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新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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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秩序- 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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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李存勖正式即位晋王,同时兵退晋阳,修书向卢龙求援。

第八十章转折(十二)

ps:感谢王二员外的月票鼓励。

三月二十一日,荆南留后赵匡明率军一万抵达东都洛阳。

洛阳位于洛水之北,故名洛阳,其地西靠秦岭,东临嵩岳,北依王屋——太行,又据黄河之险,南望老君山,自古便有“八关都邑,八面环山,五水绕洛城”的说法,因此得“河山拱戴,形胜甲于天下”之名。在上古之时,此地被认为是天下中心,故自本朝止,共十三朝定都于此。

赵匡明将荆南军留住于城东白马寺——这是梁王划给荆南军驻军的地点,按照约定,只带五百牙兵入城。为迎接天下诸侯,东都四大正门全开,赵匡明自东阳门而入,沿洛水向西,穿越南北五坊,至城西。

西北就是天子所居的皇城,至此,视野陡然开阔,宽四十丈的定鼎门大街犹如一座校军场一般,显现出十足的天家气象。皇城定鼎门紧闭,高达五丈有余的城垣耸立于赵匡明眼前,让他禁不住心旌动摇。

赵匡明从来没有到过洛阳,但他知道,这座皇城已于三十年前被乱兵破坏,如今的新城,是梁王耗费三年之力重新修缮的,外面虽然光鲜,但其内却仍有许多宫室并未恢复,但只是这么一眼,赵匡明便觉此行不虚了。

遥望皇城内的殿宇飞檐,赵匡明暗自思量,也不知天子在内,一切是否还好?

说起来,赵氏兄弟应该算梁王的老部下了,其父曾为申州刺史,受蔡州节度使秦宗权节制。秦宗权叛唐后,为朱全忠所败,于是赵父举兵响应,以山南东道七州之地反正,被朱全忠封为河阳、保义、义昌三道行军司马。

只不过赵氏虽然受宣武节制。在骨子里却以唐臣自居,赵父死后,赵氏兄弟继任,荆襄和荆南是始终坚持向中央贡赋的少数几个藩镇之一。

天子被裹挟至东都后,赵氏兄弟立刻起兵,击败杜洪、马殷和雷彦威等山南、江南军头,发出了北进洛阳,解救天子的誓言。

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自从宣武使者抵达荆襄后。赵氏兄弟选择了暂时的屈从。赵匡明至今还记得,兄长赵匡凝在送别他时说过的话:为兄统兵镇于襄阳,你且去,若有不测,就举兵往邓州冲,为兄必定北上接应。

当时赵匡明曾经问自家兄长,若是梁王真个请天子令分封诸侯,是否便就此罢兵?赵匡凝回答,如果此事真的施行。那就意味着天子得以保全,意味着大唐能够延续,当然要罢兵休战。

赵匡明犹豫着追问了一句,梁王欲效齐桓。咱们也听从?

赵匡凝说,兄弟你要记住,咱们赵家反的不是梁王,咱们反的是弑君之人。谁能保全大唐,咱们就听谁的,谁若对天子不利。咱们就反谁!如今的天下,梁王若能真个效齐桓旧事,也算天家福泽,不仅要听从他,而且要尽力协助!

此刻赵匡明立于高大巍峨的定鼎门前,耳畔犹自回荡着兄长的叮嘱,不禁紧了紧拳头,暗道我赵氏已经尽力为之了额,接下来就看你梁王怎么做了!

赵匡明遥望片刻后,勒转马头,随着接引使前往旌善坊。旌善坊斜对着皇城定鼎门,黄巢兵乱时同样被战火焚毁,几个月前刚刚修缮完毕,便划给了荆南兵卒,虽说房舍只修好不到三成,但五百人住进去绰绰有余。

刚进里坊,就见紧邻着的东头惠训坊口站立着几个值守的兵卒,身穿普通皮甲,但脖颈上却围着青巾。赵匡明顿时勒住战马,部下几员牙将也将手握在了腰间的刀鞘上。

对面的青巾兵卒也注意到了荆南兵的敌意,几个人将长枪抄在手里,还有几个转身向内飞奔,想必是去报信了。

赵匡明斜着眼角问接引使:“马殷的兵怎么在这里?”

马殷原为武安军节度使,在山南、岭南、江南一带颇有声势,和杜洪、赵匡凝、雷彦威等齐名。这些军头本来一直在南方割据,臣服于梁王,甚至在天复三年间还受梁王之命联合对抗淮南,大致上相对来说还算和睦。

只不过后来赵氏兄弟因为天子被挟至东都一事起兵,与杜洪、雷彦威、马殷大战一场,结果赵氏兄弟出人意料的赢得了这场力量对比悬殊的战斗,导致杜洪身死、雷彦威东投淮南,而马殷也率残兵逃到了山南北部的襄州、邓州一带。

马殷的地盘本来在赵氏控制区之南,也就是潭州、邵州一带(今湖南),可如今因为战败北逃,老巢被赵氏兄弟顺势拿下,他只得彻底投靠了梁王。在这次宣武力主的分封天下中,梁王觉得马殷虽然战败了,但在山南、岭南和江南一带仍然有不弱的号召力,因此全力扶保他,准备让他据襄州、隋州和房州立国,国号为荆。

襄州有一半是赵氏兄弟的地盘,整个隋州也在赵氏控制之下,房州和襄州北部则是宣武的辖区。梁王扶持马殷,不惜拿出自己的地盘来给他立国,还要说服赵氏也让出一个半州来,目的就是为了让马殷成为宣武阻挡西川、荆南、淮南的缓冲地。为了达成这一战略,梁王以天子的名义分封赵匡凝为楚王,同时承认了赵氏兄弟对山南东道南部、江南西道西部及岭南道北部的统治,也算是给出了相当厚道的补偿——当然,梁王其实什么也没有付出。

这些暗地里的交换,其实早在年初使者抵达襄州城下的时候,就与赵氏兄弟谈好了的,赵匡明心里非常清楚,只不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此刻在洛阳碰到了,忍不住杀心又起。

马殷也是来东都参加诸侯会盟的,他比赵匡明早到了三天。听说荆南兵在坊外虎视眈眈,他连忙提点兵卒冲了出来,隔着坊口与赵匡明对峙起来。

不过马殷现在处境不比往日,既是赵氏兄弟手下败将,又是寄梁王篱下,本身与赵匡明对峙的时候就有些底气不足,闻询赶来的宣武接引使又在他耳边附语两句。马殷便只得服软,挥手让兵卒们退回坊中,同时向赵匡明干笑两声,抱拳致意。

见马殷服软,赵匡明也不为己甚,此刻非常时期,兄长叮嘱过他要以大局为重,故此便不再有什么过分之举,昂首进入了旌善坊。

过了两天,西邻的尚善坊内住进来新的客人。赵匡明一打听,却是蜀王王建亲自到了。蜀王的身份比较高,与赵匡明不同,赵匡明只是代表赵匡凝来参加会盟的,赵匡凝现在还不是楚王,更别提赵匡明了,赵匡明连荆南留后中的“留后”二字还未去掉呢。故此,迎接赵匡明入城的接引使只是一位加了同平章事的翰林学士,请注意。是朝廷里的同平章事,而非梁王麾下的同平章事,由此也可以看出,梁王对赵匡凝不能亲自来。心里是很不满意的。

王建就不一样了,他高居天下七王之列(刨去李唐宗室那些嗣王),西川又是公认的七大强镇之一,所以接待规格很高。不仅梁王亲自迎出了洛阳,政事堂中的所有相公都被梁王拉了出来,以示隆重之意。

梁王亲自将王建送入尚善坊。梁王身后是韩渥、独孤损、裴枢、柳燦等政事堂相公,可以说给足了王建面子。

作为曾经的秘密盟友,赵匡明很想去拜见王建,可他知道此刻不是时候,于是便耐心等候,直到深夜梁王和政事堂诸公离去,才前去递上名谒。

二人连夜谈论了许久,约好事若生变,就兵连一处。城内王建带了一千牙兵,赵匡明有五百,凭着一千五百精卒,二人自信可以安然离城了。再加上驻于城外白马寺的近万荆南兵和屯于金谷园的三万西川兵,两人甚至觉得,以此占据洛阳也不是什么非分之念。

陆陆续续又有各处藩镇前来与盟,岐王李茂贞住进了积善坊,封州刺史刘隐住进了恭安坊,琅琊王王审知住进了修文坊,就连吴越也派专使来到洛阳,来人正是曾经在范阳军校就学一年的钱馏之子钱元灌。

随后抵达的是淮南来使,使者是吴王杨行密长子、宣州观察使杨渥,据说吴王病重,卧床不起,已有立杨渥为嗣之意,故此,梁王再次出城相迎,热热闹闹的将杨渥迎入城中。

如果说上面这些人的到来还在赵匡明意料之中的话,接下来抵达洛阳的几个人,则令赵匡明心中诧异不已。

平卢节度使王师范遣其弟王师克赶到了洛阳!王师克的到来令天下藩镇们大为惊讶,平卢和宣武方面都说王师克是代其兄长王师范来觐见天子的,但赵匡明心里清楚,恐怕这次梁王推行的东都会盟,十有**是要成了!

如果说王师克的到来令赵匡明诧异的话,那么最后一位到来的使者,就令赵匡明感到震骇了。使者名姓不显,姓任名圜,官职也不高,仅仅是潞州观察支使。赵匡明不认识此人,他是前往积善坊拜会岐王李茂贞的时候,才在门口与此人擦肩而过的。

当时赵匡明询问出来迎接的凤翔牙将郭启期,说此人儒雅敦秀,却不知是府上哪位俊彦?

郭启期说,这人不是凤翔的,他是河东来使。

赵匡明奇道,没听说晋王有与盟之意啊?梁王不是说了么,尊王攘夷,此次会盟,讨伐的就是晋王,莫非晋王遣此人来洛阳,是为游说各家诸侯?然则梁王怎会让其入城?

郭启期苦笑道,任观察不是晋王派来的,他代表河东三家,为李嗣源、李嗣昭和周德威而来。难道你不知道么,梁王准备封李嗣源为韩王、李嗣昭为郑王,以周德威代沙陀人为晋王,三人已经答允了,任圜此来,是为与盟的。

赵匡明呆立半晌,忽然惊醒过来,又问:“卢龙也来使了么?然则分封天下之事,已经不可动摇了?”

郭启期道:“分封之事,已经不可更改,否则梁王将为各镇公敌。至于卢龙……未曾听说有卢龙来使……”

赵匡明追问:“卢龙会来人么?”

郭启期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燕王的心思,某家殿下也猜不透。”

第八十一章东都会盟(一)

天佑元年的春天,对于卢龙来说,并不那么美好。虽说河北大地在军事参谋总署和判官署强而有力的执行力下,军政和民政都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但外部环境却显得愈发恶化。

由于宣武方面暂时放弃了代唐而立的念头,抛出了“效战国”的策略,整个形势直转而下。一条条坏消息相继传到了幽州,令整个卢龙高层的文武们心头都压上了重重一层阴霾。

最好的盟友李克用眼疮发作,不幸病故,河东已经在事实上形成了分裂之势。威望不足的李存勖匆忙赶回晋州,在叔父李克宁和监军使张承业的力挺下继晋王之位。但是他的实力不足以继续支撑对宣武军的攻势,只得北退晋阳,希望能够守住这座李氏以为根基的老巢。

曾经鼎力支持的平卢节度使王师范忽然间态度暧昧起来,坚守兖州近两年的刘鄩放弃了这座重镇,率军安然返回青州,是个明白人就能一眼看出,平卢和宣武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派驻凤翔刚刚一年的卢龙节度府统战处从事张安北数次求见岐王未果,所居馆驿也开始遭到凤翔军的监视与限制;在钱塘混的风生水起的统战处参军、契丹人于赖的遭遇也近乎类似,之前相交甚熟的吴越高官们开始慢慢回避起与他的交往。

幽州燕王府内连续召开三天高层密议,商讨应对之策。

河东三虎将李嗣昭、李嗣源和周德威已经调整了军队部署,在宣武的粮秣支援下,有兴兵北犯晋阳之意。年轻的晋王李存勖向燕王府发来了正式求援公文,他本人还亲笔修书一封,向“叔王”李诚中恳切的请求支持。

李存勖说,自父亲死后,河东军人心离散,短短几天工夫。便有上千军士南投晋州,若非叔父李克宁和监军使张承业强力弹压,黑鸦军几乎就要崩溃。听说梁王打出了“尊王攘夷”的旗号,下一步就要对沙陀人发动进攻。

李存勖说,自己一家虽然出身沙陀,但父子两代素受皇恩,忝列天家门楣,向来以唐人自居,数十年来扶保大唐社稷,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异心。父亲与黄巢作战、与秦宗权作战、与不臣李唐的各路叛镇作战,从未有所懈怠,如今却为天下藩镇讨伐,实在令人齿冷。

李存勖问李诚中,难道沙陀人就不是唐人了么?难道心向大唐的李氏就真的是异族?李存勖还说,吾家李氏,虽为沙陀,但服华之衣冠、守夏之礼仪,愿世世代代永为唐人。希望燕王殿下能够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自己究竟算不算唐人?

“祖上之血,无可择焉,心之所向。何能阻焉?”

看着李存勖字里行间中透露的那股悲凉,李诚中心里也很不好受。李诚中一直认为,大唐是包容的,华夏如海之深。中华之所以能长久的屹立于东方。是因为她能够、也愿意吸纳那些真心加入这个大家庭的各族成员。当然,那些想要骑在华夏头上作威作福,将中国人视为奴婢的异族除外。

如果以血脉的缘故。将真心投靠大唐的异族排斥在外,那么不仅是河东会陷入绝境,自己所主导的卢龙也同样会分崩离析。经过四年的治理,卢龙统治下的关外各族,包括渤海、新罗、契丹、库莫奚、室韦、吐谷浑等等,已经逐渐融入了汉人大家庭,他们无时无刻的在为河北的发展做出贡献:缴纳财赋、放牧牛羊战马、耕作土地、加入军队……没有这些正在成为“新汉人”的各族,卢龙的发展至少会放慢一半,对于关外的统治将始终不稳!

在营周都督周知裕这两年的努力下,原可汗—大于越—夷里堇这种三权分立的契丹统治模式已经逐渐弱化,契丹十部联盟的军政特色正在消失,开始向商贸和文化方面转化,饶乐山、扶余城、新城、怀远军城等几座定居点的规模已经扩大了数倍,草原各族正在从游牧而向定居发展。虽然目前真正定居下来的只是贵族阶层,但相信再过十年,将有一半牧民改变生活方式。

据判官署天佑元年末的统计数字,在册入籍的各族民众已经达到四十余万,这个数字在以每年五万递增,判官预计,再过五年,九成的草原民族将纳入营州户籍管理之中。再加上渤海国、新罗国以及熊津州上报的户口,整个关外,接受卢龙节度府直接或者间接管理的丁口(15岁以上)已经达到四百八十万!

所以,卢龙节度府推测,一俟河东战事之后,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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