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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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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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麻由用床单裹了一圈完成白色的春卷之后,我下了床。

没有立刻移动,而是看了一会儿她的睡脸。

静静地凝视,企图就这样烙印在海马体里。

为了成为永久的回忆。

「……抱歉对你说了谎。」

最诚心地向她告解。

离开寝室,关上门。

通过微暗的起居室,如同早上预告的一般前往和室解除脚镣。

和两人身体脏污的程度成反比,无比清洁的双眼睁得老大,眼睑退到最底线,对我的行为投以疑问的眼神。放两人自由之后,站起身独白似地这么回答:

「要让你们回家了。」

然后,让一切都结束。

首先,虽然没什么意义,不过还是让他们先把身上的脏污洗净。

「来,浴巾。你们的衣服正在洗,洗完澡后先穿这件衬衫等一下吧,拿着。」

迅速递给浩太他们衣服和浴巾。两人似乎还不能理解我的行动,歪了歪头问道:

「那个,大哥哥。我们,那个……」

「怎么,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吧?兄妹从六岁一直到十二岁为止,可都是被允许一起洗澡喔,挺起胸膛啦!」

接二连三用快言快语打断他,将两人送往浴室。在犹豫着不动的两人背后推了一把,让他们进入澡间——「请在一小时以内洗完喔!」说完便关上门。

「等一下,你听人把话说完啊!」

「我拒——绝——去给我把头冷静一下。」

「这可是热水澡啊——!」

明明不是说搞笑相声的场合。

把两人关进浴室之后,我坐在连接玄关和起居室的小走廊。

没有点灯,就只是蹲坐在黑暗里,被黑色的空间吸入。仅仅如此,高昂的心便获得平静。所谓抽烟的感觉,大概就是像这样吧!

眼睑重复几次不规则的开阖,享受内侧的黑暗与周围的黑暗之间的微小差异。比起外侧,内侧的黑暗要显得更浓。或许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总觉得相当适合拿来作为自我表现。

眼睛终于习惯了黑暗,两种黑暗的性质差异加深。因为觉得变得无趣,我闭上双眼,就像吐出嚼到无味的口香糖一般,将外界自眼睑里逐出。

为了补足被遮蔽的视觉,不论内、外的触觉都变得更敏锐。

地板的冰冷。空气的单调。喉咙里的烧灼。

「……………………」

回想机能自动开启。

出生在极其平凡的家庭。因为家里是乡下大地主,所以房子的坪数大到可说是浪费。总是得醉醺醺的老爸即使常带一起喝酒的老头回家住,房间也多到用不完,二层楼甚至还有B1的建筑物,一家五口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哥哥大我两岁,从小就染金发。和抢眼外表相反的是,他是个成天埋首书堆的书虫,甚至睡在藏书的书房,在餐桌上的话题也永远离不开书。妹妹则小我四岁,和我们不同母亲。因为患有严重癫痫,总是被家里当作隐形人。通常只有我会去照顾她,不过却总是被回以暴力,从来不曾对我笑过。母亲有两人。最初的母亲生下我三年后便过世,原因已经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她总是背对着我横躺着的身影,再加上手和脚的关节很不自然。而在那两年后有个大肚子的女性住进我们家。没有举行典礼只成立婚姻关系的女性,在三个月后产下妹妹。哥哥不曾对妹妹及妹妹的母亲讲过一句话,在家里愈来愈孤立。然后就在暑假前的结业典礼,从体育馆屋顶往下跳自杀了。丧礼只有我和父亲参加。妹妹和妹妹的母亲也开始写意地在家里生活。哥哥死时正好五岁的妹妹当时每天都在外面玩,带了一身泥土与擦伤回家。妹妹当时很热衷于杀死山里的动物,然后突然有一天就这样再也没回来,只有我和妹妹的母亲偷偷为她办了超渡。然后家里只剩下我、父亲,以及妹妹的母亲。

八年后,只剩下我。

「骗你的。」

一如往常的谎言。本文纯属虚构,很明显的与任何现实无关,请不要当真。

「……骗你的。」

为了纠正谎言而说谎,实在不怎么愉快。

不过,我也有无法说谎的事。

即使本人再怎么改窜、想要奉捏造出的事实为尊——

以当事者的立场来看也不过是一大谎言。

例如,她与我。

「我啊,很讨厌我自己。」

浑身不舒服地模仿了那个语调。真的,很恶心。

「我想也是吧,御园麻由。」

毕竟你最讨厌的东西,就是你自己本身。

御园麻由是杀人者。

过去发生的绑架事件,就是麻由把犯人及其他关系者以杀人事件解决的。

一开始是,麻由自己的双亲。

绑架犯老爸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呢?不,应该说,从他踏上绑架小孩这条路,除了他本人以外就没人能理解缘由了。唯有一件事,是我看到那样的犯人之后理解到的。

人类全心全意享受某件事时展现的笑容,实在只有一个词能形容——丑陋。

为期将近一年的监禁,以伤害人为前提的各种游戏都试过一遍。或许是腻了吧,讽刺的是绑架案的犯人与麻由的双亲颇有交情。为了将感情濒临坏死的麻由玩个透彻,犯人或许认为这是个相当适合的刺激。

于是邀请了麻由善良的双亲,将两人束缚,然后强迫麻由杀害自己的双亲。他威胁如果不照做,就要杀死我和麻由。麻由展现许久未见的高昂情感哭着抗拒,而她的表现也如预期地煽动了犯人的兴奋感。但是才十秒就感到烦闷,踢飞麻由肿胀的脸,用自己准备的切肉菜刀在麻由的大腿划下一道红线。比起麻由,她双亲发出的悲鸣声更响彻了我的耳膜。

复活的情感回想起痛楚的感觉,麻由只能遵循犯人的指示以求保身。绑架犯的妻子基于良心遮住了我的眼睛,悄声说:「不要看。」但是她遮蔽得不完全,从指缝中隐约看得到面前发生的光景。即使想出声提醒这件事,嘴唇和牙齿却都不停颤抖,根本无法发挥功用。

绑架犯用龌龊的声音大叫着身体的部位,停了一拍,悲鸣与钝声便同时出现。然后是,如果没有把眼睛遮起来,心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的——非现实的菜刀使用法。在那之后,我连把目光移开或闭起双眼的勇气都消失了。

恐怖到几乎连我也要尖叫出声,但是又怕发出吵闹的声音而被杀,只能拼命忍住。前排牙齿像是要撕裂下嘴唇般狠狠地咬着,两手紧紧覆住耳朵。即使如此,也只能减少些微声响而无法阻绝声音。就连从嘴唇流下的血也带着恐怖的味道。

之后,响起复数的惨叫与一个听惯了的粗野大叫,声音终止。

当全部的声响都静止,在起不了遮蔽眼睛效果的阻挡物之前,趴伏着绑架犯们,和已经看不出原形的——麻由的双亲,以及身上和刀尖不断滴落着液体,微微驼背的麻由,合计五人。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景色,我即使亲眼看了,亲耳听了,心中仍然顽固地抗拒着理解。

麻由用杀人的手段结束了这个事件。

然而麻由却不记得这件事。

也不记得曾对我刀刃相向。

「……我为什么没死呢?」

我藉着犯规活了下来。因为有人保护了我。

是绑架犯的妻子。

「…………………………」

是为了自己而成为我的替身的人。

是为了自己而伤害我的人。

也是为了自己而伪装自我的人。

「大家,都死掉了。」

就在我的面前。

不管是谁,都正喷出着什么。

血液、泪液,还有心。

然后我平安无事地活了下来。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让我活了下来。

被他人的恶意袭击、被其他人庇护、诅咒,然后活下去。

以一种没有任何价值的方式。

我仿佛不停地扮演着小丑。

扭曲了对话,嘲笑着哲学。

以为这样就比人多了解现实,以为可以站在高处往下睥睨世界,如此以为并热衷不已。

对自己施加一切都游刃有余的暗示。

一直以来都持续着这样的生存方式。

自从那次,对人抱着致命性的恐怖以来。

「……好可怕。」

我害怕人类。

接触太多黑色的部分,对同类抱持着恐怖之心。

当然,人讨厌自己害怕的东西。

所以我讨厌人类。由于自己也是其中之一所以也讨厌,只不过这么一来就不用活了。

要是真的讨厌,那就只能自杀了。

那么,该怎么办?

只要喜欢上人就可以了……但是,在喜欢上以前,我应该会先死。

所以只能选择冻结「讨厌」这种情感。

只要让情感永眠就好了。

不把被伤害当作负面,也不踌躇于伤害他人。

成为既是圣人君子,又是危险人物的存在。

即使周围的健全人类会因此不将我视为人类也无所谓。

只要让人将我置于异常的位置上就好。

我打算成为那样子的生物。

环抱肩膀。忘却如何抖动的肩膀,似乎已放弃了作为生物部分肢体的任务。

「……唉——真想当个茧居族啊——」

抱着屈折的膝盖把重心往后倒,像不倒翁似地在地上滚动。

谁能哲学性地告诉我,和为了催吐而摄取过多水分等待相比,哪一种看起来比较幸福?

套上洗好的鞋子,把刚洗完澡的两人带出去。

外面笼罩着超乎预期的寒气。虽然应该是期待已久的外出,两人却在脸上写满了异议,在玄关站着不动。

「好久不见的外面世界如何?」

吸入一口几乎能结成白雾的空气,我硬是找了个话题。

「已经变得像冬天了呢!」

浩太谨慎地答道。的确,一到夜晚,秋天的尾巴似乎就藏起来了。

「那个。」

杏子拉了拉我的袖子。应了一声之后,原本低垂的头抽着鼻子抬起来看向我。

「真的,不回去不行吗?」有气无力地问道。就像在请求似的询问。浩太也望向我,无以名状的期待被投掷过来。老实说,很困扰。「那么不想回去吗?」杏子点头。「想留在那个跟监狱没两样的房间?」杏子再次点头。更加困扰。正因为知晓理由,所以无法言语。也因此,只能拒绝。……情感再次堆积。「很遗憾。」我摇摇头。「你们必须回去。因为那个房间并不是你们的家。」而且也不是我的家。从背后推着意气消沉的两人,带他们往电梯走去。来到一楼,穿过散发寒气的大厅,站在夜晚的街道上。或许是因为大气的流动变得活络,抬头看到夜空中云层急速地流动着。寒气令身体不自主地颤抖,我集中意识。好,走吧!让这次,成为最后一起杀人案件。

最后一人「狩猎杀人」

让人给逃了。

初次发生的事态,欢喜与焦躁的感情互相倾轧。

两人仿佛预测到我的行动,连我是谁都没有确认就企图逃亡。

在他们身后,我伴随着惊愕追击。

愉快又痛快的捉鬼游戏。

在微小灯光的照明下浮现的,是两个孩子青白色的皮肤。两人都没有回头,只是拼命奔跑,看起来不像是在诱导我。

今晚出门对我来说究竟是失败,还是将得到最棒的经验,真令人想赌一把啊!

两人跑进神社,踏在石子地上的声音与自身的呼吸声打破了寂静。比起捉鬼游戏更喜欢捉迷藏的我,差不多也该抓住他们,放任身体进入无意识行动了。只是,要不懈怠对周围的警戒并高速奔跑实在很难。因此,使两人的脚步停下是最现实的作法。

把刀从鞘中拔出,瞄准两人腰间投掷出去。刀掠过向神社境内奔跑少年的脚,稍微擦过之后撞击砂砾而弹到一旁。不过,这样就够了。

刀刃带来的痛觉令少年的步伐慢了下来,而挂念少年的少女则回过头来,右脚因此和左脚打了个叉而跌倒。紧握着对方的手的少年也因为失去平衡又被拉了一把,采取受身倒在地上。

趁这时候缩短距离很简单。蹲下身用手压住少年的脚,再抽刀往上一举,与少年对峙。

少年的眼神虽有动摇,却没有移开视线。没有呻吟也没有惨叫,连求饶都没有。可以乐观地解释为是因为恐怖而紧张到动弹不得吗?身体不停微微颤抖或许也只是因为寒冷。我感到些许困惑,将视线移向没遭到压制却仍待在少年身边的少女。

为什么不逃?少女没有对我的询问开口,一字形的双唇拒绝和我交流。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犹豫着是否要挥下刀。就这样进入无意识,迎接未解决的结局既无味又令人不舒服。我想先搞清楚这两个孩子的异质性。

你们会被杀死喔——没神经的台词脱口而出。两人对此没有反应,只是凝视我的双眼。和我在进行品评的视线有点相似,但是那双——照理说会比嘴巴泄漏出更多事物的眼神,却远超乎想像地没有感情。

很好的眼神,我不禁想率直地如此赞赏。尤其是少女的瞳孔,颜色就像钢铁一般,没有一丝动摇的瞳孔,引出令人想要将其加工作为装饰品的欲望。

突然很想要这个少女。

就这样交给葬仪社太可惜了。

想逼她张开嘴,听听她的尖叫。

如果只切了头带回去怎样呢?直到虹彩完全混浊之前都没办法沟通吧!不对,这也不行,因为我实在也无法坐视这对虹彩变得混浊。

由于心情朝欲望而非好奇的方向倾斜,原本视界里捕捉到的异质性也开始消失,两人变成仅仅是沉默的少年与少女。这就是意识的变化。而另一段变化则是本质性的,把他们变成肉块。两边的眼睛都很中意,不过少年的眼睛令我想要彻底破坏看看。保持一定距离的间隙是耕作菜园的基本。如果有两个艺术品,为了让一边显得更有价值,就要把另一边破坏得更彻底才有效果。

这时,感受到背后的一阵恶寒,横向一跳。

接着立刻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破风声。右腕一挥,以刀子进行牵制与对方保持距离。

立刻以手电筒确认前方。刚才我站着的地方,有个手上拿了随地捡来,约三十公分长木棒的家伙。全白的连帽上衣和脱色的蓝色牛仔裤,整体上看来是个色彩单薄的家伙。

「来——快逃快逃。」

那家伙就像摆着苦瓜脸指挥交通的人一样挥舞棒子,诱导两人往树丛逃去。虽然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不过还是放走了那两个小孩,关掉手电筒与那人对峙。

那人的眼睛即使再怎么恭维也很难与澄澈扯上关系。不过那家伙的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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