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皇上也无法忍受眼前这种赤『裸』『裸』的背叛。
“皇后,我们该走了吧?还是不要管国舅的家事。”皇上刻意把国舅两位说得很重。
两名宫女见皇上的眼神,直接过来把苏碧瑶搀了起来,不容分说就拉到了皇上的身边。苏碧瑶想要挣扎但很无力,如果反抗那么皇上就会责难于苏阳,她不想让这份感情死去,更不想失去苏阳,所以她和皇上都有自我的恐惧,所以两人都小心的维系着这种微妙脆弱的关系。
皇上看着苏碧瑶眼中的不舍即愤怒又气愤又无奈。转身拉着苏碧瑶向外走。可那一转身落入皇上眼中的是简九闭着双眼面无表情的站在阳光下。像是熟睡的天使,安详得让人心疼。皇上对简九有些强烈的内疚和恐惧,他甚至曾觉得简九死了他就不会内疚,但她自毁双目的时候他的内疚几乎膨胀到了极点。
“怀…箴…”皇上说出这个陌生但又熟悉的名字时心都在颤抖着。
“民女叫简九,给皇上请安了。”简九看不出任何的不适,一举一动都那样坦然。不过就是这种坦然让皇上极度的恐慌。
“你…你还好吗?”皇上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后悔了,看她那模样一辈子都沉浸在黑暗中再好能好到哪里去啊?
“还好!”简九一句轻描淡写一句话,一个苦涩的微笑就足以泄『露』她一切的现状。
“你……住的还习惯吗?要大点的宅院吗?有人伺候你吗?需要朕送点下人与你吗?”皇上没敢说“赐”这个字,他觉得这样说就太厚颜无耻了。
“不必,民女人小身微只要有个容身之地即可。哪里像皇上,需要江山来点缀你的世界,用怏怏天下来容纳你的身子。”皇上以为简九已经释然了,甚至在庵堂那些日子简九也觉得自己已经释然,但听到皇上的声音简九还是无法忘怀那些被欺骗和伤害的过去。
“怀……简九你?”皇上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简九的讽刺,怒也不是,哀也不是。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你之所以这么急着往上爬,爬到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还不是因为你自己需要这个皇位,需要填补你可怜的命运。你觉得你适合做皇帝?如果你真的适合就不会放任你皇后,或者说你是个明君就不应该囚困她,如果你是明君就不会想要残害为你打拼江山的镇国王一家!”
简九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包括苏碧瑶还有皇上,皇上感觉脸皮被扒了个精光,生生撕裂一样的疼痛和难堪。苏阳根本不知道与世无争的简九怎样知道皇上的想法,但简九既然能在皇上面前说出来,那看来此事没假了,不由得防备的看了一眼皇上,虽然没做声,但已经开始打算该怎样应对皇上日后的发难了。
“你这个贱人,亏我如此关怀与你,居然胡说八道!”皇上伸出手狠狠的掐住简九的脖子,怒吼着,双手颤抖不已,而简九脸『色』都开始发青了。
“皇上,简九也没有恶意……”苏阳连忙上前劝阻,可皇上哪里肯听,一群侍卫一下子把苏阳围个水泄不通。而马户等人虽然身手不凡,但是几个侍卫那意思,谁动一下就给苏阳身上来个窟窿。
“住手!”突然从苏阳的屋顶上跳下十几个人,把门口围城了一个半圆形。
皇上用余光望了一眼对面的人,一个个都是白面书生,其中一个皇上觉得面熟,面如白玉一般,虽然一脸严肃的样子,但是嘴角不自然的牵起一丝微笑,但却透着阴冷。眉目如朗月璀星,一抹淡淡的胡须下,有着一张『性』感的嘴唇。皇上猛然想起这个不就是西月国的储君辉月太子。皇上不得不放开手里的简九,要知道不管西月国如何不认怀箴,但也无法抹去简九是辉月的亲妹妹的事实。
简九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急速的喘息着。身体不由得抽搐了起来。辉月连忙抱住简九,低下头望着眼前这个没有双眼的女子。曾经在简九脸上那种纯真无邪的笑脸不见了,取代的是说不出来的沧桑,除了面容不变,简九的脸上的沧桑,那一脸的冷酷全然没有了当年的影子。但在辉月的心里这就是他的妹妹,从来不曾动摇过。看着简九痛苦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就杀了这个狗皇帝,但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辉月咬着嘴唇,牙齿深深的印在了嘴唇之中,抬起头却一脸微笑的对皇上说:“陛下,真是不好意思,舍妹年少无知,在下在这里跟您道歉了,希望您不要责怪于她了。”辉月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不快,反倒有着无限的歉意。
第4卷 v83
“没什么,朕也是气急了!”皇上巴不得找个台阶下呢!本来就有愧于简九,何况人家太子哥哥都到场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虽然说这个辉月太子来的路数太奇怪了,直接从房顶跳下来了,但此刻的皇上只想快速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哪里还会追究这帮人从哪里来啊!
“多谢陛下!”辉月极其感激的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全礼给皇上,虔诚至极!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辉月可是给足了皇上面子,皇上本来这一来就受了诸多的气,此刻面子是全都找回来了,笑盈盈的说:“哪里,既然辉月太子不远千里而来,不知所谓何事啊!”皇上虽然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但是还是没忘记正事。
“唉,都是为了找舍妹啊!虽说当年因为舍妹的种种过失,被父皇母后给轰了出来,但舍妹是当年家里最乖巧的公主了。父皇母后年事已高,格外想念舍妹,听说舍妹在陛下的国土之上,命在下秘密带回舍妹,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辉月没有一丝对皇上的责怪,但是皇上已经如坐针毡了。继而辉月更小声的说:“要知道舍妹双目失明,恐怕父皇母后少不了的伤心悔恨吧!”
简九的眼泪在眼角簌簌的落下,在那个永远沉浸在黑暗中的人,或者只有回忆才是有颜『色』的。可那些美好的回忆,父母的疼爱都被她挥霍一空,如何不悔恨?
皇上额头的汗都下来了,不管怎么说简九今天的一切都是他害的,连忙对辉月说:“既然如此,朕要设宴款待一番了。尽尽地主之谊,然后派一支锦衣卫护送你们回国。”虽然辉月接简九就已经是足够的理由了,但是皇上还是担心辉月来这里有其他的目的。
“不必款待了,也不必护送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荣归故里,希望陛下给我们留点颜面。”辉月说话时有着绝对的虔诚和认真,虽然把责怪的意思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但足够皇上一个人细细回味的了。
“那朕只有失礼了,宫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朕先告辞了。有事随时可以让镇国王通报。”皇上巴不得立刻离开这里,道了一声抱歉,拉着苏碧瑶就往外走去。留下一屋子尴尬的气氛。
皇上走后辉月才真正的『露』出伤悲,紧紧的搂住那个天天喊着太子哥哥的小女孩。
“怀箴,放心,你受的伤,皇兄一定让这个狗皇帝十倍百倍的偿还!”辉月现在哪里还有刚才歉卑虔诚的模样,和一个要吃人的猛兽没什么区别。
“不要!”简九的声音在辉月耳边响起的时候辉月被震惊了。
“为什么?是他骗了你,让你这样的伤痕累累!”辉月有些愤怒。他虽然不是简九同胞哥哥,但两个人的感情却是很深,辉月这么多年的心愿就是找回简九,杀了鸾帝。所以这么多年辉月还一直单身,为得就是免除自己内心那些顾虑和多余的挂念。
“如果,你仅是为了大皇兄,我不阻拦,如果是为了我,那就算了吧!这么多年我释然了,战争带来多少生灵屠炭,何必!”简九的一番话令人心思清远。
但辉月却不能也无法忘怀。对着空气喊道:“七木,出来!”
七木就像是长在阴影下鬼魂一样,用肉眼在这个房间是如何也搜寻不到的,除非他这样你看见他。
此时的七木就是从一个柱子后面走了出来,任何人都没有发现他,就好像他自始自终都在房间一样。
“你怎样看待?”辉月知道七木对简九的心思,如果不是七木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对待妹妹关心不比自己逊『色』。如果七木释然,那他没有理由不放手。
“怀…简九说得对!”七木的话让辉月大吃一惊,跟吃了苍蝇般难受。
“可那是她原谅了。她原谅了他对她的欺骗,也原谅了她这么多年的等待。但我不原谅,我不原谅他夺走了我最爱的女人却不肯珍惜,还让她伤痕累累。让我彷徨了这么多年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七木没说一个字都是带着满腔的仇恨。
七木的一番话让辉月几乎熄灭的仇恨重新熊熊燃烧了起来,咬着牙对简九说“怀箴,无论你怎样我都不管,但我不能放过负我妹妹的人,就算是天下大『乱』也在所不惜。”辉月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仇恨还是个可怕的东西啊!
“太子哥哥!”简九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我意已决,不必多说了。”简九的一句太子哥哥并没有销毁掉辉月的介怀,反而让辉月更加的伤怀,如果不是这个鸾帝,这个好听的哥哥会一辈子都在自己耳边回旋吧?
“苏兄弟,谢谢你这些时日对舍妹的照顾。这些银票您收好,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只能用这种最粗俗的方式了。”辉月当然不是毫无准备,他早就打听好苏阳爱钱败如『性』命,这就叫投其所好。
果然苏阳一边客气的说应该的,拿回去吧,但已经把银票收尽了怀里。虽然碧落的离去让他很难过,但此刻这么一惊一诈的那些悲伤早就遗忘了,再者一说苏阳一直告诉自己这算是压惊钱。反正苏阳编造了无数个必须收下这钱的理由。
“七木,带怀箴公主回驿站,明日你亲自送她回去。”辉月的意思很明显要和鸾帝耗到底。
七木答应着,目光却不时的在人群中搜索着,却没有那媚如桃花的身影,不知为什么心里那样的失望。
“我不走!”简九倔强的说,低下头摆脱七木的束缚。
“难道你不想回西月吗?不想见父皇母后吗?你知道他们有多想念你吗?”辉月对简九真的是动怒了。如果她只是任『性』也就算了,可简九是偏执,甚至怀疑简九是不是对皇上还抱有幻想。
“我知道他们想我,但你确定他们想让用回去?我在西月国的史记上可是已经死了的人。我要是出现在西月不是让天下人耻笑父皇和我们宫廷吗?”简九的话让辉月愣在了,原来想让简九回国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简九的退路早已经在多年以前就没了。
“你走吧!告诉父皇母后我死了!”简九苦笑着,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怀箴…”辉月心疼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可也无计可施,只能黯然的对七木说:“你保护照顾怀箴,我去完成我们共同的心愿。”说完带着十几个侍卫一飞身上了墙头,辉月不舍的看了一眼安然的简九,最终叹息的消失在简九的世界之外。
苏阳说实话看到辉月走了一直想把银票拿出来点点,但是看着一群人面『色』凝重,也只好作罢。
马户和宋阳等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毕竟安慰的话说什么都很奇怪。苏阳也迅速的逃离了房间。
这下子空『荡』的房间只剩下七木和简九了。七木格外的安静,反倒是简九有些不习惯的说:“屋子里真闷!”
七木上前扶住简九,小声说:“那我们出去坐一会。”七木带着『摸』索前行的简九坐在后花园的石桌子旁边。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简九轻声的说。
“黄昏!天晴,有夕阳!”七木很想告诉简九她的眼前,周围,头顶都有些什么,但又怕那样伤了她的自尊。
简九昂起头,极力的把脸朝向天空,好像她能黑暗的世界里能看到晴朗的黄昏时分,天边的夕阳有红霞映照。
“你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很喜欢看红霞,早上贪睡的你总是看不到,然后就对着铜镜朝自己发脾气。晚上到进膳的时候就让翠萍,如意他们在御花园摆宴,每次他们都能忙乎半天。还有你每次出宫去玩,都让小孟和小离装扮成你坐在私塾里,每次都被陛下发现,舍不得打你,他们的屁股就遭殃了。还有只鹦鹉叫小语,你每次拔它漂亮的羽『毛』,它都骂你丑怀箴!”七木一下子就代入到遥远的从前。
“翠萍做太子妃了吧?记得太子哥哥老是跟她眉来眼去的。如意也应该嫁人了吧?小孟最聪明了,应该是大总管了,小离的梦想是开家酒楼了,父皇答应过我小离二十五的时候让他出宫。小语恐怕已经不记得怀箴是谁了,就算我起的再早也看不到红霞了。”简九听着七木说起从前,脸上的笑容浮现,像极了当初的怀箴,但想到一切都不存在了,神伤不已!
“太子没娶翠萍,她一气服毒自尽了,如意是嫁人了,但夫家家道中落,她沦落青楼,小孟没能当上总管,开了酒楼,小离中毒而死,真像不明。小语还活着,但你走后再也没说过话。”七木声音闷闷的。
简九苦涩一笑,眼泪掉了下来,看来曾经果然如烟,不可追忆,不可遥望!
第4卷 v84
“原来你们在这里?”马户突然出现在七木和简九的身后,打破忧伤宁静的气氛。
“好像你找了我们好久一样!”简九慌『乱』的擦掉眼角的泪水,极力的表现出正常的情绪。
“是啊!是找了七木好久了!”马户笑嘻嘻的看着七木,靠在花藤的柱子前面,一点正经的模样也没有。
“找我?什么事?”七木有些『迷』茫看着马户,自认为和这群人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尤其马户整天除了跟宋阳培养感情,根本就没有时间搭理别人,怎么他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呢?
“有点私事可以单独请教你吗?”马户看了看简九,传递给七木一个眼神。
其实简九和马户这些人倒是关系不错,马户和苏阳这些人对简九几乎有求必应。在大家的心里不但佩服简九的执着,也同情简九的遭遇。所以马户的私事,让简九产生了怀疑。
“什么私事我不能听啊!”简九不高兴的撅起嘴巴。
“嘿嘿,男人的私事,男人的私事,你不能听。”马户把问题说的很隐私,这样下去简九就无法追究下去了。
“可……”简九还是很担心,她知道马户身上那隐秘的力量,很害怕七木受到伤害,也害怕两个人因为什么事情吵起来。
“好了,别担心了。既然马兄弟找我有事,肯定是女『性』不能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