。
一来二往,她们就比较熟悉了,这次,曹校医主动邀约桂香老师同住,桂香老师感到很荣幸,愉快的答应。曹校医很活泼,欢快的在沙滩上跑跳,试图踩出深深的脚印,但仍是徒劳,她们高歌“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故乡,”声音被海风截断了,传不远;他们不甘心,又唱:“军港的夜啊,静悄悄”,还是被海风截断了,传不远。稍远点,彼此听不到声音,只得等着,等同伴追上了,再交流心得。她们搜寻贝壳,个个都爱不释手,塑料袋满了,怎么办?她们决定倒掉,每一个花色只收留一个,发现一个别致的,都要欣赏一番,想像一番规划回去后做成什么摆设供在房子里。桂香老师说:“怎么没有鹅卵石呢?”铁梅老师立马说:“鹅卵石长在河里,这是大海呀!这里只有贝壳。”“奧!”又学到了知识!
邻居吴老师夫妇都来了,牵着手漫步者,窃窃私语,桂香老师见他俩这么亲密,度蜜月般炽热,扯了一下曹校医的衣角,曹校医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