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正直与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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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正直与白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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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先是被强迫跪在一堆破碎砖瓦上,双手被绑在后面,然后只要有打瞌睡的现象便用蘸了辣椒水和刮了倒刺的皮鞭猛抽,一鞭子下去就带走一片血肉,再泼浓盐水和辣椒水;最后抽鞭子也没用了,干脆用绳子勒住脖子让他站着,绳子一头栓在悬梁上,绳子的高度将将够他笔直站着,差点没把他勒死。那监刑的奴隶都心软了,把他放下来喝了口水,没想到被一个穿戴很华丽的中年丑女人看到了,冲进来说不能给他一分一秒的好过,要把大人的血抽干给她儿子赔罪,要把他往死里整……接下来又上烙刑……”
白真真听得心惊肉跳,心跳加速快从嗓子里蹦出来,思想处于空白状态,半天都缓不过来……
那小鬼继续说:“我在地狱生活那么多年,十八层地狱什么酷刑我没见过,但连我都看不下去了,郑大人平时是多么宽厚谦逊的人,这些人类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另一个小鬼气愤难当,骂道:“我现在是被招安了,要是当年是厉鬼的时候,看我不当场咬死那丑女人,喝干那女人的血!”
“对!你去咬死那个该千刀万剐的丑女人!所有罪责我来担!我才管不了了!”白真真猛然站起,指着刚刚说话的那小鬼,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张鹤眉头紧锁:“白大人,无论什么时候请不要破坏原则。”
“现在阎王府的阎王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你跟我谈原则?”白真真双眼通红,情绪激动,“你要是怕惹火烧身,一边凉快去!”
“白大人,忠言逆耳!郑大人或许有自己的打算,请不要轻举妄动。”张鹤不依不饶。
“是忠臣就给我去救人,少在这里唧唧哇哇谈虚的,你没听到郑大人已经连站都站不住了吗,这种情况他就算有打算也自己行动不了了……”说着说着竟带着哭腔快哭出来,白真真已经管不得什么礼节了,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那恐怖血腥的场景和郑大人的脸,心急火燎想找个地方爆发出来。
一个小鬼忙劝道:“白大人不要激动,就是咬死那丑女人也不一定能救到郑大人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白真真一拍大腿站嚷起来:“只要你们去咬那个女人,我自然有办法把郑大人救回来,”于是她和小鬼们你一句我一句商量起来,张鹤在一旁看得直摇脑袋。
于是终于在郑大人失踪后的第七天,白真真成功将郑大人营救回来,阎王府所有人都欢欣鼓舞。郑大人稳坐阎王殿,白真真站在一旁,众无常齐唱“威~~武~~”。
第一个被押上来的正是明王府的世子赵世合,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看到他被绑着铁链子并被强迫跪在地上,白真真颇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世子抬头一看,睁大眼睛有点不可置信,低语:“这不是我家那个贱奴阿正吗?”
“大胆,你敢这么和阎王说话!”押着世子的小鬼一脚狠狠地踢了过去,“看清楚一点,这可是堂堂阎王大人!”
这世子高傲答道:“阎王大人赎罪,因为大人相貌和我家一个贱奴很相像,本小王才认错,绝无冒犯之意。”
“不是长得像,因为我就是阿正,”郑大人痛快告知真相,白真真一旁瞠目结舌,竟然把实话说出来了,阎王颜面何存啊!
“何等荒唐,这……这怎么可能?”世子结结巴巴问道。
张鹤答道:“阿正只是大人白天的身份,晚上是阎王,你懂了吗?”
世子这下懂了一半,民间传说里常有清官日断阳夜审阴的故事,没想到阿正一个奴隶背后竟然有这么可怕的身份,他轻蔑地望向郑大人,戏谑道:“这小人得志就是不一样啊。”
郑大人面无表情地翻开生死簿,“你在人间这二十五年,虐杀奴隶两百二十三人,仆人三十人,奸(和)淫(谐)并杀害良家妇女十一人;贪赃赈灾银八千两,害死灾民五千余人;曾因为和进士王公子发声口角,放火烧死他们全家五十一人……”
世子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即使现在跪于案前,依然坚持着皇族的贵气,挺直了身板,傲然道:“那些贱民,本来就是低贱的生物,我身为皇家贵族,有权利裁决他们的生死,因此应算无罪!至于那些奴隶,按照法律是可以随便厮杀虐打的,他们只是人形的物件,不算是人,你不能判我的罪!”
在场的人听着脸色发暗,这人真是十恶不赦,如此年轻竟可胡作非为到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他有辽东世子这个名号撑着,否则他哪里来的如此嚣张气焰。
啪!郑大人重重一拍惊堂木,神色威严:“你可知阎王又称平等王?在我们眼中,众生平等,人间的高低贵贱我们统统不管,不管你是王公贵族或是皇帝老儿,到了这里,杀人作恶,犯奸做科,全是要平等按照天法来处置。也就是说,你在我们眼里,你跟那些贱民奴隶是一样的,不,你比他们低贱,因为你品行恶劣又不知悔改,在神的眼里,你是最卑劣的生物!”
这种气势和威风,白真真从来没有在郑大人身上看到过,以前审犯人的时候,都是平平淡淡,唯有这次,竟带着强烈的怒气,似乎一把火,将阎王府燃得熊熊有生气。
“你这个贱奴!”世子这辈子从来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厉声大骂,“你以为你穿了身人的衣服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不过就是个喝小王尿的痰盂……”
世子话没说完,就被白真真狠狠往脸上一踹,他倒在地上,苍白的脸上留着刺眼的血,凶狠的眼光闪着狠毒。
白真真冲着他狠毒的目光一脚踩着他的头压在地上,用一双充满寒气的眼神逼视着他的眼神,丝毫不退让。白真真眼中的这种寒气,似乎是极寒处深邃几千尺以下的寒冰,不露锋芒却能让人寒彻肺腑,并且不依不饶,满绕而聚,完全不像是一个十来岁女孩子该有的眼神,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绝响。这眼神看得世子心里刺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冻裂撕碎,短短几秒,他就再也受不住,被迫转过头去。她回过头去:“郑大人,这个人要怎么判?”
郑大人拍惊堂木:“赵世合,打入第十八层无间地狱,每日要历尽前面十七层地狱的刑罚,再投入油锅炸煮,等煮成泡沫,再赐予人形,继续丢油锅,刑期一百八十年,中间不得有间断。一百八十年后返回阳间之时,转生二十世为猪牛鱼等,任人宰割;再转生二十世,为奴为妓。”
一个无常抢着说:“郑大人判得太轻了,他欺辱我们阎王府的人,应该把罪行加倍!”
世子听到如此残酷的酷刑吓得不轻,再看了看周围的鬼差,个个对他怒目逼视,恨不得把他立刻剥皮拆骨的凶狠样,再想想平日里他是怎么欺负阿正的,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地磕头认错,涕泗长流,嚎啕起来:“我知道错了,阎王你饶了我吧!不是我的错!是法律的错!是法律允许我这样做的!”
郑大人口气平缓了一些:“人间的法律是人定的,一个人的命是天给的,然后才是父母生养成长,不听天命,不遵天法,注定是自取灭亡。而所谓天法,其实就是人的良心。如果一个人的良心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人间法律是否合适,顺从不正确的法律,那他也该获得罪责和惩罚。来人!”周围两个无常走上来,“把他拖下地狱去马上受刑!”
世子见阎王毫不留情,知道没有挽回的余地,便破口大骂:“你这个公报私仇的贱奴!你娘是个偷腥的贱人,背叛了王爷,你生下来就是最低等最下(和)贱(谐)的孽种,连地上的爬虫都不如!”那几个无常看着气愤狠狠地踢打了他几下,拽着绑他的链子粗鲁地将他拖走。
听到辱骂,郑大人倒是轻松一笑:“我并没有将你折磨我的罪算进去,算是以德报怨了。”
世子的骂声还没有停止,他被越拖越远,但恶毒的语言似乎还在不停回荡。
“这种人你竟然要给他减刑?!你在开玩笑吧?他平时是怎么欺负你的你都忘了?”白真真不满问道。
郑大人轻轻一笑,然而眸子里却显示出一丝冷酷和无情:“就当是被臭虫咬了,难道还要去找臭虫讨债去不成?”
这人是太高傲了,还是太无情了?白真真冷笑摇头:“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有几千年的记忆,你才十几年?”
这算是炫耀吗?算了,难得和他理论,接下来还有很多案子要审。这整整一个星期死的人都要在这一天审完,也是一项费脑的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个灵魂被拖走后,白真真歇了一口气,叹道:“累死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等等,还有一件,”郑大人提醒,并把声音压低,“关于阎王府无常总管擅自放小鬼出去咬人的事。”
白真真心里一紧,一群小鬼已经冲到前面跪成一排,喊到:“大人,我们知罪啊!请轻罚!”白真真也冲过去挡在他们面前,“大人,事情是我指使的,有什么问题我一个人承担。不过,也不知道是谁先不负责任丢下一个烂摊子,让我们群龙无首,逼得我们这么做的。”他真好意思提出来,要不是她,他现在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吗?这要大义灭亲也不是这么灭的。白真真带着一股倔强气狠狠地瞪着他。
“身为无常总管,利用阎王府的资源去干扰人类社会,执法犯法,罪加一等。”郑大人毫不客气。
“你!”白真真怒视,“真是岂有此理……做好事反而被狗咬……”
郑大人皱了皱眉头:“不过,此事因为而起,理应由我承担,这次的罪过就记在我头上,等我转生回来,再受责罚。”
白真真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真正应该受罚的不该是她,也不该是郑大人,凭什么恶人做的事要拿好人来承担?郑大人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道不清的理想乡

白真真和郑大人一起回到了人间,一个晚上审一周的案子,紧张得像是打仗一样。即使如此,白真真的身体却不感觉到疲惫,就像是刚睡过一觉一样轻松。倒是郑大人回到阿正满身是伤的身体,依然显得一身疲惫,他盘坐在厨房的地上,检查着自己的伤势。
“白大人能今天送我回去吗?”郑大人直切话题。
“你这么急着走?”白真真讽刺一句,“我懂了,合着你是想让他们好好折磨你,让他们犯罪然后记录入生死簿,再等他们到了地府之后便好好折磨回去?真是低级的报复方法。”
“他们折磨我的份,我不会记着,也不会报复。我只是希望能赎清奴隶的罪,切断恨的锁链。孟婆汤能洗脑,却洗不干净感情,人的爱和恨是可以生生世世传递的,所以人才会有所谓的一见钟情,或是天生厌恶的人。你可知道,那些奴隶转生以前也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狂徒,他们现在的承受是在偿还以前的罪业;而现在欺负奴隶的人,上辈子也是被奴隶的前生欺负,这种事情叫因果报应;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发生的事,也没有完全无辜的人。”郑大人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显得幽深。
白真真觉得奇怪:“那么说,世子杀人是应该的,只是要回以前的债而已,那他又为什么下十八层地狱了?”
“因为他要债要得太多了,反而欠了那群奴隶的。人一恨起来,或是嚣张起来,就没了限度,反而把自己拖下了地狱,下辈子投胎做奴隶,被他曾经虐待的人虐。说简单点,就是你恨我,我就更恨你,你报复我心狠,我报复你更毒辣,人类就是这样,冤冤相报,人之间的敌意越来越深,恨越来越大,每个人的日子都过得痛苦,却陷于互相的仇恨中不可自拔。如果有一个人能原谅其中的事,这种无限制叠加的仇恨与偿还的死循环就能终结,这是我想做的事情。”
白真真眨眨眼,嘟嘟嘴巴,想了一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出来:“这么高级,我才听不懂,”啪!白真真拿来一个医药箱,摔在地上,“少在那里忧国忧民,先照顾好自己才是王道,先上点药吧。”
“人类的药这么低贱,我不会用。”郑大人嘀咕道。
他就是这样!你对他好吧,他从来就不领情,还指责这门那门的。这次好了,居然说她的药低贱,人类是低贱的?他在讽刺她是个低贱的人类是吗?真是怒不可遏,也管不了其它了,白真真的音量提高了八度,破口大骂起来:“你才低贱呢,你这奴隶非要自己作死,自讨苦头,能有比你更低贱的吗?”
只见面前的人的把头沉下去,马上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用一个标准的奴隶姿势跪好,把头狠狠地磕下去:“下奴该死!下奴不该睡过头!下奴知错!”
阿正从昏迷中醒来,却见新主人在骂他低贱。看窗户外阳光的位置已经是晌午,他竟睡了那么久?难怪主人会生气,不管如何,先认错才能逃离更严重的惩罚。
这是阿正?郑大人从来不会这么低姿态地说话,看来阿正的那一面已经回来了。白真真愣了一下,她刚刚在骂他低贱吗?阿正会怎么想?哼,她以前从来不会骂那么难听的话,他刚刚要是不说低贱二字,她绝对不是用低贱二字骂回去的。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惹她生气,让她回骂,绝对是故意的!越是这样想,白真真越是气得脸红脖子粗。
阿正小心地抬头,见到新主人正在火头上,他四顾看了看,因为在厨房,墙边堆了柴伙,地上也散落了几根。他随手捡起身边的一根柴,约有手腕粗,上面有一些倒刺,看来是不错的刑具,或许这个能消了主人的气,他马上双手托起柴伙,跪直了:“请主人息怒,请责罚下奴!”
责罚他?他的意思是让他用这个柴伙狠狠抽他一顿?然后让他在生死簿上记上一笔再把自己推向地狱?白真真才没有这么傻,她夺过这个柴伙正准备折断了出气,右手食指却被柴火上的倒刺狠狠咬了一口,豁出一个血口子,她啊了一声忙措不及手将柴伙扔在一边,心疼地看着食指渗出的血,显出恐慌的样子,忙放进嘴里含着,又忙去翻放在地上的医药箱,好好上了药,找出绷带来裹了几层。白真真偷偷瞟了一眼阿正,觉得无比尴尬,这么点小伤就慌成这个样子,一定被他看扁了吧,说不定现在正在偷偷地嘲笑她。他又怎么会知道她很怕流血的原因?
阿正偷偷抬头看着白真真这一系列举动,吸了一口冷气。新主人可能是不会用柴伙打人,才拿错了拿了不该拿的一头伤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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