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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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罪-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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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一种恶毒的心理: 我要尽快地让这舌头上的骗术失语,当初正是这条舌头欺骗了我、斑鸠和鸽子,此刻,我要让这舌头失去翻转的旋律。因此,我留下了倒卖野生动物的三个男人,并把他们带回了洞穴。
  我私自访问了一个滇西的女巫师,并从她手中获得了一个秘密的配方。我要仿效白爷的仪式,那场残忍的仪式永远像蛇一样出现在我生命的图像之中。我召来了所有的兄弟们,当着兄弟们的面,我让表哥置身在大堂中央,我亲自捧着一碗温热的药剂,收敛住了我深藏的仇恨之后,我的面孔像花儿一样荡漾,我感觉到了我的心灵里流淌着一股像蛇毒一样的浪花。我温存地捧着那碗毒剂走上前去,对着表哥说:“这是我养身的配方,今天我把它献给我的表哥,是想让我的表哥强身健体,是想让我的表哥永远跟随我身前身后,成为我的影子……”
  几分钟后,表哥就哑了,他的舌头再也不能翻转如初了,他艰难地卷动着舌尖,扑向我,他想诅咒我,然而,他已经失去了声音。大厅里鸦雀无声,我冷笑了一下,申明了我的规则:“谁如果在这个世界欺骗了我,我就会让他失去声音。”然后我拂袖而去。我看见二爷紧随我而来,他指责我说:“你不该让你表哥变哑……”我回过头,不解释我的理由,我烦躁地说:“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是想让我的表哥变哑,我拥有这个权利……”
  ……
  我这次回驿馆;是想从姚妈手中夺回我的黄金,但我没有想到,我刚回到驿馆的当天晚上,就被那个哑巴女人纠缠住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哑巴竟然在院落中穿行着,她仿佛一头狡猾的林中狐狸——正搜寻着她的目标,她从暗影中钻出来,目视着我看了好几秒钟,我知道她不会看错人的,我就是她正在搜寻中的目标,这也是姚妈给予她的权力。因为姚妈绝不会善罢甘休,姚妈一定已经从哑巴妇女的手语中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类似我形象、举止、声音的女人让姚妈的女儿从瓦寨消失了。所以,我自然是这个哑巴女人的目标,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发出了疯狂的哑语。
  姚妈来了,姚妈上下左右地端详着我说:“乌珍,我有话问你,这个地方不是我们谈话的地方,到我卧室去谈吧,我找你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你始终不露面……”姚妈把手中的那根香帕愤怒地抛在地上。我知道,这个时刻是无法避免的,正像我等待着来自印度的袖珍匕首插进白爷的胸口一样,那一时刻,我渴望看见淋漓在一个男人胸口的带有罪恶的鲜血。我知道,那如注的鲜血会使一个男人的身体变成灰烬;而此刻,我知道,看姚妈备受折磨的时刻已经到来了,我就是要倾听姚妈的声音,那声音一定会发疯,那声音一定会令我感到欢悦。
  
背叛记5
姚妈面对我的冷漠,不得不用一个女人,一个母亲的眼泪来打动我。叙述是这样开始的,我置身在姚妈的卧室中,这房间散发出一个女人生活的全部秘密。通常一个女人的秘密大部分都收藏在她的卧室里,这秘密可以从床单、衣柜、圆镜、梳子、化妆品和发丝中散发出来。让我面对姚妈的正是这一切。除此之外,还有她的声音,我一进屋,姚妈就把门“砰”地关上,并拉上了窗帘,这样我就听见了与桃花有关的叙述。其实,之前,我就已经猜透到了桃花是姚妈的私生女。一个违反规则而出生的孩子,一个在激情和肉欲的笼罩下在劫难逃的孩子。
  “乌珍,把桃花还给我吧,我知道,是你带走了桃花,你没有必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我不吭声,从我丝绸衣裙中散发出来的是恶魔般的气息,我知道,我已经蕴藏了这种气息,我笑了,否认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桃花,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姚妈突然发出一股寒气,她逼近我说:“我可以把进驿馆的香兰和春梅送给白爷,男人不就是要女人吗?香兰或春梅比你年轻,男人要的就是年轻的身体,我可以用她来取代你在白爷和黄家文之间的位置,我可以让她们迅速地受宠爱,我可以把你逐出我的地盘,我可以让你沦为仆人,我也可以让你的身体遍布梅毒,我也可以让你去死……”我冷笑着,这个世界简直密不透风,白爷已经死了这么长时间了,竟然有人以为他还活着,竟然以为我还是白爷的宠物,在这点上,我得从内心感谢我手下的弟兄们,是他们为我保守了这个秘密。
  就在这一刻,黄家文来到了驿馆,他仿佛对香兰和春梅的存在熟视无睹,他直奔我的琴房。1932年的冬天,燃一炉炉火温暖着房间,然后开始弹琴,似乎是我静观者的生活,或者可以这样说,是乌珍孕育风暴前夕的一种生活。黄家文穿着军装走进琴房时,我似乎是在等待,他把手搭在我肩上时,我回过头去,我看到了满脸胡须的黄家文,我看到了被一个困境笼罩着的黄家文。
  黄家文对我说:“乌珍,我想带你去坐一坐我的吉普车,你知道这辆美式的吉普车就是为了让我尽快剿匪,一旦我把白爷摧毁了,上司就会让我到省城去……乌珍,走吧,我要带上你去溜一溜,你可能从未坐过车吧,如果你能协助我剿匪,有一天,我们就会开着那辆美式吉普车到省城去。那个世界有多大,你知道吗?”
  黄家文为我拉开了车门,就像黄家文说的一样,我乌珍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种美式吉普车。当车朝前开去,我的身体也在朝前扑动。黄家文一边转动着方向盘,一边说:“白爷的巢穴你一定去过吧,我听姚妈说白爷一次又一次地带你离开巢穴,我想,白爷的巢穴一定在不远处,乌珍你没有必要去维护一个土匪的巢穴,我可以给予你白爷曾经给予你的一切,包括黄金,我知道白爷送给你大量的黄金……”我把头探出车窗,我佯装在透过车窗看风景,实际上这些风景我已经厌倦,因为每一次策马离开驿馆时,这些风景就会在我四周冉冉升起。
  当所有人都以为白爷还活着时,他却死了,这确实是一个谜,世人难以解开的谜。为此,我要让这个谜存在下去,我要让世人以为白爷还活着,惟其如此,我乌珍才可以施展我的野心,我要让巢穴无所不在,我要力图用我的生命制造混乱,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混乱不堪。
  ……
  


失身记1
我留在驿馆,只是为了吴爷的存在。由此,我看到了另外一个男人,吴爷好像每天都在变化,他不再是那个拥有一支商队的马帮商人了,他不再拥有一匹马,甚至也不再拥有一个男仆。吴爷好像已经彻底地厌倦了寂寞的商队生活,也许,他的婚姻,他的破产使他发生了变化。这个世界上似乎还没有人知道吴爷的破产,我似乎是头一个知道的人,除我之外,不会有别的人知道。
  ……
  我决定留下来,我喜欢阴谋,它可以孕育我未知的人生。由此,我站在吴爷身边。当他回到驿馆时,他囊中已经空空如也,然而,在姚妈看来,吴爷降临依然意味着财富。她似乎又遗忘了女儿桃花失踪的现实。财富的降临也许超越了她对女儿的思念。她不再盯着我要女儿了,那个哑巴女人好像也从驿馆里消失了。
  吴爷带来了省城的一只牛皮箱子,尽管吴爷已经破产了,他依然保持着一个昔日滇西商人的仪表,这是另一种迷惑姚妈的方式,因为姚妈需要这种东西。从外表来判断一个男人的身份以及身份所蕴藏的财富,从来都是姚妈检验世界的惟一标准。就这样,吴爷可以住在驿馆,开始他和我的同谋生活了。当然,这种同谋生活却无法离开黄家文。吴爷是不会让黄家文知道他现在的状况的,他要利用黄家文,所以,当着我的面,他对黄家文许愿,如果事成了,他可以将省城的一家商铺送给黄家文。当吴爷许愿时,我感觉到了一个男人的无耻,然而,我似乎已经在同这种无耻同流合污了。当吴爷对我道出那个巨大的秘密时,我已经成为了他的同谋。所以,我为了帮助吴爷实现那个阴谋,不惜献出了我秘藏之中的黄金,我要用黄金来装饰吴爷的外形,因为我知道一个男人如果失去了黄金的支撑,就会失去一种力量。吴爷需要这种力量的支撑。因而,从我秘藏的黄金中开辟出了吴爷的另外一种道路,这可以掩饰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的窘迫。
  ……
  桃花坐在崖头上,那是一座春天的崖头,四周盛开的一束束野花弥漫出香气。桃花是第一个看见我的人,她欢呼雀跃地奔上前来问我有没有见到她的母亲,问我母亲什么时候来接她。我拉着桃花的手,那手纤细而柔软,那天晚上,我让仆人为桃花准备了一次沐浴——我从驿馆带回来一瓶魔幻剂,是我从姚妈的配剂中提炼出来的。
  1933年的春天,在这个明媚的日子里,我要让十八岁的桃花失身,就像我当年在十八岁时失身一样。所以,这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计谋使我身心愉快。黄昏,我让桃花开始沐浴,我知道这是姚妈让处女们的身体产生性欲的开始,我知道这种沐浴剂可以使一个处子迅速地产生肉欲,我已经选择好了一个男人,他就是与我发生过肉体关系的年轻的侍卫,他叫虎子。
  在一间洒满了魔幻剂香味的暗房之中,桃花已经沐浴完毕,我要让虎子到暗房与她合欢。这是我事先安排好的,我知道虎子会来见我,然而他见到的将不是我,而是已经沐浴完毕的一丝不挂的桃花。
  虎子当然准确赴约,几分钟以后我便听到了桃花的一声尖叫,比我当年十八岁所经历的那声尖叫更剧烈,它充满了一个女孩子失身以后的疼痛感。我知道姚妈所配制的一种魔幻剂此刻正陷入歧途,从此以后,我知道,桃花的命运将被改变。
  这只是我报复的手段之一,以后,我会渐次地培养桃花,就像姚妈培养我一样。而此刻,我看见了虎子走出来,我躲在暗处,虎子当然不会看见我。我暗自佩服姚妈,她施展的魔幻剂可以让女人失身,可以让男人变成野兽。
  桃花失身了。第二天阳光明媚,那种春天的阳光又一次从丘陵地段上升起,我从我的卧室中往外看去,我看见了桃花从那间暗房之中走出来,从此以后,那暗房也就成了桃花的房间。一个女孩子失身之后,最为显著的特征之一就是变迷惑和灿烂了,肉体的迷惑挂在脸上,对男人的幻想使其面孔变得灿烂,这种特征在桃花的脸上尤为鲜明。她仿佛未被男人强暴,相反,她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这种笑容令我失望,我本以为经过姚妈亲自配制的魔幻剂的折磨,此刻的桃花已经沦入了深渊,然而我没有想到,桃花就像春天的花蕾般绽放了。
  而虎子呢?我突然发现了虎子目光中的羞涩,一丝温情在虎子的眼里开始燃烧起来。我佯装不知道这一切,我的目光正在寻找一个男人,二爷在哪里呢?二爷此刻在哪里呢?我寻遍了巢穴,依然没有见到二爷,难道他又去见鸽子了?我跨上了马背朝着二爷的故乡奔去,在路途中我与二爷相遇了——他正带着鸽子从邻近的一座集市上归来。
  
失身记2
我藏在巢穴深处,1933年春天的巢穴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已经随同二爷倾巢出动了,这是白爷离世之后的第一次出动,我此刻想把自己变成魔鬼,二爷当然能够领悟到这种魔性。所以,他在我温情的命令之下在那条路上松开了鸽子的手,跟我回到了巢穴。我不能亲自出动,因为我的擅自出动会暴露我的身份,现在还不是我暴露身份的时刻,因为我知道黄家文还在寻找着白爷,所以,我要把自己变成魔鬼,我要驻守在巢穴,让二爷替我率领弟兄们出动。
  傍晚,我听见了一阵混乱的马蹄声,我在所有马蹄声中倾听到了二爷的那匹马儿的呼啸。暮色完全地将我笼罩在其中时,二爷率领弟兄们回来了,这是一次成功的劫持,他们带回来了一支马帮商队的茶叶、大米、盐巴和铜器——惟一没有带回来的是金光灿烂的金条。不过,这已经使我满足了。因为漫长的冬眠期已经使巢穴中蓄存的粮食越来越少,我知道拥有一支队伍除了子弹和利刃之外,还需要黄金和粮食。
  不过,在队伍归来时,我看见了几个伤兵,在伤兵中有那个年轻的虎子,他的腿部中了弹,桃花一看见虎子就热情地奔上前去,虎子不顾一切地伸出手去触摸着桃花脸上涌出来的露珠般晶莹的热泪。一切迹象表明: 虎子和桃花陷入了恋爱之中,所以,姚妈制作的魔幻剂只不过为两个孤寂中的年轻男女制造了恋情而已。
  那个曾经与我偷过情的年轻的侍卫,如今似乎寻找到了真正的所爱,他曾经对我发出过的誓言,只不过是露水而已。从某种意义上讲,我报复姚妈的手段已经失效了。所以,我得站在吴爷的身边,只有与吴爷和黄家文合作,姚妈才能失去她身体中的燃烧之柱——驿馆。
  我不能在巢穴久留,因为吴爷的存在。前几日,我之所以可以抽身而去,是因为吴爷和黄家文离开了驿镇。他们是为姚妈准备罪证去了。
  我又回到了驿馆,我没有看到姚妈的那个男仆,看来,他已经拿着金条回到故乡去了。姚妈看我的目光很警觉,我知道她依然在寻找着女儿。我发现驿馆中三分之二的男仆都不见了踪影,一个过去曾经收过我金条的男仆秘密地告诉我说: 姚妈已经让男仆们分头去寻找女儿了。
  我笑了,我脸上的诡计离不开我的笑容,只要我的笑容在我脸上闪现,足可以说明我的诡计已经恶毒地弥漫。我回到驿馆的第二天晚上,也正是吴爷回来的时刻,他靠近我亲密地说:“乌珍,亲爱的乌珍,今晚午夜临近你就会看到一场好戏,你就会看到姚妈会怎样失去她的驿馆,到时候,你会成为驿馆的女主人,现在,快把衣裙为我脱去,我已经好些天没有碰过女人了……”
  我一边解着裙扣,一边暗察着被夜色所笼罩的黑夜。在我把衣裙彻底地褪下时,我掀起了窗帘一角往下看去,院落中的红灯笼被春风吹动着,驿妓们翩翩拂动,我看见了姚妈,然而,我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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