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倾国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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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以倾国聘-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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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怎的这般不开窍?我们女人一生所求的不就是嫁一个好男人吗?殿下是南昭将来的主人,姑娘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家中的父母和兄弟姊妹想想。”

“家人么?”顾清歌微微扯了下嘴角,“你怎么不去问问南风川我的家人哪里去了?”

那老嬷嬷一听吓得浑身哆嗦,心想莫非殿下看人家姑娘不从索性将人家姑娘的家人全部杀了?真是罪过罪过……

顾清歌没有再说话,只是掀开食盒的盖子,挑了几样自己喜欢的小菜,颇为享受的吃起来。

老嬷嬷看着顾清歌直摇头。这闺女不仅犟,而且还没心没肺。收了食盒出门,抬头便看见太子殿下立在树荫下,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老嬷嬷连忙迈着小碎步行礼,南风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问道:“她吃了?”

老嬷嬷点头。

“如何?”

老嬷嬷脸色有些发白:“姑娘的性子倔了点。”

“倔?”南风川冷笑,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口,顾清歌正懒洋洋的捧着一本书在看,“倔点才好,本宫相信,这个世上还没有本宫撬不开的嘴巴。”

老嬷嬷吓得浑身哆嗦,低着头不敢看他。南风川又道:“记着她爱吃的,下次吩咐厨房多做些,退下吧。”

老嬷嬷双腿发软的离开,心中又奇怪,实在想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态度为什么会变来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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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便有一顶小轿停在顾清歌的门前,进来两个孔武有力的女人,制住不断挣扎的她,将她顺利的塞进了轿中。顾清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再做无谓的挣扎,顺其自然,看南风川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好不容易轿子停了下来,那两个女人又将她拽了出来,推进了一间房里。顾清歌镇定下来,抬头,跌入眼帘的是一袭纯白色的袍子,袍子的主人端坐在案前,一手翻着折子,一手拿着勺子舀汤,墨玉般的发丝散在一侧。看见顾清歌进来,他只是微微抬了一下头,吩咐道:“将灯拿过来,本宫看不太清楚。”

顾清歌嘴角一抽。他还真把她当成他家奴婢了,好,南风川,既然你想玩,这局棋我一定会陪你下到底。她听话的拿起灯,微微倾身,温热的呼吸吐在他的头顶。南风川的眉头一皱,合起手中的折子。

“我认为身为阶下囚就该有阶下囚的自觉。”南风川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声。

顾清歌点头,举起手中的灯:“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很自觉了。”

南风川举起她被握住的左手,左手上捏着三根银光闪闪的针。顾清歌心神一凛,脸色不变,呵呵笑道:“开玩笑,开玩笑而已。”

“那介不介意本宫跟你开个玩笑?”南风川猛的将她推开,起身,冷冷道:“关起来。”

立刻有两个侍卫进来拖起顾清歌便走,像是一早就等在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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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便有流言从太子府中流出,说太子府中替太子妃治病的神医原来是个女的,因为对太子一见钟情,就女扮男装进了太子府勾搭太子,谁料勾搭不成因爱生恨,竟想要刺杀太子,被英明神武的太子当堂识破。顾清歌听到这些流言的时候,在心里迅速的合计了一番,恍然大悟,原来南风川搞那么多花样就是为了堂而皇之的将自己给关押起来。

南风川此人向来嚣张跋扈,当了太子之后却是收敛了不少,在外人面前少不得要摆出一副谦卑恭顺、仁心仁义的模样,就好比你上青楼,老鸨问你要什么样的姑娘,你一脸正经装模作样的回答:“我不是来嫖姑娘的,我是来视察的。”

自己是以替太子妃治病的名义进太子府的,若是自己无缘无故便被关押起来,南风川这个太子就有点私自扣人的嫌疑了,这样一来倒是名正言顺。只是这刺杀的理由……一见钟情因爱生恨,顾清歌的脸黑了,太子殿下您这是打哪儿来的灵感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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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小雨刚过,岸边柳树焕然一新。钟晚秋推开窗户,泥土的气息迎面扑来,远山一轮斜阳西沉。回头看半倚在榻上的红衣男子,他已放下手中的药碗,苍白的脸色衬着红唇愈发的妖冶。

她忽然想起初见的情景。也是这样的雨天,他和她一齐入了生死门。生死门的第一场决杀在一片古林中拉开序幕,每个人都领到了一把刻着自己名字的匕首,杀掉对手,抢走对方的匕首,走出古林的那个人便是最后的胜者。

繁茂的树叶遮天蔽日,落下的枯枝被踩的咯吱咯吱的响。十几个少年少女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没有朋友,只有对手,谁也不认识谁,却有可能死在对方手中。她明白,这个时候只有把握先机才有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出手了,对象就是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她没有想到那样一个苍白瘦弱的少年身体内竟会蕴藏着这样的力量,所以在他手中的匕首抵达她咽喉的那一刻,她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这个眉如如画却阴狠嗜杀的他。红衣少年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震惊与茫然,只是瞬间,所有的情绪消弭,化作凛冽的杀气。她以为她死定了,他却收回了手中的匕首,像惊鸿般掠起,转而削去了另一个人的脑袋。

鲜血模糊了视线,她完全呆了,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何会在这种关头放过她,绝对不是同情,她可以肯定。虽然他的行为让她有些怔愣,可是她并没有傻,收敛心神,化身杀神。聪明的她避开所有与他的交锋,血色染红了天际,直到小雨停了,一抹斜阳挂在西天,她都有些分不清红的是天边的夕阳还是地上的鲜血。

满地皆是冰冷的尸体,她有些惶惶然的去寻他的身影。风音过耳,风卷着残叶掠过。落叶并不止在秋日,正如年华正盛的他们却迎来了死亡盛典。

少年靠在树干上擦拭着手中饮血的匕首,瘦削苍白的脸颊在斜阳的勾勒下初初显出属于成年男子的刚毅,嘴角噙着淡淡的嘲讽的笑意,那身红衣经过血光的沐浴愈发的妖艳,与妖艳不相符的却是他整个人带给人的落寞和苍凉之感,恍若随时都会羽化飞升,遗世独立。

她的神情瞬间绷紧,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因为今天活着出去的只能有一个。可是他没动,她也不敢动,她见识过他杀人的手法,面对这样的对手,谁先出手谁就会先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她忽然有种挫败感,如果注定要与他交手,还不如一开始就死在他的手上,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却又生生将其掐灭。

红衣少年抬起头来,看着她,竟然笑了一下,声音清冽如山中幽泉,他说的是:“钟晚秋,我们一起出去吧。”

她吃惊的看着他,原来方才那一瞬间他竟然还有空去看她匕首上刻的名字。他笑的愈发惊艳:“门中并无规定一定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出去。”有些悲悯的看了那满地的尸体一眼,“他们只是想不通而已,而现在,你和我还活着,我们便有资格继续活下去。”

她恍然记起那个将他们带进来的人说过,活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进入生死门,而她和他,就是那个活到最后的人。

他嘴角的笑容消失的很快,眼神冰冷,带着一丝执妄,静静的看着她,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竹,固执的朝她伸出自己的手。

她犹豫的将手搁在了他的手心,少年的嘴角终于又绽开了一抹笑意,那种势在必得的、不可一世的笑容,紧握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牵着她走出了古林。看到来接应的人时,他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炫耀自己的战果,只是将那十几把染血的匕首扔给了那人,淡淡道:“我赢了。”

残酷的训练,血腥的虐杀,他的血冷到可以封冻敌人的心脏,可是她始终不明白他当初为何独独对她手下留情,直到有一天终于从他的嘴里得到了答案。

“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他们都是冷血的人,骨子里缺少温情。可是她知道,那并不是他唯一的答案,她始终记得他目光中那一闪而逝的震惊和茫然,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她明白了,只是那时谁都回不了头了,她只能苦笑着任他冰冷的手指掐着自己的脖子,喊出那一句撕心裂肺的话。他说:“初次见面,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我娘的影子,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你根本不配。”

五年来,他们一起成长,一起杀人。她亲眼看着他慢慢的变,变得越来越迷恋红色,越来越温柔,从里到外,褪去所有的锋芒。他不再笑的满是嘲讽和冰冷,他冰凉的指尖带起的风让人如此迷恋,抬眸回首,风华冠绝天下,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可是她再也看不懂他,看不懂他眼中变幻莫测的情绪。她知道,她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她再也跟不上他的脚步,只能追随着他的背影,惶然张望。
作者有话要说:




、盛世离火,一剑长安


“晚秋。”苏沉焰看着站在床边微微失神的女子唤道。

钟晚秋恍然回神。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可是她明白,这并不是他真正的温柔,他真正的温柔只给过那个叫做顾清歌的女子。

他们之间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他们是同样的人,他们的世界并不需要温情,她以为他会一直和她在一起,可是什么时候他已经抛弃了她?凭什么他们可以幸福,她却要一个人承受世间的冷漠?

红衣女子垂眸,敛去了眼底所有的阴霾,收起药碗,道:“君师兄来看你了,就等着门外,我去叫他进来。”

苏沉焰点点头。

钟晚秋出去之后进来一个青衣男子,一身的书卷气掩不去眼角眉梢隐藏的凌厉。整个房间充斥着药味,从微微敞开的衣襟中可以看到苏沉焰胸前的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

“真是想不到有一天你也会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来人叹道。

苏沉焰微微一笑:“君师兄好兴致。”

“你说门主如果知道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弟子为了一个女人差点死在敌国的太子府上会怎么想?”

“死得其所。”苏沉焰毫不客气的回道。

君连城哈哈一笑:“果然不愧是苏师弟,说吧,急忙忙的找我来干什么?”

“低声下气求君师兄一件事。”

“哦?”君连城饶有兴趣的乜他一眼,能在有生之年听到苏沉焰说求他的话真是荣幸,尽管苏沉焰的语气里一点哀求之意都没有。

“见永乐公主一面,替苏某传达几句话。”

君连城神色一顿,若有所思的看着苏沉焰。苏沉焰笑道:“君师兄放心,师弟知道师兄为了美人不辞辛苦远赴南昭,师弟又岂会干那等毁人姻缘的事。我与那永乐公主曾有些恩惠,如今我心上人有难,少不得要从她那里获得一些帮助。”

“我明白了。”君连城神色怪异的看他一眼,低声道。良久,他笑了一下,“真是想不到你这样的人也会有喜欢别人的一天。”
·

阴寒潮湿的空气中微微带着些发霉的味道,时不时有蟑螂老鼠爬过。顾清歌坐在角落里,戒备的瞪着一只从这头窜到那头还时不时回头瞅她一眼的大老鼠。

走道里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开锁的声音,她神情一肃,漠然的望向来人。随侍搬了张紫檀椅放在中间,男子淡淡瞥她一眼,抽了根鞭子在手心轻轻敲打着,面对着她坐下,唇角已含了丝冰冷的笑意:“怎么样?这里顾小姐是否满意?”

顾清歌并不看他,歪着头,一副苦恼的样子,似乎在想怎么措辞:“呃,殿下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南风川修眉挑了挑。

顾清歌道:“老鼠很壮实,由此可见,殿下不曾亏待过犯人的伙食。”

“哦?”

“殿下此番前来应该不是为了听我胡侃吧?”顾清歌抬眸,眸中一片清亮。

南风川笑道:“你我明人不说暗话,顾小姐何必明知故问。”

顾清歌道:“殿下果然是爽快人,依着殿下这副架势,莫非是打算严刑逼供?”

“非常之人,必须用非常之手段。”

“那清歌该不该谢谢殿下的抬举?”顾清歌的笑中已含了几分嘲讽之意。

南风川并不在意,只是随手一抬,指着那排挂着刑具的架子,慢声道:“顾小姐自己挑一个吧。”

顾清歌叹道:“可是我并不想受这皮肉之苦。”

“想必顾小姐是聪明人。”

“和慕容华相比,太子殿下您逼供的手段真是不上道。”顾清歌啧啧感叹了两声。

南风川的脸色变了变,敛了笑容,脸上的线条瞬间变得冷硬,他冷冷的看着顾清歌,递给手下一个眼色,立刻有人往那台刑具架子走去,挑选几番,最后选了个拶子,阴笑着朝顾清歌走去。

顾清歌连退了两步,抬眸看向南风川,平静的道:“到了现在殿下还要逼问我吗?我不信殿下没有派人查过。既然慕容华已经捷足先登,殿下何必再做这无用之功,不如去找慕容华来得更有效。”

南风川冷冷笑了两声:“这般伶牙俐齿,若是换做其他人只怕早该信了,只可惜,你骗不了我,慕容华得不到的东西并不代表我也得不到,顾清歌,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下去。”转身冷冷吩咐,“用刑。”

刚坐回椅子上,便有人急急忙忙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南风川脸上闪过不悦之色,瞧了顾清歌一眼,吩咐道:“暂停用刑。”

顾清歌看着南风川远去的背影不禁松了一口气,原以为今日在劫难逃,没想到绝处逢生,却不知发生了何事,竟连南风川也不得不卖三分面子。
·

南风川风风火火的出了牢房,便见永乐公主南风絮立于浓荫深处,手里捧着的正是一卷圣旨。南风絮见了他,笑道:“太子哥哥,若不是我向父皇求了这道圣旨,只怕你现在还不肯理我吧。”

南风川的脸色有些难看,掀起衣摆欲跪下接旨,南风絮道:“不必跪了,这圣旨我也不读了,以免伤了我们的兄妹之情,哥哥也知道前些日子小妹身体不舒服,多亏了府上的那位神医,听说近日那位的师父因些小事得罪了哥哥,还希望哥哥大人不记小人过,赏妹妹一个面子吧。”

南风川敛了不悦之色,笑道:“絮儿,下次不许再跟哥哥这么胡闹。”

南风絮心中一喜,知他允了自己,连忙谢过,欢欢喜喜的叫人去寻那位神医了。凝视着少女远走的背影,南风川的眼神蓦地黯了几分,脑海中浮起那日箭雨中一掠而过的红衣,眼中的阴霾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盛世离火,一剑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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