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倾国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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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以倾国聘-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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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歌以为他受伤了,忙伸手去拉他,却被顾亭生半路捉住她的手,低声道:“清歌,不要动,你被剑气所伤,师父来替你疗伤。”

顾清歌垂眸,点点头,轻声道:“五师兄也受伤了。”

顾亭生却抱起她,顾清歌来不及反应,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苏沉焰的面前。

苏沉焰转身,目光落在自己的断剑之上。那是刚才他来不及收剑划了顾清歌一剑,结果被顾亭生一掌震断。
·

苏沉焰很惶然,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安。有多久了,有多久这样不安过了?他知道自己这股不安来自顾清歌。

夜色漆黑,烛光摇曳。他透过未关的窗户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伴随着一股异样的情绪。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情绪,心里很烦躁,烦躁的想通过毁灭来抑制住烦躁。

这不该是他!生死门的历练和早年的遭遇早已让他做到宠辱不惊,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他都能面如常色。

钟晚秋曾说,他是她见过的最温柔的却也是最无情的人。他可以对着别人笑的温暖,转眼间却毫不留情给对方致命一击,他也可以面不改色的给自己一剑,像是对待着自己的敌人。

此次潜入雾隐山就是借了太子刺杀的契机。

太子一共埋伏了三波杀手在他成亲的路上,为了能够顺利接近顾亭生,凭他的武功明明可以毫发无损,他却执意的摔断了自己的腿,弄得满身都是伤痕。他不怕痛,因为他的人生从来就不缺痛苦。可是他害怕这种不安,这种不安就像是附骨之疽,让他无处逃离。
·

那是一场噩梦。荒凉的梦境。

梦境中全是高高的宫墙,挡住了宫外的桃红柳绿。有人告诉他,终其一辈子,他也走不出那道墙。他只能看着鸟儿从头顶掠过,没入云层中,自己却只能去艳羡,艳羡他们的自由。

有多久了呢?好像从一出生就这样了,像鸟一样,被囚禁在荒凉的牢笼中。

院子里杂草丛生,阳光常年照射不到的地方,永远散发着霉味。很少看到人,即使偶尔看到一两个宫女,接受到的也只是冰冷的漠然的甚至怨恨鄙视的眼神。

有人告诉他,他母亲因为品行不端被关在了这里。后来,他知道了,这里叫做冷宫,也知道了那个疯子一般的女人是自己的母亲。母亲的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就会手把手的教他一些诗词歌赋、兵家谋略,坏的时候就会狠狠掐着他的脖子陷入癫狂中。

那天,母亲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竟然过来抱住他,跟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内容反反复复的都是北川的王宫,还有王宫里的王。

她是王的妹妹,也是王的爱人,却在战败之后被当做战利品送到了东凌王宫中,只因为她怀了王的孩子。

他的一生注定是被诅咒的。

冷宫,蔓延到骨子里的冷。

母亲抱着他,看着天空上漂浮的云彩,泪水湿了脸颊。她说,她想念北川的天空。

可是母亲终其一生也没有走出冷宫,病魔带走了她脆弱的生命。握着她的手,他的心中升起浓浓的不甘,还有恨。

对北川的恨,还有东凌的恨。

他的一生绝对不能荒芜在这冰冷的王宫中,他要做翱翔天际的雄鹰,击破千层浪,他要站在风云顶端,俯视如蝼蚁般的苍生。

他知道自己生得好看,从那些宫女痴迷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于是他开始利用自己的优势。

刚开始连他自己都开始厌恶自己,直到他用自己的虚情假意换来了丰厚的生活物品,他终于像魔鬼一样堕落,任心中毒花盛放到极致。

他可以笑着面对刘嬷嬷脸上的皱纹,用自己的笑容去利用更多的女人,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美貌去引诱男人。终于,他渐渐发现自己的行动不再受阻,他想,终于可以离蓝天更近一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相濡以沫,相忘江湖


第一次见到赵倾城的时候,苏沉焰正跟在刘嬷嬷身后,穿过重重回廊。

正值阳春三月,园中百花盛开,杨柳依依。

一群漂亮的女孩子弹奏着悦耳动听的乐曲,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赵倾城一身霓裳,站在高台之上排练舞蹈。

传说中的倾城之舞,为倾城公主量身打造。

赵倾城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他的身上,呆了一瞬,甚至连动作都忘了,索性不再排练,只是定定看着的他从台下走过。

他亦回望着她,眼中没有别人的艳羡之情,反而带着淡淡的恨意,从她面前走过,直到转入长廊中,消失了踪影。
·

赵子夜再次见到赵倾城是在一年后东凌的国破之日。

她身着大红色盛装,现身于宫墙之上,而他被北川的老将军藏匿于军队中,和七国联军一起出现在宫墙之下。

倾城公主一支倾城之舞,尽管他看不到,他也知道,她的脸上一定是带着浓浓的悲哀。身后的琉璃火光照亮了皇城的夜晚,她用自己的生命祭奠了这场盛大的灭亡。

他以为,这世间再无倾城公主。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火光之中,他的心中有一丝淡淡的说不清楚的遗憾。

直到青衣送来了顾清歌的消息,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只是想笑,于是他笑了,唇角微勾,眼神晦涩,脑海中却不断回荡着世人形容她的八个字:颠倒众生,祸国妖孽。
·

噩梦仿佛没有尽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要让他窒息而死。

一会儿是赵倾城挥舞着水袖的身影,一会儿又是刘嬷嬷仰着脖子在自己的身下辗转喘息。

光影错乱。

他好像看见赵倾城在对他笑,眨眼间,那张绝美的脸上又生满了皱纹,化作了刘嬷嬷的模样。

她满脸沟壑,曾经的颐指气使化作如今的卑贱,泪光纵横的匍匐在他的脚下:“请殿下饶奴婢一命,寻常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奴婢好歹也伴了殿下两年的时间,请殿下怜悯。”

宫里的女人都是疯子,她们被岁月磨去了最初的光华,剩下的都是丑恶糜烂的皮囊和恶毒的心肺。

赵子夜无数次躲在被子里为自己满身的青紫掐痕上药,一边想象着无数种恶毒的报仇方法,可是真到了那一天,他却什么也不想做了,手中剑一扬,刘嬷嬷的身体顿时萎靡在地,脖颈间不断溢出新鲜的血痕。

很快的一剑,没有任何痛苦。

那一天,他血洗了冷宫,仿佛要将自己所受的屈辱和不堪的记忆都洗掉。温热的血染红了衣衫,他像从修罗地狱中逃出来的恶鬼,对着空荡荡的宫殿发呆,脚下,是宫人们渐渐冷却的尸体。

“走吧。”扔了手中剑,他消失在偌大的宫殿外,回首,一切都模糊成了光影,怎么也看不清了。

那些光鲜亮丽的,那些暗黑糜烂的,都恍如梦境一般,消失在他的少年时代里,唯一记得清清楚楚的就是赵倾城的眼睛。

清澈的,不带任何杂质的,盛满了柔和灿烂的光芒,站在高台之上,凝视着他冷傲孤寂的身姿。像是一种救赎,以后无数个不堪苦痛的日日夜夜,都是这样的一双眼睛,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

他甚至生出了想要将这样的眼睛永久珍藏的变态念头。
·

苏沉焰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刘嬷嬷满是皱纹的脸和赵倾城明亮的眼睛都成了模糊的梦影。

桌上的蜡烛已经燃到了尽头,窗外依稀能听到山风的呼号声。

突然,“噼啪”一声,蜡烛熄灭,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一阵衣料摩擦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接着是木门被拉开的声音,却是苏沉焰开门出去了。
·

苏沉焰从不否认,在他还是赵子夜的时候,他的骨子里埋着深深的自卑,这种自卑升华为极度的自尊。

对于赵倾城,他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她就像云,高贵圣洁,他却时常生出将她拉下云端的想法。

无疑,在赵倾城面前的赵子夜是卑微的。这种卑微好像蔓延到了苏沉焰的身份上,每次他面对顾清歌时,都会有这样的感受。

仿佛她还是云一般的倾城公主,而他是烂在冷宫里肮脏的污泥。
·

这种感觉很不妙,隐隐的,苏沉焰对这样的自己生出一丝怒气,还有一丝无奈。

清歌院中一片宁静,深秋的夜很冷,尽管他有内功护体,仍能感到丝丝寒意透体。

院中落叶堆了满地,他小心翼翼的踩过落叶,本想伸手叩门,却猛然想起上次某人的行径,脚步一转,推开了顾清歌的窗户,落在了房内。

绵长的呼吸声传来,顾清歌睡得很香。

苏沉焰忽然有些自嘲。他担心个什么劲?就算受再重的伤,也还有顾亭生在,再不济她的那几个师兄也不是吃白饭的。
·

顾清歌睡得正熟,却在睡梦中跌了一跤,身子一颤,猛然惊醒。

苏沉焰显然也注意到了,不禁柔声问道:“做噩梦了?”

很温柔的声音,在这黑夜中却显得过于突兀,尤其是在顾清歌不知道屋内还有其他人的情况下。

她吓得险些惊叫出声,下一刻苏沉焰却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转身去寻烛台。

顾清歌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转身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看见苏沉焰拿着烛台靠近她,便问了一句:“五师兄,你深夜到此,是来与我偷情的吗?”

苏沉焰手中的烛台抖了一抖。
·

“是啊,长夜漫漫,小师妹不觉得我们该干点有意义的事吗?”苏沉焰邪邪一笑,将烛台放在就近的柜子上。

顾清歌微微的笑了一下,突然,眉毛眼皮一耸拉,可怜兮兮的伸出自己受伤的手臂:“五师兄,好疼。”

苏沉焰笑道:“小师妹这是在向为兄索取关爱吗?”手上却真的托起她的手臂细细检查起来,因为绑着纱布,她的袖子高高卷起,露出莲藕一般白皙的臂膀。

苏沉焰的心神晃了晃。

顾清歌抽回自己的手臂,垂了头,不再说话。苏沉焰低头看她,却见她两颊升起胭脂色的红晕,煞是好看。

苏沉焰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头顶,顾清歌怀中像是揣了只白兔,惴惴不安的问道:“五师兄可有喜欢的女孩子?”

声音小如蚊蝇。

苏沉焰一怔,目光落在她腕间他亲手系上的红线,却没有答话。

顾清歌又问:“五师兄对所有的女孩子都是这般温柔相待的吗?”

身体忽然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顾清歌错愕抬头,却见苏沉焰笑眼弯弯道:“小师妹终于挖掘到为兄的好处了。”

顾清歌忽然想起将苏沉焰刚带上雾隐山时顾远之问她苏沉焰好在哪里,当时她就回答了一句“尚在挖掘中”。

她眯起眼睛心满意足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相濡以沫,相忘江湖


雾隐山海拔较高,入冬也比山脚下早。红叶落尽,山上就迎来了冬日。

第一场小雪飞扬在雾隐山上,不久山上就被一层浅浅的白色覆盖。

顾清歌穿着狐裘缓缓自白雪间行走,陆行风突然跳了出来,将她一把拉了过去。

“小师妹,上次我给你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你多年以来的夙愿将要得以实现,现在机会来了,你肯不肯信二师兄一次?”

顾清歌眉头一挑,表情怪异的看着陆行风。

陆行风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摸着鼻头解释:“嗯,二师兄家乡有人传话来,说家姊重病,你也知道师父的规矩,现在山下形势多变,决计是不会允许我回去探亲的,所以……”话停在这里,看向顾清歌。

顾清歌咳了咳,不说话。

陆行风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塞给顾清歌:“这次全仰仗小师妹了,小师妹请放心,这包药粉只会让人内力暂失,好好睡一觉的,一觉醒后什么事也没有,那时候二师兄也已经下山了,就算师父想追也追不到了。”

顾清歌嗅嗅药粉,发现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二师兄不怕清歌去告密?”顾清歌怪异的笑。

陆行风也笑:“那时我就说小师妹是同谋,你觉得师父会不会相信呢?”

凭着自己这么多年来急切想下山的表现来看,再加上两人意见不合窝里反的想象,顾清歌觉得顾亭生相信陆行风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自己是有前科的人。

于是点了点头,咬牙道:“二师兄,算我一个。”

陆行风抛了一个“没问题”的潇洒眼神给她,转身便走,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问道:“小师妹,这几日你和五师弟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

顾清歌眼神一闪,不自在的回答:“没什么,五师兄丢了点东西,拜托我帮他找找。”

陆行风似是相信了,转身消失在雪地的尽头。

顾清歌却有些怅然看向天空。

苏沉焰是在拜托她找一本江湖上失传的剑谱,根据苏沉焰的描述,这本剑谱很可能落在了顾亭生手中,顾亭生却不愿意将剑法传授给他们,所以苏沉焰就想到了偷师,并保证学完后一定完璧归赵。

其实无论什么样的剑谱对顾清歌来说都无所谓,但对于剑术爱好者就不一样了。苏沉焰只叮嘱她注意顾亭生藏东西的地方,她乐颠颠的便应了,完全没有想过这行为就叫胳膊肘往外拐。
·

“主上。”陆行风走入一片阴影中,对着那锦衣男子一俯身。

男子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都办妥了?”

“是,五日后就是小年夜,顾清歌会将药投入饭菜中,到时候我便可以将她带下山。”

“嗯,傅云深和展小云也不是好对付的,还有,密切注意苏沉焰的行动。”锦衣男子吩咐。

“请主上放心。”

锦衣男子只是点点头,陆行风有些好奇的问道:“主上真的肯定东西在顾清歌身上?”

锦衣男子冷冷看了他一眼,让陆行风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低头:“属下逾越了。”

男子冷冷哼了一声:“雾隐山下现在聚集着一群江湖人蓄势而发,你说他们若是知道剑神暂时失去了武功会怎样?”

陆行风恭敬答道:“即使不为宝藏,光打败剑神这个名号,也足够他们荣耀一辈子了。”

“人的本性就是贪婪。”

“是。”陆行风附和,“当年东凌帝国傲笑九州,世世代代的东凌王敛尽无数财宝,以为为后世埋下了坚实的后备,却没有想到到头来东凌却被这笔宝藏所累。”

“行风,你今天的话似乎多了点。”男子有些不悦。

“主上恕罪。”陆行风意识到自己的不安。

“入戏便好,若是假戏真做了……行风,别怪我没提醒你。”

“是。”陆行风低头,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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