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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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罪-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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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边解着裙扣,一边暗察着被夜色所笼罩的黑夜。在我把衣裙彻底地褪下时,我掀起了窗帘一角往下看去,院落中的红灯笼被春风吹动着,驿妓们翩翩拂动,我看见了姚妈,然而,我并没有想到陷阱来得如此之快速。
  午夜过去了,我突然听到一阵枪声,我猛然地把头从吴爷的胸口探出来,吴爷低声地说道:“看好戏的时刻已到了,你穿上衣裙吧……”吴爷从床上爬起来,在被我点燃的烛光的照耀下,我又看见了吴爷的肉身,那布满伤疤的肉身,那充满了一个男人欲望和失败的肉身。
  吴爷把我拉到窗口,让我往下看去,我看见了黄家文的队伍已经占领了驿馆,那些端着枪的军人们封锁了庭院。吴爷说:“好戏已到,你的姚妈就要失去驿馆了……”我们下了楼,黄家文从后院中搬出了一箱鸦片,对姚妈说:“你在驿馆贩卖鸦片,我现在代表政府没收你的驿馆,举报人乌珍可以获得经营权,所以,从今日开始,驿馆就交给乌珍经营,现在是你离开驿馆的时候了……”
  我的头轰鸣着,整个世界变得如此地荒谬,我乌珍什么时候成为了举报人,我乌珍什么时候看见那些鸦片了。然而,我却沉默着,给予我力量沉默的是吴爷,他用两只手臂按住我的肩膀,使我的声音没有像火焰一样奔涌而出。士兵们已经将姚妈轰出了大门,姚妈被轰出大门之前,用一双仇恨的眼睛盯着我,仿佛在说:“乌珍,我姚妈绝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好了。”
  就这样,吴爷所说的这么一场戏剧开始上演不久就拉下了帷幕。我被这件事搞乱了头脑,吴爷对我说:“乌珍,这就是你的驿馆,你可以代替姚妈的位置了。难道你不高兴吗?”就这样黄家文的部队撤离了驿馆,黄家文却没有走,吴爷对我说:“乌珍,今晚你就陪黄家文吧,他既是我的兄弟,也是我们的同谋者,你不陪他,谁陪他呀……”我仰起头来看着吴爷的那张脸,我知道昔日的吴爷,那曾经让我感觉到内心漪涟的吴爷已经消失了。我已经无所谓,陪任何男人睡觉都无所谓,只是我要弄清楚,这驿馆到底属于谁?难道它这么简单地就已经属于我乌珍统管了吗?
  
失身记3
也许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更重视那间堆满香草的房间,它的外形甚至显得有些破损,然而,就是这间堆满了瓦罐的房间里却配制出了驿馆最复杂的魔幻剂,它可以让女人堕胎,它可以让男人纵欲,它也可以让处女失身……当然,它也许还可以让人发疯,让人既不能生也不能死,这是一间充满谜魅和深渊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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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晃动着那些瓦罐,之前,我已经在暗自研习这些味道,并在民间搜寻各种配方。现在,我特制了一种配方,让两个男人在纵欲中不死不生地活上一个星期。我提炼出了一种芬芳四溢的米酒,我把米酒盛在酒杯里,在两个不同的时辰与吴爷和黄家文对饮着,而我畅饮的只是一种没有任何魔幻剂的甜米酒而已。1933年的春天,我达到了目的,吴爷和黄家文在畅饮了我芬芳四溢的米酒以后,迅速地失去了自控力,他们足不出户地开始抓住女人的手臂,这种纵欲的生活可以使他们暂时把我的存在遗忘。
  我需要他们在一星期内把我遗忘掉,这样,我就可以出驿馆了。之前,我已经为自己配制了好几种面具。佩戴这种面具出门的我就可以失去我乌珍的原形,可以模糊我敌人们的目光。我知道姚妈是我的敌人,她绝不会轻易罢休,绝不会轻易地罢休的。所以,她是我的敌人,我也是她的敌人。
  除此之外,吴爷和黄家文也都是我的敌人,还有二爷也是我乌珍的敌人。戴上面具的我似乎自由得多了。戴上面具的我变成了一个男人。我偷偷地环顾四周,似乎已经没有人注意到我了,因为我不过是一张对别人来说没有特殊意义的面孔而已。面具的发明使我可以尽可能地改变阴谋的节奏。此刻我已经置身在巢穴之外,我的弟兄们依然在我不在时驻守住巢穴——享受着他们杀戮劫持而来的大米、美酒和珍禽。
  ……
  从零散的传说之中,证明二爷已经在无意识或者有意识之中背叛了我们对方互许的诺言,让白爷真正的死因泄露出去——这无疑会把我乌珍置于死地。我乌珍还不想死,活着就是斗争,与这个世界作殊死之战,已经成为了我乌珍的理想。
  今晚我配制好了另一种米酒,它甜而不腻,它隐藏着剧毒,从前姚妈的屋子里的香草同样经过苦酿之后,也会产生毒性,再加上民间的另一种配方,这剧毒就会从甜而不腻的米酒中弥散出来。研制剧毒在那个时刻——在1933年春意盎然之中,它使我身心战栗,使我心花怒放,终于,一只活生生的老鼠迅速地在我眼皮底下结束了性命。如今,在这个晚上,我要用甜而不腻的米酒盛情地招待我的男主人二爷。我要置他于死地,我要让白爷的死变成一个灭亡的秘密。我已经在我卧室中发现了一条通径,这从前是白爷的秘径,只要启开床下面的一块石头,幽深的地下通径就会深不可测地出现在眼前。这条通径也许只有白爷一个人知道,白爷在活着的时候,私自为自己设置了一条秘径,足可以说明白爷对自己的性命心怀忧虑。
  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刻死永远是我们活在人世的一个最大的秘密,所以,白爷害怕死,当然他忧虑的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杀戮的降临。所以,他掘开了秘径——为生命的逃逸准备了一条出路。然而,白爷这一生最大的失败就是对女人的轻信。他绝对没有想到是他最宠爱的女人杀死了他。所以,他卧室中这条秘密通径显得多余,当我把手伸进秘径下面时,我感觉到了一种地狱的力量,一种阴森可怕的力量。就连二爷也不知道在白爷的卧室之中有一条秘径,它可以通向地狱,也可以通向地狱的后方。
  而我当然只可能利用它把我的敌人,一个背叛我的男人送到地狱那边去。二爷的脚步声从春天夜晚荡漾的微风中飘来——如果他自始至终地维系着我们的游戏规则,如果他密封他的嘴巴,犹如密封一只酒罐,那么,那个秘密就会死寂。然而,世上确实存在着一种永不泄露的秘密,因为称之为秘密的东西只可能为两人掌握。现在,为两个人掌握的秘密面临着泄露,因为我们永远无法封住我们的嘴巴,只要它启动嚅动——它就带来了叙述、泄露和背叛。
  二爷如约而至,我毕竟是乌珍,是巢穴的女主人,是可以笼罩二爷的影子,是附在二爷肉身上的暗影和阴谋,我也可以说是暗器,是敌人。二爷刚坐下来,我就准备好了米酒,二爷嗅到了香味,他说口真渴啊,问我从什么地方弄来的甜米酒。我笑而不答,二爷说因为吃了太多的火烧野兔已经让他变得口干舌燥。这正是一个时机啊,属于我的时机,这时机已经逼近了二爷,他好像真的口干舌燥了,他不假思索,不加怀疑地喝下了第一杯米酒。
  
失身记4
二爷死得竟然是如此地宁静,仿佛睡着了,那一杯甜而不腻的米酒只在他的胸膛停留了几分钟,他竟然连一点痉挛和挣扎也没有。他犯下了和白爷同样的错误,就是毫不设防身边的女人,这是他们最致命的弱点。我的手触到了他的脉搏,他的脉跳已经结束,我的心靠近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已经停止,他仿佛睡着了的僵尸,如此地贪睡,这可以让我顺利地把他送到白爷的秘径。
  ……
  借助于春夜的繁星和月光,我看清楚了金沙江就在我不远处咆哮。这就是白爷的妙计吗?把自己的秘径出口设置在咆哮的金沙江边,既可以使自己随着江水而去,也可混淆别人的视线。我要借助于白爷的妙计,所以,我托着二爷的身体向着江水走去。
  我选择了一座悬崖边,这就是地狱之处,我要把二爷抛下崖去。很快他的尸体就会被滚动的咆哮之声吞没了。我没有时间犹豫了,我的双臂已经无法承载这具僵尸的重量,所以,到达崖边,我就松开了手臂。我合上双眼,这是我杀戮的第二个生命,从咆哮的深不可测的金沙江水中传来一点点荡漾,我知道,就这样,我已经让二爷从我生存的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了。
  ……
  
失身记5
1933年春夏之间的一个迷人的黄昏,我有意将吴爷引向了桃花的浴室。本来,这个晚上,吴爷想跟我在一起共度良宵,然而,我已经滋生不了任何一种肉欲的快感,对男人,对任何男人,我都不带有肉欲,似乎我的肉欲,作为一个女人的肉欲已经从我肉体中神秘地消失了。
  起初,我轻挽着吴爷的手臂散步,哦,春夏之间的最迷人的黄昏,一个女人却在滋生着恶毒。尽管这种恶毒依然充满了人性,然而,任何事情不是朝着好的方向行走,就是朝着最坏的方向而去。我带着吴爷站在浴室门口时,我有意让吴爷听到了水声——那种从一个年轻女子的身体上滑落下来的水声,然后我对吴爷说:“我刚接来一个女孩,她十八岁,身体水灵极了,她正在洗澡呢。吴爷可以去看看呀,你肯定还没有见过一个处女洗澡的模样……”吴爷笑了,抓了抓我的手臂犹豫着说:“今晚,我是要陪你的呀……”“进去看看吧,我陪你去看看……”就这样,我挽着吴爷的手进入了沐浴间,我们站在一块帘布之后,桃花看不见我们,我们却可以清晰地看见桃花。
  桃花犹如水中之花,坐在木缸中正沐浴,正是幸福而惬意的时刻——以此来等待母亲的归来。几天来,我从不让桃花到前院去,因为住在后院之中的桃花是看不到男人和驿妓的,我不想让别的男人碰桃花的身体,我要让吴爷来剥夺桃花的身体。
  我的肉身和心灵已阴暗得像毒菌,我已经感觉到了吴爷从来没有过的震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寻找驿妓们的生活本该使吴爷不会太在乎一个十八岁女孩子站在浴缸里裸体沐浴的场景。我顺其自然地松开了他的手臂,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我,并没有意识到我的离去。
  实际上,我知道,桃花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处女身,然而,我知道,这并不重要。离开沐浴室以后,我有意绕到了水池边,那是一个角落,很少有人经过这个角落,我站在远处的梨树下面,绽开的梨花,那些洁白的梨花自由地开放着,与这个世界毫无关系。
  虎子站在水池边洗涮着马桶,旁边站着一个男仆守着他。命运就是这样愚弄人,从前我曾经一次又一次地被命运愚弄过,而此刻,我要让命运来愚弄人。
  吴爷就这样作为驿馆的第一个男人占据了桃花的身体。第二天,太阳升起在庭院中的果树上时,我才看见吴爷缓缓地走出了桃花的卧室。我的赌注并没有出现第二种场景。桃花不可能成为我乌珍的侍女,她只可能变成肉体的奴隶。
  现在是我前去面对姚妈的时刻了。我对她的存在感兴趣,因为,我无法想像或者说无法用想像去捕捉驿馆女主人现在的现实景状。在那名男仆的带领之下,我们策马来到了一座村庄,布满沟壑的丘陵下面是一座人烟稀少的小村庄。
  一位昔日靠肉身为生的女人,一位靠女人们的肉身来维持生活的女人,此时此刻正坐在一把腐朽的竹椅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如果不惊动她的哈欠,那么,这缓慢而呆滞的生活将继续延续下去。
  我们的脚步声惊动了她,她猛然间停止了那个懒洋洋的哈欠,回过头来审视着我,突然之间,她仿佛苏醒了一般:“乌珍,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所以,我就一直坐在这个地方等待,我等你都等得绝望了,我从来也没有如此悠闲过……不过,你终于来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来见我的目的,难道你出卖了我的女儿还不够吗?我知道,对于你这样的女人还不够,永远也不够……所以,你来了,我知道是你杀死了白爷,你代替了白爷的位置,我知道……”我突然走上前去疯狂地说:“小心你的嘴巴,小心你的女儿还在我手上!如果你不顾一切地饶舌,那么,我就会让你失去舌头……”
  我一说完这话,姚妈就好像失语了,她的身体像在狂风呼啸中被撕裂过一样,突然凝固起来,因寒冷和肆虐而说不出话来。我看到了我想看到的结局,我看到了失去语言和力量的姚妈——就这样,颓废和绝望交织在她脸上,犹如在黑暗之中,寻找不到任何出路。这就我的目的,我要活生生地折磨姚妈,我要让姚妈真正地失去女儿。
  回到驿馆的第二件事是去看桃花,她并没有像我所想像的那样成为肉体的奴隶,她告诉我昨天晚上那个叫吴爷的男人陪了她一晚,不停地给她讲故事。我感觉到诧异,我找到吴爷,问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他对那个姑娘不中意。吴爷深沉地对我说:“乌珍,桃花很像我年轻时代的初恋,也就是说桃花的容貌让我想起了我年轻时代爱过的一个女人……”


  我差点脱口而出姚妈的名字,然而,这显得不合时宜,而且我知道我一旦道出了姚妈的原形,那么,事情就会朝着另外的方向发展,于是,我走上前去晃动着吴爷的手臂说:“什么初恋,那都是隔夜的事情了,吴爷应该好好地调教桃花姑娘呀,你如果不调教,我就把桃花姑娘交给黄家文了。”吴爷颤声地说:“乌珍,你先别这样,调教也应该慢慢来啊。”
  
耻辱记1
1933年的秋天,我是通过黄家文手下的一名侍卫了解那个计划的,他是我安置在黄家文身边的一条内线。他对我透露出一个准确的信息: 半个多月以后,黄家文将亲自率领部队押运一批武器和黄金到省城去。黄家文这次到省城,为的是讨好他的上司,多少年来,黄家文一直坚持不懈地为了摆脱限制他生存的地域而斗争。作为一个军人,他向往军衔,向往更大的军衔笼罩着他的生命。
  我找了一个借口脱身,我对正在走出桃花卧室的吴爷说,我将到大理去购置过冬的棉被。我将带走我的四名男仆,驿馆就交给吴爷暂时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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