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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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第7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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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从远便正式当起了府麟军这个家。

杨仁那边也已与鲁嘉陵达成了共识,天策军并未等折从远回来才行动,早有许多物资已经遇到了夏州,其中包括四万顶帐篷,劣马二万匹,战马五千匹,骆驼九千峰,羊十八万头,并过冬军粮等等。此外还有杂色武器四万件,这几年天策唐军大力打造新兵器,同时又开始裁减在编的非精锐部队,而以粮饷武器均自筹的团练民兵来负责地方上的治安,所以有些旧兵器便用不上,这数万杂色武器都是正规军中退下来的。

这一批物资里头虽多旧货,却也足以武装起来一个不小的部族,折嗣伦对天策军有这样的举动十分诧异,屡次警告儿子要小心,折从远却置若罔闻。

在府麟二州的灾民本来就被分区安置了起来,这时只是改变了一下组织方式,从灾民安置变成了一支半军事化的组织,三十万人以百人为队,千人为营,万人为部,共计三十部,分批开至府麟地区、朔方地区、夏州与敕勒川之间的三不管地带——这个地区,即后世的毛乌素沙漠及其周围。

不过,毛乌素沙漠的扩大和极度恶化是在明清以后,这个地区的降水量其实不比凉州少,在汉朝时水草丰茂,曾经是匈奴的大本营,五代时期这里的水土已经没有汉朝那么肥美,却也不至于像明清以后那样荒凉,眼下变成无人区主要是军政原因——若非处在汉人、党项、契丹的交界,这里原本不至于如此贫瘠。

天策军虽然提供了四万顶帐篷,却还是不够,折从远又从府麟二州民间募集,二州百姓听说这些吃穷了地方的晋北老乡要走都心中暗喜,只怕他们走不成,众志成城之下又筹集了两万多顶帐篷,夏州那边又送来了八千多顶,朔方那边也赞助了数千,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训练,三十万人便开出长城旧址。

这个三不管地区面积将近十万平方里,天策军堪筹营早就找好了十五个可以避冬的所在,三十万人便分作十五处,立营立寨,将就过冬。

灾民们本来无可选择,节度使大人既然给口饭吃,怎么驱遣他们就往哪里去,可一住下就出了种种问题。且这些人是临时凑集起来的,要组织他们已不容易,要让他们不东归而住在这比府州麟州水土更荒恶的地方就更加困难

幸亏天策军起自西疆,沿途所到之处收遇过上百万失国失家的百姓,因此对如何组织流民灾民十分有心得,军中民间都有大量的基层组织者。鲁嘉陵除了提供物资之外,还答应借出这样的人才。

杨仁对此十分警惕,折从远却决定接受,不过他有个条件,那就是这些基层组织者并不作为直接的领导,只是作为队正、校尉、都尉、牙将们的顾问,也就是说是作为智力支持而不拥有兵权,同时还要这些人剃光脑袋,以僧侣的样貌出现,好掩人耳目,对于这样显得有些苛刻的要求,鲁嘉陵居然也毫不反对。

在天策军动用了军事、外交、政务、钱粮等多方面综合力量的帮助下,这三十万人总算在,河东那边的形势都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但形势已变,折从远也好,灾民们也好,就都不像之前在府麟寄食那样慌乱了。

他们所处的这十五个地方水土都还可以,来年春草发时,半农半牧也可将就过日子了,自己有了生产能力,就算还需要支援,也不至于完全仰赖救济。脚下有了可以垦殖的土地,手中有了刀剑锄头,人心也就定了下来。

就这样,折从远在套央地区养民练兵,鲁嘉陵这次出行又特地剃了光头,以僧人身份行走于夏州、府州之间,有时候也在套央地区去看看灾民安置的情况,天策三年的冬天,对他们来说也就这样虽然艰苦却还不至于毫无希望地过去了。而还留在河东的军民,则以为天下将无事了。

在天策四年到来之际,鲁嘉陵同时收到了西方、东方的情报。

天策政权由于东西距离太过遥远,东西两个极端几乎在同时进行着各自的筹划。

在西方,张迈告诉中枢他已经决定西进,他的计划是一路收取怛罗斯、屏葛——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张迈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并在半年之内将战线一直推到了药沙河沿岸,直逼河中的核心地区,准备再一次与萨图克正面交锋。

而在东方,李从珂对石敬瑭的态度则越来越强硬,从一开始严令他回都,到了后来派了使者去接掌部队,尽管派出去的使者都被契丹骑兵截杀于中途,但这只是更增了李从珂的恚怒,天策四年二月,李从珂终于对河东民间宣布石敬瑭违逆使者出不了雷公口,他就用民间传言给石敬瑭下最后的通牒,要他在三月下旬之前解甲,四月中旬之前到达洛阳请罪,若是按时解甲、回都,那么朝廷还可以放他一条生路,否则从此以后便以叛国罪论处

鲁嘉陵收到消息之后大吃一惊,对悟真道:“李从珂的最后行动出来了,他的这道圣旨一下,石敬瑭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说不通了石敬瑭要么束手就缚,要么就得揭竿叛变,没有第三条路了他若还在犹豫,就算契丹人容得他,跟随他的部队也得人心分化,逃回河东了”

这时套央地区的形势已经稳定,三十万晋民都已经习惯了这艰苦而有秩序的生活,而折从远也已牢牢掌控了这支半军事化力量,鲁嘉陵留下悟真作为联络人然后便回凉州去了。

人才到凉州,便收到了石敬瑭的《告父老文》这《告父老文》是桑维翰亲自润色,却是石敬瑭的口吻向中原各藩镇以及百姓哭诉,文章先点出李从珂的出身,说他根本就不是后唐明宗的儿子,只是一个螟蛉而已,连血缘关系又没有,而现在却篡夺了帝位——石敬瑭虽不姓石,但至少是驸马,从血缘上倒与明宗更亲近些,跟着大肆抨击李从珂夺位的经过,并说明石敬瑭在这件事情上的立场:虽然驸马爷并不赞成李从珂登位,但是为了天下的稳定,为了不让黎民百姓继续伤害,为了顾全大局他才忍气吞声地承认李从珂的帝位,而专心在河东为百姓谋福,而李从珂登基之后也答应会善待百姓、安抚明宗皇帝的旧部,可是现在,李从珂即位还没多久,对百姓的好事没做出多久便公然要杀驸马爷,要清洗明宗旧部,对明宗皇帝有血脉的后裔来个斩尽杀绝了

这篇檄文既戳中了李从珂的两大要害——“本非嫡子”、“夺位不正”,又大打感情牌,将李从珂对石敬瑭的猜忌写得入木三分,连石敬瑭面对李从珂步步紧逼那种可怜相也描绘了出来,真个是声泪俱下

张毅拿着石敬瑭的这《告父老文》大声称赞,道:“如此文章,写的端的是好实不在《讨武氏檄》之下”

鲁嘉陵却道:“文章写的好不好不说,他居然能够让凉兰、关中、山东、洛阳同时出现此文,听说河东河北更是无县不有地满天飞,这才是好手段李从珂对付石敬瑭用了不少日子和功夫,但石敬瑭对此的经营却也不浅”

郑渭道:“李从珂登基以来,施政虽然还比不上我们,但确实也罢免了一些弊政,与我们通商后又让百姓得到了不少实利,石敬瑭在河东虽然也有廉政之名,但靠着这道檄文就想要翻盘,只怕不易”

“他哪里会想靠着这道檄文翻盘”另一个留守执政大臣曹元忠道:“他也就是找一个借口罢了。我估计这道檄文出现的同时,就是石敬瑭反攻之日”

这一点大家倒都是赞同,不过,对石敬瑭的军事行动,凉州上下却无人看好,杨定国道:“石敬瑭的根基在于河东,但现在张敬达已经尽据晋地,石敬瑭失去了根基,想要反攻老家那完全是逆天行事”

众人或点头支持,或者暗中颔首,从曹元忠到鲁嘉陵都认为如此,只有一个人摇了摇头,道:“那也未必李从珂的布置,还是有破绽的。若我是石敬瑭,而且又得了契丹的全力支持,那么也未必没有机会。”

众人一起看去,却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薛复。

“什么机会?”曹元忠道:“张敬达也是当世名将,声名能耐不在石敬瑭之下,而且他占据了河东大部分的要地,石敬瑭想要进入河东,我看十九必败”

“走河东,自然必败。”薛复道:“但如果不走河东呢?”

第一四二章幽州告急

第一四二章幽州告急

“不走河东?”杨定国有些愕然,说道:“河东乃是石敬瑭根本所在,石敬瑭若夺回河东,那么他与李从珂就还有一战之力,就算不敌,至少还能负隅顽抗,若是走其它地方,他在河北、秦北可都没有那么深厚的根基啊,虽然传出了一道《告父老文》,但是我估计秦北、河北的百姓都不会认他,石敬瑭若是带兵逼入,他们只会当他是叛国入侵”

“话是如此。(手打小说)”薛复道:“但就因为人人都如此想,石敬瑭反而有机会。河东既有张敬达经营,石敬瑭想要进入那是休想,而且契丹也不可能支持石敬瑭多久,石敬瑭打不了持久战的,若不能尽快因粮于汉地,他必败无疑”

“那么,”郭汾道:“薛将军以为石敬瑭会走哪里?”

“一个石敬瑭,尚不足畏,但石敬瑭的后面,却有耶律德光”薛复道:“如果我是耶律德光,就会趁着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在河东,一边在大同府背景故作疑兵,暗中却调集石敬瑭、赵德钧精锐,甚至亲自出马,集合大兵径从幽州突破”

“幽州”曹元忠等都有些诧异,张毅道:“幽州那边,李从珂也布置了重兵啊”

“那边肯定有布置重兵,不过领兵的是李从珂的亲信刘延皓,此人究竟是狮子还是羊,那就难说了。”薛复道:“夫人,我们应该密切注意东北,若石敬瑭兵犯雷公口,那么中原的局势就会安稳下来,但如果幽州告急,那中原的局势,只怕就要陷入大乱”

他说到这里眉头微皱:“咱们是没法两头开战的,北庭那边元气未复,元帅又西征于万里之外,而且如今那边大战在即,没有一年半载怕回不来。就算回来了,万里奔驰的疲兵也不能用。靠着我们留在东方的兵力,守境尚且不足,要想干预中原的局势,那就万万不能了只希望东方的局势,不要被我不幸言中才好。”

这次会议结束后不久,中原就传来了消息,却是有兵马逼近雷公口,曹元忠接到消息后对薛复笑道:“薛都督过虑了,看来石敬瑭也罢,耶律德光也罢,都未如薛都督所言行事。”

薛复嘿了一声,说:“除非是有对阵大野战,或者石敬瑭全面攻城,否则的话就还难说。”

又过一个月,东方忽然告急,雁书一日三至

第一道急报,却是赵德钧忽然出现,从幽州东北的檀州入境,直犯主城

天策军留守凉州决策层吃了一惊,赶紧召集文武大臣,尚未正式会议,第二道急报又来却是幽州守将出兵援救檀州了。

从檀州被围到幽州出兵,本来不该这么快,但凉州和幽州之间相距万里,消息传来本来就有层层阻隔,而且天策军与后唐不是同一个国家,这个情报是隐藏在后唐境内的密探打听到了以后一路传回来的,所以没法公开地用快马加急,一路上还得偷偷摸摸地传回来,第二道急报走得快些,第一道急报走得慢些,所以几乎凑到了一起。

薛复明知道这两道急报传到凉州的时候,东北的战局说不定都已经定下了,却还是摇头叹道:“这个刘延皓,只怕是个草包檀州幽州,相去不过二百里,地理又不似蓟州重要,赵德钧也是一方名将,不攻兵力较足的蓟州而攻兵力较弱檀州,多半就是他以疑兵围城,若围蓟州恐被蓟州守军出城击败,所以围檀州而不围蓟州——围点打援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刘延皓居然还是出兵幽州危险了”

不料他才话才落地,第三道急报又传了回来:幽州的援军在路上被击溃了

曹元忠等面面相觑,鲁嘉陵禀道:“夫人,我们恐怕要谋设善后之法了。”

当天策军高层正在计议的时候,东北战局其实早已定了。

而且那三道急报,也不是同一天发生的。

那天,后唐镇守幽州的主将刘延皓正一边品尝着兰州转运过来的葡萄酒,一边看着赵德钧小妾的轻歌曼舞,心情愉快极了。

他是当今刘皇后的弟弟,换言之,就是李从珂的小舅子,而且从李从珂还在凤翔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跟随在李从珂的身边,深得姐夫的信任,后来李从珂向东用兵,登上了宝座,刘延皓更是成了从龙大臣

君臣两人共过患难,又有拥立从龙之大功,又是姐夫小舅子,这三层关系加在一起,真个让刘延皓既亲且贵,满朝文武罕有能比。

因此当初选定北上大将的时候,河东的人选定为张敬达以后,幽州的人选李从珂就选了他

北上的一开始,刘延皓倒也不负姐夫之望,很轻易地收取了幽州,虽然让赵德钧的主力逃到了辽东,但他却完整地接管了幽州城,封了赵德钧的府邸,顺便就收了赵德钧没来得及带走的小妾,之后以清扫赵德钧余党为名,将幽州、蓟州、檀州、武州、新州、涿州等燕幽之地来个大清扫,也不管有辜无辜,凡稍微资材者无不放过一个月后就公开上表,说燕地已经清扫干净了。李从珂得表之后,大赞刘延皓动作神速,朝廷上眼见刘延皓得宠,枢密副使刘延朗又上前凑趣,便又有不少人上表将刘延皓大夸特夸了一番,一时间东都洛阳对刘延皓的评价还在张敬达之上,李从珂眼见如此,对东北一路就放下心来了。

殊不知东都对刘延皓众口角誉之际,燕地却是怨声四起,原来刘延皓抄家之后所有金银珠宝都装入了自己的口袋里——他抄人的家也就算了,但抄家之后也不拿出来补贴军资,甚至也不打赏兵将,只是取出一部分去贿赂东都诸公如刘延朗等人,因此东北诸州无人不怨只是李从珂宠信于内,刘延朗回护于外,燕地军民人人敢怒不敢言

天策四年秋冬之际,河东从混乱中恢复过来,秦北也由于折从远与天策军的努力而走入稳定,东北这边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事情,刘延皓呢,他早就住进了赵德钧的旧宅,在过去几个月还特地派人翻新过,装修得更加金碧辉煌,每天不是叫来歌姬歌童,就是听变文,听参军戏,有时候自己还客串一下,日子过得十分舒爽

开春以后,看看冰雪未消,而这天暖意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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