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匣之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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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匣之鹄-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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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旸也未答,“可还有别人知道?” 

广寒摇头,“殿下未允,广寒不敢擅自告知他人。” 

沧旸点头,“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夙诺煜煜

已是一月过去,因景帝曾下令沧旸留在承昀王府,又派了数十名禁卫看守,唯恐她独自前往轸州,去渡口的那日,还是长空带她寻禁卫们防守漏洞偷溜出去……所以这段时间,沧旸便安心留在府中,也不必上朝,每日有姜予暄的照料,还有莫钦远为她解闷。 

轸州传来消息,疫病果然是居心叵测之人有意为之,而今已查出病源所在,蟾宫也研制出解毒之药,宫中御医也都已赶到,为轸州百姓诊治疫病,事情进展得很是顺利,再过几日,他们就可以返程了。 

王府庭院中,姜予暄在陪同沧旸用午膳,桌上十几道珍馐美馔,广寒耐心的劝说着哪些一定要吃,哪些至少要尝一点,沧旸的神色虽比面对公务时还要严峻,却也将广寒所指的食物都慢慢吃了下去。 

而后,缓缓漫步至湖边,沧旸见莫钦远正倚靠着一株垂柳,望着湖边出神,便走过去道,“正午时波光潋滟,看这么久,小心耀花了眼睛。” 

少年转过头,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转身就要跑开,却未料到眼睛一时不适应,看不清前路,竟结结实实撞在一棵大树上,顿时跌坐在地上,头晕眼花。 

沧旸忍笑忍得辛苦,上前扶起少年,见他额上撞得肿起,一边替他揉着,一边故作惋惜道,“谁家的孩子这么不小心,也不知把树撞坏没有?” 

少年又是气恼又是羞怒,一时又红了眼眶,沧旸笑问,“莫不是真的撞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帮少年掸去身上的尘土,又问到,“能让豪迈不羁的莫公子流泪,谁有这样的本事?” 

莫钦远将一封信递给沧旸,沧旸接过看了一眼,原来是少府大人要取消与他的婚约,心中明白了几分,将信还给莫钦远,故意问道,“既不满意这桩婚事,如此正合你意,岂有不开心之理?”

“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怎么可以说取消就取消,我要去找她理论。”少年仍是气怒。 

沧旸笑道,“你为了逃婚,已在我这儿住了一月有余,少府信中言明,只是不愿你为难,你说她苛刻死板,可是这私通书信中的言辞,怎么看也不像死板之人,我不同意远儿的要求,你只是有些失望,但是见了这封信,却是伤心,所以在远儿的心中,此人分量极重,有何隔阂该早日化解才是。” 

虽然莫钦远不甚理解,却也依言去了,果然,几天后,便传来了御史大人的长子与少府大人定亲的消息。 

莫钦远走后不久,侍卫玉衡禀告道,今日早朝,二王女自请除去封号,降为庶民,永居边邑,再不回都城。 

还未待沧旸有何反应,府门前的守卫又来报,二王女请见。沧旸忙前去相迎,见夙煜身着缁布之衣,只乘一辆轻便马车,身边仅有十余人跟随。 

夙煜脸上尽是疲惫之色,却仍是笑道,“这便要离京了,特来与三妹道别。” 

“为何?”虽隐隐知道答案,沧旸还是问到。 

夙煜只笑不言,沧旸轻叹,“那便让沧旸送二姐一程。”于是与夙煜同登上那辆马车,很长的一段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终是夙煜先开口问道,“三妹,你可知道我的父亲是因何去世?” 

沧旸道,“听闻…得了暴疾,来不及治愈。” 

夙煜笑着摇头,“这样的话,你可相信?”见沧旸也缓缓摇头,又道,“事后,我想尽了办法才查出,父亲他是饮鸩毒而死,就在储君逝世半年之后。”话题再次一转,“十年前,在那山洞中发生的事情,能否给二姐讲讲?” 

沧旸沉默了许久,才平静的将那些事情叙述给夙煜听,夙煜听后长长叹息,“竟是这般如同地狱的场景……” 

夙煜默默合上了眼睛,“父亲之死,母亲不但没有追查,甚至未将他葬入王族之墓,我当时便怀疑过,这两件事是否有何联系,可是当时毕竟年少,能力有限,根本无从查起…本是不信一向仁善的父亲会谋划如此狠毒的计策,更不信此事与你有任何关联,所以才请求调查此事,谁知探查得越深入,一切线索就都指向了父亲,而且,我竟然还充当了帮凶……” 

说着,又笑了起来,笑得痛苦,笑得无奈。将调查的结果大致讲给沧旸,又从衣袖中抽出一张名单,递给沧旸,“父亲所为,定是有幕后之人指使,他自愿因鸩毒而亡,许是受那人胁迫,这些人最有嫌疑,二姐也只能做到如此。”




、断折之翼

十年前,景帝的侧君,也是夙煜与辰熠之父,曾令夙煜邀约储君耀晔与三王女沧旸一同于城外围场狩猎,狩猎结束后,夙煜便将侧君令她带来的一盒点心分给二人,其中早已下了令人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的药物,耀晔与沧旸都精习武学,只是觉得身上无力,并无其他异样,以为是狩猎劳累所致。而夙煜身体较弱,竟直接从马上栽了下去,昏迷不醒,随行的众人都已慌乱,分出一半侍卫护送夙煜疾行回府,又派人回王宫禀告景帝并请来御医。 

三人本就是瞒着景帝出宫狩猎,未带多少随从,这样一来侍卫更是只剩寥寥数人,其余都是普通宫人。就在耀晔与沧旸返回王宫的途中,被百余名黑衣人包围,数量不多,却皆为高手,几名侍卫很快就被解决掉,耀晔与沧旸这才发现,根本无法提起力气,就这样被那些人带到了一个深幽幽的山洞中。 

那些人并不急着杀她们,只是将二人锁住手脚,在她们面前,将一同掠来的婢女,侍从用各种残忍的方式一一杀死,耳边一直充斥着嘶喊嚎哭之声,空气中充满了腥臭之气。为首的黑衣人,竟然活生生的将一个侍从的脸割了下来,做成面具,摘下围在脸上的黑巾,带了上去…… 

将这些人杀光,黑衣人便将目标转到耀晔身上,沧旸当时虽是恐惧至极,却请求那刺客放了耀晔,用自己来取代,然而那刺客只用他那滴落着众人鲜血的手,拂过沧旸面颊,狞笑着说,“别急,下一个就是你,现在,你只需要好好看着…” 

接下来的场景沧旸不愿回忆,只记得当耀晔身上已被鲜血浸染之时,沧旸身上的药效几乎过去,摸到了一把斧头,迅速将绑着自己的锁链斩落,瞬间已将四五名黑衣人打倒。

可为首的黑衣人却冷笑道,“若不顾储君殿下的性命,三殿下尽管杀出去就是,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不过这样做,就是你害死了储君。”说罢,已将一只铁钩抵在耀晔下颌。 

沧旸是真的想不管不顾的逃离这个地方,却绝不能抛下耀晔,可耀晔现在虚弱得已经无法站立,若救下她,沧旸还太小,没有力气带着她一同逃出此处。思及此,只好扔下手中的武器,任那些人将她再次牢牢锁起,黑衣人这才凶狠的笑道,“这样才对,不过在下还是轻视了三殿下的功夫,真是让人惊诧,如此凶猛的鸟儿,折了她的双翼,才有趣。” 

于是又转向了耀晔,沧旸害怕耀晔再受折磨,便对黑衣人大喊道,“那就来啊!让我看看你究竟有没有本事折了这双翼!”纵然不断告诫自己要勇敢,可是声音仍是颤抖,沧旸知道,她这样说,是在找死… 

黑衣人果然怒了,将沧旸从地上提起,狠狠摔倒墙边,“我说过,一会才轮到你,三殿下好生心急,我就先废掉你的功夫,看你能否再如此大胆?”于是便将六根银针淬毒,刺入了沧旸的经脉,彻底废除了她的武功,眼前的女孩虽然疼得浑身颤抖着,却不屑的笑问,“就这样而已?”因为,她要争取时间…… 

黑衣人更恼,又将余下的几十枚银针都刺入,随即,解开了沧旸右腕的锁链,将她扔在地上的斧头在墙上砍了一下,使斧刃钝了,递给沧旸道,“久闻三殿下写的一手好字,习得长戈利矛,都是靠这左手,今日,殿下若是自己将左手砍断,就留你这姐姐一命,如何?若是用利刃,一下解决可就太无趣,就用这钝斧慢慢砍如何?”

沧旸那时毕竟还是个孩子,这几日没有被所见之事吓得失了神志已是难得,听了刺客所说,心中固然畏惧至极,却仍是问到,“所言当真?” 

刺客笑得更加狰狞,戴着人皮面具的脸贴着她,问道,“砍是不砍?” 

沧旸未再犹豫,就这样挥斧砍去,然而当时已是虚弱至极,并无多大的力气,只将腕上砍得流血不止,加上疼痛,斧子就这样落了下去,刺客将斧子拾起,重新塞进沧旸手中,“殿下莫急,一次不断,多砍几次就可以了。” 

沧旸又是疼又是怕又是绝望,却仍是假装镇定,这些情绪丝毫不加流露,看向黑衣人的时候,目光中未曾流露一丝怯意,只是强迫自己再一次次的将那斧子挥下,无法砍断,甚至每次砍的伤口都不能重合… 

终于,有一个黑衣人急匆匆跑来对这头领说了什么,那人冷哼一声,“三殿下,你今日所做全乃徒劳”,说罢用左手持剑,一剑割断耀晔的颈脉,又对沧旸道,“在下还不愿你这么早死去,后会有期。” 

这个头领从山洞的一个出口逃走,景帝派来的人找到了她们,也除去了尚未逃脱的其他黑衣人,然而,耀晔却早已逝去。侍卫将沧旸救起,她虽然已是站都站不稳,却仍坚持着自己走出了山洞… 

纵然过去了许多年,这段经历,她仍是再也不愿回忆起……





、戟指怒目

沧旸看了夙煜拟下的名单,无法确认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只知道那黑衣人首领对耀晔,对她,必是恨之入骨,才会如此折磨,所以,应该是熟识或至少见过那个人的面孔,思及此,那张留着血的面具再一次映在沧旸脑海中,不由一阵作呕…… 

夙煜痛惜道,“二姐不该问你这些……此事虽不是我所谋划,却的的确确有我的参与,导致了如此无法挽回的结果,如今,再无颜面留在都城,也再无可能心安理得的承受这王女之名……” 

“此事并非二姐所为,何须如此?” 

夙煜叹道,“三妹,你如实说,是否曾经怀疑过我?” 

沧旸并不否认,“这样的想法在头脑中曾经一闪而过,但是我也相信二姐。” 

夙煜笑道,“即便是你,都有过这样的念头,更何况他人,就不只是怀疑,恐怕会认定是我所为。我若留下,此事公之于众以后,恐怕会被万人所不齿,我也不愿背负那样的名声。” 

又静了一会,沧旸才问道,“二姐为何只有独自一人?那两位姐夫……” 

“我曾问过他们是否愿与我一同离开都城,结果他们各自归家了”,夙煜表情有些落寞,“是我一直忽略了他们”,似乎想到了什么,夙煜很是犹豫,“不知三妹能否…照顾好予…姜公子,他实为清傲之人,有些需要争取才能得到的东西,便会自动放弃,并非不在乎。” 

沧旸这才笑道,“二姐知道就好。” 

夙煜不明沧旸言中之意,只觉多说于姜予暄无益,便不再谈起。马车又走了一会,便已到了都城的边界,沧旸与夙煜道别,由长空陪同返回。

才要走进王府,便听到马蹄声疾驰而来,沧旸望去,竟是辰熠策马直接冲了过来,没有停下的意思,长空上前掣住缰绳,强行勒住奔马,辰熠这才满脸怒容跃下马来,手持长戟,对沧旸道,“同我决战。” 

沧旸蹙眉,不打算理会她,便向府内走去,而辰熠竟然直接挥戟攻来,长空挡在沧旸身前,生生受下戟身的这一下横击,辰熠更怒,又再次刺来,长空拦在前方纹丝不动,用手抓出戟刃。 

几滴血顺着长空握紧的手流下,沧旸看着站在面前那个岿然的背影,他虽然是负责保护自己安全的侍卫,却不能也不敢对另一名王女动手,他需要自己的一个命令。 

“还手。”沧旸刚说出这两个字,长空腰间那把碧刃短刀就已握在手中,却仍未离鞘,迎下辰熠接下来的攻击,不出几招,辰熠手中长戟便被打落,深深嵌在地上,而辰熠虎口处已被震裂。 

实在是因为长空太强,而非辰熠功夫太弱,在战场上,她也可以以一敌十,何曾受过兵器被人打落之辱,辰熠一时羞愤,从一个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剑,再次袭来,长空敛了身手,却仍将辰熠逼得连连败退,应接不暇,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就要跌倒在地时,只听另一阵马匹嘶鸣之声,随即一个灰色身影闪过,将辰熠揽住带到安全的位置,自己迎上长空的攻击。 

这个人身手很好,然而却并无心恋战,“在下邹寻,并不是阁下的对手,也无意与阁下较量,四殿下今日鲁莽冲撞,望三王女包涵,邹寻改日定登门致歉。”

邹寻?辰熠的正君?“可以了”,沧旸轻声道,长空闻言收起短刀,邹寻向沧旸深深一揖,便要将辰熠扶上马,“滚开!”男子的手被对方狠狠甩开,辰熠冷冷道,“邹寻,我还不知,你也会武功呢!” 

男子叹息道,“请殿下先恕寻隐瞒之罪,回府后再向殿下解释。” 

“不必了,那是我的王府,从此后不许你再踏入一步!”辰熠怒道,自行上马离去,男子暗自苦笑,也跟了上去。 

“长空,让广寒看看你的伤势”,沧旸对身后默默跟随的男子道。 

“属下无事。”男子面无表情的答到。 

知道劝说无用,男子只听命令,沧旸进了书房,长空刚在门旁站定,就听到一声“进来。”长空迈进了书房,又见沧旸指着竹席道,“坐下”。 

“属下不敢”,男子低头拱手,却听沧旸又重复了一遍,只好拘谨而坐。沧旸先将他手上的伤清洗上药包扎,长空甚觉惶恐之时,又听到一声,“上衣脱下来。”

纵是惯于服从命令,男子仍是犹豫了片刻,然后,解开了衣襟。肌肤之上,刀剑留下的伤痕纵横错落,今日,又留下了横贯胸膛的一道肿痕,沧旸也小心为他涂了药,才放他继续在门外值守。 

傍晚,沧旸将今日夙煜离开都城并不再归来之事告之姜予暄,见一贯冷静的他指尖微颤,似是心绪不宁,便问道,“予暄,二姐已经离开了,我曾经说过会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若是继续留下,姜予暄便永远是沧旸的正君,没有人可以改变,若是选择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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