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遇良夫》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将遇良夫- 第3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静谧肃穆的佛像端坐在厅内,赵青舒双膝跪地,阖眸不语。
柴倩指着他的背影问幽昙大师:“他,这是生气了吗?”
“不知道,贫僧也没见过他这样。”幽昙大师摊摊手,一脸无奈,倍觉心疼的看着地上被磕破口的茶盏,甩了甩道袍离去了。
柴倩不敢出声,只好蹑手蹑脚的走到赵青舒的边上,就着他身边的蒲垫,恭恭敬敬的双手合十,开口祈求:“信女柴倩,求菩萨保佑我三日之后,力克哈日朗。”
赵青舒睁开眸子,看着她一脸赤诚的模样,心中的怨气似乎在瞬间就消弭了干净。他从小到大,已听过太多言不由衷的关爱,但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又有几个?赵青舒忽然想捉弄一下柴倩,他低着头,让自己的神色隐入阴影之中。
“你想让父皇下旨赐婚,何必急在一时,你这么做,置我的名声何顾?”
“你……”柴倩从未想过要赐婚一事,被他提起,不由觉得有些冤枉,握了握拳,低头道:“被那个哈日朗提出这么无礼的条件,你不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反正又没有人理他,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赵青舒云淡风轻的开口。
柴倩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做错了事情,但是……这样的事情要是落在自己的身上怎么可能这么淡定?难道真的如红袖所言: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真的不生气?”她再次试探的看着赵青舒,偷偷低下头,明亮的眸子在赵青舒隐在阴影下脸上绕来绕去,最后才赌气道:“比完了打发了射月人走,我就回宛城,过一阵子,就没人记得这件事了,也许……连我这个人也未必有人记得。”
赵青舒猛然扑哧一笑,目光灼灼的看着柴倩,嘴角勾起一丝优美的弧度,柴倩这时才发现自己上当受骗,正要反驳,却被赵青舒一把箍住了腰身,覆唇吻上。
“唔……这里……”
哪得容许她有半点反抗,那人将她按在功德箱上,解&开&衣&领一路落&吻,柴倩放松了身体,生怕自己的反抗弄伤了他,便只纵容这他为&所&欲&为。那人拉&下她&后&背的衣物,看着她背后斑驳的伤痕已然痊愈,只留有粉色的嫩肉,隐约间还有几道旧伤,早已发白。
“说了不要看……”柴倩趴在功德箱上,一抬头便看见慈眉善目的菩萨正对着自己微笑,越发觉得心虚了几分,她在战场上杀戮无数,何尝有过这么心虚的时刻。偏生赵青舒却尤嫌不够,低头在她脖颈间轻蹭,良久才咬着她的耳垂道:“罢了,你留在京城,不要走。”
澄河向来是整个帝都入夜最早的地方。也多亏得柴倩进京,一年到头平淡无奇的帝都,才在几个月内事件不断,萎靡不振了许久的长乐坊茶馆,最近居然比胭脂巷的花柳生意都好。不过澄河的夜晚向来都不寂寞,桨声荡漾、灯红酒绿之间,歌姬悦耳动人的曲调钻入耳中,喝的醉醺醺的客人怀抱着美人,似乎早已沉迷在了这一片旖旎风光之中。
沈灼给李岐使了个眼色,那家伙正怀里抱着美人打盹儿,冷不防被沈灼踹了一脚,再看看一旁喝得差不多的哈姆达,顿时酒醒了一半,笑着说:“七皇子,你们射月人,是不是都和你一样身材高大魁梧,简直比汉子更汉子,我李岐佩服……佩服……”
哈姆达左拥右抱,娇俏的大周女子在他的怀中,不过盈盈一握,那伟岸的身躯绝对敌得过大周的两个普通男人,他听见李岐的夸奖,毫不谦虚的开口道:“那是,我们射月人个个都是这种身板,哪里像你们大周人,生来就像一块搓衣板,我以前最佩服的搓衣板就是你们柴将军,娘的谁知道他妈的居然是个女娃娃。”哈姆达说的口水横流,隐隐带有几分醉态。
沈灼一面愤愤于对方对大周男子以及柴将军身材的评价,一面又在桌子底下踹一脚李岐,那人忙接着道:“不知道那……那四皇子和七皇子比,是不是更英勇无敌,更厉害,有没有什么绝招或者是弱点,咳咳咳……”
哈姆达闻言,更是眉飞色舞,举起手中杯盏,抱着美人又喝了一回,才道:“我四皇兄是大漠之鹰,是射月最勇猛的男人。只有最勇猛的男人,才配得上你们大周最俊美的男人,你们说对不对……干杯……干……”哈姆达话没说完,一头扑到在桌子上醉死了。
李岐正准备继续问下去,就被沈灼一脚踢翻在了地上,双手叉腰道:“笨蛋,让你请他来是套话的,把他灌醉了还问个屁,别以为我会付钱!”
李岐抖抖索索从地上起来,擦擦额际满满一头细汗,结巴道:“酒酒酒,酒后吐真言,他他他,他要是没醉,他会说真话吗?”
“切……”沈灼愤愤的拍了拍桌子,震的几位美人都退后两尺远,想想又心有不甘,愤然道:“现在好了,喝成这样,连假话都套不出一句来。”
“你,你不是说,他们射月人从会喝奶就会和酒,酒量好得很吗,怎么这才没喝多少……就醉了呢?”他有些悻悻然瞟了一眼趴在桌上的哈姆达,如雷鸣一般的呼噜声还是破灭了他的假想。
两人将烂醉如泥的哈姆达送回射月行馆,正巧遇见同样从外面应酬回来的哈日朗,哈日朗看看自家被灌醉的皇弟,又看看这两个看似酒量一般的大周纨绔子弟,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命人几个侍卫把哈姆达扶了进来。
沈灼和李岐这才上马告辞,两人的马还未走出巷口,哈姆达就伸了一个懒腰,醉态全效,无不哀怨道:“大周的酒,就像大周的娘们一样,没个火辣辣的。”
哈日朗如何不了解自己这位皇弟的心思,很爽朗的笑了声道:“若是为兄能抱得美人归,不会忘了你的。”
哈姆达一脸赤诚的笑着,显得无比憨厚老实,只是他拢在袖中的拳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松开。
柴倩送赵青舒回了逸王府,正打算离去,天空中却下起了小雨。花嬷嬷打着油纸伞出来迎他,远远的见了柴倩,便随口问了一声。赵青舒接过花嬷嬷递来的伞,往柴倩站着的地方回眸望了一眼道:“嬷嬷去把我书房里面那一套蓑衣拿出来给柴将军。”
花嬷嬷愣了愣,慈祥却又有些老迈的脸上尴尬一笑道:“让承影进去拿吧,我年纪大手脚慢,别让柴将军久等了。”
赵青舒却只仿若未闻,继续道:“嬷嬷去吧,柴将军又不是外人,不会介意的,再说我的书房,嬷嬷比较熟悉,我从不让旁人进去。”
花嬷嬷推着轮椅的手明显的一滞,脸上的神色几乎就要崩不住,若不是她多年宫廷生活中练就的那份淡定,她几乎就要张口问赵青舒:什么叫不是外人?什么叫不会介意……她松开手,神色有一瞬间暗淡无光,语言却越发恭敬,她曾经以为赵青舒是依赖她的,她是他的乳母,是她半个母亲,现在才明白,她不过还是他的奴才。
“奴婢这就去为柴将军取。”花嬷嬷的回答里没有叹息,也没有不甘,有的只是无法言语的无奈。
路不远,纵使花嬷嬷自称腿脚老迈,也花不了多长时间,赵青舒没有同她一起进去,他打着油纸伞,向柴倩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小的时候,每逢下雨,恭孝皇后总喜欢去收集花雨,那时候赵青舒还能到处蹦跶,却没有办法为自己的母亲撑起一把伞,遮风挡雨。后来他腿瘸了,依旧年年春雨,但母亲却再也没有收集过雨露。再后来,母亲去世,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长大了,长高了,却再也不愿意离开这张轮椅。他惧怕别人看他的眼神,惧怕别人的同情,他愿意日复一复的坐在这轮椅中,却不愿迈开步伐,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步。
赵青舒缓缓站起来,将油纸伞撑在两人的中间,柴倩伸出手,往赵青舒那边推了推,半个身子露在伞外面。
“小的时候每次和母妃一起打伞,母妃总会淋湿半边衣襟,那时候我就很纳闷,明明伞那么大,为什么还会淋湿,那时候总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为母亲遮风挡雨,那样雨就不会淋湿她的衣服了。”
柴倩看看自己露在伞外的半边身体,不好意思的笑了:“那你现在明白了这个道理了?”
赵青舒点点头,伸手将柴倩揽入怀中,斜风细雨将两人的身影包裹的扑朔迷离,两人隔着一柄伞,看清彼此的容颜。
“撑伞的人总希望能为伞下的人遮风挡雨,这就是撑伞人的心意,你若明白我的心意,就不应该把半边的身子露在伞外。”赵青舒一字一句的诉说着,那双眸子如一潭幽湖碧水,盈盈落在柴倩脸上。屋檐上的雨滴答滴答的滑落,仿佛要见证这样一个誓言。
“柴倩,不管你曾经身经百战、凶悍成性也好,大胆荒唐、欺君罔上也罢,从今往后,我要做为你撑伞的人,这是最后一次,我舍你放手一搏,此后,你可愿为了我卸甲归田?”
作者有话要说:舒儿表白了表白了表白了……别告我你们不感动 嘤嘤嘤

☆、第四十七章

誓言总会在破灭之后,才会被证实它的不可靠。但几乎没多少人;会在起誓的当时就能清醒的认识到这样一个现实。然而柴倩却是一个从修罗地狱中爬回来过的人,她在轰轰烈烈的付出了这份感情之后,唯一没有考虑过的,就是如何把这一段感情安放。
就像现在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关系暧昧;可绝对不会有人赌他们两个人会男婚女嫁,最后成为真的一对。
柴倩对帝都的百姓来说,是个半男不女,其貌不扬、挥起大刀就能砍人的母夜叉。而赵青舒则是另外一个极端,容姿天下无双、才情人神共愤、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良于行。但高贵之极的身份,完全可以掩盖这小小的瑕疵。正如沈灼所说的,他才是万千帝都少女心中的不二男神,如意郎君。就连家中那三位妹妹;提起赵青舒;任谁都是那样眉飞色舞的。
所以他们两可以暧昧、可以爱恋、却唯独不可能成婚;他们两的人生轨迹或许有交集,却远远不可能永远合二为一。
柴倩推开赵青舒,退后了两步;笑的有些颓然;这场夜雨来的太及时,浇灭了瞬间爆发的熊熊爱火。
“对不起……逸王殿下,我……不能只为我自己活着,我还要为我哥活着!”柴倩咬了咬唇,企图转身离去,冷雨打湿了她挺拔的脊背,夜幕下她的背影越发决绝。
一直躲在门后偷听的花嬷嬷陡然一震,手中的蓑衣兜里落了一地,她强装镇定捡起地上的东西,企图上前扶住赵青舒,然而那人却一把将她推开。
“是不是把那个凶手找出来然后绳之以法,你就会答应我?”赵青舒扔了手中的伞,瘸腿朝着柴倩的方向挪了两步,身子陡然一晃,跌坐到地上。
花嬷嬷坐在地上,她发现自己颤抖的双手完全没有办法去触碰同样颤抖着的赵青舒,风太疾,吹的她眼睛很痛,脸上一片冰凉,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在看见赵青舒跌倒的瞬间,柴倩几乎就要转身去扶他,狮子骢打了一个响鼻,表达着等待主人的欣喜,柴倩决绝的握住缰绳,拍了拍马背,一跃而上。
暴风雨越来越大,忽然平地一声惊雷,天地间仿佛被一道白光劈开。花嬷嬷吓的靠到赵青舒的身旁,拉着他道:“殿下,将军走了,我们回府吧。”
赵青舒忽然扭头朝着她悠然一笑,那绝艳的容颜在寒夜中越发像已故的恭孝皇后,赵青舒缓缓支起身子,坐上一旁的轮椅,冷冷道:“嬷嬷,你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何必那么害怕呢?”
花嬷嬷被噎了一句,脚下打滑。她抬起头,看着赵青舒的轮椅被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承影缓缓推走,花嬷嬷狠狠的打了一个冷战,这十几年来,她从没有像今夜这般害怕过。
第二日一早,赵青舒进宫,花嬷嬷不顾昨夜一宿的噩梦,跟着赵青舒一起进了皇宫。跟往常一样,赵青舒先到承乾宫拜见沈贵妃,然后留下花嬷嬷在承乾宫陪沈贵妃聊聊家常,自己则去乾清宫探望病痛尚未痊愈的赵明辰。
信义侯夫人今日也蒙沈贵妃召见,进宫商量赵青墨及笄礼一事,沈贵妃虽然希望沈灼能摆平柴倩,但最后得知赵青墨心中所属之后,天平还是偏向了母爱这一方。私下里她也征询过赵明辰的意思,见那人也并无异议,也算落下了心头巨石,所以便毫不避嫌的请沈夫人进宫了。
两人将典礼当天的一应流程规制看完,站在一旁的花嬷嬷却依然一言不发。沈贵妃挑起眉梢,看了眼正在身旁发呆的人,见她气色不好,忍不住疑心问道:“花嬷嬷,你也来看看青墨及笄那天要穿的礼服,这料子是太后赏的金羽绸,我想着我是没有福分穿了,不如就给了女儿。”
花嬷嬷一时并未回过神,直到一旁的沈夫人也一同喊她,这才慌忙的从自己的神思中回了过来,附和着道:“公主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有娘娘这么一个娘,公主真是好福气。”
沈贵妃见她说话语无伦次,不由皱了皱眉。她又和沈夫人聊了几句,将那日的细节又确定了一下,沈夫人也是极懂脸色的人,既然儿媳妇的事情已经安顿好,她也便起身告退。
花厅里燃着最安神醒脑的玉檀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沈贵妃换了贵妃软榻斜卧着,眉梢透出一丝高贵慵懒,她虽然无数次想爬上那个位置,可随着年龄的增加,不知道是自己的想法变了,还是因为年纪,失了斗志,那个位置原本对于她的诱惑力却渐渐少了。
她勾了勾唇,开口道:“前几日射月使臣来访,提及他们那里的男孩儿,只要会走路就会学打仗,我在皇上的枕边耳语了几句,他说等使臣们走了,就要让福王上朝了,我心中虽不着急,但是贤妃生的那小子确实碍眼的很,我寻思着等福王稍微熟悉一些政事之后,便授意让朝臣们商讨立储一事。”
“娘娘心细如尘,真是让奴婢佩服。”花嬷嬷尴尬的赔笑,可眼底却还是难掩愁绪。
沈贵妃睨了她一眼,问道:“得了,看你这样魂不守舍,难道逸王那边出什么事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兴许只是奴婢多心了。”花嬷嬷踌躇了片刻,还是继续说道:“昨儿当着我的面,逸王和柴将军搂搂抱抱,事后又为了那件事吵了起来。”花嬷嬷顿了顿,一脸颓败:“逸王说……他要把那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沈贵妃脸色一暗,眉宇中似乎闪过一丝不安,他又想起那日赵青舒那让人觉得陌生的背影,心下隐隐不安道:“你把昨儿事情的始末好好的给我说一遍。”
花嬷嬷不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