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心拙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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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心拙然-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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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抓到的两名女犯收押候审。
折腾了大半夜,贞和帝也倦了,也懒得问白贲是怎么通过熏香抓住凶犯的,挥了挥明黄|色龙袍阔袖,示意将抓到的婢女交给桓逸带回府审讯,又命桓遐好好休养,其他人各自回府。贞和帝也起驾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细抽丝
数九寒天,更深霜重。
桓逸亲自送白贲回了灵兰阁,细心嘱咐了一番之后才折回安宁王府。
“无咎公子真是冷静,见到圣上,不惊不慌,不卑不亢的,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从容?”回到王府,耿一仑跟在桓逸的身后,不由得开始发感慨。尤其是他还顶女扮男装的身份,贞和帝那强大的霸气,任谁初见都会吓得哆嗦。
“呵呵。”桓逸并不语,只是轻轻地笑了一笑。她是根本没把圣上看在眼里,亦或是太自信?又或者是因为他在她身边,所以她便能沉下心来?不管怎样,他喜欢这样的她,不若那些寻常的女子,见到龙颜便抖成秋风中的枯叶一般。
“这次也多亏了无咎公子啊,不然也不能这么痛快地又抓到两个细作。”耿一仑越来越佩服白贲,傻兮兮地笑着,“王爷,无咎公子真是个宝啊,既会救人,又会害人!太喜欢她那手段了!这两个女子细作,咱们堂堂大老爷们也不屑对她们用刑,直接一人一粒‘百蚁噬心丸’就够了。”
“什么叫‘又会害人’?”桓逸不悦,暗沉了声音问,“她何时害过人?”
“啊?啊……是属下说错话了,说错了,公子她的确不曾害过人啊,也没有要人性命啊……只是,手段独特,手段独特……”耿一仑怔了一瞬,呆呆地看着桓逸,心里想着以后可要管住这张嘴,不能在王爷面前说白贲的坏话。
“你那桂花酿和梅花沁,都不想喝了是吗?无咎公子既是那害人的人,你便把她酿的酒都尽数拿与本王!一滴都别喝了!可别不小心害了你!”桓逸忍着眼里的笑意,故意沉声训斥。
“王爷……属下错了……属下真的错了!您是逗属下呢吧?君子不夺人所爱啊!王爷!那桂花酿我还没尝上一口呢……”耿一仑苦着一张脸,哀声求饶。
“赶紧去把人犯都处置妥当,折腾了大半夜,安排好值夜的,都早些歇了吧。明日还要上朝,还要审讯犯人。”桓逸不再逗他,淡淡地吩咐,也准备回房睡了。
“是,王爷。”耿一仑才反应过来,王爷刚才只是在逗他,他的酒保住了,不由得嬉皮笑脸地答应着退下了。
“可招了?”桓逸在书案后拿着一本兵法书细读,头也不抬的问耿一介。
“回王爷,都招了。”耿一介恭恭敬敬站于一旁。
“何人指使的?何时潜入府的?”桓逸合上了书,正视耿一介。
“回王爷的话,那位婢女已经入府三年,是活契的仆婢。那位姬妾是去年跟着一起选进王府里的歌舞姬,后被四王爷纳为妾。据这二人说,都是听从高总管的命令被送进府里来的,不懂武功,略懂一点儿毒。放进府里许久,竟是一次任务都没指派,这次下毒也是二人第一次接受任务。听这二人口供,连同那个高总管都不知给四王爷下的毒是何种毒药,亦不知毒药即是解药,她二人还惶惑着为何就被无咎公子用熏香给熏了出来——那‘两世彼岸花’的药粉她们并未曾沾手。”
“又是高总管?”桓逸扬声。她们又不是白简,如何懂得那许多的药与毒。不过,他也好奇,墨儿是如何用香将她们熏出来的,等抽空再问她也无妨。
“回王爷,可不同的是,这两名女子口中形容的高总管,容貌与那麻风病人形容的,并不相同。”耿一介递上一幅画像,“请王爷过目。”
桓逸接过画像端详。
“身高和外形是非常相近的,只是容貌不同。属下怀疑,定是为了遮掩行藏,使用了易容术。”
“除了身高和外形,可还有其他特征?”如果两张脸都是易容后的脸,那这个高总管果真是不好找的。
“回王爷,还真有。这两伙人都证实,这位高总管的左手少了小指,齐齐切断的那种。莫非,是赌徒?惯常穿梭于赌场?”耿一介拧眉思索。
“嗯。气味呢?有何特殊的气味儿没有?”桓逸慢条斯理地问。
“气味儿?这个……回王爷,属下不曾问过。”耿一介忽地想起白贲懂香,也许能从气味上锁定缩小寻找的范围,“王爷,属下知道了。”
“王爷,那两个麻风病人交代,之前执行过的任务也是杀人,谋杀,毒杀,做成意外死亡……杀的都是朝廷的命官和官员府上私自豢养着的谋士。”耿一介顿了顿。
“杀的都是谁的人?”桓逸眼神一暗,阴沉着脸。
“王爷您的人,三皇子的人,还有卫密的人。”耿一介缓慢地说,“我已派人整理那些被害人士的名单和被杀日期,一会儿王爷看了就明白了。”
“嗯。“桓逸轻轻点了点头,心底暗忖,是桓遐还是太子?老四中毒,究竟是故弄玄虚迷惑众人的视线,还是真的被人陷害?这一招,如果是桓遐所为,就是为他自己洗清嫌疑。如果是别人所为,那就是为了陷害桓逸和白贲。又是何人与西闵勾结?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皇位?
不多时,耿一仑拿着几页纸,过来书房找桓逸,将几页纸交给桓逸便退了下去。
午后,外面的太阳明晃晃的,可坐在书房里的桓逸却感觉不到那份明亮,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纸,脸色越发难看。
老四与他幼时感情颇好,在他不曾出外带兵之前、在先皇驾崩之前,老四与他很是亲厚,小跟班一样,总爱缠着他,尤其是他还为老四挡过一刀,救过他一命。后来,贞和帝登基,桓逸常年征战在外,他军功又高又得皇帝宠爱,而老四却频频被打压,两人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淡。莫名的,放佛有一股恨意一般,横亘在兄弟之间。
太子年方十八,因着桓逸和贞和帝是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弟,叔侄两人感情也是亲厚,太子对他依赖孺慕。太子小的时候,做过不少顽劣的事情,桓逸也曾下狠手打了几次,太子收敛了恶行,愈发的对这个三叔亲近,说他是真的疼爱他。太子说得不错,他是真的疼爱这个比自己小了八岁的侄子。
可是,看着白纸黑字上所写的一切,箭头纷纷指向了自己血亲。老四还是太子?所图者何?
贞和四年八月,毒杀正五品步兵校尉黄志远。那黄志远是桓逸手下得力的一员猛将,骁勇有谋,当时骤得肺痨去世,却不想是毒杀。那时,他刚从沙场凯旋,立了军功,请赏的折子中就恳请圣上擢升黄志远为正四品勇武将军。桓逸叹了口气,如果黄志远还活着,哪里容得项穆出头?对手却是活生生斩折了自己的一个有力臂膀。
贞和五年三月,谋杀七品太常丞韩萧,下了虎狼之药令其纵欲身亡。韩萧是三皇子的人,指点三皇子写了篇折子。彼时三皇子上了一篇修身养性勿要沉溺女色的折子,贞和帝阅览之后颇为赞赏,却不悦地斥责了太子和桓遐。太子尚未立太子妃,便日日沉溺于男女之欢;桓遐府中的莺莺燕燕向来有逾制之嫌。斥责之后,太子和桓遐都收敛了许多,太子思过一个月,桓遐遣散了几位心爱的歌姬。
贞和五年六月,谋杀去地方赴任的知州,做成失足落水被水草缠住脚踝溺亡的假象。这知州是卫密的直系党羽,卫密在被贬谪之前,虽手握重权,却于皇储之争无任何偏私,唯帝命是从。据说这知州曾经调戏过桓遐的爱姬,与桓遐结下了仇。
贞和六年正月,……
桓逸看着白纸上一桩桩记载的刺杀,每起案件的发生背后都指向两个可疑之人:桓遐和太子。是同谋?还是单方故意而为之,一定要将两人搅在一起、混淆视听?
太子这几年行事越发沉稳内敛,低调谦逊。但桓逸也知,朝中半数以上的大臣都是太子党,因着贞和帝对太子尚算满意,虽有小部分党羽支持三皇子,终究势力单薄。三皇子的生母燕妃得贞和帝盛宠多年不倦,燕家在朝堂虽无遮天之势,却是稳健牢固,盘根错节。
桓逸不禁嗤笑一声,贞和帝年方三十五岁,殡天还需要耐心等上数十年。太子现在便得如此多的党羽支持,着实不可小觑。
桓遐虽然是个闲散王爷,素来喜欢风花雪月,美女娇娃,但桓逸知道,真实的他并不像他所展露出来的那样,他也暗中培育势力,且潜藏得极深。
桓逸手中私养了三千人的超强精锐部队——同“魏武卒”一样的暗卫队。名将吴起训练了一只杰出的精锐步兵“魏武卒”,可手持长矛、背负五十支长箭与一张铁胎硬弓、携带五十斤重的军粮,连续急行四十里后仍能保持体力并立即投入战斗。桓逸手上也有这样一支军队,只不过藏得更深,鬼魅一般无形地隐匿,不得踪迹。
不知道桓遐暗中的势力,与自己的比,如何?
他们两个是谁与西闵勾结、一心一意地想杀掉自己?自己的性命难道是与西闵结盟的筹码?是了,他死了,元启国再无人能抵抗西闵入侵,届时,西南的大片良田沃土怕是要割予西闵了吧?西闵国土贫瘠,粮产不足以喂养国内生民,年年饥荒难熬。若是得了西南的戬州、蕲州和德州,这沃野平原足以养活西闵的百姓。可舍了这三个产粮重州,元启就要有四分之一的百姓挨饿!如何割得?
龙椅早晚是太子的,他会这番心急登基么?
数番打压之仇、夺储之争,老四是要复仇抢回本有可能属于他的皇位么?
不管是这二人中的谁,他桓逸的项上人头便是与西闵结盟的至真至诚的筹码!
“王爷!”耿一介在门外轻唤。
“进来吧。”桓逸一个人在书房里一动不动地思索了大半个时辰,见耿一介进门,自己也站起了身,轻轻走动。
“那高总管身上确实有一种独特的味道,腋臭和一种香的味道。那香,闻着有玄参和白檀香的味道,隐约还掺着似有若无的乳香。属下却不知,这是什么香。”耿一介心里说,这个调香品香,还是无咎公子最拿手。
“知道了,本王会去问无咎公子。”桓逸似是看出耿一介心中想着什么一样,轻轻一笑,“两张画像上的容貌,身形特征都让咱们的人记熟了,去查吧。赌坊多派人跟着盯着,留心身上有腋臭和断指的人。”
“是,王爷。”
“备车,去灵兰阁。”桓逸心中很冷很倦,很想揽着那个柔软温润的身子,一点一点温暖自己冰冷的心。
“玄参白檀乳香?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赵清献公香。”白简懒懒地枕着桓逸的大腿,漫不经心地翻书看。
“时称铁面御史的赵挘俊被敢菀皇智崆崴匙潘某しⅲ皇志俦狄琛?br>“是呀,是个极坦荡的人。平时一琴一鹤自随,为政简易,长厚清修,日所为事,夜必衣冠露香以告于天。这香,就是他研制出来的。”白简抿嘴一笑,“这样坦荡之人所调之香,那幕后的头目却用得坦然?不怕清献公在天有眼责怪么?唔,还是为了遮掩腋臭,白白污了这坦荡荡的君子之香。”白简一幅嫌恶的表情,惹得桓逸不由轻笑。
“我还不曾问你,是如何抓住老四府上那两个细作的呢。”桓逸伸手抚摸她上扬的唇角,像要掬住她的笑一样。
“很简单呀,是他们不知药性而已。那‘两世彼岸花’的花粉颗粒极细小、特别轻薄、还有些黏腻,只要打开纸包撒药,就会有少量的药粉飞升到空中,粘黏在人的衣服上,很难洗掉。那些细微的药粉黏在衣服上,本也没什么,就偏偏怕遇见蘹香,遇见蘹香便让人鼻腔瘙痒,喷嚏不止。就这么简单。”白简与桓逸独处之时,声音总是轻快飞扬又有些软软糯糯的甜腻,比起平时清越的声音,这样的声音要撩人心弦得多,让听着的人不但心情愉悦而且还想去宠爱声音的主人。
“墨儿你说着简单,可这世间有几个人如你懂得这番多?”桓逸放下了茶盏,一只手轻轻揉着额角。
“怎么了?头疼么?”白简余光瞥到他在按压额角,便将手中的书扔于长榻一旁,坐直了身子看着他。
“昨晚折腾了半夜,没怎么睡便进宫早朝。回府后又处理那细作的事情,脑中思虑过多,额角的筋脉突突跳着疼。以前就有这样的毛病,打仗的时候想着怎么布局怎么诱敌,想多了,也这般疼。”桓逸笑得春风拂面,并不以为意。
“唔,拙然,你笑起来真好看,你还那么爱笑,我真心喜欢。”白简对着他好看的笑容呆了半晌,喃喃地说。
“傻丫头。”桓逸笑得更暖,凑上前去啄她的唇角。
却是换了个位置,白简坐着,桓逸枕在白简的腿上,轻轻阖上了眼,白简伸出柔嫩的双手给他按摩头上的穴位。双手轻轻环到桓逸颈后,微微用力用指腹按摩天柱穴,接着用拇指推着印堂穴至神庭穴,再由印堂穴分推至两侧太阳穴。
“拙然,可还觉得舒服?”她有些显宝一般。
“嗯,墨儿的小手按摩得我非常舒服。”桓逸唇角带了抹笑,轻柔地回着。
“若是舒服得能睡着,便安心地睡去,睡醒了,头便不会疼了。我在这里陪你。”她双手的拇指缓慢而用力地划过他隆起的眉骨,划过那墨羽般的剑眉,划向两鬓。
“好,听墨儿的。”他的声音更低,身心俱为放松,将自己完全交给她。
“我唱歌给你听,可好?”她带笑低语。
“好。”
“泠泠水向桥东去,漠漠云归溪上住。疏风淡月有时来,流水行云无觅处。 佳人独立相思苦。薄袖欺寒修竹暮。白头空负雪边春,著意问春春不语。”她婉转低唱,和风滴露一般,唱得极好听,却是一阕《玉楼春东山探梅》。
桓逸听得清楚,展眉扬唇,却也睡意渐浓,并不说话,半梦半醒着。
又听着她在自言自语,“咏梅便咏梅,做什么都要跟愁怨、闺怨缠在一起?徒增矫情。我还是喜欢那句‘冷落竹篱茅舍,富贵玉堂琼榭。两地不同裁,一般开。’这样,才是有风骨的,拙然,你说是不是?两地不同裁,一般开。管他怎样的环境,均是一般的绽放。”虽是言语着,声音却极轻,情人耳畔低语一般,她只径自说着,也不要他回答。
她又絮絮地向他讲了些什么。
桓逸未睁眼,心底却满涌笑意,将睡之际,脑海中还回想着她那一句“两地不同裁,一般开”,之后便真的睡过去了。
长榻上笼着熏笼,熏笼上熏着云被,干燥温暖馨香。白简拿过靠枕轻轻垫在桓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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