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大白鲨到底有什么可刺激的。按照雷森纳尔人的基准线，这星球上其实就没有一种能称得上危险的动物！真要说起来的话，他们俩才是本质上最危险的。可他是个设定好的智能摄像机，没有主动攻击程序；罗约尔总不会自己吓到了自己吧？
这时候，地上的人不适地翻了个身。汗水湿透衣物，短发一缕缕贴在额头。他似乎咕噜了一句什么，但是谁都没听清。
“罗约尔？”菲利克斯小声叫他。“醒醒……罗约尔？”
诺森还想对他从来没见过的皮——衣服——发表看法，就被菲利克斯的话震住了：“等等——你叫他什么？你说他就是……罗约尔？”因为过度惊讶，他最后拔了个尖锐的高音。
“我都不知道你能发出这样的高音呢，诺森。”米斯特看了他一眼，“阿德利企鹅的新特技？”
虽然觉得这时候不该笑，但克劳迪奥还是不厚道地笑了。“这就是你见识短浅了，米斯特，”他煞有介事地说，“让我来告诉你吧，阿德利企鹅的特长就是一惊一乍。”
菲利克斯刚想让他们安静，但罗约尔突然又开始嘟囔。他赶紧把脑袋凑过去，这回听清楚了对方在说什么。“……老师……”
而就在他疑惑老师是谁的时候，罗约尔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开始他只觉得阳光刺眼，然后他看到了一只魂牵梦萦的眼睛……不对啊，这眼睛好像小了点？然后最近的记忆回笼，他张了张嘴：“……菲利克斯？”
“噢，看起来你真的清醒了。”菲利克斯松了口气，重新站起来，看着罗约尔开始揉眼睛揉脖子。
“还记得我们吗？”克劳迪奥好奇心爆表，一下子就跳到了他面前。“猜猜我是谁？噢，你突然变得这么小，我有点不大适应。”
虽然他口气很欠扁，但这话的确是真的——逆戟鲸和人的提醒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罗约尔只瞥了他一眼，根本不想回答他。
“啊哈哈哈，看起来这次没失忆呢……”被无视了，克劳迪奥干笑。“脾气一点都没变！”
被菲利克斯鉴定为神棍的米斯特比克劳迪奥淡定得多。他只是低头看了看罗约尔，然后说：“很有意思，这次没白出来。”
诺森直瞪眼。“总觉得哪里不大对……”他嘀嘀咕咕，突然间恍然大悟：“……你们的眼睛好像！”
这话引起了菲利克斯的注意。他侧头看了看地上的人，正好对上了罗约尔的视线。不用系统他都能估算出男人的容貌绝对完美，但这在雷森纳尔人中间非常正常——只要控制基本粒子的能力过关，人人都能给自己变出一张最喜欢的脸，没有任何副作用。所以他只秉持着科研精神研究了一下，然后下了个结论：“颜色有点像而已。”
罗约尔的目光在四周转了一遍，最后定在了菲利克斯身上。的确，只有颜色像，但重点不就是颜色吗？他意识到为什么他一开始差点弄错了——菲利克斯的眼睛颜色像极了他记忆里的顾天海！不过现在看，好像又不是那么像了……也许刚才是阳光造成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当精分遭遇失忆……终于解决了一个！
☆、第21章 这不科学！
一人一企鹅面面相觑，持续了小半分钟。
在这样的沉默里，罗约尔觉得，之前那种长时间的僵持感似乎又冒了出来。他还记得冷战原因——克劳迪奥炫耀他和菲利克斯的亲密关系，而他非常不能接受——但是为什么？就仅仅因为他残留的第六感告诉他，菲利克斯的眼睛颜色看起来像顾老师？
罗约尔又揉了揉脑袋。这听起来幼稚得可以，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简直就和真正的小孩子没两样了。这么想着，他抬起了头：“对不起，谢谢，菲利克斯。”道歉是为了之前的发脾气，而感谢则是为了对方帮了他巨大的忙。
菲利克斯有点儿吃惊。但他随即意识到，罗约尔在恢复自身意识之后，性格肯定不会和之前一样。“没事。”他说，心想罗约尔看起来是一个标准的雷森纳尔人——冷静分析各种问题，理智到近乎冷酷。
这气氛古怪，诺森、米斯特、克劳迪奥全噤声了。他们也都发现，罗约尔似乎是恢复了，但变得比以前还难打交道。除去不知内情的诺森，米斯特和克劳迪奥都在心里想——原来菲利克斯说的是真的，他们那里的人都好冷淡嘤嘤嘤！
至于罗约尔自己，只点了点头，毫无所觉。然后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四肢健全，简单常服，在雷森纳尔星系里普通得很，孩子级别的控制力就能做到这点。
但这种普通，在这时候却是巨大的惊喜。
在被黑洞吸进去的时候，他以为他已经完了；在经历过之前从未想象过的时空乱流后，他奇迹般地被黑洞另一端抛了出来。不过这时候，他已经不大记得他是出来做什么的了——黑洞自带的强烈磁场破坏了他部分的脑电波频段，以至于他记忆缺失。
这对几乎什么都依靠脑电波的雷森纳尔人来说是很严重的损伤，上帝之手都不能保证一定能修复。而无论是谁，通过那样巨大的黑洞之后都不可能完好无缺，也就不可能回到他们原来的星球上去；而按照这样的发展，最后意识消散几乎是一定的。
果然是自杀式计划，怪不得老师封存了它，罗约尔心想。如果没有遇到菲利克斯，他也许早就死了。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上帝之眼的谁执行了这种星际探险计划？而且，一台智能摄像机，为什么能教导人控制粒子？随身资料库有点儿太充分了吧？
这么想着，罗约尔从沙滩上爬了起来。然后他发现他和菲利克斯几乎一般高，心想这大概也是那种古怪的第六感让他做出的选择。“走吧。大白鲨们可能还会回来，我们直接从陆地上离开比较好。”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悬崖峭壁，目光直接穿够了它：“我们在一条半岛上。从这里往北横穿一整块大陆，直达巴士伦海峡。噢，不对，你们是要先去埃梅里克？那就从西海湾悬崖瀑布下海，我恐怕逆戟鲸和大白鲨都不会猜到，我们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没人回答，诺森、米斯特、克劳迪奥都直愣愣地看着他，菲利克斯也一脸惊讶。
“怎么了？”罗约尔莫名。他已经去过不知道多少个行星，各种恶劣环境都见识过，还能弄错这么个平静地方的地理不成？按照星际联合法，他保证这星球的自然环境分类是最安全的那档。
“原来菲利克斯说的是真的……”克劳迪奥呆滞地说。什么眼观千里耳听八方，够牛逼的还能变成他们脚下踩的那种星球，他还以为是开玩笑的呢！可这不科学啊！太不科学了有木有！
“越来越有意思了。”米斯特说，一边看了菲利克斯一眼。看起来菲利克斯说的还是很可靠的，恢复的罗约尔能力的确比他还强。
至于诺森，他现在已经被满心的卧槽给淹没了。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他只是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罗约尔就从逆戟鲸变成了个人，这个人还一副智商爆表的样子？那还不如原来的逆戟鲸呢！
菲利克斯最先冷静下来。“可你应该还记得奥尔德里奇吧？”他提醒罗约尔。
“我当然记得。”罗约尔点头，“但我觉得最好等你离开之后我再去。”他的目光环视了一圈，语调平平：“以免你半路出麻烦。”
被暗示为麻烦的诺森和克劳迪奥：“……”好毒的嘴！他们现在还反驳不能了！
“而且从巴士伦海峡往北，就要经过大片逆戟鲸的地盘了。开膛手现在见过你，实在不安全。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你现在不能随意变形，对吧？”罗约尔继续说，声音清楚冷静。“如果我加入，顶多一个月，你就能做完这里的工作。我显然不能从白洞回去，而按你的星海图走的话，一个月根本不算什么吧？”
“你……白洞？”菲利克斯被他吓着了。“真是乱来……”怪不得弄成那样子！他迅速地用关键字翻了翻资料库，然后发现他查到了红色危险文件。“谁批准的？”他现在暂时忘记了那个可怜的王子殿下，取而代之的是自己也不大明白的怒气：“这计划不是被禁止了吗？”
如果说罗约尔刚才的怀疑很微小、而且接近被打消的话，现在他是真正地怀疑了。这怎么可能？图灵动用了他的星主权力才拿到的东西，会让不知道是哪个雷森纳尔人制造的摄像机带着到处跑？“你怎么知道它被禁止了？”
“因为我就是末日计划的新预案！”菲利克斯完全暴躁了。“原来那份过于冒进，危险性太高，所以修正了一份！”
“用时间换安全？”罗约尔明白了，但是更多的疑惑冒了出来。“但我从来没听说过修正案的存在……”如果有的话，图灵不可能不告诉他；唯一的可能就是，图灵也不知道。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唯一知道的人只有一个——前星主，他的老师，也是他一直寻找的人——
“你是天海纪时出发的，是不是？”罗约尔瞬间激动了。然后他意识到，一个连环计划的中间一步不可能知道准确出发时间。“告诉我你的版本型号！还有预案号！”他一把抓住了菲利克斯的肩膀。
菲利克斯差点被他吓着，但还是调出了他的资料库。“预案号AZ8765，版本号宇宙历第六代天海纪。后头还有个小圆圈，里头写着顾。咦？看起来的确是天海纪时出发的……”
但是他接下来的话没能说出来，因为罗约尔突然死死地抱住了他，声音哽咽：“我找到了，就算只是最后的预案，就算只是最后的踪迹……”
其他三个站在他们边上，左看右看，完全一片茫然。白洞是什么？末日是什么？罗约尔那么激动，顾天海又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主角精分之前其实是个表面温和、内里女王的家伙，不过预案把自己设定成了科研性格= =
☆、第22章 外挂太大
“你见过顾天海吗？”
“超出权限。”
“那你的上一环任务是在哪里进行的？”
“超出权限。”
“你怎么到这星球上的？”
“超出权限。”
听着菲利克斯和罗约尔的问答，其他三只动物纷纷在额上挂了一滴冷汗。他们现在知道，罗约尔想冒险替一个叫顾天海的人完成遗愿，但中途出了意外，最终还发现那个遗愿早就有别人在做了——
好吧，感情上可以理解，但一直纠缠着那个别人是几个意思啊？就算那个别人帮忙了，也不意味着他就知道顾天海的一切、甚至能让顾天海起死回生吧？
“进度是快了，”克劳迪奥在半空飞行，偷偷地和米斯特咬耳朵，“但是我就快被憋死了啊！和菲利克斯说句话都可能会有致命危险！”
“你太夸张了。”米斯特冷静地提醒他，“罗约尔显然不能那么做。当然，他也不想。”
“我这是应用了你们喜欢的修辞手法！”克劳迪奥强词夺理。然后他又看了看底下，问：“就因为奥尔德里奇，是吗？”
信天翁点点头，往下看了一眼。菲利克斯正用一种和帝企鹅的身材完全不符的速度往前，就和贴着地面在飞一样。至于罗约尔，跑得轻轻松松，就算拎着一只及腰的阿德利企鹅也一样。“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轻声说。
克劳迪奥不大理解，但这并不影响他发牢骚。“我原以为是旅游，现在变成了纯赶路！”说着说着，他又怪起了信天翁。“如果你那时候在的话，就不会碰上开膛手了，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你就知足吧。”米斯特一点也不觉得他有错。“看看诺森，你就知道你已经很幸福了。”
这话说得没错，因为诺森不大擅长在陆地上赶路——要用他的两只小短腿在陆地上奔跑也实在是强企鹅所难。虽然不大情愿，但别无人选，罗约尔只能勉强负责起了这个麻烦（阿德利企鹅的那点重量对他来说基本可以忽略）。诺森一开始还很高兴，心想自己不用走路；但没到一天，他就吐得奄奄一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他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有晕车晕船之类的毛病啊！怎么被罗约尔拎着赶路时，胆汁都差点吐出来了？罗约尔没暗中搞什么花招吧？
不过罗约尔还真没这么无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顾老师留下的最后痕迹”吸引走了，对其他事情都视而不见。诺森之所以反应这么大，完全是因为水土不服，单纯的水土不服。
因为从上岸以后，他们就改走陆路。先过沙滩，然后攀越湿漉漉还长着青苔的礁石悬崖，钻过几道巨大的天然岩石裂缝，踏过裸露炙热的红色砂岩地面，现在则在穿越一大片苔藓岩石以及黑色潮湿沙土交织而成的区域。
在这么长的过程中，罗约尔脚下虎虎生风不带停顿；而诺森一直在被他夹在胳膊底下，可想而知什么感觉——没挂掉已经是他身体素质坚强了。还必须要提的是，诺森一向死要面子，一口咬定他不需要休息，能坚持下去。
虽然菲利克斯觉得任务很重要，但队伍里有只面如死灰的阿德利企鹅怎么看怎么于心不忍。正好他们马上就要到一个很大的聚居地——海鸥、海燕、鸬鹚、贼鸥、秃鹰以及跳岩企鹅——他借机提出来：“我去前面探查，你们先在这里休息？”
罗约尔停了脚步，毫不犹豫地说。“我一起去。”然后他胳膊一松，诺森立刻在地上摊成一滩烂泥，不由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特么地快散成土豆泥了！那声音让罗约尔看了他一眼，然后终于注意到了那种菜豆绿的脸色：“你是不是哪里扛不住？”
“没有！”诺森立刻反驳。给谁看笑话都可以，绝不能给这个之前挟持他的家伙看！虽然……虽然他真的觉得体虚得很——天太热了，空气太干了，也好久没吃到他最喜欢的南极磷虾了——嘤嘤嘤，好想回家啊！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当自己在那次彗星事件里什么也没看到！
罗约尔盯了他一眼，伸手招了招。几乎是一瞬间，从他指尖划过的地方凝聚出好几股水流，很快就变成了一大汪水潭，下部紧贴着地面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