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三千- 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毋经年犹自微笑,抬手轻轻一挡,那些东西就如同隔空遇见屏障,齐刷刷的倒在里他面前三尺的地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齐齐落地。
毋经年低头看了看,然后竟然轻轻笑了起来,三千眼角抽了抽,后头的仆从人人一副满脸见了鬼的模样看着地上不敢置信。
若不是被绑着,想必手三只现在也会很有扶额的冲动。
藏书阁门口,毋经年面前三尺距离的地上,几个可怜的糖人现在已经四分五裂,没得全尸的躺在那儿,模样惨不忍睹。
扔错了……呃……错了……
三千面带可惜的叹口气,咂咂嘴,墨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眯眼笑笑。
毋经年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她,优雅的站在原地不动,那眼神怎么瞅着怎么让三千觉得不舒服,就如同一只逗弄的看着老鼠垂死挣扎的猫。
三千撇撇嘴,脚尖突然轻轻点地,身形飘起,侧身一闪,疾步后退,直接翻窗而出。瞬间的动作,麻利的让手三只眼珠子立刻瞪大了一倍,连抽抽都忘了。
窗外是数个武功高强箭法精准的弓箭手,绕着藏书阁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大圈子,无数冷而森的箭头直直对准三千,四面八方而来全是杀招,避无可避。
眼尖的领队看见三千破窗翻出来,扬起手,轻轻一挥,面无表情的道:“放!”
一声命令落下,瞬间,无数锋利的箭头嗖嗖射出,精准的对着三千所在的位置,一分不差的射上来。
三千站在藏书阁顶,目标很明显,她迎风而立,不消几秒,这些自下而上的利箭,立刻便能给她射成个筛子。
毋经年站在顶楼,仰起头看着房顶的三千,微微笑起来,一如既往的谪仙飘逸,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惋惜,仿佛下一秒,便能看到她扎满箭头的尸体。
三千对上他的目光,诡异的眯眯眼,墨黑到极致的眼珠子竟然如琉璃般,瞬间大放异彩,毋经年笑容微微一顿,接着唇角慢慢又上扬了几分,弧度更为悠远深广。
手三只皱起眉来,有些诧异又担忧的看着三千,继而把目光转向温雅面容毋经年,眼带深沉。
谪仙一笑,便可杀人于无形——
三千歪着头叹了口气,身体突然迅速后仰,速度快得让手三只目瞪口呆,她整个人倒在屋顶上,脊背放直了倒贴在藏书阁砖瓦琉璃制的屋檐上,两脚一勾,唰唰就顺着屋檐倾斜的弧度下滑。
片刻滑到边缘,惯性也越来越大,霎时顺着巨大的力度完全滑下藏书阁,向着地面掉下去,精妙的距离,几根箭矢堪堪擦过衣角,随着三千下坠的势力,全部错开。
——避不如袭。
当初叶渊教给她这支箭队致命的弱点,果然是没错。
底下的弓箭手一个个的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老大,完全难以置信的看着上头那人的动作,一时间,连那领队的都忘了反应,震惊在原地。
就是这一瞬疏漏,三千已然坠落在地上,领队立刻惊醒,正待挥手发号施令,三千身形一闪,瞬间速度,人已经到了他面前,手掌屈指成爪状,直取脖颈动脉处。
领队的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来不及思考,下一秒,他缓缓睁开眼睛,那人已在他身后,就着黑暗,依然可以看到,她苍白无血色的手,正扣在他脖子上大动脉的地方,一分不差。
身旁弓箭手立时齐刷刷的扬起箭头,对准三千和领队:“放了队长!快快束手就擒!”
“别紧张,也别乱动,我没有恶意啊,只是想借你弓箭一用。”
三千扣着的手微微使力,领队刚想说话,却只觉得嗓子一阵发痒又发痛,宜男宜女的声音就在耳朵后头响起,引得他直直想咳嗽几声。
咳嗽尚还没出口,他身后那人眼疾手快的扯下他身上衣服的厚厚一块布,一下子捂在他嘴上:“咳嗽多了对嗓子不好,我知道,你是想说答应的对吧。别急别急,慢慢来。”
旁边的一众人见长官被擒,都不敢轻举妄动,藏书阁楼顶,毋经年早已转过身,眼中笑意更浓,他居高临下的朝三千看过来,笑得越发清远飘渺。
那领队的被这么一捂嘴,硬生生把到嘴的咳嗽声给憋了回去,一口气差不过来,直欲要憋死过去,哪还顾及回话什么的。
三千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松开了遮住他嘴巴的布,随手扔在地上,他大气直吼吼的喘,半天回不过气儿来。
她又一只手拿起他手中的弓,隔着袖子扶起领队的手,就这么手把手的带着他对准毋经年,拉弓引箭。
而后她右手一挥,经过箭头的时候,在前面插了个什么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
天色太黑,完全看不清楚状况,领队没顾得上她在箭头放了什么,浑身直发抖,两眼一翻就只想晕过去。
这一箭射出,中不中是一回事,但他哪还有活命的机会啊,不管是不是自愿,对着主子以下犯上那就是大不敬,死路一条啊。
“别怕,慢慢来,抖啊抖啊的,不就射偏了嘛,那可就真会出大事。”身后传来软不拉几的声音,懒散的像是没骨头。
“你……你什么……意思……什……什么叫……偏了会出大事……”领队结结巴巴,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的话头去问。
“真笨。”三千有些嗔怪的笑了笑,没好气的瞥了抖得跟个筛子似的领队一眼,那眼神如同一个长辈责怪犯了错误的小辈,她轻轻笑起来:“这火雷弹若是射偏了,当然会出大事咯!”
“啊——”一个手抖,领队不受控制的怪叫出声,浑身一个哆嗦,拉着弓弦的手指随着抖动狠命的收缩,“嗖”的一声,长箭便在此时出弓,直指藏书阁顶层悠然站立淡笑不染世俗的毋经年。
轰然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庐州城,还没睡觉在外头晃荡的一些人愕然抬头,朝着发出巨响的方向看过去:“那是……毋家藏书阁……!”
巨响响起的地方,高高一层塔状的建筑,正是举世闻名的藏书阁,此时却被包裹在一片明黄灿烂的火海里,火势极为凶猛,直直到处窜,里头又都是书籍纸张的易燃物,灭都灭不得火。
火光在此时深黑的夜色中,照亮整片天空。
自塔顶不疾不徐的轻飘飘落地,一手拉着面色惨白的手三只,毋经年面朝着已经瘫软在地上,彻底昏过去的领队,又看看他身后的地方,那随手扯了块破布遮在脸上的蒙面人,早已没了踪迹。
毋经年回头,微笑着看看一片火海,身后仆从一个一个从塔顶使轻功跳下来,弓箭手放下武器,所有人齐刷刷的跪在他身后躬身请罪。
深夜闯入藏书阁顶楼,破了阵眼,避过箭雨,捉了皇家箭队的头头,还生生给人气晕了,最后跑路之前也不忘一把火烧了这世人觊觎馋视的一整楼书籍宝典皇家秘辛。
毋经年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一如既往淡淡不染尘俗,超凡悠然的不似个真人。
一旁惊魂未定的手三只看见这个笑容,生生打了个抖,毋经年垂头温和的看他,而后又望向不知名的远处,正是那人方才消失的地方,一脸的纵容。
“好,很好。”

大乱将起帝驾至

晌午,天色依旧沉冷。
一辆马车在庐州毋家的府邸,麒麟雕像镇守的朱红色漆油大门口停住。
雕花镶边,洒金的漆制上等黑檀木,锦缎厚厚的绸子密密的封着车窗,不漏一点冷风进去。
马车前头拴着两匹亮油油的枣红色高头大马,皮毛华顺光亮,马身姿态抖擞昂扬,爱马之人一眼看去就可知,这定是千载难逢的千里良驹。
黑衣劲装肌肉隐隐勃发的两位男子坐在车前,充当驾车的马夫,气质森冷,却刻意内敛了几分威严之气。
低调且华丽的昭彰显著。
毋家府邸守门的几位庄内的四位守门的下人,见门口突然停了这么辆马车,各自有些讶异,暗暗打量过去。
既然能在此做活,自然都是眼力极佳的人,一眼便看出,这车内坐着的正主,必定非富即贵。
四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靠左边为首的那个先行走了出来,走到马车前,对着车夫打扮的两个黑衣男子微微一礼,言辞恭敬的谨慎询问道:“小人乃毋家家仆,敢问阁下名号?此番所为何来?”
两个黑衣男子没说话,依旧冷着脸,其中一个自袖中掏出一块翡翠玉牌,转手交到他手上,冷淡的道:“劳烦将此令牌交给贵府家主,贵主自会明白。”
毋家的守门下人微微一愣,似乎很不习惯于有人用带着一些些命令的口吻,提到自家的主人,随后很快低头看了看那块翡翠的牌子。
这巴掌大的东西,小且沉,做功极为精致,通身透凉透凉的,边上雕刻数条龙纹钻花,放在手上还淡淡放着绿光,这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令牌。
能够资格雕刻龙纹的,除了皇家人士,还能有谁!
守门下人心底一震,愕然抬头看了看马夫打扮的两男子,而后迅速回神,拱了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匆匆回去府内,赶紧把这分量必定不会小东西通报给主人处理。
剩下的三人站在府门外头不动,面色没得什么特殊,毕竟训练有素,可心里却都暗自踟蹰。
两黑衣马夫八风不动的稳坐在马车梁板前,神经四通八达,看似无意,实则非常专注的注意着周围一切可疑的动静。
车内的人似乎没有任何要下车的意思,冷淡的坐在里头,稳稳等着旁人的接待,冰凉寒冷的气息从车子里头慢慢散发出来,连守门的那几人都逐渐清楚的感觉得到。
府里很快就有了一阵动静,守门的几人立刻回头,看着打开的府门内。
十几个家仆整齐的涌出,连带着管家一齐从府里一路快步小跑出来,走到门口,按顺序摆成两个一字状,然后低下头,迅速在中间空出一大条宽敞笔直的长道来,从府里头一直通到外头。
众人都小心翼翼的低着头,没一个敢斗胆瞅上一眼,长道尽头,走来一个清俊雅逸的身形。
毋经年脚步如常的走出来,一路优雅的来到马车前,对着里头的人拱手轻轻一礼:“不知公子驾临府上,经年有失远迎。”
任见谁都勿需行跪拜之礼,实际上,从来就不止是三千有这个待遇,毋经年毋七公子照样也抱一样的特权。
马车的车帘终于动了动,重锦淡绣的帘布从里边被推开,骨节分明的手轻捏在上头,寒冷之色清晰的罩在冷白的皮肤上,一张冷淡如画般的脸露了出来。
叶从依旧满脸面无表情的冰寒,即使面对合作伙伴,也依旧没有减少半分,他对毋经年点点头:“事起突然,借府一宿。”
庐州深冬,毋府大开迎重客。
四天后,天下英豪皇朝四大家族齐聚南林山庄,武林大会,幕起。
大莫推崇文武并治,自莫太祖叶渊继位以来,科举越发昌盛,武林倒也不见因朝局稳固而起萧条之意。
是以,才得见今朝的才子举人和江湖群侠和睦相处的盛况。
傍晚,天色已经黑的差不多。
几个寻常书生打扮的秀才,一起驾着马车行在官道上,这条路是通往庐州城最顺遂的道子,虽不好说是最近的,却也是最为安全妥善。
至少不得见劫匪一流往这官道上找死。
路上还算平整,就是积雪太厚,车轮和马蹄陷进去再□很是废力。
这几个都是平日里苦读书的寒窗学子,半点功夫底子没有,赶车行了这许久时间,早累的不知东南西北了,就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番得了。
再看看前面,一望无际的一条白花花的大路直通远处,白茫茫的大雪还在继续下,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四处瞅瞅这周围,没得一个人家,连一丝烟尘气都找不到,看来今晚又得在车里挨冻凑合着一夜了。
几人都有些担忧的想着,这般大的雪,迟早非冻病了不可。
这回子八成还不到庐州,就结果在这路上了……
他们本是京城书坊里被聘用来记录新闻轶事的先生,平日里卖个故事赚赚讨个生活读书钱,听闻武林大会在庐州要举行,这等隆重的大事,哪能不来见识见识好修个热卖的传记。
想来这庐州也不是太远,不过也就两三日的马程,书坊的老板为防万一,还特意多给了十几日的赶路干粮,谁成想竟在这半路遭了最要命的大雪,眼看这粮食就要吃完,连去都不够,何论回呢?
几人打打哆嗦,一想到很可能死在这道子里头,都忍不住心下有些凄凉,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尚未得中,何来哉?
原本就凄凉的心思,衬着这惨白惨白的大雪,倒更有几分应景。
远处入眼,一个矮房子在路旁破破烂烂的立着,其中一个书生眼尖的突然瞅见了,忍不住雀跃起来:“有救了,咱们有救了。”
他对着身边的同伴朝车窗外头指了一指,大家伙这回子都瞧见了那房子。
“这……应该是从前废弃的驿站吧。”
有见识的那个眼尖的认出来,顿时他们心下都不再犹豫,赶紧停了马车,匆匆几步跳下来。
既然是驿站,废弃的也好,里头都定有些存粮和积蓄的棉被草垛,马儿几天未食粮,该饿狠了,赶路都没得劲,这下子好了,在里头避一晚风雪,人和马就都有救了。
天已经黑得沉,推开门,走进破旧的房子,没得半点灯光,屋子比外头显得更黑,蜘蛛网东一个西一个的结着,发霉味道铺面而来,虽是人多,又都是男人,可一瞬间,大伙都很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平日里最胆壮的那个书生走在前面,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火舌子点着,后几人更在他屁股后头,探出个头,四下打量。
环视一周,见着就是个堆满干稻草和棉被的屋子,脏归脏,可都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
几人心下一松,便立刻察觉疲累涌上脑子,当下便想找个地方埋头苦睡,几个人松了松脖子,坐马车一路颠簸,还未曾好好睡上一觉。
于是各自找个位置,就地坐下,往稻草堆上一趟,会周公去。
“啊——”
“这……这是什么?”
一个较瘦弱书生尖着嗓子突然大声叫了出来。
原本快要睡着的人见此都立刻被吼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睁着眼,摸索过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这是……是人的手。”
几人一听,马上大惊失色的跑过去,睡意片刻被惊的半分不落。
瘦弱书生抖得厉害,手指着他身下的稻草堆,草半半拉拉的遮掩下,露出一只泛着青白色的手来。
看到的都被吓得面无人色,平日里除了书就是书,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推着胆壮的那个上前头去,他从边上捡了根树枝条,挑着火舌子抖着手慢慢一步一步挪到跟前,闭着眼小心翼翼的挑开稻草。
“钱三少爷!”后面的人齐齐叫了出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