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被人捉着手,她才被迫停下来,以为是自己撞跌别人,对方追赶上来找自己麻烦的。
“先生,非常抱歉……”她转身回眸,眼前站着的人却是湛若辰。
她想将手抽回,他便捉得更紧,温馨的视线往前边瞧,惹来湛若辰的不满,他眸子一沉,咬牙问道:“你在等谁来找你?”
温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甩开他的手,“我刚才看到我妈!”
她妈不是……
他随着她望向的方向,尝试用目光寻找李明敏的身影,人来人往的机场,最容易与其他人混合,再也无迹可寻。
湛若辰将她的登机牌撕毁,不容反驳地说:“先跟我回去,别想逃出我的视线范围外。”
他搂着她的肩膀,强势地逼她跟自己回家。
B市的国际机场里,满满是离别与重逢的人,很快,湛若辰和温馨就混合在其他人之中。
只见湛若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温馨疑惑地抬头,对方似笑非笑地瞪着她,“你发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
温馨满脸羞涩,脸颊浮出两朵红云,却顾作轻松地耸耸肩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回复的是:我爱你,再见!
温馨原来的意思是再也不相见,如今却成了再次相见。
“呵,想用这句话打发我,然后自己逃得远远的?”湛若辰凑近她,“温馨,我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那你想怎么样?”温馨蹩眉,单手抵住他的越发靠近的胸膛,内心低叹着某人不会见好就收。
“我还能怎样?你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当然不管不顾,满世界地找你,有句话怎么说?”
湛若辰的眸子带笑,嘴角的弧度弯了又弯,笑吟吟握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扬了扬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说:“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大抵是最温暖人心的一句话。
温馨捏紧手指,笑脸如靥,拖着他的手往前走,“那就先回家。”
温宅内,温朗坐在他们的对面,听到温馨说的话,表情没有被波动,只是握紧的拳头泄露出他的在意。
他抿着唇,良久,低低地抬起眸来,眼巴巴地看着她,“温馨,你有没有看错?”
那么多年过去,温馨会不会思念过度,一时看错了?或者人有相似,只不过有个脸容相似的人出现?
宁愿相信温馨看错了,也不愿相信她没有死去,却多年来对他们不闻不问。
“温朗,我真的见到妈妈了!”温馨连声音也透着激动,湛若辰紧紧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焦急。
“如果温馨没有看错人的话,相信你妈妈回来B市后,一定会找你们的。”
温馨微垂着眼眸,如果她看不到的人不是妈妈,那温朗该多失望?
“姐,如果你不是看到……她,你是不是真的要一走了之?”
温馨一怔,没想到温朗突然这样问起她。
湛若辰在旁边冷哼了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温馨望向湛若辰,又看了看温朗,轻叹一声,勾了勾唇,“大概是吧,可如今我坐在这里,无论那人是不是妈妈,我都不会单独离开B市。”
温朗点头,目光瞥见他们紧握着的手,眸子闪烁了下,抬头对温馨笑着说:“亦母亦姐地陪我成长的人是你,所以温暖只能是温暖,无论你和她的位置怎样变换,你永远是我的的姐姐,任谁也撼动分毫。”
温馨心中暖暖的,没想到温朗会对自己说出这么感性的话,她旁边的人轻咳两声,温馨回眸,湛若辰摩挲着她圆润的手指,“馨馨,你愿意嫁给我吗?”他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枚戒指,正当他要套进温馨的无名指时,她微弯了弯手指关节。
“你倒想得美呢,哪有这么简单的求婚。”她站起来,将自己的手指一点点收回,对他莞尔一笑,转身往楼梯上走。
湛若辰凝望着她的背影,将那枚戒指握入掌心,时间在流动着,他却像被定格一样,孤寂地坐在那里,摊开手掌,那枚钻戒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但驱不走他心中的阴霾。
她之拒绝他,无非是因为另一个人。
温馨轻轻地关上门,深深地叹了口气,戒指,戒指,很不合时而地令她想起,她的抽屉里面仍然躺住一枚戒指。
她最不想伤害的人是他,却伤他最深,她无法做到在拒绝他之后,迅速答应湛若辰的求婚。
她轻闭着眼眸,至少,再多等一段时间。
她走至梳妆台前,打开抽屉,将锦盒里的戒指拿出来,或者,她应该将这枚戒指送回给程若言。
温馨将戒指放回锦盒,决定现在就归还戒指。
她来到楼下,目光扫了圈客厅,湛若辰已经回去了?她捏着锦盒的手指紧了紧,或者一直拖泥带水的是她,她将锦盒放回挎包里。
走过门前,看到蔷薇花开得正茂盛,听到秋风将枝叶吹得沙沙作响,秋日的阳光很是温和,懒洋洋地照耀在静谧的花园里。忽然之间,温馨的步伐轻快起来,好像心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了,时光正好,青春灿烂,总会过去的。
可她站在程家门口,见到迎面而来的温暖,她又觉得她把世界想得太过美好了。
“呵,想不到会再次看到我吧?”温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眸子闪过一丝志得意满,勾了勾嘴,“他撤销了对我的控诉,你、又、一、次、输、给、我、了。”
深深的嘲笑,以及摆着一副胜利者的嘴脸。
她似乎忘记了,当初是怎样苦苦哀求温馨放过她,或者是太过耿耿于怀,才会对温馨恨之入骨,哪怕一开始做错事的人是她自己。
温馨的脸部表情有几秒处于空白状态,看着带浑身戾气走过来的温暖,她第一次觉得温暖很可怜,活在仇恨里,真的不累吗?
她也曾坠落到那个深渊里,差点就万劫不复。那里只有冰冷冷的愤恨,没有阳光,只有昏天黑地的迷雾将人笼罩着,让人感到孤寂恐慌,幸好她幡然醒悟过来,没有越陷越深,不然,她就是另一个温暖,只为妒嫉恨活着。
温暖与她擦身而过时,见她带着怜悯的眼神望向自己,只觉得心里头都被火烫了一下般,令她愤愤不平地怒视着温馨,她停顿下来,哼了声,目光转而冷得像冰块一样扫过温馨,“我不会放过你的,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的人生不会变成这样,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抢走我的位置!”
温馨微侧目,呵笑了声,现在的温暖就像条疯狗,每次逮到她就忍不住对她狂吠狂咬?
当然,狗咬人,人却不能咬回狗,对于她,温馨懒得和她多说一句。
温暖见她越过自己往前走,气愤之下将她拉紧,温馨皱眉,冷冷瞥向她,温暖轻蔑地笑了笑,“怎么?心虚了?”
温馨甩开她的手,“你疯够了没有?由始至终我都不曾欠过你的,你口中的位置,我从来都没有在乎过,别忘了,你父亲跟我断绝了关系!你现在是温家名正言顺的千金大小姐,别再拿我当成你的假想敌!”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温暖双目瞪圆,咬着唇,目光像把刀,恨不能将温馨生吞活剥。
“随便。”温馨无所谓地抛下冷淡的一句,真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是无法跟温暖沟通了,而温暖也迷失了自我,说再多也是惘然。
“错的人是你,是你……”身后还传来温暖的低语,温馨轻叹着继续前行,此刻的她只想着一件事,将那枚戒指还给程若言。
迷途
温馨程家书房外;房门打开一条缝隙;显然并没有关上;她思索了一会儿;礼貌性地敲了敲门;“请进。”低低的;不带丝毫的感情。
温馨推门而入;刚才她暗自思忖了好久;那番措词她熟记于心;然而这刻,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程若言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在温馨敲门进来前,甚至更早,她在大门遇到温暖,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他转过身对着温馨,面无表情地朝她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沙发,率先一步坐下来,桌面上还有两个杯子。温馨眉心拧起,将视线收回,转而抬头望向程若言。
他正用高深莫测的眼神凝望着她,四目相对,最终还是温馨将目光挪开,张了张嘴,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难而说出口,她有什么资格去质问程若言,为什么要放过温暖?
温馨咬唇,在挎包里拿出那个锦盒,她一直低垂着眼眸,将那个锦盒往前推了推,弯起的嘴角弧度只维护了半秒,“这个……还给你。”她坐直身子,视线与他持平,程若言愣怔了下,或者说,自她从挎包里拿出那个锦盒开始,就开始失神,即使他不用打开来看,也知晓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甚至乎能对温馨淡笑着说:“你不要的东西,我也不想接收回,何不直接丢掉。”就像她对待他的感情一样,她舍弃了,何必要再次摊出来,让他再次直接着自己曾经多悲微。
好像用最尖酸刻薄的话,才能使自己更冷漠地对待她。
她和程若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大概是温馨现在唯一想到的,曾经到达谈婚论嫁的俩人,相处得连一个陌生人也不如,只是狠狠地伤害彼此。
她算是懂了小夏那天在KTV对她所说的话,分手的人,最后连朋友也做不成。
世俗得让人无法避免。
“戒指,我还给你,要怎么处理,随你。”温馨哑着嗓子将话说完,立即站起来,侧着身子拎上自己的挎包,打算消失于他的眼前。
她刚抬起脚步,背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温馨,这样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温馨浑身一僵,疑惑地转身,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不要用这么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冷淡的声音,再搭上他冷酷的表情,连室内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你知道的,我是商人,只重利益,我不但撤消对温暖的控告,我还会和温氏将联手对付湛若辰。”
温馨哑口无言地苦笑,这算变相告诉她,他饶过温暖的原因吗?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温馨扯着唇,轻轻地勾勒出一个可以称作笑容的表情,“你迫不及待地对付湛若辰,有我的因素在内吗?”神使鬼差般,她脱口而出的是这么一句话。
怎么会与你无关?他对湛若辰什么都可以忍让,唯独是温馨,他万万不能忍受。
忍受不了与她相拥与眠的人是湛若辰,忍受不了她的眼眸里只看到湛若辰,更忍受不了她爱的人是湛若辰。
“你说呢?温馨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他背对着她,无声地下逐客令。
这样的程若言,跟她初初相认时多么相像,是她,改变了他,又令他回复到以往,更为冷清,拒人于千里。
有些事情不能回到过去,有些错误也不能作出补偿,只能让彼此的伤口腐烂再结疤。
如果说温馨刚才的表情有点难过,那么在程若言转身背对她的那刻,她的伤心压抑不住地抽痛起来,眼眶酸胀得难受,“程若言,你这样说话心里会好受点吗?”
他沉默起来,颀长的身影越发萧条。
温馨往后退了一步,转身离去。只有她的转身离去的刹那间,程若言的冷漠的表情才开始崩塌,他眼角的余光见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书房,他才跌坐在沙发处,双手掩着脸,深深地沉吟着,与刚刚的孤傲冷清相比,现在颓废得像个疯子般捉住自己的头发。
程若言的目光扫到桌面上的锦盒,他使尽全力地将锦盒扔到地面,戒指在里面蹦跳出来,在地上滚了一圈,在阴暗的角落里,靠着一点点光线熠熠生辉。
他又将戒指捡起,怜惜地用手指摩擦戒指沾染上的尘埃,这才是程母交给他的家传戒指。
温馨走出了程家大门,有些惘然地望向天际,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阴沉沉,看来即将有场暴风雨来临。
她回到温宅,温朗正在通电话,温馨打算绕过他,先上楼一趟,却被温朗伸手示意停一会儿。
她顿了顿,坐落沙发处,只听他说:“好,谢谢。”
温朗的表情有点踌躇,难堪地将目光撇向一旁,温馨心神微敛,正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温朗就苦笑地说:“她回来了,你没看错,那个人是她。”
他口中的她……是指妈妈吗?
温馨捏紧挎包的带子,眸子带着几分期待,却又有些退缩,“她是妈妈?”
温朗点头,她才轻轻笑起来,连嘴角都翘起,实在是忍不住高兴起来,那么一点点高兴的情绪慢慢发酵腾升,一扫之前低落的阴霾。
“消息可靠吗?”温馨提出疑问。
温朗笃定地说:“对方是我出入境管理处的朋友替我调查的,那天出现的女子,包括拍摄到的影像都是她。”
那就万无一失了,可温朗为什么会蹩着眉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温朗,可以再见到妈妈,你不高兴吗?”
“我不想见到她。”温朗站起来,倔强而偏激的扭开头不去看温馨。
“可是我想见她,哪怕她抛弃我们这么多年。”温馨说得有些伤感,眸子眨了眨,再望向温朗时,又是笑容可掬地说:“你也想她的对不对?”
会想她吗?温朗忽然想起记忆中,温正华、薜如珠和温暖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那时候他和温馨眼巴巴望着他们,只能孤零零地远远坐在另一张小餐桌上吃饭。那时候确实想她,比起受到其他人欺负时,更加想念她,可是那时的她又在哪里呢?
其实比起父亲温正华,他觉得妈妈更冷酷,怎么舍得让他和温馨留在温正华的身边长大。
不过没关系了,他和温馨不是照样长大成人了吗?
“温朗,我问你话呢?怎么发起呆来?”温馨的话打断他的回忆,他低垂着眼眸,回问她:“你说什么来着?”
“我说,奶奶生日肯定回国办宴,正问你买些什么送给奶奶好呢?”温馨支着下巴,望向温朗说。
“你决定就好,我先回房。”说完,他就率先离开。
温馨决定找来小夏一起逛街,经过购物广场,小夏提意进去逛各大超市,“温馨姐,那天要穿的衣服你都准备好了吗?”
“还没有呢。”
小夏听到温馨这样说,兴味盎然地拉她进了家品牌女装店,“这家衣服不错,安玛她们很喜欢来这里购买衣服。”小夏在模特公司做助理,自然知道当红的时尚模特,会光顾哪些品牌店子。
“那我们进去瞧瞧。”
小夏很快就替她选了一件晚礼服,温馨赞赏地看了小夏一眼,笑着走进更衣室换上,她一走出来,就吸引全店人员的眼球。她的乌黑光泽的长发随意地披露在胸前,一袭露肩高叉黑色晚礼服,似是为她精心裁剪般合衬,与她高雅的气质非常搭配。
“美丽的温馨小姐,你还满意吗?”小夏弯了弯腰,扯着嗓门